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全貢攬起兩捆青菜，長身而起，問道：“是啊，確實……那麼，老婆婆，這菜，多少文？”
……
不遠處，張鉚劉懿在一旁竊竊私語。
張鉚：“喂，老劉啊，你說咱們這位新來的縣太爺是不是太多管閑事了？人家秦相學安分守己地，無緣無故叫我們爬上他們家圍牆去，這也太……”
劉懿：“是啊是啊！大半夜的，這胳膊都麻了。別說胳膊了，被這風一吹，我現在全身骨頭都發軟。唉……”
張鉚劉懿在那裏長籲短歎，不過又沒有辦法，誰叫他們是衙役呢，趙全貢是老爺呢，盡管心裏不服但也無可奈何。
突然，張鉚打了一個機靈：“看那！”
劉懿驚道：“怎麼了？”
張鉚：“小帆子。”
劉懿順著張鉚的目光看去，可不是許帆嗎？還朝著他們走來。
張鉚劉懿連忙站得筆直，臉上露出和藹地笑容，朝許帆揮揮手：“帆哥兒，早上好啊。”
張鉚劉懿認識許帆，許帆自然也認識張鉚劉懿。
許帆朝張鉚劉懿笑道：“兩位大哥好。”
張鉚劉懿連忙“哈哈”回應，他們可不敢得罪眼前這小子，誰不知道以前唐縣治安亂的很，偷竊什麼的數不勝數，大事小事全往衙裏送，目前治安好的多了，隔幾天都未必出一件事，還不是眼前這個小子的功勞？年紀輕輕就以靈巧的手指，熟練的手法當上了唐縣盜賊的老大，從此整個唐縣偷竊之風頓減。要是不小心得罪了這位老大，哼哼……
至於原本那些盜賊呢？要麼遷移到別的地方了，要麼現在正在賣瓜果菜蔬。官府對這種事情求之不得，大力嘉獎，差點就發錦旗以資鼓勵了。
好好送走了許帆，張鉚劉懿還沒有喘過氣，就被另一個聲音嚇了一跳：“你們和他很熟？”確實趙全貢的聲音。
張鉚劉懿嚇了一跳，回頭看卻是知縣老爺，連忙點頭哈腰什麼老爺好，老爺萬福什麼的。
趙全貢手中各拿一捆青菜一齊放在張鉚的手上，說道：“你們和那個孩子很熟？”
張鉚劉懿愕然，不知知縣老爺問這有什麼意思。
趙全貢微微笑道：“那給我講講他的故事吧。”
趙全貢買兩捆青菜後，隨意逛逛，正巧看到張鉚劉懿和許帆談話的場麵，所以才出現上麵的話題。
張鉚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這個……還請大人先回府再說。”
……
許帆與張鉚劉懿分別後徑直走開，一直到一個小巷子裏，看到有一個涼席，涼席上斜臥著一個人。
許帆走進輕聲道：“何別讓，何別讓……”
何別讓猛然打個機靈，坐了起來，見是許帆這才長舒一口氣，說道：“什麼事啊沒看見老子正在睡覺呢？”
許帆說道：“這大天四亮你還睡覺？真是……你這兒還有什麼野史雜記什麼的嗎，借幾本看看。”
何別讓長歎一聲，說道：“跟我來吧。”
許帆清楚記得他與何別讓相見的那個夜晚。
那天，正下著大雨，許帆正在秦宅內看著雨景，雨水狠狠打在樹葉上，嘩啦啦地，天空上還時不時打起閃電。許帆就是坐著斜靠在門柱上，突然聽到大門“咿咿呀呀”作響，似乎還有什麼人低語，正好清晰傳入許帆的耳中。這可把許帆駭一跳。大雨天大黑夜獨自一小孩看景已經夠恐怖了，還來幾聲低語，你以為是鬧鬼啊！
茫天地，傾盆大雨，竊竊私語，盡管許帆再怎麼著，也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況且，就算是一個大人，碰見這種情況也會嚇破膽的。許帆已經嚇破膽了。
“唰！”又是一聲驚雷，許帆身子一震，隻覺得這道驚雷遠遠比剛才的更可怕。許帆隻有屏住呼吸，心懷僥幸。
也不知過了多久，低語聲消失了。礙於一個孩童的好奇心，許帆拿了把傘，剛想去開門看個究竟。剛下台階，許帆就頓住了。“會不會不小心死了我？”許帆自問。他從來都沒有這麼怕過。
“呼，這雨這麼大，他們也不會無聊到呆呆站著淋雨吧……”許帆小聲說道，拚命麻痹自己。他實在是怕極了。
“隆……”推門的聲音在茫茫雨聲中竟然如此清晰可聞，許帆終於看見了外麵是什麼東西。
和他想的一樣，確實沒有人無聊到呆呆地被雨淋，雖然躺在地上的確實是人。
流血的人！
最後，這在雨夜中差點喪命的家夥被救了回來，可能是傷他的那人並不認為他會在越野中活命，或者是讓他體會獨自一人在茫茫雨夜麵對死亡的情景。總之，這人福大命大，被張一針救了回來。
這個人就是何別讓，從此，許帆每天隨時都可以翻看幾本野史雜記。也算是小小的額外的報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