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代價(2 / 3)

「……她們怎麼說?」

「兩位前輩說……他們要的東西,她們還不能給……她們還沒有辦法做決定……」王掌櫃顫抖著聲音,就連音質都有些變了。「都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還沒有辦法決定!……所以,後來她們說,就讓事情這樣吧……就讓事情這樣吧?這是什麼意思?事情到了這樣,她們就決定撒手不管了?」

「……王掌櫃……」

「可是,她們讓我來找你。她們說你可以。所以,我們就來了。」

「我?……好,我就去見他一麵,聽聽他的條件。」戴雲說著。

見到了古月,戴雲的心也碎了。

烈日曝曬下的古月,隻有脖子以上的地方是離開水麵的。他的身體被綁在木樁上,浸在水牢裏已然要有五天的時間。

「古月……古月?」穀雲嚐試著要從岸邊叫他,然而古月卻始終沒有張開眼睛。

「他還活著嗎?」戴雲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了。

「沒有人曉得。」杜揚說著。「這十年,我們不會過去看他。」

「……沒有活的人,就沒有條件。」戴雲說著。「他的腿上有傷,一直浸在水裏,會腐爛得很快。」

「難怪他一直沒有張開眼睛。」杜揚卻是回答得冰冷無情。「我還以為他是倔強呢,原來是真的醒不來。「

「沒有活的人,就沒有條件。」戴雲說著。

「他還活著。」杜揚說著。

「你怎麼能確定?」戴雲的胸膛因為憤怒而起伏不停。

「早上他們向他扔石頭的時候,他的臉還會流血。」杜揚冰冷地說著。「你仔細看看,臉上應該還有血跡。」

「……你這禽獸!」

突然發難的戴雲一把抓著杜揚胸前的衣服,就連臉都扭曲了。「你膽敢碰他……你膽敢再碰他看看!」

「我是按例行事,『戴將軍』。」杜揚說著。「求聖上網開一麵,讓他免於淩遲的人是我,我已經對你們仁至義盡了。」

頹然放開了杜揚,戴雲隻是回頭再看向了古月。「你們要什麼。」

「……」杜揚的聲音很低,不過戴雲卻是聽得清楚。戴雲的臉色微微變了,不過卻還是點了頭。

「我還以為你會不答應呢,戴將軍。」杜揚笑著。「人說各為其主,沒想到忠心耿耿,護主複基的戴將軍,就連一點也不遲疑。」

「我三天之內一定帶到……你先放了他……」

「這怎麼成呢。雖說戴將軍的大名我亦是如雷貫耳,可軍令如山啊……這點戴將軍想必一定清楚。」

「……不行,聖上沒有下旨,我怎麼能私縱犯人。」杜揚的聲音依舊是那種冷靜到無情的可怕。

「……」讓我去看看他總行吧?」戴雲的聲音已經幾近哀求了。

「從這兒不能確定他活著嗎?不然我也給你塊石頭,你扔扔看?」杜揚說著。

轉過頭的戴雲,眼神猙獰。

「若是讓我在戰場上遇見你,必然一決生死。」

「你既點了頭,就注定身敗名裂。你日後還想領軍?」杜揚冷笑著。

戴雲沉默了,因為,杜揚說的是對的。然而,此時除了救人,他沒有第二個想法。

「……可以給他吃點東西、暍點水嗎?」戴雲問著。

「……按水牢之刑,他唯一可以入口的就是他自己從水裏找得到的東西。」杜揚說著。「之前有人最長活到一月,因為他掙脫了繩索,靠著水裏的魚蝦跟汙水活了一個月。但是他死的時候,就連下身都潰爛見骨。

