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不轉睛地彼此注視,仿佛天地間隻剩他們兩個。
全車的人都走光了,列車長疑惑地走過來問:
“你們怎麼不下車?這是最後一站了。”
白毅帆和李佩琪回過神來,局促地被趕下車。
帶著行李,本來該分道揚鑣的,卻難舍地回頭互望。終於,他忍不住開口了。
“你是台灣人嗎?”
她點點頭,眼神急切地問:“你住在台灣哪裏?”
“台南。”他回答,反問:“你呢?”
“高雄。”她見到他,一向不輕易和陌生男子攀談的她,全變了,仿佛他們認識很久了一般,有著久別重逢的歡喜,她不顧矜持地問:“你一個人嗎?”
“對,我獨自來歐洲自助旅行,你也一個人嗎?介不介意做個伴一起旅行。”
“好啊!”破天荒的,她脫口而出,毫不考慮兩人才第一次見麵。
他們並肩走在碼頭邊,卑爾根是一個著名的港灣,港邊一排都是魚販,裝滿一籮筐今天剛捕獲的新鮮海鮮,有大螃蟹、大鮭魚、大明蝦……
可惜他們無法烹調,隻能光看著過幹癮。
李佩琪抬頭望著天色,又低頭看看手表,低喃道:
“奇怪,我的表是不是壞了?怎麼天還這麼亮,我的表已經晚上九點了。”她的表已經調過時差了。
“你的表沒壞,挪威的太陽要晚上十一點才會下山。”他笑說。
“是真的嗎?造物主真奇妙。”她驚歎不已。“待會我要好好欣賞一下挪威的日落。”
“挪威沒有真正的黑夜,晚上都隻是薄暮狀態,而且四個小時之候,太陽又會升上來。”
“那怎麼睡?肯定要用窗簾遮陽了,太亮,我會睡不著。”她真是覺得匪夷所思。
“對了,你今晚打算睡哪裏?”現在該去下榻的旅館了。
她聳聳肩,瀟灑地說:“不知道,看哪一間旅館順眼,就睡哪一間。”
“你一個女孩子太大膽了吧!”他不予以荀同。
“我喜歡冒險、刺激。”她笑,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這使他想起了什麼,一顆心悸動著。
“這樣吧!我雖然對挪威不是很熟,但至少來過一次,我做你的向導好了。”他不放心她一個人闖蕩。
“你來過挪威啊?”
“嗯,我是英國劍橋大學的畢業生,寒暑假的時候,就會和同學們遊遍歐洲各國。”
“能遇見你這個免費的導遊,真是太好了,不過我後天就要回台灣了。”如果能早點遇見他就更好了,不用一個人瞎子摸象。
“是嗎?那我和你一起回去。”他不假思索。
她抿唇而笑,沒有拒絕他。
***
李佩琪很信任地跟著他進入一間旅館,旅館是歐式建築,在櫃台辦理住房登記時,他們各自拿出護照,知道了彼此姓名。
領了房門鑰匙,他們互道晚安,兩人的房間隻有一牆之隔。住在隔壁,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
旅館雖然不是五星級飯店,但是家俱設計很優雅、溫馨,有家的感覺。
佩琪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坐在床上看電視,電視節目有點無聊,但是窗外的天色才黃昏的景致,她不習慣天還沒黑就睡了。
“叩、叩。”有人來敲她的房門。
是他嗎?她興奮地光著腳丫跑去開門。
“嗨!還沒睡吧!我可以過來和你聊聊嗎?”白毅帆露出和煦的笑容。
“CK!”她大方地讓他進來。不知怎地,感覺上和他已經很熟稔沒什麼好避諱的。
“佩琪……呃,我可以這麼直呼你的名字嗎?”他坐在一張小沙發上。
“當然可以,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坦白說,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嚇了一跳。”他決定說出心中的困惑。
“我也是。”她出乎意料地回答。“有件事令我一直很困擾,就是我從小就做著重複的夢,夢裏我是一個古時候的人,穿著古裝,和一名男子私奔,背後有許多人在追我們……”
白毅帆聽到這裏,全身血液都為之沸騰,激動地接下去說:“後來那個男人是不是摔到山穀去了?”
“你怎麼知道?”她更是驚訝,張大口,心裏充滿疑問。
他沉聲道:“因為二十幾年來,我也一直做著同樣的夢,而夢裏的那女子就是你。”
“我夢中的男人也是你,難道……那是我們的前世?”李佩琪驚奇地揣測。
“有可能,如果沒有遇兒你,聽到你這番話,我會以為那隻是一個虛無的夢,但是今天我不得不信,因為不可能有人那麼巧會和我做同樣的夢。”他沉吟說。
“你猜我們的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除了這個夢,其他的,我全都想不起來了。”她感到頭疼欲裂,腦中發出嗡鳴的訊息。
“我也記不起來,人要投胎之前,不是都要喝孟婆湯嗎?”
“那我們為什麼特別記得這件事?”她困惑地問。
“也許是刺激太大,今世還記憶猶存,連孟婆湯也摧毀不了……”
他的聲音顫抖沙啞,眼瞳迸放著熱情,神情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她怔住,眼眶浮起水霧。“這麼說……前世我們可能是一對情人或夫妻……”
“而且還是苦命鴛鴦,我摔下山穀死了……”他嗄啞的說,瞬間拍散了兩人心中重重迷霧。
所有的悲歡離合席卷著他們,異樣的情悖流竄全身……
她驟然哭出聲來,一切是那麼悲傷沉痛、刻骨銘心。
他張開雙臂,將她納入懷中,下顎頂著她的柔發,溫柔地輕哄著她。“老天爺注定我們今生還要在一起,延續前世情緣,所以讓我們在今生找到彼此,今後……我們不會再分離了,我們要好好彌補前世所來不及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