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圓圓大大的眼睛是那幺專注、真摯:“假如我以朋友的身份邀請你呢?”
“那根本不可能,你是三少爺,我是到沙家打工的,我們的關係是賓主!”
“但你叫我爸爸沙伯伯,又是我妹妹的同學,我們本來就是朋友。”
“三少爺,承蒙你看得起,但是由明天開始,我要繼續我的工作——總裁特別助理,實在沒有時間去陪伴你了。希望你體諒!”朋友,誰有興趣交朋友,特別是異性朋友,明正和明新已經令她厭惡死了,她沒理由再要討好、應酬沙明誠。
沙皇似乎有意把沙家全部生意交由沙明誠打理,因此,總公司有明誠的副總裁辦公室,銀行同樣也有他的辦公室。
明誠早上到銀行上班,下午便回總公司,而每天早上,他都和沙皇、姍姍一起出門上班。
姍姍對於沙皇的安排,心裏倒是沒有意見,將來沙家的一切,都由沙明誠、明湘平分。如今明湘還在求學,生意暫由明誠全權打理,也很適合。”
而且,姍姍還有一個最大的心願,勸服沙皇接受一項腿部手術。由於他由出事至現在,都不肯施手術,因此由大腿引起了許多並發症。如果施行手術,再加上做一段長時期的物理治療,他可能恢複行走,起碼不用坐輪椅,而他的身體亦會隨之健康。
把工作移交給明誠,希望沙皇可以安心照顧身體,姍姍亦可功成身退。
沙皇最近總是很高興:“姍姍,這一個星期六,我想借用你一個晚上的時間,不回家可以嗎?”
“可以!”姍姍一口答應。
“GD總會特地為明誠舉辦一個餐舞會,慶祝明誠加入總會,我希望你做明誠的女伴。”
“這份差事應該交給三少爺的秘書,他一共有四個女秘書。”
“他的女秘書個個庸脂俗粉,怎能跟你比?”
“但是,幾位秘書小姐,都是三少爺自己選的。”
“他選秘書隻選其才幹,不重視樣貌,當然才貌出眾更好!”
“三少爺也不愁沒有舞伴,三少爺開始工作的前一晚,不是開了個酒會,把和公司、銀行有生意來往的人都請到?我看有幾位女強人和名門淑女,對三少爺都很有好感,他應該有女朋友了!”
“剛才我也跟他提過,這傻小子,他連那些小姐們的姓都沒記上。我一個個提出來他都說NO,後來我提到你,他終於肯點頭了。”
“但是,沙伯伯,我不想去!”
“以前你也和明新參加過這一類的宴會。”
“所以,我才發覺,我並不適合上流社會。”
“姍姍,看在幹爹份上,幫幫明誠。那種場合,明誠單槍匹馬,不象樣子。你跟了我這些日子,認識的人又多,明誠很需要你的幫助。”
姍姍推無可推,隻好認命。
回家,阿金說有人找她。
“找我?誰?”
“姓陳的,斯斯文文的先生。”
姍姍進大廳,果然看見個青年。
“餘小姐嗎?我是皇室服裝公司的服裝設計師陳嘉力,沙老爺請我來為餘小姐做幾套晚服。”
哈!沙皇想得真周到。
“我畫了幾個圖樣,先看看然後再選料好不好?”
“隨便!”姍姍敷衍著。
姓陳的大概見姍姍木無表情,他問:“餘小姐一直穿意、法名家設計的衣服,對本地服裝設計家沒有信心?我一定會盡力!”
“不!”姍姍很認真:“我始終認為香港的月亮比外國的圓……”
姍姍穿一襲紫羅美色的晚禮服,線條簡單,款式大方。長發黑漆漆、光亮亮,連朵小花也沒戴。
阿金進來:“餘小姐,老爺請你出門前,去見見他!”
“我已經可以了!”
姍姍穿上白緞高跟鞋,銀色金屬晚裝手袋,還拿了那一套的白緞子鬥篷。
到沙皇的房間,沙皇打量著她說:“公主一樣,高貴、典雅!”
“沙伯伯真會開玩笑!”
“的確很美;不過,單獨穿著這晚禮服稍嫌單調些。姍姍,你來看看,配這套鑽石首飾,是不是顯得更華貴?”
“沙伯伯,這些鑽石太……”
“唏!說明白了,是借,不是送。戴上它,明誠的麵子嘛!”沙皇為她扣上鑽石表:“今年流行茶色鑽石鑲黃金,但跟你的鬥蓬、鞋子,手袋都不配;我想了許久,這套首飾最配了!”
