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一直到聞人伯楚離去,湛若水都還未自震愕中恢複,他一身好功夫是雙親親自傳授,自小熟讀諸子百家、孫子兵法,但由於父親的期望,所以他不曾在武林與人爭鋒。

要不是前些日子得到赤血珀這塊珍寶,很可能父親一輩子也不會讓他有機會闖蕩江湖。所以這些江湖軼事他鄉是由聞人伯楚口中得知的,也難得個完整,再加上嘯鳴山莊也不算正規派係,所以他更不可能知道。

這下好了,既然赤血珀也算回到秦瀟手上,那麼他也不能算是失約了!

但,當他裏裏外外的在府中找了一遍,差點沒將地給掀了,卻怎麼也尋不到秦瀟的身影後,他發現,失不失約與秦瀟是不是會待在他身邊根本毫無關係。

“人呢?去哪兒了?”

湛若水寒著美麗的臉龐,隻差沒將嚇得發抖的奴仆給凍成一根冰棍。

“稟少爺,不……不清楚。”

他們怎麼料得到秦公子會一走了之?少爺對他這麼體貼溫柔,秦公子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所以他們自然不會對他扛著一個大包袱踏出大門的舉動感到懷疑。

“飯桶!”湛若水氣得一拳打在院中的梅樹上,碗口粗的梅樹竟讓他硬生生地打斷,“他要出門,你們竟然連問也不問,一群飯桶!”

還有那個聞人伯楚,一定是他在大廳嚷嚷時被秦瀟給聽見了,該死!改日他定要拔了他的舌!

大夥兒瞠目結舌的看著應聲倒地的梅樹,噤若寒蟬,愧疚得不敢多說什麼。

湛若水氣呼呼的掃視那群人一眼,這才火大的踱人屋內。

漢朝鏤花古玉瓶、晉朝飛鳳蟠龍鏡、兩條蘇州上好的簇金孔雀麒麟帕,還有一盤要給他當點心吃的荷包丸子。

秦瀟走了,帶著能讓他吃喝上好幾年的珍奇古玩走了,就連那盤丸子也難逃一劫、隨之而去。

那他,湛若水,該怎麼辦?

人財兩失……人財兩失哪!

“這是什麼?”打從秦湘自大梁返回嘯鳴山莊後,齊衍就老盯著他唇上的傷口,“秦湘,你是晚上偷香油吃,所以睡到半夜被老鼠咬破唇啦?”

霎時,廳內的人包括奴仆,全都將目光落在秦湘漂亮豐潤的唇辦上,傷口依稀可辨,已經結痂了。

秦湘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一愣,隨即抬手碰碰已被他淡忘的傷痕,平靜無波的臉上難得閃過一抹紅暈。

這道紅暈令眾人倏地瞠大了眼,像是看見奇跡似地目不轉睛。

“他……臉紅了?”齊衍轉頭問向坐在他左側的何霽,簡直難以置信。

何霽不說話,像是在思索什麼;他拿到赤血珀就立刻返回嘯鳴山莊,所以並不清楚秦湘留在大梁的那幾日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吧。”何霽懶得去想了,他將擱在桌上的碗往齊衍一推,“藥涼了,快點喝。”

他難得的殷勤令齊衍一愣。

好怪啊!何霽最近的行為真的很反常,光是他將傷藥毫不吝惜地貢獻給他就令人費解了,現在還會主動替他端藥碗?

哼!肯定是因為上次那件事讓他良心不安。

難得啊!沒心、沒肝、沒肺的何霽居然還會顧念結拜之情,認份的當起小弟捧藥碗,他總算肯認他當大哥、好好地孝敬他了,哈哈!

暫時將心中的得意按下,齊衍也不逼問秦湘,因為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他起身走向秦湘,朝下人們一揮手要他們下去,這才摟著秦湘笑得極為諂媚。

“秦湘,既然你回來了,那這件事應該會更好辦啦!”

秦湘微覺奇怪的看了齊衍一眼,心中有個聲音要他別搭理齊衍先走為妙。

可齊衍才不想讓他如願,在他開溜前先聲奪人:“赤血珀拿到手了。”齊衍將一直放在手心把玩的琥珀雙龍紋環拿出來展示給秦湘看。

秦湘隻是微微頷首,但表情有幾分的不自然。看到赤血珀就讓他想到那個將秦瀟棄之不顧的混帳,要他如何開心得起來?

