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老爺跟夫人特地交代,叫他好好看著公子爺,要讓他低調行事,別惹任何人多注意。

可他現在這樣搞,大夥還能不張大眼睛,看他什麼時候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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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寫著「昭雪堂」的橫匾,高高的反掛著。

陳舊的烏漆大門左右大開,一眼可以望見長滿了人高的雜草庭院,曾經清澈的池水因為堆滿了枯葉和汙泥,變成了深深的黑綠色,毫無流動的成了一攤死水。

被雜草淹沒的屋宇,還能隱約看出往日的氣派,隻是到處蔓延的青苔、破敗的窗欞、頹倒的門窗,明顯的昭告此處荒廢已久的事實。

「每次來這個鬼地方,我就全身發癢。」

兩個捕快打扮,腰掛大刀的年輕人站在門口張望,其中一個不斷的搔著手臂,似乎很癢的感覺。

「就你毛病特別多,怎麼我就不癢?」劉一刀推了他一把,笑著說:「我看是你膽小,找借口不進去吧?」

方正立刻反駁,「你膽子大!那你去呀。」

「朱捕頭叫我們兩個一起來的,當然是我們一起進去才對!」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敢進去就對了。」他嘿嘿的笑著,「我還想你幾時變得這麼勇敢了,原來還是……哈哈怕鬼嘛!」

「光天化日之下有什麼好怕的!去就去!」劉一刀被他一笑、一激,勇氣陡生,大踏步的往前走了幾步。

而他才剛踏上台階,就聽見一陣窸窣聲傳來,雜亂茂密的野草紛紛往兩邊倒去,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快速走來。

想到昭雪堂裏住著厲鬼的傳聞不斷,劉一刀心裏發毛,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不由得退了一步。

方正也覺得古怪,顫聲道:「什、什麼東西?」

話才說完,一個黑影陡然從草叢中竄出,直接撲到劉一刀身上。

隻聽見兩聲慘叫,兩個年輕捕快被嚇得跌成一團,而一隻異常興奮的長毛狗則是搖著尾巴,吐著舌頭,踩在劉一刀身上,親熱的汪了幾聲。

「哈!是來福,瞧你嚇成這樣!」方正哈哈大笑,摸著小狗說道:「來福!你可把劉大哥嚇得差點尿褲子啦!」

「胡說八道!我哪有被嚇到,是你被嚇到吧!」劉一刀把來福推開,覺得有些沒麵子。

「來福在這,那宋沛恩應該也在。」於是他扯開喉嚨,朝裏麵叫了幾聲,「宋沛恩!宋沛恩!」

「幹——麼?」

宋沛恩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把他嚇了一跳,哇的大叫一聲,「哇!妳嚇死我啦!」

沒事悄無聲息的蹲在他旁邊,而且又是披頭散發的,隻露出一隻眼睛,聲音還有氣無力的,真是會給她嚇死。

「誰嚇你了,我一直在這裏好嗎?」

「妳在這裏幹麼!」方正拍拍胸口,說道:「也不出聲,膽子小一點的都給妳嚇傻了。」

「我在看螞蟻。」她伸手指著地上的一串黑點,「你別踩到了。你們兩個跑來我家幹麼?」

「賀大人說了,今天要跟大夥吃頓飯,親近親近,讓衙門裏的人都上醉仙樓,朱捕頭叫我們來跟妳說一聲,大人特地交代妳一定要到。」

劉一刀搶著說:「我們說妳絕對不會去啦,不過大人堅持我們一定要跑這趟,跟妳說一聲。」

大家都知道宋沛恩一向是生人不近,隻跟屍體作伴的嘛!

「我會去。」她擺擺手,站起來彎著腰跟著那群螞蟻移動,而來福則是跟在她屁股後麵,不斷的搖著尾巴。

「妳要去?!」方正和劉一刀頓時覺得胃口全無,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本來嘛!大家酒酣耳熱時,旁邊坐著一個渾身陰氣、臉色發青的女人,誰還開心得起來呀?

「我不是說了嗎?好啦,別煩了,我還有正事要做。」

她當然要去,那個騙子縣太爺騙得過別人,可騙不過她!

「正事?跟蹤螞蟻?」方正一臉的不解,大家都說她是怪人,還真沒冤枉了她。

「那妳忙吧,我們走啦!」劉一刀將方正一拉,兩個人飛也似的溜開,似乎離屋子越遠越好。

「宋沛恩真是越來越古怪了!」方正咕噥著,「她是不是腦子有病呀?」

「大概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吧。你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人家慘得勒。」

「我知道呀!一個死刑犯越獄嘛,將宋家上上下下十三口全殺了,就她一個人沒事。」

「原來你聽說過呀!」劉一刀點點頭,「那年她才八歲,真慘。」

方正同情的搖搖頭,「會變得陰陽怪氣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隻不過,同情歸同情,還是不要跟她太過接近來得好,晦氣嘛!

而且她又是個仵作,專跟死人為伍,說不定身上還沾了些不幹淨的東西,所以還是避著點好。

不隻他,全興國城裏的人都這麼想。

刀口餘生的宋沛恩,在那血腥的一夜後,徹底的孤單,然後一年比一年更寂寞。

到現在,她十七歲了,身邊除了一條狗之外,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