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的好哥兒們是個癡情種,不談戀愛則已,一談戀愛就要死要活地把他也牽連進去,知道岩佐蒼的情況之後,岩佐蒼有幾天沒睡覺,他就跟著幾天睡不安寢,兄弟也沒這麼兩肋插刀的,都怪他遇人不淑認識了岩佐蒼。
那也該怪岩佐蒼遇人不淑,碰上了遠野晴日,總之都怪遇人不淑!
「森哥,你上次說的那個電玩到底打完沒?你不是說破關就借我嗎?」日下清海從後頭拍了高野森一下。
高野森冷眼斜睨了他一眼,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差點連飯都吃不下,還打什麼電玩?
基於朋友的情義,他對岩佐蒼的關心還沒到達食難下咽的地步,要不是那天該死地被岩佐蒼母親聽見他自識沒有及時拉岩佐蒼出苦海,他也不會被那號稱岩佐家女魔頭的人物給盯上,耳提麵命他一定得讓岩佐蒼恢複正常。
可見岩佐蒼這回的病況嚴重到讓能把天大的事都當沒事的女魔頭注意到了。
「怪了,他在看什麼?」日下清海往前探去,發現岩佐蒼目不轉睛癡癡呆呆地盯著桌上的紙屑看。
「他在練一種神功,化零為整大法,隻要事注地盯著目標物看,就能使紙屑還原成一眼完整的紙。」高野森苦中作樂,耍起沒什麼腦袋的日下清海來。
「想唬我!這怎麼可能?」日下清海哈哈兩聲。
「怎麼不可能?你知道本來桌上這堆紙屑被撕成一百多片嗎?你現在看看它是幾片。」高野森意態闌珊,百分之百篤定日下清海會上當。
「這隻有十幾片啊!實在太神奇了,好厲害哦!那這樣的話,我要請他幫我把昨天不小心洗爛的三張彩券化零為整。」
「狗屎運耶!現在彩券中獎很難,你居然一次中三張?」高野森錯愕地看著日下清海,想他家老爸一次買個十強彩券到現在連一強都沒中過,日下清海是走什麼狗屎運?
「是這一期的彩券,我還不知道會不會中。」
「搞屁啊!沒中獎幹嘛用『化零為整』大法?」
「說不定會中頭獎,有辦法救回來當然要救啊!」日下清海忍不住捏起桌上的一片紙屑來看,誰知指尖才剛碰到紙屑,就被岩佐蒼一把抓住手腕。
「不準碰!這是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岩佐蒼像寶貝被人侵占般,心急地以手臂圍住那堆紙屑,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可悲,可是這被他撕破的支票,的的確確是遠野晴日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你家老頭子不是已經查出遠野晴日那像夥會趕走你,是怕你被他的敵人給傷害嗎?既然老頭子已經私下幫你解決這件事了,你為什麼不回去找他,反而整天像是廢人抱著那團廢紙哀悼?勝負還沒決定,你就認輸了嗎?」高野森怒吼。
很不想承認,可是唯一讓這死小子重新振作的方法就是再給他一個希望,給他一個愛情的希望。
「勝負已定,他都當麵說他不想再見到我了,我怎麼還能去找他。」岩佐蒼把頭埋進手裏。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他為了維護你而忍痛說的謊言?」
「你又怎麼知道那不是他一直藏在心裏最真心的話?」
相較於高野森的急躁暴怒,岩佐蒼這個當事人反而沉靜得過火。
「媽的!你現在是怎樣?有時間在這裏悲秋歎月的,你就不會去弄清楚這到底是他的真心話還是權宜謊言嗎?」
「我不想把自己弄得更悲慘。」
他都把話說得那麼絕了,他怎麼還能去見他?
「膽小鬼!這一點也不像你,我認識的岩佐蒼,是連對手有幾個人都搞不清楚也跟人硬幹上架的不怕死像夥,你這種軟趴趴的樣子實在讓我看了倒盡胃口!」
岩佐蒼幽幽地開口:「你根本就不懂被自己心愛的人一口回絕掉存在的可怕,那種心痛和恐懼,我不想再麵對一次,軟趴趴就軟趴趴吧!」
「既然不想麵對,那這些東西也沒用了,看著它不是更會讓你想起心痛和恐懼嗎?」高野森把毫無防備的岩佐蒼拉起來,一把抓了桌上的紙屑就揉,在他要用力將那團廢紙丟棄之際,下巴被重重擊了一拳。
「敢打我,你以為你現在打得過我嗎?」高野森也毫不留情往他揍去。
教室登時亂成一團,在兩個人打起來之前,幾個手腳俐落的男生衝過來架住他們。
「媽的!還有力氣嘛!還有力氣就不要待在這裏死氣沉沉、哀聲歎氣的,去找他啊!去找他把話說清楚,抱著必死的決心讓他知道你有多愛他,如果他還是不理,你不會像以前那樣硬上哦!你男人當假的啊?
「如果連見他都做不到,你幹脆去死好了,你都能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搞得大家惶惶不安,整天像個娘兒們還搞個什麼屁說睹物思人,有這種閑功夫為什麼不想想怎麼去死比較壯烈?
「一個陰陽怪氣的岩佐蒼看了就礙眼,你有這個本事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搞成這樣,你為什麼不去死,眼不見為淨,這樣就不會再看見遠野晴日了,不是嗎?」
被人架住的高野森怒氣衝到最高點,如果讓他動手揍岩佐蒼一頓還能消消氣,可是現在他有氣無處發,簡直快氣炸了。
原本情緒也被撩動到不能自己的岩佐蒼,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放開我。」他冷冷道。
架住他的男生你望我、我望你,最後在岩佐蒼更冰冷的聲音下,不得不放手,而幾乎一放手,岩佐蒼便頭也不回地往教室外衝去。
日下清海推推高野森。「喂!你不去追他嗎?」
高野森怒啐:「我管他去死!」
「如果他真的去死咧?」日下清海怯怯地問著。
「他有那個膽?!」高野森翻翻白眼,可是複又想到自己剛才在盛怒中好象說了很多難聽到極點的話,甚至還不時慫恿他去找死。「我剛剛是不是把話說得太過份了?」
眾人麵無表情地緩緩點點頭。
「他該不會真的去死吧!」高野森自己說得都不確定。
有人歎氣、有人白眼以對、有人聳聳肩未置可否,但高野森隻覺得自己完蛋了,他該不會成了逼死岩佐蒼的幕後推手吧!不,是幕前,因為大家都瞧見了。
日下清海拍拍他的肩。「如果我是他,早在你說到一半就一頭撞死了,哪等得到你繼續苛薄?」
高野森發出一聲慘叫後,跟著追了出去,就說兄弟難當吧!連到了這種時候他都不得清閑。
「我哥還說阿蒼哥最近活像會走路的屍體,我看他說得太過份了,你不就和平常一樣嗎?」高野鈴朝他甜甜一笑。
「他沒說錯,如果不是他罵醒我,你現在還看不到我。」表情雖然帶了點疲憊,可是那談笑風生的模樣的確是平時的岩佐蒼沒錯。
岩佐蒼想高野森說的對,自己連死都不怕了,為什麼不保留這樣的魄力重新追求遠野晴日呢?
雖然不見得有誌者事竟成,可是他這樣跟不戰而逃的懦夫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