齊衍刻意忽略他臉上一閃而逝的不悅,因為若在此時心軟,事情就永遠辦不成了。

“嗯……秦湘啊,事情是這樣的,我知道要你做這件事有點為難,可是不做的話又讓我很為難……”

他向秦湘說了他的計畫,果真得到極大的反彈。

隻見秦湘用力的撇過頭,冷冰冰的臉色瞬間一沉,“不要。”他不可能會配合,更不可能將心中最珍視的寶貝拱手送人,由其是那個混蛋!

這次他沒帶秦瀟回來的原因是因為劫鏢之日將至,當時秦瀟的眼傷未愈,長途奔波可能會太勞累,所以他隻得將秦瀟繼續留在那裏:但他確信,隻要秦瀟一知道赤血珀已不在那家夥手上,一定會立刻返回嘯鳴山莊。

“別這樣嘛……”齊衍死皮賴臉的纏著秦湘,“大家將來都是好親家,不好好說個清楚,日後見麵會尷尬的。”

所以他必須讓湛若水自願將赤血珀給他,就像當初得到冰琉璃一樣。笑話!他們嘯鳴山莊和一般的強盜可是有天壤之別的!

“我不同意!”秦湘火大的瞥了齊衍一眼,“他,不準踏人山莊半步!”

齊衍還未來得及開口勸他,兀自沉思的何霽已然起身走到秦湘身旁。

“你會對秦瀟坦白你的感情嗎?”

沒料到自己的心事竟被看穿,秦湘臉色一僵,沉默不語。

他說不出口,也不敢說出口,若秦瀟知道了,他會怎樣看他?

“既然一輩子都不會,那你就別占著他一輩子。”何霽伸手搭上秦湘的肩,“給湛若水一次機會,也等於給你一次機會。”如此一來,秦湘才有機會除去心頭的陰霾。

隻見秦湘的身子倏地繃緊,漂亮的黑瞳在一瞬間轉為豔紅,呼吸急促幾乎失序,過了好久,他才合上眼睫,雙肩一垮,黯然回房了。

秦瀟果真如秦湘所臆測的,在得知赤血珀已被何霽奪得便立刻返回嘯鳴山莊,所以在秦湘回到嘯鳴山莊的隔兩天後,秦瀟也回來了。

就見他一身簇新貂裘與厚底毛靴,氣色紅潤又沒猛打噴嚏,顯然一路上大吃大喝、過得極好,還有餘錢還給被洗劫一空的弟兄們。

不過當他一看到楚烈出現,就像偷兒遇到官差似的想逃回自己的離火院,可惜慢了一步。

“回來也不拜見乾爹一下嗎?”楚烈漾開一抹在秦瀟眼中看來欠扁到家的笑容,“這麼匆匆忙忙,後頭有強盜追你嗎?”

聽到楚烈的調侃,秦瀟立刻回頭齜牙咧嘴地反擊:“才沒有!我隻是要回去睡覺!”

他說著又要開溜,卻被楚烈一把自衣領拎住。

“願賭服輸!”

哈,笑話!若他秦瀟是個願賭服輸的人,那麼他就不會因為賭輸鬥雞而發火要砸攤子了!

“反正赤血珀也算拿到手了,所以我並沒有輸!”他像條蟲似的不斷蠕動著身子,想脫離楚烈的擒拿手,“喂!臭楚烈,我好歹也幫過你和司徒竺琉的事,咱們這樣抵銷了吧?”

楚烈這才放開他,“懶得與你計較。”他隻是想捉弄秦瀟罷了,他可不想這麼年輕就有個乾兒子,“齊衍和何霽在大廳等你,去吧!”

秦瀟這才乖乖挪動雙腳往乾天院走去。

等秦瀟坐定後齊衍才開口問道:“秦瀟,你說吧,你覺得湛若水這家夥如何?”

“作啥問這個?”

“你回答就是了。”

秦瀟這才偏著頭想了一下,然後進出兩個字——“爛人!”

先是假裝不會武功,以拐騙不知情的人來送死,遇上萬鬼寨的人又想獨自落跑;接著還將他丟在大梁南門不理不睬,最後則是趁他眼傷未愈時欺負他,怎麼想他都是個爛人!

遇上萬鬼寨的人時,在瞥見湛芒太竟打算讓他送死後,他氣得在受了一掌之際用力地回敬對方一拳,對方大概沒死也去了半條命,接下來他就暈倒了。

齊衍一愣,有些苦惱秦瀟說出這個答案。

秦湘說若秦瀟喜歡湛若水,他就願意成全他們,並配合計畫,反之則沒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