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她像避開瘟疫似的逃離他的身邊。

陸放辰緊緊掄起拳頭,強抑住想拉她回來的衝動。

她隻是他的看護,不是竹音,她要走、要留,無關他的事;他不必開口要求她留下,不須開口跟她說“對不起”,因為他陸放辰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

馮季蘋將稍早才掛上的衣服一件件丟回自個兒的行囊裏,拎起剛剛才帶來的行李,匆匆從房門走出來。

她要離開,離開那個易怒的暴君。

“馮小姐!”手裏本來抱著救護箱的劉嫂見著馮季蘋拎著行李、亟欲走人的模樣,忙不迭的放下手裏的救護箱,趕前去阻止馮季蘋離開。

“馮小姐,你不能走呀,少爺剛剛是無心的,他不是有意傷你的。”

“就是無心的才可怕。”她不能預料他哪時候脾氣又不好,而她哪個時候身上又會多個傷痕。

這樣壞脾氣的病人她不是沒見過,她隻是難以忍受……竟會是他,是她一直愛慕的他。

一年前的陸放辰是多麼的溫文儒雅,他沒有富家子弟的霸氣,待他的下屬就像自個兒的兄弟姊妹一般;而現在呢?

他為了一個程竹音就變成這副德行!

他以為他的落魄、他的暴怒會讓程竹音出軌的事實成為虛幻嗎?

還是以為他仗著心碎的傷痕,別人就該對他的行為舉止多加包容?

不!她偏不!

她為什麼要包容這樣存心讓自已不好過的男人,如果他決定用這種方式來傷害自己、傷害他身邊所有愛他的人,那麼,她馮季蘋拒絕加入這樣的受害者行列。

拎著行李,她昂首闊步的打開門。

砰的一聲,劉嫂又將門給關上。

“馮小姐,你別走,少爺需要你。”劉嫂兩手拉著馮季蘋的行李!死不放行。

“陸先生有的是錢,他隨時都可以再請一個看護。”

“不,不一樣的。”她知道少爺需要的不隻是一個看護,而是當頭棒喝。

在少爺受傷的這段日子裏,她看過太多的特別看護;她們每一個都很優秀,都很專業,但她們不夠強悍,不足以救贖少爺亟欲墮落的心。

而馮小姐是特別的,隻有她敢拉開少爺的窗簾、打開他的窗戶,讓陽光透進來;隻有她敢大聲對他說話,反駁她所看不慣的。

“不,他需要的不是我,不是任何一個看護。”她高揚著嗓音,不怕他聽見。

“他需要的是酒,是可以讓他醉生夢死的酒精,更甚者,他需要的是一把刀,一把足以殺死自己的刀,唯有這樣他才能從程竹音的傷痛裏解脫!”

砰的一聲巨響,陸放辰的房門打了開來。

他推動著自己的輪椅出現。

在陸家,在他的地盤上,程竹音這三個字是禁忌,是誰都不許提的禁忌,而這個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

他的憤怒在他淩厲的雙眸裏是如此的顯而易見,馮季蘋不由自在的吞了吞口水。

不怕、不怕,陸放辰是個行動不便的病人,他根本要挾不了人,她實在不用看到他就像羊見著老虎似的嚇得手腳直發抖。

“我,要走了!”她借著放大聲音來壯大自己的膽量。

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行李,她旋過身子,轉開門把,丟臉的發現自己在麵對陸放辰時總是很沒用的隻想逃。

“我發誓,你要是沒將剛剛的話收回便一腳踏出這個門,那麼聖心醫院就永遠沒有你立足的餘地。”他將話給撂狠了。

他威脅她,威脅她耶!

極為憤怒的她轉過身來,迎上他淩厲的雙眼,怯怯的,又趕快調開自己的視線。麵對他,她的心總會不由自主的狂跳,就算他現在人坐在輪椅上,身高硬是矮了她一大截也無法改變。

“我可以去別家醫院。”這世上又不是隻有聖心醫院缺護士,所以他的狠話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啦。

看她低垂著頭,回避他的目光,很努力的擠出這番不在乎的話之時,陸放辰的眼眸眯成危險的直線,直直的望著這個既勇敢卻又十分膽小的小護士。

很意外的,他先前的怒氣已被她這小小的舉動給平複,而後,他竟然有想笑的欲望。

“你確定你到別家醫院我陸放辰就奈何不了你嗎?”陸氏財團好歹也是跨國企業,在台灣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聖心醫院若一個公文發放到各家醫院去,隻怕她一個小護士會被當成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試問這樣子她又該怎麼去跟個大財團抗衡?

他的眼底有嘲笑,是在笑她不自量力。

這個陸放辰好可惡!

“我又沒有得罪你,你幹嘛如此逼迫我!”

“你得為你剛剛的不馴負責。”

他的口氣雖是淡然的,但她卻聽得出他口中的要挾。

這個男人變了,他根本就不是她當年一眼即喜歡上的人。

隻要他不順心、不如意!他便會利用他的優勢將人給逼絕。

放下手邊的行李,她的雙眼迎向他眼眸中的冷嘲。“你要我怎麼向你陪不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旋開輪椅,他欺近她。

慢慢的,他開了口:“日子還很長,我總會想出個好法子來的,是不是?馮小姐。”說完,他傲然的回房。

而她卻仍陷在他的話裏,走不出那樣的迷惘。

他剛剛說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日子還很長,他總會想出個好法子來的”!?就在馮季蘋張口結舌之際,劉嫂早已拎著馮季蘋的行李,將她的衣物一件件的掛回衣櫥裏。

少爺說“日子還很長”,這就代表他會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來與馮小姐“相處”,看來少爺是接受了馮小姐當他的特別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