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斯文從黑色的A6裏鑽出來,擋住黃婉萍的去路。
“怎麼?要綁架啊?”黃婉萍看清來人,穩住神,毫無懼色,厲聲嗬斥。
趙斯文一臉無奈,“婉萍,我這是沒辦法的辦法。當年我那純屬是無奈之舉,知道你不容易,可這些年我也很難,不管你是不是對我還抱有怨、懷有恨,但孩子跟這件事毫無關係,為什麼讓她來承受大人犯的錯?你要是認為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我對不起你,要殺要剮都衝著我來。你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麼?我怎樣做才能平息你心裏的怨恨?”
黃婉萍唇邊露出一絲冷笑,“我需要你讓開!不要擋我的路!”
趙斯文苦著一張臉,“我一直很內疚,今天來見你,我是有誠意的,你說心裏話,你需要我做什麼?隻要我能做到,我都答應你!”
黃婉萍道:“請你讓開,不要讓我再看到你,這就是我的心裏話!”
趙斯文繼續懇求,“可是孩子她現在天天哭鬧著不願上學,每天早上送她到學校就像送她進地獄,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黃婉萍生氣了,“孩子不願上學,最應該反省的就是你們做家長的,她為什麼不願上學?以前這樣嗎?還不都是你們一家人鬧的?僅僅調個座位,好家夥,你們姓趙的一家子,每個人都出動,一趟一趟跑我辦公室,指手畫腳,說東說西,幹擾我正常工作,強迫我拿購物卡去做交易。我告訴你趙斯文,學校是育人成才的地方,是一塊淨土,不該被汙染!老師如何教育孩子,如何關愛學生,不應該跟金錢掛鉤!否則還談何教育?孩子還如何健康成長?”
趙斯文頭大了,“這些大道理你別跟我講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裏清楚,別拿這些道理來說事,不管怎麼說你對待橙橙的方式是不對的,你……”
黃婉萍厲聲打斷他,“你認為我的教育方式有問題,你可以自己去教啊!如果家長和老師之間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剩下的全是偏見和猜疑,這師生還怎麼相處?你們一家人不反思反思自己的言行,是不是給孩子樹立了良好的榜樣?這麼小的孩子不多跟她講講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不從小培養她吃苦耐勞的品質,反而誤導她學什麼投機取巧,通過送紅包來獲取特殊照顧,把師生之間的感情庸俗化,你們的做法正確嗎?見得了陽光嗎?這就是你們趙家的行事習慣嗎?”
黃婉萍劈裏啪啦地訓完,抬腿噔噔噔地離去。
趙斯文站在僻靜的小道上,大腦嗡嗡直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猛勁踹一腳路邊的垃圾箱,一頭鑽進汽車,砰地拉上車門。
確實沒辦法溝通了。
溝通是兩個人的事。一廂情願的結果隻能是沒有結果。
事情遠比想象的複雜。趙斯文感到空前棘手。現在已非單純的座位問題,而是一個七歲孩子,入小學才一個學期的孩子,被搞得壓力重重、精神壓抑的問題。
按這所學校的慣例,橙橙還需要在黃婉萍負責的這個班裏念五年半,也就是長達十一個學期的時間。孩子一天天長大,在教育問題上,家長做不到的地方,不得不求助於老師的地方,該怎麼辦?如果橙橙功課跟不上,需要老師開小灶時,該怎麼辦?還有,雖然是小學,但這競賽那競賽,如果能拿獎,將來的中考、高考都是可以加分的,加的那幾分含金量是相當高的,那幾分有和沒有,對於孩子未來的前程命運,或許起著決定性作用,當家長需要老師在這些事情上做文章的時候,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