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各自心機(2 / 3)

「……是,葉大俠您好。」華清雨有禮地抱了拳。

「真是一表人才。」沈雲開的語氣,卻是十分的真誠。「有聞少俠江湖上的威名,久仰久仰。」

「……葉大俠客氣了。」華清雨連忙說著。

我有比他差嗎?蕭子靈卻是暗自不服。

這師伯見了他,從沒一句好話,卻在他麵前稱讚華清雨?

「我師侄年紀尚輕,有事還請華少俠多幫忙。」

聞言,蕭子靈就更是不服氣了,可他實在也是沒有辦法說些什麼。

隻在華清雨有點難堪地看過來時,冷冷瞪了回去。

「……蕭少俠年輕有為,平日已多勞蕭少俠。」華清雨無奈地說著。

「華少俠客氣了……」隻見沈雲開的一雙眼睛,還是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華清雨。

葉月明的事跡功曆,早在路上華清江就跟華清雨說過了。

而被這麼樣的一個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盯著瞧,華清雨的手心也是微微地被逼出了冷汗。

「真是可畏的後起之秀,華少俠日後成就無量。」拍了拍他的肩膀,沈雲開低聲說著。

「比不上葉大俠一統武林的豪舉。」

「十年後的武林盟主,非少俠莫屬,望少俠這十年好自為之。」沈雲開低聲說著。

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華清雨回頭看了看眾人。

有沈雲開這一句話,隻要他十年後還在江湖,幾乎就一定當得上盟主。

「恭喜華少俠了。」謝衛國跟他道賀後,卻是走向了沈雲開。

「那今年的盟主呢,師兄?你選好了嗎?」

「……青城派的掌門,蒼浩然,怎麼樣?」

「心機深沉,不過在外頭卻是德高望重,四邊朝廷都不得罪,實是第一人選。」謝衛國說著。

然而,聽到了蒼浩然的名字,華清雨的臉色卻是變了一變。

「……翁婿先後都當了盟主,想來也會是武林的佳話不是?」沈雲開微微笑著,卻是另有含意。

「……師兄,我有話問您,您跟我來。」謝衛國說著。

「……我曉得你想問什麼,可是這件事你別插手。」沈雲開低聲說著。

「這整件事都因我而起,我怎麼能袖手旁觀?」謝衛國說著。

「……師弟,你想太多了。」把手放在了謝衛國肩上,沈雲開低聲說著。

「這整件事是因他而起,一個人負責就夠了。」

「可我如果沒把師兄的遺體……」聽到了自己師父,蕭子靈的臉色也變了。

「你從來就沒有做錯過,想這些做什麼?」沈雲開冷冷說著。

「……那我可以見他嗎?」謝衛國低聲問著。

「你想見誰?」

「明知故問。那日在張家渡,我親眼所見。」謝衛國說著。

「……親眼所見未必為真。」沈雲開隻是緩緩說著。「死者已矣。」

夜幕落下之時,一盞一盞的燈籠就掛在了前園的樹上、前宅的簷上。

十張圓桌排開,幾十個仆人捧著大盤魚貫而來。

賓客已經就位了,卻獨缺一個主人。

「我還以為師伯真的變了性子。」

主人未到,這些客人自然也不方便開動。

既然坐在了謝衛國身旁,蕭子靈就找著謝衛國說話。

「喔?怎麼說?」

「中午在江南城外的時候,師伯笑得不像是師伯,反而像個陌生人。」蕭子靈說著。

「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可沒想到才踏進了門,一張臉就……這樣……拉了下來。」一邊繪聲繪色地說著,蕭子靈還拉下了自己的臉頰做鬼臉,看得謝衛國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很恐怖對吧?」蕭子靈說著。

「你比較恐怖。」謝衛國忍俊不禁。

「……喔……可師伯這樣可辛苦了,我看他裝笑裝得這麼努力,實在也不忍心潑他冷水。可在我看來,師伯還是不笑的好。看起來皮笑肉不笑的,隻惹得我寒毛一根根地站起來。」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謝衛國無奈地說著。

