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靈,心中充滿了恨,就沒有地方學劍。想要沾上仇人的血,握劍的手就會太緊。」
世道不斷循環,學武的人本有一半心中有著仇恨。
我又是為了什麼日夜苦練劍法?砰。
強風吹開了本隻是輕輕靠上的門,把那冰冷的雨跟風吹進了房裏。
然而,卻是掃去了那沉滯的空氣。
不過,依舊有著刺骨的寒意。
趙飛英本想起身重新關上,然而蕭子靈卻是已經帶上了門。
那臉頰想必已經是凍得發僵,然而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卻是如此的溫暖。
「蕭子靈,你進來,我有事情跟你說。」
這是趙飛英與他說的第二句話,於是蕭子靈連忙地走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師父。」蕭子靈站在他的麵前,帶著僵硬的表情說著。
看來,是不需要自己再多說些什麼了。
趙飛英看著他,帶著柔和的眼神。
從他的眼神裏,他曉得他已然知錯。
蕭子靈並不曾強辯是為了保護著自己。
在那種場麵,他有絕對的能力保護自己而不傷害對方。
「看來,你真的長大了。」趙飛英隻是輕輕說著。
「哼,這怎麼可能?」禦書房中,玄華帝輕蔑地說著。
「那親王對這些武林人的集會會有興趣?」
「八成是真的。」一個青年低聲說著。「根據北方朝廷的線報,早在月前親王離開朝廷之前,那親王對這江南大會就很有興趣。」
「他會有什麼興趣!……可惡,若是讓他曉得……」
「就算曉得又是如何?」那青年朗朗大笑。「隻要他回不去,皇上的計劃就會如期進行。」
「……他真膽敢隻身而來?」玄華帝有些遲疑。
「……有聞那親王也是個使刀的高手,一般江湖人是會想看看自己在江湖上能占多少份量。」
「……」
「皇上又何必憂心?自始至終,皇上都不需要出麵。」那青年說著。「就由我這兒來發落。」
「……好,取得那親王首級的,無論是誰,萬金高爵!」
「遵命!」
「真的嗎?騙人的吧!」
「是真的!」怎在離江南城還有一天的路,就算是小路上的茶棧,也都可以傳得沸沸揚揚。
舊朝太子的傳言才過,更令人興奮的,卻是那北方的獠麵親王也會出現在江南城中!若能擒下那微服南下的親王,別說是一雪滅國之恨,舉兵北上收複中原更是一大易事!
「隻有沒見過他的刀的人,才會說得這麼輕而易舉。」謝衛國緩緩說著。「隻要他手上有刀,就沒有人近得了他的身。」
謝衛國雖然仿佛是喃喃自語著,可那聲音卻是一清二楚地傳遍了整個茶棧。
時值正午,趕赴江南的人群多在此避暑。
隻聽得那平穩卻是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幾個武林人隻是微微皺眉就是避開了目光去。
這人選此時此地炫擢著他的內力,不曉得是何居心。
「哼,若真是個赫赫有名的高手,怎就不曾聽過?」鄰近桌上的男子隻是嗤聲笑著。
「你不曾聽過的人,還是有高手在的。」
謝衛國似乎還是專心地喝著他的茶水,就連目光都不曾轉向那人。
「喔?像是誰?」那人已經提高了聲音。
「像是我。」謝衛國一語方盡,手上的茶盞就已然出手。
隻見那瓷杯以著極緩的速度飛向了那人,那人冷笑一聲,就是要伸手接過。
「別……」一個老人本似要製止,然而,卻還是歎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嗚……」隻見當那人把瓷杯收入掌中之後,卻是抓著那隻手掌,滿頭冒著冷汗。
他的手指蜷曲著,像是緊緊抓著那隻杯子,卻更像是根本張不開。
他的臉扭曲著,因為著他的手指骨已然被震出了雖說細微,卻是疼痛不堪的裂隙!