戴雲的手越捏越緊,幾乎就連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

「我若是你,就會快點動手。」杜揚說著。「早一個時辰、早一分機會……再說,想要私下救他的人實在不少,我們一直殺、一直殺,也著實有些厭煩了……哈哈哈……」

戴雲踩著憤怒的腳步走了,可得罪了戴雲,杜揚卻也沒有多少心煩。

早在決定抓人之時,就注定要得罪了古記跟蝴蝶山莊。而得罪了他們,幾乎就等於得罪了整個江湖。也不差戴雲一個。

「……將軍,丐幫幫主來了……」在杜揚的背站得筆直,看著戴雲離開的時候,一個下屬緊張十足地來跟杜揚報告了。

「……就連丐幫也牽連進來了?……看來對他們而言,用古月來換應該是個劃算的買賣……哈哈哈……」

◇◇◇

戴雲的信,用飛鴿傳書遠遠傳回了朝廷。

玄武不疑有他地拆了開,因為戴雲本就是去他的封城打探軍情。

可是,戴雲送來的消息卻不隻是北方火軍的消息。在玄武感歎北方火力的強大同時,因為另外的消息而蒼白了臉。

上頭寫著蕭子靈夜探皇城的失敗,以及重傷垂危的消息。

『……蕭公子命在旦夕……』

寫在信裏,短短的一句話,就已經讓玄武前前後後反複看了這信不下五次。裏頭提到蕭子靈,隻有夜探京城四字,以及命在旦夕這一句話。傷重的人,自然經不起旅途奔波,這點玄武自然清楚。可蕭子靈回不來,他又該如何見他?……他……也許再也回不來了……

「皇上?」

一旁服侍的太監何其伶俐,一見主子眉頭深鎖,便是一副急欲為主分憂解勞的樣子。

「……靈兒受傷了,也快……朕得見他一麵……對,朕無論如何都得見他一麵!」

「小安子立刻差人用軟轎把蕭公子請回來。」那太監躬身說著。

「不!不成!他如果真傷成那樣,怎麼經得起路途奔波?」

「……聖上,有句話小的不曉得該不該說。」

「你說,不用吞吞吐吐。」

「……聖上,這趟路無論是誰趕,都至少要五天的路。快馬加鞭,日夜不停。以聖上的龍體,怎受得住?」

「……朕都受不住了,靈兒又怎麼捱得過?」

「兩天過後,蕭公子是否還安然健在,本也就是未知數。」

所謂命在夕之間,就是連明日的太陽都不曉得見不見得到。怎有讓他延個五天十天的道理?

「因此小的鬥膽,就讓蕭公子乘著軟轎回來。若是路上蕭公子有個不測,那聖上至少也見得到蕭公子的麵。」

「……怎麼見?……人都死了,怎麼見……」玄武的語氣有些陰冷了。

然而既然可以掙到皇帝身邊的缺,那小安子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隻見他察言觀色,卻是繼續說著。

「小的知曉一個保存遺容的方法,可保一月遺容不化……」

這一語正中玄武心裏的痛處,隻見他勃然大怒,就是一個巴掌狠狠打了下。

小安子怎麼敢擋,隻得眼巴巴地把自己的臉頰送了過去以後,連忙趴在了地上磕頭。

「聖上息怒!聖上息怒!」

因為玄葉帝末期的暴政,玄武治國,一向以寬仁為本。他對這些太監宮女本也一向寬大,如今失態卻真的是第一次。

打了太監一個巴掌,玄武還氣得全身發抖。而他卻根本不曉得自己在氣些什麼。他想見蕭子靈,而他們注定無法相見,因此這太監想出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這太監錯在哪裏?

玄武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別過了頭。他本不該將自己的怒氣發作在他身上。

他可是一朝帝王,這太監就算被他活活打死,也是絲毫不敢反抗的。

「……你起來……朕不該打你,下去領賞。」玄武沒有回頭,可語氣卻是放緩了許多。

「……小安子叩謝皇上!叩謝皇上!」

太監倒退著在地上爬了出去,就連頭也不敢抬起。而玄武自從太監離開了房間後,就是一個人坐在了禦書房的椅上,一句話也不說。

一旁服侍的宮女見到了聖上方才大怒,怎敢還有半句話。也是個個噤若寒蟬,勁也不敢動上一下。

就連天色暗了,都不曉得該不該幫聖上點燈。

然而,就在那個事件發生兩個時辰過後,門外卻是傳來了剛剛那個太監的聲音。

顯得卑微、恐懼卻又有點他人聽不出的興奮。隻見他在門外,用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聲音,跟門口的衛軍求著。

「小的有妙計進言,還請聖上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