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陸五原低頭嗅她脖子裏的幽香,“可林公子是個男人,男人也怕變胖嗎?”
女孩子悄悄觀察陸五原的臉,想從上麵猜出些陸五原的心思。陸五原隻是高莫測地笑,看不出絲毫端倪。她有些為難,隻得順著他的口氣往下說:“也許……林公子也和我們女孩子一樣愛美吧。”
陸五原哈的一笑,“我的猜測和你的不一樣。”
“公子猜的是什麼?”女孩子連忙湊趣。
“若我想的不錯,林公子不吃肉粥是因為他害怕。”
女孩子當然知道那個長得絕頂漂亮的男人就是和夏青鬼混在一起的男人,當然也知道那個男人正在怕什麼,但她還是問了一句:“他怕什麼呢?”
陸五原古怪地一笑,輕聲道:“他怕碗裏的肉是從夏青身上割下來的。”
女孩子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怎麼不笑了?”陸五原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你也在怕?你怕什麼呢,怕我也會割了你的肉做成粥給別人吃?”
女孩子這一回徹底笑不出來了。
陸五原歎了口氣,“你放心,隻要你乖乖的,我會好好待你的。”女孩子呆了片刻,伸展手臂箍住陸五原的腰,將臉貼在他胸前。陸五原搖了搖頭,“唉,你還是不夠聰明,至少沒有林公子聰明。你瞧,他一眼看到肉粥就想到是怎麼回事了。”
女孩子忍不住問:“那……那真是……”
陸五原笑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肉粥又不是我做的。其實不管什麼肉,隻要做成了粥,你不去想,也就和雞的鴨的豬的沒什麼兩樣。——林公子,請啊,不要客氣。你吃飽了,有力氣了,咱們才好促膝長談哪。”
兩天沒吃東西,林俊南胃裏早空了,這時翻江倒海般地湧動著,似乎隨時都要吐出來。他倒想要哀求,卻知陸五原那樣陰毒的性格,哀求不但沒一點用,反倒自取其辱,索性沉默無語,可這麼樣也不是長久之計,等陸五原耐性耗到頭兒,不知道又要玩什麼花樣兒。這一會兒他也沒心情後悔了,隻覺頭暈目玄,腦袋疼得要命。
陸五原笑道:“林公子這麼客氣,小蝶,你倒是去勸勸。”
他懷裏的女孩子微一怔,抬頭看了看陸五原的臉色似乎不像是說笑話,正在猶豫,陸五原又催了一聲,隻好站起來向林俊南身邊走去。總共相距不過七八步,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回頭又看了一眼陸五原的臉色,仍然看不出什麼來,再看一眼白瓷的粥碗,胃裏頓時翻了個個兒。她一麵暗暗發誓,這一輩子再也不吃肉粥了,一麵笑道:“林公子,我家公子請您吃粥,您可不要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呀。”
她聲音嬌美,林俊南心裏卻在暗暗叫苦。他心裏一點兒不恨她,倒是有點替她擔心。陸五原那樣喜怒無常的性子,一點不對就不知要怎樣,他已害了一個夏青,實在不想再害另一個女孩兒。
“我親手來喂林公子吃,可好?”小蝶在他耳邊輕笑。
林俊南剛一猶豫,一勺子粥就潑在了他臉上。小蝶掩嘴而笑,“呀,你看我這手真笨,林公子沒有燙著吧。來人哪,拿毛巾來,給林公子擦擦臉!”
腳步聲急匆匆地去了又回來。小蝶取過盤子裏的毛巾,放到銅盆裏浸了浸,擰幹,疊好,細細地替林俊南擦幹淨了臉。借著這片刻的光景,她偷偷打量林俊南。心下不禁一歎:“好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怪不得夏青會為他發昏。”
林俊南兩天沒吃飯,此時無精打采都快脫人形了,那一副濃麗飴恰的驚豔淡了去,濃密的睫毛下垂著一雙略顯失神的水眸,卻別有種宛轉頹廢的風致。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人……擦著剛才潑在他臉上的粥,小蝶心中不禁想:“當日隨公子赴長安的人若不是夏青而是她,浮香閣上,酒酣耳熱之際,麵對這樣一個男子中的尤物,她會怎樣呢?”她突然有點嫉妒夏青,隱隱有個念頭在深心裏閃爍——曾和他一夕歡好的人為什麼是夏青,而不是她呢?
這樣想著,她心裏忽然微微一驚——我這是怎麼了?
匆匆拭淨林俊南臉上的殘粥,也已想好下一步,她彎腰微微一福,微笑,“林公子是風雅之人,小蝶就以舞佐粥如何?”擊掌三聲,便有仆役提了各種樂器進來。待眾人坐定,她手提裙裙翩然退開數步,雙袖一揚,突然旋轉開去。
胡旋舞自西域傳來,一時風靡長安,誰家的宴會上若是沒有美姬一舞胡旋,簡直就是把祖宗三代的臉都丟盡了。而在開封,若要提到胡旋舞中的魁首,誰不知是陸府的夏青姑娘?可是如今這世上再也沒有夏青,而隻剩她陸府雙豔中的慕小蝶了。
沒有了夏青,這陸府,這開封,還有誰敢與她爭豔、能與她爭豔?
