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一個滿臉胡須、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一臉誠惶誠恐,飛快的解開鐵柵欄上的鎖,飛快的說:「屬下一時失察,連累大人受困,真是罪該萬死!」
一旁伴書則是責備的說:「我早說我家公子爺是知縣大人,沒人信我!」
還好官印和派令他好好的收在行李裏,否則可憐的公子爺不知道要被關多久。
而這群笨蛋,還在縣城外搞了一個盛大迎接,卻苦苦等不到人。
總捕頭朱炎抱歉的說:「對不住呀!我們真的是不曉得。」
都是宋沛恩那丫頭不好,既然抓了人回來,怎麼也不跟他說一聲,就直接把人丟進牢裏?
賀蘭笑咪咪的說:「不要緊啦!當作來監獄考察,這裏的環境不錯嘛!」
雖然是地牢,但是通風好,完全不覺滯悶,當然也不會有怪味啦。
到處都打掃得幹幹淨淨,木床上的舊被也迭得整整齊齊,淨桶也刷得潔淨無比,擺在角落裏。
他在這裏吃了兩頓,雖然都是粗茶淡飯,卻也份量十足。
原來在這裏當犯人,也挺愜意的嘛!
「是,多謝大人不責怪屬下。」朱捕頭感激的說。
還好這個新任上司毫無官架子,為人也隨和,要是換了旁人,老早就大發雷霆,下令將瀆職之人查辦了。
大家都說賀大人是個難得的好宮,而且斷案如神,這次是因讒被貶,相信等皇上明白真相了之後,自然會再度重用。
「我幹麼怪你們?」賀蘭嗬嗬的笑著,一派的好脾氣。
說實在的,他其實也沒立場怪人家啦,畢竟他的的確確是個冒牌貨。
也不能怪那個小姑娘把他當騙子嘍!
朱捕頭一聽,心裏就踏實了一點,「都是宋沛恩胡塗,居然把大人當作宵小,屬下一定會好好責備她。」
伴書插嘴道:「對對對,公子爺,一定要把她重重打幾棍,太不應該了嘛!」
居然把公子爺當騙子關起來,更罪大惡極的是,還裝神弄鬼的嚇得他屁滾尿流,有失尊嚴,所以一定要罰!
「宋沛恩?喔喔,你說那丫頭?責備倒是不用了啦,反正我也沒什麼損失,就不用急著怪她,而且八成是我沒說清楚,才讓她誤會了吧。」
原來那骨頭丫頭叫宋沛恩呀,這名字挺好的嘛。
伴書一聽公子爺居然不罰,一張臉馬上垮下來,偷偷的哀歎自己命不好。
「大人您真是明白事理!」朱捕頭連忙說:「說實在話,若真是要將宋沛恩革職查辦,屬下可得大傷腦筋了。」
「為什麼要大傷腦筋?」聽起來好像宋沛恩是個多麼了不得的人物,府衙缺她不可。
「大人,你剛到任可能不清楚。宋沛恩是府衙的仵作,是前任知縣上書請皇上破格任用的,她不但是當朝最年幼也是唯一的女仵作。
「別看她年紀小小,隻要屍體到了她手裏,有任何古怪都能查得一清二楚。大人,你看這牢裏空無一人,如此整潔,還是這兩年的事。」
賀蘭奇道:「該不會是因為宋沛恩之能,所以無人敢犯案?」
「是可以這麼說。」朱捕頭笑著說,「宋沛恩兩年前正式上任後,的確使命案減少了許多。」
宋沛恩可是他們興國府衙之光,還常常外借到其他地方去辦案。
「她真的這麼行?真瞧不出來。」一個小姑娘而已,成天跟死人骨頭為伍,真難為她不感到害怕。
「她們宋家曆代都是仵作,接連出了好幾個優秀的人才,她的能力一半是祖傳、一半是努力來的。」說到這裏,朱捕頭忍不住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可惜,天妒英才,唉。」
「怎麼?她死啦?」好端端的說起天妒英才,難道那骨頭丫頭因為誤抓了他,引咎去死了嗎?
沒這麼嚴重吧!
朱捕頭一愣,「她?不是不是,我是說她爹宋追終啦,一個盡忠職守的好人,可惜一家老小全逃不過那一關,全都死光了。」
賀蘭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來是他自己想錯了,宋沛恩還活得好好的,什麼引咎去死都是他自己想太多啦。
朱炎又是一愣,他真不明白,怎麼他說宋家全家死光光這等慘事,居然會逗得知縣大人開懷大笑?
「大人,宋家慘案,您應該也有耳聞才是吧?」他語氣已經有點見怪的意思,要不是因為他是上司,他早就出口斥喝了。
「宋家慘案?」他搖搖頭,「我沒聽過,是怎麼個慘法?」
朱捕頭曲起手指算了算,「七、八、九……對,九年前的事。有個被定罪的死刑犯越獄之後,因為恨極宋追終的驗屍證據將他定罪,所以將宋家十三口殺光,隻有宋沛恩生還。」
賀蘭聞言立時收起笑容,皺眉道:「凶手可抓到了?」
朱炎搖搖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大人,宋沛恩遭此巨變,所以性情有些古怪,如果她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希望您多海涵,不要見怪。」
「性情古怪?怎麼個古怪法?」他好奇的問著。
賀蘭點點頭,他當然不會見怪呀,他這個人最看不得人家這麼淒慘了。
她小小年紀遭逢慘變,一定會有心理陰影,他既然是父母官,而且她又是他的屬下,他來關心、照顧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