明誠敲門進來,他穿一套和姍姍完全同色的三件頭紫色西裝。姍姍想過男人穿紫色西裝一定很恐怖,但是明誠穿上了卻不難看。特別是他那銀白的晚服襯衣和絲領帶,還有那白漆皮皮鞋,鞋地頭有一對絮子,絮子的花頭各有一顆水鑽。
他過去,搭住父親的肩膊。
沙皇由盤子裏,在同一套首飾中,拿起一件飾物,他替明誠插在口袋裏,原來是鑽石袋口巾。
“你們該出門了,七點鍾有酒會。”沙皇看看姍姍又看看兒子。
明誠低下頭對老父說:“今晚你要多吃點,吃飽了休息,不要再費神看文件。”
“好吧!”沙皇眼睛笑成一條縫,父子感情顯然極好。和明正、明新,相差十萬八千裏:“你們快去,別為我擔心,盡情享受,不準太早回家!”
“那我們今晚不回來了!”明誠笑。
“不行,又沒說明開通宵舞會,你把姍姍帶到哪兒?她可是好女孩,你也是好男孩,舞會散了就回來。”沙皇拍一下他的手,笑說:“你這孩子!”
明誠關好父親的房門,和姍姍下樓,到大廳剛要出花園,明誠接過姍姍手中銀白的鬥篷:“黃昏開始吹秋風了!”
他小心地替她把鬥篷披上。
“謝謝!”
汽車內,姍姍是有問必答,但,明誠的熱、姍姍的冷,卻是十分極端。
到酒會,會長伉儷和他們的千金連忙上前迎接。
紳士、淑女都圍了上來。
不久,便聽一些嚦嚦鶯聲:“沙公子、沙公子……”
沙明誠就被一些名媛、淑女包圍了。
現在的男人,隻要年輕、富有、博學再加上長得好看,比鑽石還受女人歡迎。
姍姍溜開去,這兒的人她認識不算多,畢竟她不是這圈子的人。但是,像她這樣的美人,同樣受公子哥兒歡迎。
有些還是因沙家關係認識的。
因此姍姍也不愁寂寞。
“姍姍!”他們正談得開心,突然出現了個人。
姍姍回頭一看,是趙乃康。
他很久沒找她了,當他碰了一鼻子灰後。
“好嗎?”趙乃康殷勤地問。
“很好!”門麵話、應酬話、公式話:“你呢?”
“去了一次美洲,為了公幹。”他根本沒有把其它男孩子看在眼內:“我以為你不在沙家了。”
“為什幺會有這個想法?”
“我上星期回來,聽說沙明新被逐出沙家,是嗎?”
“是的!但沙明新和我有什幺關係?”姍姍聳一下肩:“我又沒有被逐!”
趙乃康逐漸領她離開那班男孩子:“沙明新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就算是,我到沙家不是做沙明新的女朋友。你知道做那種人的女朋友沒好結果;而且,我一直替沙皇做事,我是打工的,沙家的事與我無關。”
“啊!”他釋然地笑:“我弄錯了,沙明新走了,聽說他那小弟弟已由加拿大回來!”
“沙家生意總得有人管。”
“我們是世交,但我一直沒有見過沙明誠。姍姍,你今天是誰的女伴?”
“姍姍!”沙明誠走過來,交了杯雞尾酒給她:“一轉眼就看不到你,遇見好朋友?”
“趙爵士的公子趙乃康先生。”姍姍為他們介紹:“沙皇公子沙明誠先生。”
“趙世兄?”明誠和他握手:“上次爸爸開酒會你好象沒有到?”
“小弟?長那幺大了。我出外公幹,上星期才回來。”一番熱誠寒喧之後,趙乃康看看姍姍:“原來你和明誠一起來的!”
“受薪階級,老板的話當然要遵從。”姍姍無奈地:“沙皇命令!”
趙乃康看了看他倆:“我倒感覺得你們很相配,起碼比和明新相配。”
沙明誠笑得很甜。
“相配?”姍姍不悅:“哪方麵?”
“衣服顏色、料子都一樣;首飾,同一款首飾!”趙乃康酸酸的:“情侶裝,由頭配到腳!”
姍姍沒好氣地笑:“衣服是沙皇請人做的,首飾是沙皇借給我的。趙公子,我是受薪女伴!”
趙乃康似是明白,沙明誠握著姍姍的手臂:“有幾位朋友想見你,趙世兄,我們待會再談。”
沙明誠把姍姍拖開去:“我替你把鬥篷解下,收好。你等我!”
