崔玉娟指著梁全山說\/好,姓梁的,我算認識你了!你等著吧……”說著,便四下瞅著,找_鞋穿上,拿上持包就走。
眾人忙拉住她,王大蘭說:“玉娟,吵幾句躭吵幾句,你也不能[阿*……”
崔玉娟哭著說:“嫂子,你不知道。這一段我掙錢比他多了一點,他天天給我臉看。我都一直忍著呢。就這,還不行,他還懷疑我,跟蹤我,這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梁全山當著眾人說:“別拉她,誰也別拉她,讓她走!我非離婚。”
聽梁全山這麼一說,崔玉娟掙脫眾人,氣恨恨地跑下樓去了。
小芬哭喊著說:“媽媽,媽媽……”
夜裏,在小田的房間裏,周世慧和小田相偎而坐……
周世慧說小田,你看見了嗎?”
小田說:“看見什麼?”
周世慧說:“剛才,梁師傅兩口子,又打又吵的。我們也會嗎?”小田說不會,永遠不會。”
周世慧說:“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呢?要是我煩你的時候呢?”小田笑著說:“要是我煩你的時候呢?”
周世慧說要是你煩我了,我就走,我就遠遠地離開你,這樣,咱們就不會吵架了……”
小田說:“要是你煩我了,我那兒也不去,我讓你煩個夠,讓你氣個夠……行吧?”
周世慧笑著說,那你是想氣死我呀?……”說著,便佯裝要打。
小田一下子抱住她,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周世慧紅著臉說:“咱們永遠別吵架。我要吵了,你別理我;你要吵了,我也不理你,過一會兒就好了。”
小田說:“對,過一會就好了。”
周世慧說:“我是說,永遠別為錢吵架。”
小田想了一下,說:“在現代社會裏,首先,人得有錢,隻有錢到了一定的基數之後,人才能不為錢去吵架。”
周世慧說:“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多少才是夠呢?你隻要一心在錢上,多少也不夠……”
小田說:“你說得也對。人不能一心為錢,但錢是為人服務的,也不能沒有錢。必須有錢。多少是夠呢?我想,隻要錢不壓迫你,你不為錢所累,這就是夠了……世慧,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辭職嗎?”周世慧說,你想說什麼?是為我,對不對?”
小田說:“也對也不對。為你,也為錢。為你,是我欠你太多太多……可我說心裏話,我也為錢。我們不可能再像你哥那樣生活了。他們是有理想的一代人。他們的大部分心血都拋在這個廠裏了,他們已經跟廠鑄在一起了。在廠裏,白師傅、你哥他們在精神上是主人,他們永遠會有主人意識。而我沒有。我僅僅是一個勞動者。是受雇傭的勞動者。這就是咱們和他們的差別。所以我決定離開這裏。我願意到鄉鎮企業去,那裏更活泛,更能發揮我的能力,再說……”小田說到這裏,他笑了,“他們給的錢多……”
周世慧聽了,擔憂地說:“不知為什麼,我有點怕。我也不知道怕什麼,就是有點怕……”
小田說:“我知道你是怕什麼。不會的,永遠不會……”
小田說:“其實,有時候,我也怕。有你陪著,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小田說:“世慧,目前,我沒有很多錢,我也不想向老人們要錢。可結婚隻有一次,我不能讓你像別的姑娘那樣……”
周世慧攔住話頭說:“咱們不是說過了嗎?有你,我就很滿足了。
小田充滿信心地說:“我們會有錢的,我們會有很多錢。到那時……”
周世慧說:“別說錢,我怕你說錢……”
小田說:“明天我們就去登記。好嗎?”
周世慧低下頭,小聲說依你吧。就依你……”過了一會兒,她又喃喃地說:“咱們一走,就苦了我哥了……”
門外的窗戶上,清晰地印著兩個互相偎著的頭影……
早晨,棉織廠的小車司機小苗來了。他把車停在樓下的空地上,走上樓來,進了“多家灶”。他站在梁全山家門前,敲敲門喊道:“梁師傳,梁師傅。”
梁全山開了門,一看是司機小苗,便上下打量著他,用審問的語氣說,你怎麼來了?你來幹什麼?”
小苗說:“梁師傅,你別這樣看我。我今年才二十五歲,剛結婚不到一年……我可是跟崔科長毫無關係,是廠長派我來的。”
梁全山沉著臉說:“你什麼意思?你怎麼這麼說話?”
小苗說:“沒啥意思。我是怕你有意思,亂懷疑。”
梁全山仍警惕地問:“廠長為啥要派你來?廠長派你來幹什麼?”
小苗擺擺手說:“梁師傅,你別,你別跟審犯人一樣。廠長派我來,是給崔科長拿衣服的……”
梁全山質問說:“她自己為什麼不回來拿?一個屁大的小科長,架子大了?還派人來拿……”
小苗說,梁師傅,你們兩口子事,我不管不問。廠長派我來我就來……”
這時,梁全山突然轉變態度說:“小苗師傅。來,來,屋裏坐……”說著,便把小苗拉迸屋去。
進了屋,梁全山又把門關上,小聲問,小苗師傅,你給我說實話,玉娟跟你們廠長到底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