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不說實話、說實話……”瀲夏坐在花圃之中,手裏拔著菊花瓣喃喃的說著。
“紫衣,在做什麼?”宮似風好奇的走了過來。
自從那日被她訓了一頓之後,他也反省了一下,終於承認她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太輕忽了自己對老四的影響。
“沒什麼。”她連忙把花藏到身後去。
其實她是想家了,也覺得繼續住下去沒什麼意思,宮化蝶不用她盯也會自己念書,最近又大做好事改變形象,連杜小笙都前來拜謝。
看樣子他娶到意中人是遲早的事了。
“似風大哥。”她有些遲疑的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喔,如果我有爹有娘有家,你會不會很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這問話,他聽得一頭霧水,“有家人是好事呀。”
“那如果……”她不斷的強調著如果,表示這隻是假設,“如果我其實也不姓淩,也不叫紫衣呢?這樣你也不生氣嗎?”
他一副更奇怪的表情,“我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生氣。”
“那、那如果我說其實我姓君,叫瀲夏呢?”她小心的透露實情,“而且我也不是可憐的孤女,而是北京城富有人家的女兒呢?”
“天哪,紫衣,你有事就直說啊,我保證什麼事都不會讓我驚訝的。”才怪。
她煩惱得不得了,實在需要跟人商量一下。
於是她吞吞吐吐的說出了實情,從元宵節的初遇、受騙,再說到改裝入府的經過,最後結束在她想回家的渴望之中。
宮似風張大了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瀲夏著急的強調著,“你說不會生氣,不會怪我的。”
他好不容易才闔上了嘴巴,恢複鎮靜,“我是沒生氣呀,我隻是驚訝到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很糟糕嗎?”她有些一緊張的絞著手。
“當然不是啦!傻瀲夏,你為什麼不直接說呢?”他大笑道:“你一開始跟我直說不就得了?”
為了一串明珠,居然能弄得這麼複雜,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那時候又不認識你,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幫我?”她一臉擔心的說:“後來你們又商量著說要抓我給四爺治病,我就更不敢說了。”
“說的也是。”要是那時候知道她是君瀲夏,事情一定就不同了,“那現在怎麼辦?”
瀲夏瞪大了眼睛,尖叫一聲,“什麼呀?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問你怎麼辦呀,你居然問我該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嘛!”
“停停停,你別怎麼辦來怎麼辦去,說得我頭都昏啦。”他繼續說道:“其實也很簡單嘛,你想家直接回去不就得啦?”
“那四爺那邊怎麼辦?我跟他說過我是孤女呀。”
“就說你找到親戚,要去投靠不就得了?”他覺得很容易呀。
“可是……可是我不想瞞他。”她愁眉苦臉的看著他,“我不想再說謊了。”
“那你就直接跟他講嘛。”很難嗎?她還不是哇拉哇拉的就跟他說了。
她的小臉更苦了,“可我不敢哪。”他要是很介意她說謊騙他,那該怎麼辦?
“那我就沒辦法啦。”他一聳肩,遺憾的說。
她咬著手指甲,可憐兮兮的盯著他看,活像被主人扔掉的小狗。
宮似風最受不了人家這種眼巴巴的無辜神情,隻有棄甲投降的份,“好啦,你煩惱的不就是怕老四發火嗎?我幫你想辦法,讓他知道真相,又不會發火,你又能早點回家,這總可以了吧。”
“似風大哥最好了。”她歡呼一聲,樓摟他蹦蹦跳跳的。
“什麼事這麼高興?”宮化蝶突然從假山後麵冒了出來,一臉好奇的問。
“哇!”瀲夏嚇了一跳,連忙轉身跑掉,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
“她幹嗎?”他莫名其妙的問。
“誰曉得,大概看到你興奮吧。”宮似風嘻嘻一笑,“你要去哪?”
“老三回來了,我去花廳見他。”
花廳?他往瀲夏跑走的方向一看,“如雪回來啦!”希望她能聽得到,不要往那裏去,要是在他想到辦法之前穿了幫,那他也沒辦法啦。
“我知道,你那麼大聲幹嗎?”宮化蝶掏了掏耳朵,一臉抱怨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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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裏?”熊勇粗聲粗氣的問,一把拉住了瀲夏的後領,“我問你怎麼會在這裏。不回答嗎?”
