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心情念書,你出去吧。”宮化蝶煩躁的說:“從今天開始都不念了。”
“喂,哪有人這樣的?”她佯裝生氣,“不念也要早點說,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呀。你說不念就不念,我的麵子往哪擺?”
“我說不念了,念這些書、知道這些道理有什麼用?”他忿忿的回應,“還不是、還不是……”算了,他幹嗎計較這些?
“還不是個人人恨之入骨的惡霸?”瀲夏笑盈盈的接口。
他大聲的一喝,“你閉嘴。”
“偏不!”她跑到被他掃得七零八落的書堆之中翻檢,好不容易才翻出了《世說新語》,“快來,上課了。”
“我不要。”他一甩頭,堅定的拒絕了。
瀲夏一愣,忍不住眼眶一紅,居然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一顆又一顆的眼淚不斷的往下掉落。
“你既然不想念了,那我待在這裏也沒有意思了。”她哽咽的坐在書堆上哭泣著,“我隻是想說,在走之前再給你上最後一堂課,這樣你也不肯……嗚嗚。”
“別哭啦,我聽就是了。”他輕歎一口氣,也在書堆上坐下來。
從小他就是見不得女人哭,隻要人家在他麵前掉淚,他就覺得心煩然後讓步。
“乖,一起來看。”哈,上次二爺跟她說的絕招還真好用,她原本還以為永遠都用不到了呢。
他一愣,她收眼淚收得還真快。
她稍微翻了一翻,介紹著。“你看這裏。周處少年時,凶強俠氣,為鄉裏所患,又義興水中有蛟,山中有澶虎,並皆暴犯百姓,義興人謂為‘三橫’,而處尤劇。或說處殺虎斬蛟,實冀三橫惟餘其一。處即刺殺虎,又入水擊蛟,蛟或浮或沒,行數十裏,處與之俱,經三日三夜,鄉裏皆謂已死,更相慶。
“處竟殺蛟而出,聞裏人相慶,始知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乃自吳尋二陸,平原不在,正見清河,具以情告,並雲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終無所成。清河曰:‘古人貴朝聞夕死,況君前途尚可。且人患誌之不立,亦何憂令名不彰邪?’處遂改勵,終為忠臣孝子。”
“原來這家夥也遇過這種事。”他還以為自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呢。
“懂了嗎?你念書、學道理就是為了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呀。”瀲夏誠懇的引導他,“別人做得到,你又何嚐不可以呢?
“如果今天你對這件事反而無動於衷的話,”她微微的紅了臉,聲音也小了下去,“那我對你就太失望了。”
宮化蝶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卻不說話。
“那天你問我,什麼叫作市恩?雖然我沒告訴你,可是我卻要給你說個市義的故事。”
於是她說了馮諼為孟嚐君市義的故事。
他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你要我為自己市義?”
“不止義。你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缺。”她看著他,“何不花些銀子市義市德?”
宮化蝶沉思了片刻,微蹙的眉漸漸的展了開來,他一把拉起她,神情顯得愉悅極了,“走!”
“去哪?”她一臉迷糊的問。
“去市義市德呀!”他含笑道:“孟嚐君有馮諼幫他市義,周處有陸雲教他道理,而我有你。”
她又紅了臉。
接著她的臉紅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給火光映紅的。
宮化蝶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的借據,那時候全城的歡呼聲比慶祝的時候還要熱鬧,還要歡愉。
他側過頭去看著專在的瀲夏,她臉上還帶著一抹恬靜的微笑。
火光跳動著映在她臉上,更顯得嬌美可愛。
要承認他受她吸引是困難的,但是要抗拒她對他的影響,也是困難的。曾經,他陷在這樣的矛盾之中,愈發顯得焦躁而不安。
他從來沒遇過像紫衣這樣的女孩,鋒利的時候是一把刀,溫柔的時候又像一陣微風。
她的一切都叫他感到又驚又喜,就在她闖入他的生活中時,他沒有想過她給他帶來的是什麼樣的生機。
她使他覺得炫惑,幾乎不能夠克製那從來沒有過的熱情了。命運將這個孤苦無依的先生送到他身邊,或許是因為知道他迫切的需要。
她使他重新有了生活,重新有了呼吸,重新有了思考。她為他帶來了活力、希望和夢,當他輕輕碰觸她的時候,全身的血液都因為感動而沸騰。
他真是愛了她嗬。
“大總管,這下慘了。四爺沒死,我們完啦。”朱八緊張的說。
“放心,大家都以為這是意外,根本沒人懷疑過我們。”大總管一臉可惜的自我安慰。
他事先知道四爺的行蹤,用大批銀子買動了船家,就算那天沒有風雨,船家還是會在急流的地方跳下水去,把船鑿沉讓四爺葬身江底,沒想到他居然那麼命大,毫發無傷的回來了。
“現在該怎麼辦,下一步要怎麼走?”
他慎重的取出了那包毒藥,“就靠它了。無臭無味的劇毒,就算要查也得用特殊的方法才能驗得出來。”
如果遇到不精細的仵作,四爺的死亡會被歸為暴斃,那就更令人放心了。
“問題是要怎麼把它讓四爺吃下去,還有怎麼讓別人別疑心到我們身上?”
大總管冷笑著,“放心吧,我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