「阿彌陀佛,施主何必下此毒手。」幾個慈眉善目的少林大師幾乎是同時低聲說著。
「……我是在救他們。」謝衛國隻是低聲說著。「連我都敵不過,就少來趟江南城這趟渾水。」
聞言,茶棧裏登時就是議論紛紛了起來。
其中,幾個人看了那犧牲者一眼後,低聲歎了氣,就是起身離去了。
走上了遠離江南城的路。
在武功還不如人的時候,留待十年之後再見分曉。
「不曉得大俠是從何處而來?」其中一個僧人站了起來,合掌問著。
「我是謝衛國。」看著前方的桌麵,謝衛國隻是低聲說著。
「謝幫主!」聽得了謝衛國的一句話,茶棧裏幾乎有三分之二的人都驚得站了起來。
隻除了少數沒聽過他的人,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
「你就是力抗胡軍,率領丐幫鎮住清水鎮的丐幫幫主謝衛國!」一個人看著他,就是興奮地說著。
「不枉我遠從千裏而來,終於一見幫主風采!」
「既然看過了,就可以回去了。」謝衛國隻是繼續低聲說著。
「繼續往江南城走的人,就是存心與我為敵。」
這……那十幾人登時麵麵相覷。
「幫主,本寺已然答應葉大俠之邀,這才前來江南應約。若是幫主擔心本寺奪權,幫主大可放心。」
「大師若情願在江南城中圓寂,我也不便強留。」謝衛國隻是緩緩說著。「隻像是我先前說的,從現在起,要往江南城走的人,就是我的敵人。」
那幾個少林僧似乎為難地互看了一眼,接著就是低聲商議了起來。
「……謝幫主!在下不曉得謝幫主何出此言,眾人不辭辛勞而來,不正也是共議武林大事?」一個壯漢站了起,恭敬地抱拳說著。
「況且如今山河分裂,正是時候共商收複中原之計。如此大好時機,在下實在不懂謝幫主究竟有何顧忌。」
「我不想再說一次。」謝衛國沉聲說著。「要走要留,隨你們決定。」
茶棧裏的聲音更加嘈雜了。
沒多久,隻見那手骨碎裂的人率先奔出了茶棧,往北方頭也不回地跑了去。
再過不到一炷香的時候,這茶棧中十之八九的人都垂著頭走了。
隻剩下謝衛國,那幾個少林僧,還有一個刀客。
「得罪幫主了,少林日後一定登門謝罪。」僧人站了起來,由其中一個慈眉善目的僧人合了掌,低聲說著。
僧人也走了,不過是前去江南城的方向。
於是,這茶棧,隻剩下謝衛國跟那個刀客。
那刀客一身黑衣,頭發卻是束著豔紅色的發帶。
一把係在腰間的刀,紅得仿佛是用鮮血鑄成的。
「我等著你,已經整整六天了。」謝衛國低聲說著。
「我曉得,所有人都在等著我。」那人隻是有些傲慢地笑著。
「……大莊主過世了,師兄。」
「……」從那人的臉上,謝衛國見到了一絲的動搖。
「二師兄身受重傷,生命垂危。」凝神看著那人的謝衛國,隻是緩緩說著。
聽到了二師兄的處境,那人還是沒有說話。
「從我開始的事情,就由我結束。」謝衛國低聲說著。
「難不成你要我束手就擒?」那人隻是輕蔑地揚起了嘴角。
「我這成了民族英雄的師弟啊,拿下了我你就更是名揚天下啊。」
「……師兄就在葉府之中,打敗我,你就可以前去江南城。」謝衛國低聲說著。
「……單打獨鬥?你沒有勝算。」那人微微笑了起來。
「……一對一。」謝衛國低聲說著。
「……是啊,師弟,很久沒有接過你的長鞭了。」那人隻是繼續笑著。
「……好!就一對一!兩年前那戰實在輸得我不甘心!」
「……師兄,得罪了!」拍桌而起,在謝衛國身子躍起之時,腰間那黝黑的長鞭就已然趁著那一躍之勢,揚長而去。
唰!謝衛國一鞭擊碎了刀客身前的大桌,而刀客卻已飛身而起。
那有如靈蛇的鞭稍在空中劃過了完美的弧線轉向擊往了刀客,而刀客卻早已反身抽出了腰間的刀。
那把豔紅紅的刀就這樣一刀斬在了鞭身,綻出了刺目的光芒。
那精湛的內力讓謝衛國手上的長鞭幾乎就要脫手而出!今日的場景與兩年前恰好相反,如今的刀客體內真氣滿沛,而謝衛國……唰!劃開了空氣的長鞭,雷霆萬鈞的一擊,隻要捱上一下就會讓人頭顱破碎。
刀客敏捷的身形在那鞭影中閃避著,卻是在等著可能到來的破綻。
唰!又是一個殺著,然而,不再閃避的刀客卻是一刀斬了去,那長鞭本是短兵器的死敵,一觸及了強力就是卷上了刀身。
然而,那刀客卻是無畏地一刀甩了開去。
那強大的內力甚至把謝衛國整個人都扯了過來!長鞭被硬生生地扯離了手,謝衛國的手綻出了鮮血。
然而,就著朝刀客被扯去的身體,謝衛國咬著牙就是擊出了一掌。
料到那將是謝衛國傾盡畢生之力的一擊,刀客挽起了刀,也是凝神采集了掌力,站穩了腳步硬接下了那一掌。
糟!在兩掌相擊的瞬間,還沒來得及察覺泛在謝衛國嘴邊的笑意,刀客就發現了自己擊在虛軟的一掌之上!以虛擊實!腦海中才閃過這個念頭,刀客就是舍下了手中的刀,又是一掌擊出!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擊在了謝衛國的胸口。
謝衛國本已蒼白的臉,在遠遠飛出之時更是褪盡了血色。
刀客收了掌,詫異地看著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謝衛國一會兒後,才拾起了地上的刀,緩緩走向了謝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