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後來藺睿予轉出加護病房,胡子爺幫他安排住進寬敞隱密的單人病房,給予最好的醫療照顧。

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清醒,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會不會醒。

他身上的傷沒有停止痊愈的能力,卻還是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隨著聞人琰臉上越來越冰寒的表情,大家都祈禱藺睿予能快點張開眼睛。

前幾天,報紙的頭條是一則商業醜聞。一直把藍海視為對手的正榮企業爆發了高層主管集體收受回扣的弊案,不知道是誰寄了一大袋的照片、錄音帶、錄影帶、甚至是那些主管在銀行金錢收支的正、影本都給了檢調單位,如此齊全的物證想賴都賴不掉,消息一披露,正榮的股價立刻跌至穀底。

沒想到下午又有內部人員傳出正榮因為最近投資失敗,損失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資金,跟銀行之間的借貸也奇怪地無法周轉,還有不知道是誰在外麵以高價收購正榮的股份,在短短的時間裏掏空了現任董事長的股權。

商業界的人一方麵驚訝不知道是誰整垮了正榮,另一方麵還在等著看有什麼好戲會出現。

一個極有規模的商業集團,卻在不到半個月之內七零八落,不僅即將麵臨宣布破產的命運,還有一群人會吃上官司,準備在牢獄裏蹲個六年、八年。

是誰做了這件事?

有人說,正榮是因為惹毛藍海集團的聞人琰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但是沒人有證據,這一切都隻是憑空臆測。

聞人琰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躺在床上沉靜地熟睡的人。

他一手支著額頭,另外一手則把玩著胸前的一條紅水晶墜飾……這條項鏈是藺睿予的。

聞人琰緩緩地撫著那已經略帶溫意的水晶,眼眸一刻也沒離開過藺睿予看似安詳的麵容。

他沒有去公司,從藺睿予出事那天後他就不曾回公司上班,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給下屬去處理,然後每天坐在病床旁看著藺睿予,從早到晚。

他隻想等藺睿予張開眼睛,其他的,他沒有空去理會。

這半個月他隻做過兩件事:一件是把信義區招標的商業案拿到手,藺睿予是因為這個案子才被卷入意外,他不會讓他的血白流;另外一件就是徹底地報複了想狙擊他的人,兩件事他都做得非常成功。

但是藺睿予還是沒有醒過來。

聞人琰緊握著手中的菱形水晶,表情陰霾。

這項鏈是他吩咐胡子爺去公司尋找證物時,胡子爺連同恐嚇信一起拿給他的。他知道這是藺睿予隨身不離的護身符,每次抱藺睿予時,就會看到這火紅水晶在他胸前搖晃擺蕩,炫目的光芒總是讓他看起來特別魅惑。

他把斷掉的銀鏈重新換上一條更長的白金鏈,然後掛在自己身上,他從不配戴任何首飾,但他就是想要這塊紅菱水晶。

他就是想要。

聞人琰輕輕地站起身,他兩手撐在床沿,俯低上身,以十分靠近的姿勢看著那張清秀幹淨的臉孔。

“你什麼時候才要醒來?”他的聲音很低,溫熱的呼吸吹拂在藺睿予的臉上。聞人琰抬手輕緩地撫摸他蒼白的臉頰。

他沒有半點反應。藺睿予仍是閉著眼,長長的睫毛掩蓋了他一向清澈平淡的雙眸,幾乎沒有過笑容的唇瓣也緊抿著,柔順的細發覆住了額上刺眼又帶著藥味的紗布。

他看起來就好像隻是睡著了一樣。

“張開眼睛,藺。”聞人琰的手指輕觸他的眼瞼。“張開眼睛。”他重複地說著。

他不想看藺睿予再這樣睡下去,好像生命在病床上一點一點地流失一樣。兩個星期以來,藺睿予的臉龐和身體都在緩慢地消瘦,很可能明天他就會離他而去。

這種想法令他更加執意地要藺睿予醒來。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一向很強勢,不論做什麼都很有自信和把握,從來都隻有成功而沒有失敗過,即使事情再怎麼艱難,他都可以很輕易地掌控在自己手中,連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算計。

他第一次有這種不確定的感覺。

不知道藺睿予什麼時候會清醒,不知道他是不是就這樣變成植物人,不知道……

自己是不是再也看不到那總是跟在他身後的純潔黑眸。

不行!

他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醒過來,張開眼睛。”聞人琰低啞的輕語,聽起來好溫柔、好溫柔,好似可以融化任何東西。“藺……”他彎著長指,一次次劃過藺睿予白嫩的肌膚。

他斂下弧度優美的眼簾,低首吻上藺睿予白紙般的嘴唇,用自己濕潤的唇舌去溫熱那緊抿的冰涼薄瓣。

“張開眼,藺。”聞人琰貼著他的唇輕吮,迷人的磁嗓低吟著,總是誘人神魂的深幽瞳眸直視著藺睿予,像是千絲百緩,寸寸網住那沉靜的睡容。

“你一向隻聽我的話。”

他不要他舍命給他,他隻要他能清醒,他不管理由是什麼,隻清楚自己心裏強烈的希望藺睿予能再像以前一樣,跟在他身邊陪伴他!

聞人琰抬起頭,直視著他。“聽我的話,醒過來。”

流動中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熱燙起來,時間也好像放慢了走動的速度。

就像是對聞人琰所下的魔咒有了反應,藺睿予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極細微的動作,但聞人琰並沒有漏看。

發現他居然有了反應,聞人琰顧不得他身上的傷是否已經完全痊愈了,他直起身緊抓著藺睿予瘦削的雙肩。

“張開眼睛!”他喊著,搖晃藺睿予的身體。

這是半個月以來,他第一次看到藺睿予對聲音有了反應,他不能讓這個機會逃掉。

他要他現在就醒過來!

現在!

“藺!”他大喝一聲,聲音裏有著前所未有的著急。

藺睿予睫毛的顫動更明顯了,他艱澀地輕揭著,沉寂了十四天的意識一滴一滴地緩緩回流……

“呃……”藺睿予困難地出聲,幹啞的喉嚨讓他非常難受,語音聽來十分破碎。

聞人琰很快地拿起床頭旁的水杯一飲而下,然後低首吻住藺睿予的雙唇,把口中的清水渡進他灼燒的喉間。

就像是在大海裏飄浮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藺睿予貪婪地汲取著聞人琰哺入他嘴裏的液體,沿著嘴角淌下的水痕浸濕了他的衣襟。仿佛永遠都喝不夠似的,他甚至本能地伸出舌尖,舔舐著聞人琰口中的濕潤。

聞人琰抬起頭,離開他的雙唇。要是再讓藺睿予吮舔下去,他現在就會把他的衣服脫光。

他看著藺睿予喘息且逐漸染上潮紅的臉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角揚起了一抹很淡很淡的淺笑。他果然是隻聽他的話。

“你醒了。”他緩緩地低語,輕撫著他的頸項。

他不會再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