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中,天魔舞正到高潮處,琵琶聲促,舞步急轉,一聲聲、一步步都仿佛都撥在踩在人心上,林俊南隻覺一道火流從丹田中騰起,朝著小腹一路燒下去,下體腫脹難忍,禁不住呻吟出聲。
陸五原這一去就是小半個時辰,等他翻雲覆雨完畢心滿意足地回來,林俊南一條命已去了半條,滿身是汗地被四名大漢摁在地上,活像剛從熱水裏撈出來,一頭黑發披散在玉白的肌膚上,生出種驚心動魄的詭異冷豔。
陸五原踱步過去,俯下身子看他。林俊南這時已是昏昏沉沉,隱約察覺有人逼到眼前,下意識地抬眼去瞧。幾絡黑發粘在他被欲望扭曲的臉上,隨著粗重的喘息微微顫顫動,陸五原覺得那幾縷黑發仿佛是搔在自己心上的,已被安撫的下體竟漸漸又抬了頭。長安城裏,皇子和權貴們身邊養幾個絕色孌童不是什麼秘密,一時間,男色倒成了一道香豔的半公開半幽秘的獨特風景,他以前也用過兩個,並不覺得如何好玩,嚐了兩次鮮也就撂了手,沒想到今兒竟又起了這個興致。
林俊南這時隻覺有千萬隻螞蟻張著小嘴齧咬全身,又仿佛一把火在心裏燒,理智神思全都丟得一絲不剩,睜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失神地瞧了陸五原片刻,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褲腳,喉嚨裏發出一種嘶啞的困獸般的聲音,似在叫囂,又似在哀告。
陸五原淡淡一曬:“林公子這副淫蕩模樣還真有趣。你說要是夏青在這兒,瞧了會怎麼想呢?”
林俊南這時什麼也顧不得了,隻是呻吟著把腦袋往他褲腿上蹭。陸五原伸出一隻修長的手,彈琵琶似的在他赤裸的背上一掠而過,滿意地看著指尖引發的陣陣顫粟,悠然道:“你想要快活,其實容易得很——到底是你先勾引夏青的,還是她先勾引你的——隻要你說實話,我就讓你好好樂一樂。”
林俊南失神地喃喃:“我先勾引她的,還是她先勾引我的……”
“到底是怎樣的?”
林俊南已快虛脫了,腦中木木的,眼前卻漸漸浮現出浮香閣的一幕。他不是個能抵抗誘惑的男子,那晚陸五原不在,夏青一紙彩箋相邀,他按耐不住,輾轉了良久,終於月夜赴會,一夜風流,才惹出了今日的大禍。這時也說不上後悔不後悔的,隻是丹田中熱流翻滾,欲望一波波地湧上來,不得解脫的痛楚已快將他折磨到近於崩潰。
“說呀——”陸五原的指尖沿脊梁拂上他尾閭。林俊南身子猛地一弓,發出一聲沙啞的嘶鳴,難以抑製的劇顫中,一個念頭突然闖進腦中:陸五原為何要苦苦追問這個,難道他不忍對夏青下手,夏青根本就沒死?
這幾下搗騰,陸五原也被撩撥得火起,勉力忍住,逼問:“你說不說!”
林俊南卻知今日這事兒絕善終不了。他本來還存了個等謝曉風來救命的想頭,哪料兩日過去了沒一點動靜,眼下的情形,分明就是熬不過去了。夏青的人他已動了,現在就算把什麼都推到夏青身上也無濟於事,轉念又想,陸五原的話裏似是對夏青還存著想頭,要是夏青沒有死,仗著陸五原對她的寵愛,或許還能救她一命。既然自己非死不可,何苦再拖拽上一個人……下體脹得厲害,那一種痛簡直要把他逼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嘶聲嗚咽:“你……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陸五原盯著他,忽然微微一笑:“你還想維護她,好啊,好啊……”勾了勾食指,兩名大漢低頭出去,片刻功夫,提了一名披頭散發的女人回來,扔到陸五原腳下。林俊南看得分明,瀑布般的青絲下,那一張嬌怯的麵孔正是夏青,隻是當日千嬌百媚的絕代佳人,如今落到了這麼境地。當時衣冠楚楚相見,目送秋波,言語溫存,如今再相見,自己卻是這麼個光景,林俊南那麼厚的臉皮也不禁覺得尷尬到了極點。
小蝶隻道夏青已經死了,卻不料竟能再見她。此時打量過去,她素臉朝天,不施脂粉,一雙黑珍珠般的眼中垂著盈盈淚珠,神情淒楚哀憐,竟別有種梨花帶雨的嬌俏,心頭一動,已知她的心思,肚子裏不由暗罵了一聲不要臉。
夏青卻似根本沒看見林俊南這個人,軟軟跪下去,一把抱住陸五原的腿,抽抽噎噎地道:“公子——你要替我作主啊……”
陸五原看也不看她,淡淡道:“那也要我做得了你的主才成。你說是他對你用強,今兒我把他給帶了來,咱們麵對麵說一說。若當真如你所說,我或許也就饒了你,若是你拿言語誑我,我的手段你想必也是知道的。”眼光一閃,落到林俊南身上,“你那日怎麼跟我說的,如今也在他麵前說一遍。”
幾乎要將人磨瘋的欲望一層層地逼上來,要緊咬牙關才能咽下幾乎破唇而出的呻吟,林俊南滿頭都是冷汗,死死扣著陸五原的褲腿,就聽夏青清泠泠的聲音字字清晰地說:“不管到了哪兒,我都是一句話,我對公子忠心無二,日月可鑒,要是有一句不實,死了叫我入拔舌地獄,挖眼割耳,永世不得超生!”
