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3)

春水和葉青蘿交換了個眼神,都覺大大不妥,看鐵星霜麵上神情,卻知決計阻攔不得。片刻功夫,數隻大碗擺上,一共均出十六碗酒來,納蘭小七和鐵星霜麵前各八碗。

兩人互望一眼,同時飲起。葉青蘿第一次見這麼往嘴裏灌酒的,仿佛那不是人的身子,卻是無底洞似的。葉青蘿看得眼睛幾乎都要直了,起初是不相上下,喝到最後一碗,鐵星霜忽然被嗆了一口,手按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納蘭小七飲盡最後一滴酒,指著鐵星霜大笑:“你輸了!”

葉青蘿急得直跳腳,輕輕拍鐵星霜的背,怒道:“輸了就輸了,鬼叫什麼!”納蘭小七心裏卻在念那四個字:“春風一度。”越想越有趣,望著葉青蘿和鐵星霜隻是笑。

鐵星霜的咳嗽平息下來,向葉青蘿道:“師妹,你回避一下。”

“做什麼?”葉青蘿忽然想到鐵星霜賭酒賭輸了,疑惑地問:“刮鼻子……也要回避?”

鐵星霜道:“自然有些別的。”

葉青蘿急得臉都紅了,咬著嘴唇呆了半晌,一跺腳奔下樓去。春水也要出去,鐵星霜淡淡道:“春水留下。”春水麵色微微一白,站住不動。

納蘭小七心裏納罕:鐵星霜難道要當著春水的麵和他雲雨交歡?知道絕無可能,這念頭隻一閃就立刻拋到一邊。他正胡思亂想,鐵星霜忽然一拂桌子,將滿桌的菜掃落地麵,手臂一伸,提起納蘭小七摁到桌子上。納蘭小七隻覺寒毛一炸,心想:他要強上我!?急得大叫:“喂!你給老子住手!”

鐵星霜一把扯下納蘭小七的褲子,手掌一翻,指間多了一柄銀質小刀,輕輕壓在納蘭小七下麵的性器上。

納蘭小七隻覺下體一涼,驚怖欲絕,失聲叫道:“你幹什麼!”

“春水你可知道,這要下幾刀才好?”鐵星霜不經心地問。春水不提防會鬧出這麼一碼戲來,他再鎮靜毒辣,也不過是個孩子,吃吃道:“我……我不知道……”

鐵星霜無奈地說:“那就齊根斷了吧,免得他再惹禍。”見納蘭小七滿臉驚怖之色,特意將小銀刀拿到納蘭小七麵前給他看,還加了一句:“看,這刀鋒多利啊。”納蘭小七怒道:“利個屁!”鐵星霜道:“真的利,試了你就知道。”

納蘭小七眼前一陣發黑,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鐵、星、霜!”

空中刀光忽的一閃,往他下體削去。納蘭小七慘叫一聲,下意識地縱身一彈。他不過是狗急跳牆,哪知這一掙竟然奏了效。身子微一鬆動,便有一道指力透入他膻中穴,熱力灼人,激得他渾身一燙,接著,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力道托著他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納蘭小七心中一片茫然,睜眼看時,人已飛出樓去,他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隻覺腦中一團亂麻,然而有一點再清楚不過:從三樓跌下去,非摔死不可。他武功高絕,內息已達運轉自如的境地,遇險時,不等大腦發令,自己便會做出應對。情急之下,腳尖在欄上一蹬,隻覺一股沛然充盈的內息已自主在經脈間流轉。他心中大喜,低頭望去,一艘華麗的大船正順風順水的行下來。他縱身一躍,恰好落在甲板上。

水急風大,轉眼間一去四五丈遠,抬頭望時,鐵星霜風姿颯然地站在三樓窗前,麵上一抹飄忽不定的笑容,正抬了手臂阻止氣急敗壞、要追下來的春水。納蘭小七與鐵星霜目光在空中相遇,隻覺那笑容帶著些調皮之意,又似是決別,含著無盡的哀傷。

納蘭小七心頭一動,忽然想起一路上與鐵星霜那一夜夜的纏綿,他的笑,他的沉默,他的冷淡,還有剛才那透入膻中穴的一道指力,那輕飄飄送他出樓的力道,以及他此刻的決別似的哀傷中仍帶頑皮之意的微笑……納蘭小七心中一陣恍惚,他忽然發現:原來那麼多日子以來,他是真的真的沒有懂過鐵星霜。就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似乎還是不夠懂:金牌的具體位置自己還沒有說,他不要了麼?葉青蘿明明說一月之期一過,內功便會全廢,可剛才情急一試,自己的內力分明一點都不曾受損……

黃鶴樓下,有數人現了身。追了幾步,看出追不上,悻悻地停了腳步,仰頭張望,似在等誰的示下。不用想,也知道是春水安排的人。納蘭小七心頭一陣冷笑:蛟龍入海,猛虎歸山,便再不是他們能夠掌握的了。

他正出神的功夫,忽覺有人逼近,猛地回身,正撞上一雙淚盈盈的溫柔眼波。那美麗倩影再熟悉不過,他放軟了身子,笑道:“寶貝兒,怎麼是你?”

“納蘭納蘭,你要叫人家擔心死嗎?”女子哭著,已飛身撲上來。

納蘭小七一把接住摟在懷裏,笑道:“我又沒死,哭什麼?”女子說不出話來,隻是哭個不住,拿小拳頭擂他的胸口。

船行得飛快,隔著女子的肩膀往來處遙遙張望,鐵星霜的身影已隻剩一個小點。明明當是極喜悅的時候,不知怎的,納蘭小七卻覺得茫然若失,仿佛誰在心底打了一個無底洞,空蕩蕩的難受,卻不知要怎麼樣才能填滿。

***

葉青蘿聽到囂亂聲衝上樓時,納蘭小七的船已經隻剩一個小黑點兒了。春水臉色蒼白,咬牙立在窗邊。鐵星霜麵色如常,繞過一地狼藉的杯盤,撿了一張椅子坐下,向聞訊趕來站在葉青蘿背後的小二說:“清理幹淨,布菜上來。”

他氣質出眾,剛才樓下又是那種陣勢,小二不敢說什麼,連忙打掃了地上的飯菜杯盞,一會兒功夫重新布了滿桌的酒菜。

鐵星霜淡淡道:“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