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沉沉睡去了。
我帶了些惡意地伸出手指,輕輕在他光裸的肩頭畫圈摩挲著;睡中的他皺起眉嘟噥了聲,而我笑了,湊過去就吻了下他的臂膊。
下午才說過一個月不讓我碰的,結果回到家還是『原諒』了我,真不知道該說他善良可欺、還是該慶幸他不是個會隨便耍脾氣的情人。
不過嘛,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性格,怎麼能不善加利用?
說我壞心眼也罷,愛算計也罷,反正我是毫不在乎──因為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隻要能把他箍牢在手裏,使盡手段也值得!
真是不可思議啊……我就這樣看著他的睡顏,沉思了起來。
不可思議的不隻是我能夠得到他,而是我早就覺得我跟他之間,原就是不太可能發生這種事情的;可是我竟然會愛上他──或許愛情真的是不能講道理的吧!
我的生長環境,真如他人所說的,是銜著金湯匙出世的。身為家中的次子,我自小什麼都不缺,父母兄姐尊重我一切發展,連是否要進入家族企業就職都不做勉強,任我自由的選擇行業。
事事順心的我,情場更是常勝軍。於我而言,性向雖不是問題,但是在我這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看盡一切俊男美女的人眼裏,他雖然跟醜搭不上邊,但也實在是……不太合標準。
我還能清楚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他就站在那一群新生中,安安靜靜的平凡而不起眼;會讓我看第二眼的原因,是因為他主動伸出手去幫忙整理掉落一地的簡介,所以引起了學生會這一群人的注意。
「真是笨蛋,標準爛好人一個。」我在心裏搖頭譏笑了聲,卻不自主地跟其它人一樣開始注意到他。
最初,或許是感到有趣使然,或許是想看看他會不會生氣,我總是想盡了辦法去逗弄他;然後他開始避我如蛇蠍,每次見到我,總躲到其它人身後。
他越不理會我,我越是感覺到莫名的躁怒,就偏是要去惹他;就算隻看見他眼裏的惱怒,我也會感覺到快意。
那時還不知道為什麼會追著他不放,隻是這樣的重複著行為;就在這樣反複之間,不自覺地間造成了兩人關係的一個泥沼。
一年後,他成了別人的戀人──那個人,是我在學會中的夥伴。
得知的瞬間,我滿腔莫名熊熊怒火,也沒管有重要的畢業發表就衝離開學校,直奔向兄長的辦公室;對我一疊連串幾乎失去理智性的言論,他充滿耐性的臉色漸漸古怪。
「你……到現在還沒發現嗎?」他突然地開口截斷我的話。
「發現什麼?」
他歎氣,「你這模樣,簡直像在妒忌似的。」
「……什麼!?」我知道自己臉色變了。
「不是嗎?」他放下了卷夾,直直地盯著我,「你一直在惹他注意你,就像是要爭取喜歡的人注意的小孩一樣。」
我猛地一震,生平第一次啞口無言。
「你愛上他了,靖偉。」
這是他做下的結論。
霎時,怒火轉成了慌亂。我無法相信以自己的高傲自尊,竟然會去愛上一個這樣普通的人;但是情感說不了謊,冷靜後,我第一次品嚐到失戀的心酸痛楚。
它絞痛我的一切知覺,奪走了我的理智思考,讓我從一個在情場上灑脫飛揚的自信男人,變成了一個在失戀後鎮日茫茫然渾噩著度日的毛頭小子。
那段不為人知的日子裏,我狼狽地為了那第一次認了真、卻連開始都沒有就失敗的情感痛哭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