林俊南聽得直打冷顫,凝聚起全身的力氣望過去,卻見夏青悄悄送過一個哀憐卑微的眼神來。他素來憐香惜玉,心腸本是極軟的,又有那一夜顛鸞倒鳳的情意,倒也恨不起來,隻是覺得可憐她,心下不由微微一歎。
陸五原勾起他下巴,似笑非笑道:“你怎麼說?”
林俊南微微仰臉,被欲望折磨得赤紅的眼裏突然掠起一抹薄冰似的笑意,凝視著他莞爾一笑,唇齒微張,似是吐出了一句話。陸五原平生見過美人無數,論到容貌沒一個能和林俊南相比,又是這樣淫穢魅惑的場景,此時他這一笑,仿佛是烈火原上開出了一朵清涼花兒,一抹涼意直抿到陸五原心裏去,不由得追問:“你說什麼?”林俊南又說了一遍,聲音嘶啞細微,陸五原仍是沒聽清,蹲下身子,附耳過去問:“什麼?”
林俊南氣息短促,拂在他耳上癢癢的,心裏也不禁癢起來,心猿意馬間卻聽林俊南一字字道:“老子說——老子就喜歡幹你的女人叫你當王八!”仿佛是被人劈手打了一個耳光,陸五原臉上便是一僵。就在這時,林俊南突然一仰臉,張嘴向他胯下咬去。陸五原萬料不到他會出這麼一記損招,隻覺腦中轟的一下,忙不迭得往後跳去,下體已被生生咬住,一撕一扯間隻覺劇痛之下似是有一截要被生生咬下來。
陸五原驚得魂飛魄散,一巴掌狠狠拍過去,林俊南被拍了個半死,口裏卻死活不放。侍立一旁的大漢連忙上來捏住他下頜迫他鬆了口。陸五原痛得險些昏過去,低頭看時,胯下已殷殷得滲出血來,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給我打!”陸五原渾身打著冷顫,咬牙道。
“合歡散”藥效極為霸道,這時的林俊南已是生不如死,隻求早點解脫,眼見得拳腳雨點般砸下來,痛得身子蜷成了蝦米,反倒嘶啞著聲音放聲大笑起來。
陸五原本是個爆烈古怪脾氣,最受不得別人的嘲弄,驚怒憤恨之下,剛才對林俊南的那一番心思全拋到了九宵雲外,恨不得把麵前這個人生生撕成碎片,見他笑得如顛似狂,咬了牙道:“好……好,你好!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
自入冬以來雪就沒停過,幾天功夫已堆了兩尺來深,陸府向來的先例,隻掃出一條寬闊的甬道,院中兩尺來深的雪都留著,等天晴了好賞雪飲酒。從花廳裏出來,隻見白雪皚皚,一片晶亮耀眼。
陸五原盯著林俊南獰笑:“你熱成這樣,我就給你涼快涼快!——來呀,把雪給我堆起來。”
仆役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敢問,一哄上前七手八腳地堆起來,片刻功夫,堆出了一座一人多高的雪堆。
“把他給我填進去!”陸五原斷喝一聲,朝押著林俊南的四名大漢一呶嘴。
四人抬起林俊南,頭下腳上往雪堆裏插了下去。林俊南雖知今日大劫難逃,卻萬萬想不到是這麼個死法,驚怖欲絕,死命地掙紮起來來。那四個大漢都是從小練武的,手上的勁道怕不有幾百來斤,如何掙得動,隻覺口鼻一悶,整個身子被奇寒包裹住了。先是氣悶胸疼,漸漸全身的血都倒流向腦門而來,血管似要爆裂開,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發悶,開始還覺得難受,後來意識漸漸飄忽起來,隱隱知道這一回小命是真要玩完了。
就在沉入無邊黑暗的刹那,身子突然一輕,逼到腦門的血又流了回去,冷得嗆人的空氣湧入肺裏,他剛暢快地吸了幾口氣,身子已被一股力道揪著騰空而起。耳中咚咚作響,仿佛有幾麵小鼓在那兒七上八下地敲,隱隱聽到有人斷喝著“什麼人!”“攔住他!”等語,漸漸地也就遠了,終於再也聽不見。
他精疲力竭地睜開眼,隻見腳下的房屋樹木飛一般地向身後退,掙紮著仰臉瞧去,淡淡的暮色裏,那張英俊的少年麵孔仍是岩石一般冷峻,他卻覺得心頭一暖,一時間五味雜陳,已分不出是悲是喜是酸是疼。這一番死裏逃生,心下略安,原先提著的一口氣也就散了,眩暈一陣緊似一陣,昏沉了片刻,漸漸竟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