小蝶歡顏若雪,緋紅的裙子旋成一朵夢中花,那花不停地綻放,綻放,綻放,仿佛要在飄雪的黃昏裏開出一個春天!
林俊南臉上顯出痛苦之色,這綺麗的舞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酷刑。那邊,陸五原臉上也顯出一種沉思的表情。良久,羯鼓一震,小蝶幾個折身,優雅地收了舞步,纖纖玉手搭上林俊南的肩膀,嬌俏地笑,“林公子,粥都涼了……你不肯吃,難道是我跳的不好?”
林俊南連看都不敢看她,隻是低頭不語。
陸五原道:“林公子平生最喜歡美人,今兒為何一蹶不振啊,莫非是被什麼絕色美人淘空了身子。美色當前,怎好辜負美人情意,恰好,不久前有位好朋友經過這兒,送了一樣好東西給陸某,今兒我就拿出來給林公子添些情趣吧。”
片刻功夫,兩名體態妖嬈的女子合捧了個小巧的描金盒子進來。陸五原開了鎖,掀開紅綢,取出下麵的羊脂玉瓶,悠然道:“林公子是風月場裏的人,大概也聽過‘合歡散’的名號。合歡,合歡,真是好名字……”
林俊南倒真是聽過“合歡散”的名號,隻知道是媚藥中的極品,卻從未見過。他吃驚地抬頭,怔怔地望著陸五原手裏的羊脂玉瓶,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升上來。
“為陸公子寬衣。”陸五原道。
林俊南猛地站起來。他身後的兩名大漢各抓了他一條手臂往後一拖,另有兩名大漢抓住了他的雙腳,林俊南哀聲叫道:“陸公子……”臉頰上挨了一巴掌隻得閉嘴。那兩名體態妖嬈的女子神色冷肅,伸出纖纖玉手,片刻功夫把林俊南剝了個精光。
花廳裏沒有升火,涼氣驟然漫上皮膚,冰浸一般,林俊南光滑細致的皮膚上刹時起了一層雞皮。他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陸五原本不好男色,林俊南那一聲低吟卻仿佛一把薄利的小刀,輕輕地在他心尖上刺了一下。林俊南有一副相當美好的男性軀體,瘦處不見骨,豐盈處不見肉,一眼看去,隻覺骨肉勻停、纖穠合度,那一種美感半點不覺淫穢,聖潔得仿佛是一首詩,一幅畫,叫人生出一種要蹂躪要摧毀的欲望。陸五原隻覺小腹中升起一股熱意,落在林俊南身上的目光竟有些灼灼了。
陸五原略一伸手,侍女遞了一杯茶上來。他漫不經心地呷著,道:“上藥。”話一出口才覺出自己聲音竟微有些沙啞。
那兩名體態妖嬈的女子走來,一個接了陸五原手裏的羊脂玉瓶,一個從描金盒子裏取了一管藥膏。林俊南心驚膽顫,將牙關咬得緊緊的,經不住一隻鐵鉗般的手在頜下一捏,嘴唇微張,一股辛香撲入鼻中,喉中一動,一粒丸藥已滾下肚去。另一名女子擰開羊脂玉瓶的蓋子,伸出纖美如玉的手指勾出一抹淡綠的藥膏向林俊南下體抹去。
林俊南是風月場中混慣的人,身體何等敏感,隻覺玉指溫軟,盈盈一握,身體立刻就起了反應,隻覺腹下一熱,禁不住低吟出聲。
“好戲這才剛開場,林公子還是忍耐些吧。”陸五原睨著他微微冷笑,手掌一拍,“跳支熱鬧點的舞給林公子助興。”
小蝶會意,向那兩名體態妖嬈的女子使了個眼色,轉身坐回陸五原懷裏。清泠泠一聲琵琶響,那兩名體態妖嬈的女子玉臂輕舒、扭腰擺臀,圍著林俊南翩翩起舞。剛才她們斂容默立時還不覺怎樣,此時一舞起來,氣質全然變了——眉間似嗔非嗔,眼中似笑非笑,腳下忽退忽進,神色間欲拒還迎,隱隱含著一種說不出的邪魅,每一個折步回眸都似能勾魂攝魄。
林俊南明知看不得,被撥開眼皮略看了幾眼,漸漸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她們一麵舞動,一麵將衣衫一件件除下來,到後來隻剩一件薄薄小衣貼在凸凹有致的嬌軀上,隨著舉手抬足,便要露出一段玉雪般的肌膚。二人繞著林俊南忽進忽退,時爾俯身在他耳邊軟軟地送去一縷熱氣,時爾拈起衣裳的一角縱身一轉,幽處微一現迅即不見,時爾又將盈盈不堪一握的細腰在他麵前宛轉地扭動……這一番放浪形骸地舞過來,滿眼都是香豔,林俊南隻覺心蕩神搖,下腹一陣激熱,漸漸地亢奮起來。
陸五原不動聲色地喝著茶,清楚地知道自己身體也已起了變化。小蝶坐在他膝上,突然覺得自己下體被硬梆梆地頂著,豈有不知緣故的,當下微微一笑,回過臉來向他肩上輕輕咬了一口。陸五原半邊身子都酥了,再也把持不住,撂下茶碗,橫抱起她大步走出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