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賀蘭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用手拖著腮,睡眼惺忪的望著堂下爭辯不休的兩個人。

「大人!你一定要判這個惡棍棍刑,小人心頭這口氣才會消!」

「你打傷了我家大黃牛,居然還反咬我一口!大人,你要用大刑,這混帳才會招認!」

兩個人你告我、我告你,互不相讓,要不是這是公堂,恐怕已經大打出手了。

賀蘭伸了個懶腰,一臉無聊的說:「好了、好了!王大富,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對林好用刑?」

「當然!大人明鑒,王大富縱容他的大黃牛到我田裏,糟蹋我的莊稼,罪大惡極嘛!你不判他打個八十大板,我不服呀!」

「大人!」林好立刻喊冤,「是王大富自己沒修柵欄,才讓牛跑過去的,他可是把我賴以維生的大黃牛打斷了腿,我怎麼活呀!大人,你要給他大刑才行呀!」

賀蘭又打了個哈欠,自始至終都用手托著腮,一臉有氣無力的樣子,「那林好,你也一定要看到王大富被打斷了腿,才甘願是不是?」

「當然,您是青天大老爺,一定能還小人一個公道的!」

「真是麻煩!這樣好了,既然你們都要我對對方用刑,才算替你們主持公道,我也不想偏頗,就兩個人都打三十大板,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他一揮手,「來人!用刑。」

林好和王大富同時大叫,連忙跪地磕頭,「大人!小人知錯了,千萬別打、別打!」

「真的不用打嗎?你們不是要本官這麼辦才叫公道嗎?」

「不不不,大人您才是官,當然是給您判才對,小人說的您當是放屁,又臭又不好聽。」

林好也連忙說:「是呀大人,剛剛小人說的都是胡說八道,大人您最公道,怎麼判都很妥當,絕對不會偏頗!」

「這麼說起來,這事該怎麼解決,我能出主意了是嗎?」賀蘭笑了笑,「兩位,是這樣嗎?」

兩個人點頭如檮蒜,紛紛說:「大人請判!」

「那就對了。我才是縣太爺嘛,是不?」他驚堂木一拍,「那我就判啦!事情的起因是王大富的柵欄壞了沒修,而林好的牛又沒綁,才肇禍,所以呢,林好負責把王大富的柵欄修好,而王大富則負責林好醫牛的費用。」

「至於被牛踩壞了莊稼,是些什麼呢?」

「啟稟大人,是大白菜。」

他又是一笑,「既然被踩壞,也賣不了什麼錢,就讓衙門便宜點買進來吧。」

「多謝大人。小人寧願不要錢,全送給大人!」

「你想賄賂我呀?嗬嗬,不行。還有呀,下次再為了這種小事來告官,浪費我的時間,」他笑咪咪的說:「我就兩個都打,還要追繳告官費,聽見沒有!」

因為賀蘭翻閱舊檔,發現這兩個人比鄰而居,常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來告官,浪費朝廷的人力、物力,所以才這麼說。

他是縣太爺嘛,總該管管比較嚴重的大事吧?這種小事,村長、地保之類的就能協調處理了,用不著鬧到官府來呀!

「聽見了,謝大人!」兩個人一聽,連忙趕緊出去,生怕還要交什麼告官處理費還要挨板子,那就太不劃算了。

「唉,總算。」賀蘭高興的說著。

他坐了一個早上,坐得屁股都麻了,處理的都是些鄉裏間的小糾紛,無聊得他都要瘋了。

好動的他,可是用很大的毅力在忍耐著,現下好不容易結束了,他要趕緊脫下官服,到處去明查暗訪一番,既可以遊玩,說不定還會碰上什麼冤屈呢。

「大人!」巫師爺連忙說:「還有呢,柳寡婦要告八彎巷的豆腐王壞人名譽,造謠生事。」

賀蘭一張臉立刻垮了下來,「還有呀?」

天呀!難怪賀真要抗命離家,也不來這當知縣!

聰明的他大概早知道,到這裏來會死——會無聊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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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人啦!」

賀蘭的烏紗帽歪了,官服也皺了,可是他沒力氣把自己弄得整齊一點。

他花了一整天時間,聽鄉民們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互告,在公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雖然是一整天都坐著,但可苦了他的耳朵和一向好動的屁股呀!

聽朱捕頭他們說,處理這些糾紛幾乎是例行公事,他就好想哭呀,這壓根就是受罪不是做官呀。

人家當官是威風八麵,哪像他當得叫苦連天,連要作個判決,還先要被鄉民們七嘴八舌的叨念上一頓。

賀蘭有氣沒力的跨進花廳,還好官舍就在府衙後麵,不然他還真沒力氣走回來。

然而,他才一腳踏進去,伴書高興的聲音就響起來了,「公子爺,你看看是誰來了!」

「是賀真來了嗎?」他現在最希望看見的人就是他呀!

唯有如此,他才能把這個無聊死了的爛差事還給他。

伴書一副受驚的樣子,急道:「公子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明就說不可以提的嘛,給別人聽見就不得了啦。

伴書一叫,賀蘭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於是翻翻白眼說:「知道了啦,你就愛大驚小怪,這裏又沒別人。」

他眼睛一瞄,「而且諸葛也不算別人,對不對?」

諸葛琴操放下手中的茶,點了個頭,朝他一笑。「好久不見了。」

他是個瘦高白皙的年輕人,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雖然是書生打扮,但背上卻背著一柄長劍。

「你跑這裏來幹麼?」這家夥是賀真的好哥兒們,兩個人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賀真不見了,他不去找,跑來這做啥?

賀蘭眨眨眼睛,「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做吧?例如說,找人。」

他不再說出賀真的名字,免得被伴書給煩死,而看伴書一臉滿意的樣子,他知道自己作了對的選擇了。

諸葛琴操微微一笑,「該回來的時候,他自己就知道要回來,不需要我去找。」

「不知道他的自己知道是多久。」希望不會很久,因為他這知縣當了兩天,就已經快悶死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諸葛琴操看著他,眼睛裏突然閃過一抹悲傷,他輕輕的說:「不回來也好。」

賀蘭奇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事。賀真,我是來幫你忙的,你需要一個師爺,不是嗎?」

就算賀正學沒有請他相助,他也一定要來這一趟的,誰叫自己欠了賀真一個天大的人情。

救命之恩,是還不清的。

「我有四個師爺了。」賀蘭笑著說:「他們分管刑名、糧穀,還有什麼什麼我弄不清楚了,反正人是夠。你來作客我歡迎,幫我做事那就免了。」

諸葛琴操搖頭,堅定的道:「我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