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 3)

“可是……”夥計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就連聲音裏也帶著濃濃的哭腔。

“到底是怎麼著?”他不耐地回身瞪著他。

他的頭疼得很,想要到後頭的房間休憩半刻也不成嗎?

那個女人在這兒吵得他連書都看不進去,他現下隻想求份寧靜,難道也不成嗎?他不想要見她搔首弄姿也不成嗎?

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要跟他作對,他這個當家的什麼時候變得一點威嚴也沒有了?

“可是……”夥計很無奈地指著門口,“大少夫人跟著宗道少爺走了,這也不用管她嗎?”

他也不想管啁,可是好歹也要提醒他一聲吧!

“什麼?”宣典聖驚詫地往門口采去,果真沒見著納谘雲的身影,也沒見著才剛到訪的宗道,不禁暗咒了聲,旋即奪門而出,留下一千傻眼的客人和夥計。

“哇!”納谘雲一手拿著“桃花扇”一手翻著“救風塵”,眼睛還不斷往書架上頭采去,一張精雕細琢的粉顏勾勒出教人移不開眼的絕豔笑顏.

“倘若書和苑肯進些小說話本,相信客源絕對不隻如此而已。”宗道的一隻大手悄悄往她肩頭攀去。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她壓根兒沒察覺他的意圖,隻是逕自往前走去,“咦?這是新式的小說話本,難道是風月齋去找來的手寫稿?”

真是有趣,倘若那木頭也願意去找些手寫稿的話,定蔚為潮流。

唉!別傻了,那個木頭的腦袋裏頭就隻有四書五經,哪裏裝得下這些他所謂不入流的東西。

前幾日,她在房裏發現了一份手寫稿,後頭落款寫著話笑二字,該是那份手寫稿的作者……那份手寫稿八成是那一日他上妓樓時所帶回,一時氣惱丟在房裏,忘了帶走。

隻是,他向來最不愛這些東西的,為何又會有那份手寫稿?

那份手寫稿最後落款的地方不隻有名字,好像還有地址……可惜的是,她不知道上頭所寫的地方在哪裏。

“可不是?”宗道隨口應了聲。

見她兀自陷入沉思,他不規矩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放上她的肩頭,眼看長指就要撫上她細嫩的頸項,突地——“啊!”

宗道慘叫了聲,想要抽回手,卻發覺自個兒的手被人揪得死緊,而手指就像要被折斷了一般的疼。

宗道的慘叫聲喚回了納谘雲的心神,她一回頭便見著一臉鐵青的宜典聖,不禁狐疑地瞪著他,再緩緩地斂眼瞅著他緊握著宗道的手,“你在幹什麼?”

“我才想問你在幹什麼!”宣典聖隱忍不住的怒氣一古腦兒地傾泄而出。

怎麼,她天性風騷不夠,還喜歡讓人占便宜不成?

宗道是出了名的登徒子,隻要瞧哪家的姑娘漂亮些,便會輕浮下流地動手動腳,他就不信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她還會不知道他的性子。

若是她知曉宗道的性子,又為何要跟著他一道外出?

她已嫁作人婦,居然當著自己丈夫的麵,隨便和其他男子外出,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什麼?”她惱火地吼道。

他根本是在找她碴!

她不過是到風月齋探查敵情,難不成他又要說她做了喻矩的事?

“你不是說要在書肆裏招呼客人?”他悶聲吼著,現下在他腦海裏所湧現的,已經不是禮記,也不是四書五經,而是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教人吃盡豆腐依舊樂在其中的神情!

“我是啊!”她忙了一整個上午,難道他一點都瞧不出來?

“倘若你是的話,你此時此刻又怎麼會同這個男人出現在這裏?”宣典聖惱火地甩開宗道的手,皆目欲裂地瞪著她,絲毫不想掩飾自己的怒火。

“我……”她張口欲言又止。

現在他們在人家的書肆裏頭,她總不能大方地說她是來采視敵情的吧?

納谘雲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毫不掩飾的怒容。頭一次見著他在她麵前如此自然地顯露真性情,她該是要開心的,但為何卻偏偏是在這種狀況底下?

她是挺想要見著他顯露出真性情,不管是喜怒哀樂,怎樣都好,可……他一味地對她發火,隻會教她更加氣惱。

他那迂腐的腦袋怎會如此不知變通?老是隨便替她扣上罪名,為何不願等她回去之後再問個明白?

他不是老愛說禮,可在外頭同她大聲嚷嚷,這就合於禮嗎?

就說了,他是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他也不想想這幾日來,他們已經是處於相敬如冰,互不理睬的狀況了,他居然還在這當頭罵她,豈不是存心要毀了他們的夫妻情緣?

“你倒是說啊!”他已經對她百般容忍,難道她一點都感覺不出來?

“現下是晌午,我想要四處走走,這也不成?”

“成,你想要上哪兒都成!”他冷嚀一聲,笑得有些猙獰。“你盡管再把自個兒裝扮得美豔些,但記得,別再往那邊走過去,省得別人以為你是百花樓裏的花娘!”

納谘雲顧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瞧見了百花樓,立即明白他在暗指什麼,回頭正要開口大罵,卻見他已經轉身離開。

“宣典聖,你這個混蛋,我今兒個不過是多插了一根金步搖,你犯得著說話這麼傷人嗎?”她氣得直跺腳。

她到底是哪裏得罪他了,為何他非要這般氣她不可?

這幾天來,她絞盡腦汁想著究竟要如何化解他們之間的嫌隙,但她辦法都還沒想出來,他便又澆了她一桶冷水,像是非要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冷到極點似的……這個死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