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瀲夏坐在船舷,雙手抱著膝仰頭看著皎潔的明月。

月圓,人也該團圓了。

她從回家的車子上偷跑,一定把全家人急壞了。她實在是任性呀,明明沒有什麼值得留下來的事情,卻一天又待過了一天。

宮化蝶的怪病好了,應該不會想綁她來治病,這個時候回家應該是安全的了吧。

或許她該請江大叔送她回北京城,回家後再給他船費。

“你幹嗎不睡?”宮化蝶走到她身邊,盤腿坐下來也跟著她仰頭看月亮,“真不明白月亮有什麼好看的,人人都愛看。”

他們和江大叔說好了,請他們送兩人回風華去,這幾日的損失他會照算,而且還會加倍的給。

畢竟是他對不起人家嘛。

她向上伸手,似乎想撫摸明月似的,“你想,在黝黑的天幕上,有一輪皎潔的明月,這不是很容易引人遐想嗎?春月嫵媚、夏月清涼、秋月皎潔、各月素寒,一年四季她都以不同的美色俯視人寰,豈不美?”

他隻知道月圓月缺,從來沒想過四季的月亮有什麼不同,難怪老二老是笑他是俗人,盡拉著紫衣看月亮。

他們才能領略玩月的風情吧。

她側過頭去看他,輕輕一笑,“前人詠月的詩詞甚多,其中我最喜歡蘇軾的水調歌頭,我教你好不好?”

他含笑問道:“幾天沒當先生,技癢了嗎?”

“是呀。”她啟朱唇、發皓齒,輕輕的唱起了水調歌頭,“明同幾時有?把酒問清天。不知天上官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唱完,她將意思解釋了一遍,“可惜這裏沒紙筆,不然就能順便教你認字。”

“誰說不能?”他抓過她的手腕,攤開那潔白的小手,用食指輕輕的在她掌心中寫字,一筆一劃的輕劃過她的掌心,帶來了一陣奇妙的溫暖感覺。

“明、月……”她盯著他的手指緩慢但正確的將字寫出來,胸中感到了一股驕傲和滿足。

他是她的學生,是她諄諄善誘教出來的門生。

她現在才發現她其實很喜歡聽他喊她,“先生。”

他的聲音有些低、有點沉,卻異常的好聽,當他喊她先生的時候,總是急促而短暫的發音,幹淨利落沒有尾音,聽起來像是先省。

兩人肩碰著肩、膝並著膝、手拉著手,兩顆頭顱靠著極近,姿勢看起來是很親昵的。

“怎麼樣?錯了幾個字?”一闕詞寫完他抬起頭來,含笑問道。

“都沒錯,很棒。”她也抬起了頭,與他四目相對,兩人距離近得鼻尖都要相碰了。

他們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近到她無法克製住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無法不去在意他溫熱的手還停在自己的掌心。

她櫻唇微啟,眼裏似是有期待又有羞怯,她想到了那不經意的碰觸,雙唇相接的瞬間,臉微微的紅了。

“先生。”他的氣息溫柔的吹拂在她臉上,她幾乎要閉上眼了,“我……”

“你、你想怎麼樣?”她垂下星眸,閃躲他那閃爍的眼光。

“我想問你,什麼是市恩?”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正經八百的說:“我想很久了,也不知道該不該問。

“因為杜小笙習經說過,市恩是最壞的人才會那麼做,我想弄清楚,免得到時候回答不出來,又求親失敗。”

瀲夏一愣,也不知道為什麼,手像是突然有了她自己的意識似的,一揚手就甩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去死啦你!”

“喂!”他愕然的搶著自己的臉,罵道:“不想教也用不著打人呀!你莫名其妙!”

她的指甲刮傷了他的臉,帶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你才莫名其妙!”她惱怒的站起身來,一跺腳後,道:“我要去睡覺了,懶得理你。”

他一拉她的手腕,“給我道歉,幹嗎打人!”

“我高興啦!”可惡的臭男人!她會這麼生氣其實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自己會錯意了。

剛剛,她以為他想吻她……天哪!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期待這個笨蛋惡霸的吻呢?

“不道歉不許睡!”

“鬼才跟你道歉!”她用力將他一推,害他重心不穩的往後抑,腳不知道在什麼東西上一絆,眼看著就要摔到江裏。

危急之中他雙手亂抓,抓住了瀲夏的衣袖,但他後仰的力道太大,居然把她往後一帶,在她的尖叫聲中兩人雙雙摔入河中。

江家夫婦聽到撲通聲和叫罵聲,連忙出來察看,一看兩人落水,連忙拿起竹篙子伸過去,讓他們抓住。

“怎麼回事呀?這麼晚了不睡,是在泅水玩嗎?你們兄妹感情還真好呢。”

他們互相瞪了一眼,大聲的說:“才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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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裏好像很熱鬧耶。”瀲夏好奇的說。

剛剛一路行來還不覺得,一走進城就感受到了熱鬧和喧嘩的氣氛,路上走動的人洋溢著歡笑,似乎很逍遙快樂似的。

“是挺熱鬧的。”宮化蝶想了想又覺不對,“今天是七月初五,沒什麼特別的節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