「坐在人家的園子裏,等著吃人家的洗塵酒,還一邊講人家的壞話,你就不怕他突然出現在你後麵。」

「怕啊,怎麼不怕?」一邊說著,蕭子靈還一邊回頭確認沈雲開真的有沒有出現。

「可人說忠言逆耳,師伯不高興也是沒有辦法的。誰叫他老愛裝得不認識我們,好像認識我們有多丟臉似的。」

「嗬……你別再說了,師兄這麼做也是有苦心的。總不能讓江湖的人知道,他也是蝴蝶山莊的人,這樣子不好聽。」

「有什麼不好聽的。」蕭子靈說著。

「……江湖上的流言,一向貶多褒少。

近來十幾年,我們山莊的名字太響,莊主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有名還不高興嗎?」

「『操弄天下』這頂帽子,明褒暗貶。」謝衛國沉吟著。

「……誰叫師叔管丐幫,師伯管武林盟主,師父管朝廷……這是巧合吧。」

「……本是巧合,可卻是事實。」謝衛國歎著氣,一邊看著後頭森森的後園。

「怎麼這麼久了,師兄怎麼還沒到?」

「我去找他吧?」蕭子靈說著。

「……我去吧,這莊園我比你熟。」謝衛國說著。

於是,離開了亮如白晝的前園,沿著蜿蜒小路,謝衛國走向了沈雲開的居園。

隻見小橋流水,兩岸垂柳,盡管已然入夜,卻是詩意不減。

主屋的燈火還點著,映著沈雲開有些滄桑的身影。

看在謝衛國的眼裏,卻是突然的有些不忍。

師兄一世拘謹守禮,嚴守本分,萬事都不曾違背過二莊主的意思。

想他領命輔佐逸真,已經過了十年。

以師兄的才幹跟武功,想取而代之自是易事,可卻做了十年的影子。

這十年的漫長歲月,不曉得師兄是怎麼渡過的。

「師兄?」謝衛國推門而入。

就著燭火,沈雲開的手上有著一縷長發。

「他……還好嗎?」聽到了謝衛國進來,沈雲開頭也不回地問著。

「……他留在了張家渡,有大師姐跟二師兄照顧,想必過得還好。」

「是嗎,那就好……」沈雲開眉頭的結,此時才微微舒緩。

「……師兄,我們來江南的路上,看見了一輛傾覆的馬車。也許是師兄府上的車馬……」

「……我曉得,玉成還沒有回來。」

「……所以,十一師兄他……」謝衛國此時也是變了臉色。

「今夜的晚宴,獨缺二人。」將那縷長發放在懷中,沈雲開緩緩站了起。

「我已經收到玉成的信,沒有找到師弟,他不會回來。」

「……我也去找,他們在哪兒?」謝衛國連忙問著。

「是不是玄華帝搞的把戲?」

「……你別去了,省得我得多找一個。」沈雲開拍了拍他的肩,帶他走出了房間。

「話說,我們師兄弟很久沒聊聊了。你最近過得還好嗎?很久沒有你的消息了。」

「……」

「我隻聽聞你鎮住了清水鎮,率領丐幫力抗數萬大軍,做得好啊,師弟。」

「……」然而,謝衛國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難得的沉默,讓沈雲開靜靜看了他片刻。

「有心事?」

「……我隻覺得好累。」謝衛國輕輕說著。

「……累了就歇會兒,我這園子多的是地方。」沈雲開緩緩說著。

「放心在這兒住上幾日,沒有我的允許,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當然,如果日後你肯跟我們回莊,那就更好。」

「……回去山莊嗎?」謝衛國低聲說著。

「我已經不認得回莊裏的路了。」

「我會帶你回去的,沒關係了,師弟。」

沈雲開低沉的聲音,仿佛他早就已經曉得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晚宴過後,正是一探虛實的大好時候。

眾人的目的本就是不遠處的玄華王府,此時此刻,不就是最好時辰?

「我也去。」夜裏,守在園子正中央的玄武,看著走出的蕭子靈與謝衛國,就是連忙說著。

「你去做什麼?」一身黑衣的蕭子靈疑惑地問著。

「玄華趁亂奪我江山,我……」

「……玄武帝,我們此行意在救人,玄華王府戒備森嚴,玄華帝身旁想必更是高手如雲。

我們此行,不會打草驚蛇。」

「……可是,我……」

「你去是想做什麼啊,玄武。」蕭子靈也是嚷著。

「砍了玄華嗎?」一語道破,玄武的臉是有些紅了。

「……若是玄華帝落單,我自會把他帶回給你處置。可這幾日城中高手如雲,想來玄華帝也不會輕敵才是。」謝衛國說著。

「……」

「抱歉。」謝衛國低聲說著,就是與蕭子靈並肩走了。

一直低著頭的玄武,直至兩人走遠,才把自己的佩劍扔到了地上。

「……皇上是為何事心煩?」震驚於許久不曾聽聞的稱謂,玄武僵硬地回過了頭。

沈雲開就站在他們園子外,平靜地問著。

「你曉得我是……」玄武才問了半句,就是啞然失笑。

是啊,華清江既然曉得,又怎麼不會跟沈雲開說呢。

「葉大俠別說笑了……」玄武苦笑著。

「亡國之君,早就不稱帝了。」

「為何不?」沈雲開緩緩走了過去。

「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雲是不會開的。」玄武如是說著。

「烏雲蓋頂,重重陰霾。」

「不一定。」

沈雲開的手裏,原來是有著一張請帖的。

他將那張帖子遞到了玄武麵前,玄武連忙就是接了過。

想來是中午那刀客果真送帖子來了。

玄武看了一會兒,暗自想著。

可這不是請君入甕?

「皇上該去一趟。」沈雲開隻是緩緩說著。

「……為什麼?」玄武捏著請帖,疑惑地看著沈雲開。

「這隻怕是個陷阱。」

「為了家國之恨,為了一雪恥辱。」

「……我不懂。」玄武低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