他跟三爺去了一趟北京城,無功而返的回來,沒想到一回來就讓他看見了元宵節那晚,被四爺騙走明珠的女孩,鬼鬼祟祟的在門口張望,被他一喊就想跑,還好他抓得快。
那晚他可是把她看得清清楚楚的,絕不會認錯。而四爺八成隻盯著明珠,也不管珠子的主人生得是圓是扁,這才沒察覺到她混進了宮家。
“放開我啦!”瀲夏在心裏大叫倒黴,被這跟熊沒兩樣的男人撞見了,跑又跑不掉。
“熊勇,這是淩先生呀,你別凶巴巴的抓著人家不放,當心四爺生氣。”婢女們七嘴八舌,笑著解釋。
大家都知道四爺最聽先生的話了,在先生麵前乖得跟小貓一樣呢。
“哪來的淩先生,怎麼我不知道?”
婢女又嘰哩咕嚕的笑成一團,“就是之前的賈先生嘛。”
他看起來有些凶惡的臉,出現了一些迷惑的樣子。
“淩先生?”宮如雪好奇的走過來,覺得這少女好麵熟,“我好像看過你。”
瀲夏連忙把臉東轉西轉,一下看上一下看下,就是不讓他瞧清楚,累得宮如雪差點扮了脖子。
“別動。”他雙掌兩邊抵住了她的頭,不讓她動,打算好好的想想她是誰。
瀲夏連忙做出一副怪相再加上鬥雞眼和斜嘴。
宮如雪看了半天,喊了一聲,“你不是瀲夏嗎?怎麼跑到這來了?”不是說失蹤了一段時間嗎?
她登時傻眼,“這樣你都認得出來。”
“什麼瀲夏?”剛好宮化蝶跟宮似風走進廳來,聽到了這個很刺耳的名字。
就是這兩個字,害他染上了怪病。
“二爺、三爺、四爺,好消息呀!”興奮莫名的家丁一路狂喊進來,“老夫人回來啦。”
“媳婦兒,我的媳婦兒在哪?”很有精神的老夫人健步如飛,根本不需要人扶持,在一群丫環、仆婦的簇擁下進了廳。
一看到打扮整齊、長相秀麗的瀲夏,馬上拿出準備好當見麵禮的白翠玉環,喊了一聲,“好媳婦耶,讓娘看看你。”
“熊勇,抓著少奶奶幹嗎?老三,怎麼捏著弟妹的臉,真沒禮貌。”
“我不是你的媳婦兒呀。”
“瀲夏在這做什麼?”宮如雪一頭霧水的問。
“賈先生怎麼會變成淩先生?”有疑問的是忠心的熊勇。
宮化蝶皺眉道:“到底誰是瀲夏?老三,你帶人回來了嗎?”
一時之間廳裏亂成一團,每個人都有疑問,搶著說話反倒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瀲夏求救似的看著宮似風,表情都快哭了,“似風大哥,快救命哪。”
“這麼複雜,我哪說得明白?”他無力的猛搖頭。
“你們不能進去呀!”家丁急亂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外麵又有人來了。
“少囉唆,捕快奉旨辦案,其他人都滾!”話聲一落,幾名帶刀的捕快搶進了廳內,高喊,“抓拿綁匪宮化蝶!閑雜人等都讓開!”
衛土賢開心的揮著手,在人群中跳上跳下的,“瀲夏妹妹,我來救你啦!你要跟我拜堂了!”
“誰是綁匪呀?不要胡說八道!”熊勇護主心切,罵道:“捕快我也不怕!”
老夫人大喊,“誰敢在這邊放肆?我可是雲貴妃的親娘。”
宮化蝶更是不明白了,“我怎麼會是綁匪,我綁了誰?”
“一定是綁了瀲夏啦。”宮如雪回答他,“老四你闖禍啦,君家不好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