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你太偏激了,”章宇皺緊眉頭。“為什麼你就不能忘記過去,非得讓身邊的每個人都這麼痛苦?”

“別逼我。”於寒疲憊地說道。

“沒有任何人逼你,是你自己逼自己。”章宇沈痛地說道:“你父母對你造成了傷害,你卻反過來傷害她,這公平嗎?於寒,別讓你以前的陰影,毀了這一生的幸福。”

突然,清脆的手機聲打斷兩人的對話,於寒匆匆接起,對了兩句話後臉色突然凝重起來,他轉向對章宇道:“公司有事,我必須去一趟。”

“我也正好要去上班。那她?”

“我會讓王伯照看她的。”說罷兩人一起往門外走去,直到關上房內那一刻,兩人都沒發覺原以為一直昏迷不醒的曦潔,竟突然自眼角泌出了一滴晶瑩的淚水,轉瞬溶入雪白的被單中。

???

風動大廈內總裁辦公室

推門房門,一眼便看見歐陽冉懶洋洋地翹著腿坐在椅子中,看見他,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嗨,來得真快呀!”

“少廢話,這麼急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於寒坐到椅子上。

“讓你看一樣東西。”歐陽冉一按遙控器,自動窗簾徐徐拉上,室內一片黑暗,接著電視螢幕突然亮起,圖像起初一片模糊,但後來漸漸清晰,光線極暗。

於寒心裏一緊,這是攝影機中偷錄下的,該是記錄了技術部失竊的全部過程,自從第一次程式被竊後技術部便裝上了針孔攝影機,縱使再高明的小偷,料也難逃其蹤。

畫麵中一個身材矮小纖細的女子在辦公室內偷偷摸摸地東找西找,然後又打開電腦,黑暗中螢光一閃,照出那女子的容貌,那是一張十分普通,毫無特色的五官。

“不是她?”於寒脫口而出。

“你以為會是誰?”歐陽冉關上電視,拉開窗簾,室內一片明亮。“曦潔?那個被你弄到家裏做牛做馬的傭人?”

“難道……”於寒遲疑地說出心中的疑慮。

“她是無辜的。”歐陽冉以斬鐵截鐵的語氣證實他心中的疑問。他從桌上拿出一疊文件,道:“畫麵上那個女孩,叫趙豔容,是技術一組的員工,與曦潔幾乎同時進公司。第一次程式被竊時,她是當天第二個晚離開公司的人,曦潔是最後一個。”

“有什麼問題?”於寒沉吟道。

“問題可大了。如果不是第二次被竊,我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我去查了查她的背景,她有一個同居男友,兩人馬上就要結婚,急需用錢,偏偏他們薪水都不高,手頭十分拮據。但是最近她的經濟情況突然開始好轉,儼然一副闊太太的樣子。這次被抓後我曾找她談過,起初她還想把責任都推給曦潔,說是她在背後策劃這一切,但事實上,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幹的。”

“如果不是曦潔做的,那她為什麼要親口承認?”於寒不置信地看著歐陽冉。

“曦潔和趙豔容,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而且,她們是同一所孤兒院的孤兒,感情非同一般。”“她是孤兒?”於寒心裏一沉,她竟然是個孤兒,可從來都沒見她提過!

“我猜可能是為了維護好友,所以她承擔下所有的罪名,真是無辜的羔羊啊。”歐陽冉似笑非笑地看著於寒。“偏偏又碰上你這座無情無義、根本不懂憐香惜玉的大冰山,也活該她倒黴。”

“她是無辜的。”於寒喃喃道,深深吸一口氣,胸口像被什麼堵著似的難以呼吸。他對她做了些什麼?

——她為什麼要背叛你?

——你有沒有試著聽過她心裏真正的想法……還是一開始就對她下了定論?

章宇的話此刻清晰無比地回蕩在耳邊,如針般刺著他的內心,於寒暗暗握緊拳頭。

“嘿!你該不會愛上她了吧?”歐陽冉維持著一貫的笑容,靜靜看著他從未流露出的脆弱表情。認識了他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臉上的寒冰漸漸消融。

於寒站起身來,澀聲道:“我去找她。”說罷便朝門外走去。

“祝你好運。”還是那一臉燦爛溫暖的笑容。

???

“曦潔在哪?”匆匆泊好車,於寒走入客廳,問尾隨而來的王伯道。

“她應該還在房間裏休息吧!”王伯一邊奮力跟上於寒疾走如風的步伐,一邊無法置信似地偷偷打量於寒。少爺臉上這種表情,應該叫焦急或者擔憂吧!他居然也會有表情?莫非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於寒連跑帶衝,奔上二樓,猛地打開房門,心頭一沉,不祥的預感終於成真!柔軟的床上空空蕩蕩,並無一人。他緩緩走過去,伸手一探被子,僅有餘溫,那淡淡的溫度如烙鐵一樣燙痛了他的心。他開始瘋狂找尋她,一間一間地找,還跑到樓下她的房間,打開所有的抽屜與衣櫥,觸目所及,她的衣物都在,卻獨獨不見她的人!

就像空氣一般,她消失了!

“少爺,中央花園的警衛說看到曦潔十點鍾左右走出去,隻拎了一個小包,好像是外出購物。”耳邊隱隱傳來王伯蒼老的聲音。

“不是。”於寒的聲音聽起來無比苦澀。“她走了。”還有什麼比自己說出的這句話更加殘忍?他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眼前一片發黑。

到底為什麼她要離開他?他一拳重重地捶在牆上,錐心的疼痛從手上一直蔓延到心裏。他好不容易拋開一切對感情的恐懼,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見她,為什麼她就這麼走了?就像當年他母親離開他和父親一樣,走得那樣決絕,為什麼!是不是曆史在重演,是不是曆史,都要重演,是不是!他在心裏狂呼著,胃部傳來的劇痛令英俊的臉龐都微微變形,他痛苦地皺著眉將滲滿冷汗的額頭抵在牆上。

一直跟在身邊的王伯同情地看著他,歎氣道:“少爺,過去的都過去了。她其實很愛你的,為什麼你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呢?”

於寒俯下身,將手深深插插入自己的頭發。連王伯都看出她對他的感情,為什麼他自己卻冥頑不靈?章宇說得對,垂手可得的幸福,卻被他白白丟棄,他真的要後悔一輩子嗎?

心髒處隱隱傳來一陣陣劇痛,那顆自以為是早已冰封的心,一道道地碎裂開來,迸出僅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哀嗚聲。

一聲聲,激蕩著業已殘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