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凝玉怔愣,沒想到親姑母竟不站在她這邊,旋即一想,穆妃是珍縭的親娘,就算珍縭做出逆倫的事,她也一定會護著女兒,那麼自己又在宮中何用?
穆妃背對著侄女,心中惶恐不安,萬一珍縭真的鑄下大錯,和胤禮貝勒亂倫,那她有何顏麵在宮中立足?皇上又會如何處分珍縭?
凝玉覺得自己受辱了,氣惱地道:
“姑媽,既然宮中不歡迎我,我回王府便是。”她的眼神充滿不諒解。
穆妃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話語氣重了些,伸手想攔住侄女。“凝玉……”
可是凝玉卻拂袖離去,不肯聽她多說一句話。
“唉,事情怎麼會變這樣?”穆妃長長地歎道。
她召凝玉格格進宮,是為了讓她迷惑胤禮,沒想到凝玉竟發現了其中的不尋常,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萬一凝玉把事情泄露出去,到時候謠言滿天飛,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不行,她不能再沉默下去,必須采取行動。
???
“額娘,我在竹香齋住的好好的,你為什麼要我搬到你那兒去,我不要!”珍縭噘著嘴吵鬧。
穆妃娘娘臉色鐵青,語氣堅決地道:
“我叫你搬,你就搬,從今天起,我要就近監視你的行動,再也不準你和胤禮見麵。”
“額娘!”珍縭像被打了一記悶雷。“我不懂……”是不是胤禮得罪母親了。
“你心知肚明。”穆妃的眼神苛責地瞟了她一眼。
珍縭錯愕。母親知道她和胤禮的事了?她慌亂地別過臉,心虛地不敢正視母親,聲如蚊蚋地道:“額娘,你在說什麼?”
“什麼?!你實在太膽大妄為,太教額娘失望了,難道你就這麼不顧皇室顏麵?四書五經都讀到哪裏去了?他是你的十六阿哥,你們不可以在一起。”穆妃疾言厲色,把利害關係挑明了說。
她整個人渾渾噩噩,心像被抽空了般……
母親的話字字如針,刺痛了她,她滿腹的辛酸湧上眼眶,化成淚水串流而出,嗚咽著:“愛一個人錯了嗎?我們……男未婚女未嫁……”
穆妃見女兒哭得這般傷心,心裏很舍不得,可是珍縭的那句話,已經印證了她的疑慮,更令她心驚肉跳。
“是不是額娘寵壞了你?你才會無法無天,失去了自律,分不清親情或愛情。”穆妃勸慰著女兒。“也許你隻是一時迷惑,以為自己愛上了胤禮,因為你一直住在深宮,認識的男人有限,所以才……”
“不是的,額娘……”珍縭淚眼婆娑,柔腸百折。“我和胤禮是真心相愛,我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胡說八道!”穆妃叱責,忍不住激動的情緒。“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是亂倫、目無法紀,簡直是無恥!”
被母親嚴厲的訓了一頓,珍縭更是哭得不可自抑、抽抽噎噎,同時她也膽寒了起來。額娘說的沒錯,他們這是亂倫,不可能被世人所接受。別人隻會以異樣的眼光嘲笑她、看不起她。
難道她真的是個寡廉鮮恥、淫蕩不知羞的女人?
天啊,她不是啊!她的心在滴血、在呐喊。
誰來救救她?
胤禮——
???
得知珍縭被軟禁在穆妃的住處,連他也不得而入。胤禮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他徘徊在慈馨宮中前,幾度想硬闖,卻都被侍衛攔阻。
“十六阿哥,請勿為難屬下。”侍衛也是奉了穆妃娘娘的命令。
到了掌燈時分,穆妃自慈馨宮出來,領著兩名宮女,一看見胤禮貝勒,立刻擰眉改道。
“穆妃娘娘……”胤禮急步攔上前。“能不能讓我見珍縭一麵。”
穆妃不悅地道:“沒這個必要!”
“到底我們做錯什麼事?惹您不高興。”雖然他已猜出七、八分,但是他還是需要問明白。
穆妃冷笑。“你們做錯什麼事,還用問我嗎?”她的心裏有太多氣憤。
胤禮心中一凜,吸氣道:“隻要您讓我見珍縭一麵,我以後會有分寸的。”
穆妃睇了他一眼,遣走宮女。“你們先到前麵等著。”宮女走後,穆妃忍不住奚落他。“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再讓珍縭見你的,要不是你勾引她,她怎會不顧倫理,做出這種羞恥的事來。她的一生差點就毀在你手上了,你這樣根本是誤人害己!”
誤人害己?胤禮踉蹌一退,心裏衍生悔恨。是的,他千不該萬不該愛上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弄得如今草木皆兵,進退兩難。也許他該一輩子把情意埋在心底,默默關心她就好。
“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他垂首默然。
“我管不著你,但是珍縭是我唯一的女兒,我絕不容許她做出敗壞門風的事。”
穆妃愛女心切,他能了解,但是眼前至少要見珍縭最後一麵,否則就這麼無疾而終,他好不甘願。
“求求您,讓我再見她一麵。”他喉頭哽咽。
“你作夢!”穆妃不再聽他苦苦相求,去見皇上。
胤禮杵在原地,心灰意冷。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可是他的心已經被珍縭給填滿,他無法不去想她。
“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他悲切地仰天呐喊,聲音直穿雲霄。
頃刻間,蒼黑的天際劈出一道銀白色的閃電——
“轟!”巨吼般的雷鳴像上天對他的回應。
連老天爺也生氣了嗎?
她在斥責這段荒唐的兄妹戀嗎?
豆大的雨點打在他身上,雨水順勢滑落他的臉龐,他額上的青筋暴起,濃眉凝著一團化不開的愁思,挺直背脊,佇立在雨夜中,任雨水打痛他的軀體,他也不願屈服。
???
入夜,寒氣侵淩,黃葉飄墜,梧桐更兼細雨,淋濕了葫蘆架下蟋蟀的叫聲。
桌上的飯菜,她動也沒動,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窗前的景物。
珍縭思前想後,心裏又酸又苦,如飲毒鴆、如嚼黃蓮。她不怪額娘,隻怨蒼天捉弄人。
穆妃一進來見她又絕食抗議,幽幽歎了口氣。
“唉,你這何苦呢?天底下男人這麼多。”
“額娘,如果教你和父皇分開,你願意嗎?”珍縭背對她,反問。希望母親能將心比心。
穆妃卻漠然以對。“我和你父皇是明媒正娶,和你們的兒戲不同。”
“我已經想開了,如果額娘肯讓我搬回竹香齋,我不會再和胤禮牽扯下去,畢竟我們是兄妹,永遠不可能有結果。”盡管割舍不下,但迫於無奈,她仍得放棄。
“你終於想清楚了。”穆妃展露歡顏。“很好,這才是額娘的乖女兒。”
“額娘是答應女兒回竹香齋?”她想確定似地反問。
穆妃猶豫了一下,仍不放心。“我還是得觀察你一陣子。”
“我保證……”珍縭急了,她一心想獲得自由。
穆妃打斷她。“除非十六阿哥接受了皇上的指婚。”今晚她特地去見皇上,遊說皇上下旨。
十六阿哥一天不成婚,她就一天難以心安。
珍縭感到一陣昏眩,四肢無力。
“珍縭,你怎麼了?”穆妃驚慌地扶住女兒。
“額娘……我不要胤禮娶別人……”她虛弱地呢喃。
“天啊!你在發燒呢!”穆妃觸摸到她滾燙的肌膚,驚嚇地傳喚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