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榭幽幽,眾人神色皆凝重。
宴父對著嘉蘭深深一拜道:“多謝公主出手相助,若非有公主,小女所受屈辱不知何時能報?”
嘉蘭連忙扶住他道:“宴大人禮重了,您是四哥嶽父,是四嫂之父,我怎承受得起?今日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今日那情形我與四嫂必定要有一人出現,方能製住眾人,製住玴王。我怎能讓體弱的四嫂帶著孩子走進大理寺?”
宴父連連點頭道:“公主深明大義,先帝在天有靈,定感欣慰。”
華珩和九華相視一眼,華珩沉聲道:“隻是現在,玴王府有重兵把守,根本進不去,現在是我們進不去,他也出不來。但是這麼拖下去不是辦法,盧將軍的邊疆守軍隨時會聽命入京,屆時,我們京中守衛根本難敵邊疆守軍。”
嘉蘭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無月,無月與玴王狼狽為奸,萬一這時候……”
九華搖頭道:“無月不足為懼,他根本就無心幫助玴王。他與玴王不過是相互利用,想要挑唆玴王與我們兄弟內訌,他好坐收漁利。你以為當初你沒死,無月會不知道?他隻是故意沒有與玴王說明白,隻怕從一開始,玴王對他而言,就是一顆棄子,他根本就沒想過到最後要留下玴王。”
聞言,嘉蘭臉色慘白,沒想到這個無月竟是如此狠毒狡猾,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宴父道:“不管怎樣,所幸現在朝中有過半數的大臣已經歸心珩王,這一戰,玴王算是一敗塗地,再無翻身餘地。”
華珩冷笑道:“既要出手,就必須讓他無翻身之力,否則來日東山再起,不知又要死傷多少無辜。”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九華道:“末風回城在即,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找到無月,玴王一倒,他一定會再想辦法回來報仇。”
華珩點點頭道:“放心,我已經派出去人去找。”
宴父道:“下官這便去找紹相稍作商量,定下玴王一夥人之罪,順便也把立君之事商量一下。”
眾人相視一眼,道:“好。”
看著靜謐沉寂的莫涼城,嘉蘭心中總覺有不勝淒涼,低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止息樓。
剛一進門就看到華瑍正端坐舉杯,不緊不慢地品茶。
“大哥真有閑心。”嘉蘭撅著嘴在他身邊坐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大哥竟然一點都不焦急,也不擔憂。”
華瑍給她倒了杯茶,淡笑道:“有他們兩在,我有何擔憂?倒是你,這麼悶悶不樂,出了什麼事兒?”
嘉蘭歎息道:“雖然現在一切看似塵埃落定了,可是我看九哥卻沒有絲毫喜色,我一看到他就會想起姑娘,我想不明白,他們為何要這麼做?明明相愛,卻偏要相互疏離,而後又要彼此掛念。”
說著,她端起杯盞在手中,左右搖晃了幾下,卻沒有喝下去的意思。
華瑍淡淡一笑,放下杯盞,道:“有時候,兩個人越是相愛,越會疏離,其實,隻有真正明白彼此的感情、真正了解彼此心思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因為此時此刻,他們所想的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的所需所求,而是對方想要什麼,便成全他什麼。”
嘉蘭怔怔地看著他,在他的眼底竟看到了一抹淒涼笑意,不由得想起了飛鳳。
雖然上一次九華在藥穀與飛鳳促膝而談,解了飛鳳與華瑍心中的結,然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未因此就變得緩和,而是依舊疏離。
這段時間華瑍故作忙碌,說到底,隻不過是不想自己太過牽掛飛鳳罷了。
一如九華一般。
想到起,嘉蘭突然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她這兩個不可一世的哥哥,竟然就這麼被飛鳳重鸞兩位花魁姑娘給困住了,真不知是緣還是孽。
“公子,藥穀送信來了。”就在兩人沉思之時,佩蘭拿著一封信匆匆走來。
華瑍接過一看,不由得沉了臉色,嘉蘭問道:“出什麼事了?”
華瑍道:“藥穀有傷者闖入,來人看樣子是外族人。”
他說著略一沉吟,站起身道:“這個時候京中不穩,斷不能出什麼亂子,我回藥穀處理此事。”
嘉蘭忙道:“我隨你一起去。”
“嗯。”華瑍點了點頭,領著嘉蘭大步出了止息樓。
闖入藥穀的傷者一共有四人,準確說來,三人受重傷,一人受輕傷。
華瑍和嘉蘭趕到時,他們正以匕首挾持著蘇木,讓蘇木給他們配藥,見狀,華瑍手指一彈,一枚飛刀從那人手臂上擦過,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蘇木也趁機跑到華瑍身邊。
“慢著!”眼看著華瑍眼神一冷,再要出手,嘉蘭突然厲喝一聲,瞪大眼睛看著那人被被劃破衣衫而露出來的手臂,“你……你手臂上的印記……是不是你們族人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