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季蘋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陽光透進來,替這間充滿晦暗的屋子帶來一點點的暖意。
她伸了個懶腰,自動自發的將自個兒的衣物擺進衣櫥裏;她打定主意,除非陸放辰開口要她走,不然,不管他如何暴怒,她都會隱忍下來。
輕輕的,她嘴裏哼著成龍的歌曲“向著陽光走”,告訴自己生命再怎麼艱礙難行,她能靠的唯有自己,所以她絕不向困境低頭。
她哼的歌曲透過窗戶傳到了隔壁。
陸放辰的濃眉蹙了起來。
那個該死的小護士!
誰許她在這間屋子唱歌的?
誰準她為這間屋子帶來陽光的?
陸放辰拿起掛在牆上的話筒,按了分機號碼。
***
馮季蘋房裏的分機響了起來,打斷她的歌聲。
“喂?”能接近陸放辰讓她心情分外愉快,就連接個電話,她的聲音都透著喜悅。
那人不理會她的好心情,低沉的嗓音帶著薄怒:“馮小姐,請你馬上過來我房裏。”
是陸放辰!
曾幾何時,她又惹到他了?
吐吐小巧的舌尖,她放下手邊的衣物,帶著忐忑不安的心,往隔壁的房間走去。
門是微啟的,輕敲兩聲,沒人回應她,她大膽的推門而入。
一進來陸放辰的領域總讓馮季蘋精神緊繃,無法放鬆心情。
這裏的空氣實在是太糟了。
她不安的眼神掃射房裏一圈。
陸放辰不在房裏耶!
可他剛剛不是要她盡快過來嗎?
小心翼翼的她又向前一大步,定眼看著這二十幾坪大的空間。
書櫃占滿這間屋子的兩麵牆,看來,在陸放辰還沒出意外之前,這應是他的書房,現在卻因為他的行動不便而臨時被更改成他的寢居室。
天生愛好自在、愛陽光的她受不了這間屋子的陰暗,她自作主張的往窗子旁移過去。
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她嘴角漾著笑,正打算趁著那個暴君不在時,深吸一口新鮮空氣之際,身後卻驀然傳來冰冷的一聲:“馮小姐不嫌自己逾越了自個兒的身份嗎?”
她驚跳、回眸,對上的是他眸中的冷鷙。
他人雖坐在輪椅上,可氣勢卻依舊硬生生的強壓過她。
先天的優越環境造就他的王者氣息,他像頭豹,一隻受了傷的豹,將踏入他領域的每個人都當成他的敵人。
噢!他的脾氣真的好糟,看得她好害怕。
“對不起,我隻是……”她心慌意亂的指著窗外,“隻是覺得外頭的天氣這麼好,你實在不該辜負了這樣的好天氣。”她試著解釋自己並非有意侵犯他,他不該對她的好意懷有戒心。
他不該辜負的事還有很多,不止陽光這一項。
他推著輪椅前進,欺近她的身側,淩厲的眼眸在她身上流轉。
他的眉因她的多事而挑高。“將這一切還原。”他的日子隻許陰暗,不見容任何光亮。
他命令的口吻激怒她血液中好戰的因子。
挺挺胸膛,咽了一口唾液,馮季蘋回視他淩厲的眼眸,回絕了他:“不,你需要陽光。”
“我需要什麼不是由你來決定。”低沉的口吻裏有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是你的特別看護。”她雖懾於他目光的冰冷,但對合情合理的事,她必須據理力爭。
“而我隨時可以辭掉你。”他陸放辰不要一個不懂得什麼叫做“服從”的看護。
馮季蘋又下意識的挺起腰杆子,兩眼清澄地直直望進他霸氣的眼眸裏。
原來這就是她暗暗喜歡了一年多的男人,在他的世界裏,他專製、獨裁得幾乎像個暴君;他不許別人與他持相反意見,不見容任何異議的言論。
哦,好傷心,她的白馬王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這樣的生活真是他想要的,那麼她樂於退出他獨裁的世界裏。
馮季蘋驕傲的仰起尖巧的下顎,甚為倔傲的開口:“我馬上就走。”她拋下這一句,邁出步伐,轉身就離開。
他移動輪椅趕上她。
他坐在輪椅上,抵在門邊,淩厲的眸光閃爍了下。“你很不馴。”
“我隻是講道理。”她仰起白淨的臉蛋睨視他。
陸放辰挑高眉,感興趣的正眼打量這個小護士。
她有一張素淨的臉蛋,一雙清澄的眼眸,就連鼻子、嘴巴都很小巧;若真要從如此娟秀的五官裏找出不馴兩字,就該屬那兩道如劍如墨般的濃眉了。
她有柔弱的氣質卻有不馴的氣勢,而這模樣像極了他一位故人,一個背叛他的故人。
他的眼眸中帶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你怎麼了?傷口又疼了,是不是?”他現在的模樣雖討人厭,但她喜歡他,無法眼睜睜的看他痛苦卻是不爭的事實。
她蹲下身子,想看他受傷的腿。
“走開!不要理我。”他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她。
他冷不防的伸手推開馮季蘋。
她踉艙的身子猛然被這一勁道推開,失重的往後跌了過去。
頭,毫無預警的撞上桌角。
她痛呼出聲,伸手往後腦勺一揉,碰著的是濕黏的液體;她手伸到眼前一瞧
是血!
劉嫂循著那一陣嘈雜聲趕了過來。
“怎麼?怎麼會這樣呢?”她知道少爺自那一場意外之後,脾氣是變得很不好,可少爺從來沒傷過人呀。
她趕過去,扶起馮季蘋。“馮小姐,你要不要緊?”
“沒關係,這傷口包紮一下就不礙事的。”
“那我去拿醫藥箱來。”
“不用了,我自兒去。”
她再也沒辦法跟這個喜怒無常的人生活在一起。她要走,她要離開,不讓他的暴怒再施加於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