沙明誠果然帶她到幾個小姐、少爺那兒:“我的女朋友,餘姍姍小姐……這位是珠兒、嘉露蓮、艾美、馮小姐……這是羅拔、亞當、山本健二……”
女的當然失望,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竟然有了一位美如天仙的女朋友;男的也不開心,原來白雪公主已經有了白馬王子,他們還有什幺希望。
“姍姍,還有幾位世叔世伯要見你。各位,失陪了!”
走開去,姍姍馬上縮回手臂,很不高興:“三少爺,你怎幺拿我開玩笑?告訴少爺小姐們我是你的女朋友。真笑死我,主仆不分!”
“你沒發覺有幾個男孩子老盯住你。如果你不想他們騷擾你,你最好委屈一下。”
“委屈?委屈的是你,不是我。三少爺,我憑什幺?”
“你能不能不叫我三少爺?明誠並不難叫。”明城問她:“我是不是很討厭?哪兒令你看不順眼請告訴我,好讓我改過。”
“沒有!”姍姍搖搖頭,他討厭?明正、明新又怎樣?不順眼,還有人比曾如?想一想都要吐:“我不想交朋友,三少爺,男女都不想。你沒有錯,錯全在我。別說了,我今晚的任務,隻是做你的女伴……”
舞會開始後,明誠一直在她身邊,偶然應酬,但頂多跳兩個舞又回來。
一個活潑的小姐過來:“明誠,和我跳個舞好不好?”
“好!下一個,我剛約了餘小姐。”
女孩子黯然走開。
“我們根本沒有約好,我……”
“你不願意也要委屈一次。如果你不肯和我跳這個舞,叫那位小姐如何下得了台?請吧!”
姍姍無奈和沙明誠跳舞,她偶然抬起頭,發覺沙明誠低頭看著她。
她連忙垂首。
“你很美麗。”
“謝謝!”
“你是我所見的女孩子當中,最最美麗,應該說,最完美的一個。”
“謝謝!”
“為什幺老說謝?是不是被男孩子讚得太多,麻木了?”
“不!我根本很少和人接觸。”
“為什幺不喜歡和人接觸?”
“我……”為什幺要告訴他?他隻是個不相幹的人。難道說,因為曾如、曾老爺、後父這種人令她憎恨男人?令她對異性失去信心?
她無語,默默地跳著。
十二點一過,姍姍就說:“我先回去了!”
“多玩一會兒,舞會是為我開的,我是主客,太早走就不好。”
“三少爺,我沒把話說清楚。我是說,我自己一個人先走,你繼續留下來玩。這兒有不少美麗的小姐,你也不愁沒有舞伴。”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走,我總要送你回去,沒理由回去了又回來!”
“不用麻煩你,叫司機送我,回頭再來接你!”姍姍拿起手袋。
“司機已經走了,沒人送你回去。”
“走了?不可能,他一定要等我們。”
“是我叫他走了!他已經把我的新車開來,等會兒我自己開車送你回去。給主人麵子,多玩一會吧!一點鍾再告辭,好不好?”
姍姍根本無所謂,又不是小孩子,非要十時上床睡覺不可;不過,她覺得這些交際應酬很多餘,一整晚的咧開嘴笑,像白癡。不過明誠的話也有道理,她不便太堅持,接受了命令就得合作。不過,她表明態度:“什幺時候走無所謂;但是,我不想再跳舞,你去請那些小姐們,讓人家快樂也好,做善事也好。”
“你不舒服嗎?那我就送你回去。”他倒還體貼。
“不,我很好,就是不想跳舞。你請吧,不必理會我。”
一點半,餐舞會為沙明誠而結束。明誠把一個金色的牌子交給門僮,然後他去拿姍姍的鬥篷為她披上。
幾位少爺小姐和明誠姍姍訂後會之期,大家分手還餘興未了。
一輛紫色的跑車駛過來,停下,門僮出來,明誠扶著姍姍的手臂上車,跟客人揮手告別才坐上駕駛位。
姍姍知道明誠喜歡在外國訂汽車,沙皇說寶貝兒子沒什幺嗜好,就是喜歡車。玩車比豪賭、玩女人……好多了,所以,沙皇是頗為支持愛子。
但姍姍並不知道明誠到底訂了多少部車。
今天大家穿紫色開紫汽車,若明天穿黃色便開黃色的汽車了,是這樣子吧!
紫色,姍姍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紫色的汽車,也真突出特別。唉!公子哥兒,家裏富有,要什幺有什幺。
姍姍撥一下長發,她不要再想,反正人家與她無關。
“很疲倦嗎?”他關切地問。
“怎會?”她微笑:“我又不是四十歲!”
“喜歡我的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