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聽診器,壞了的話,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副。”她將聽診器奪了下來,輕輕放回她的醫藥箱裏。
聽診器?“那東西做什麼用的?”他不恥下問。
“它可以聽肺髒、心音以及腸音……不要動,那些都是急救藥品,很容易摔壞的,請你輕輕的放下去。”
他兩手一攤,無奈的控訴著,“你不告訴我你要找什麼,我隻好自作聰明地隨便亂碰了。”
“一麵很特別的鏡子,算了,你不要幫我找了,我自個兒來就行。”
她好害怕他東翻西找的,東西還沒找到就將她醫療儀器或藥品弄壞了。
韓首琛眼神由戲謔轉為冷峻,精芒的眸光乍現,“為什麼要找那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他要問個清楚。
她不疑有他的回答道:“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我直覺它或許可以將我送回去。”
回去。他眉頭徽蹙,心頭更緊,不得不問個仔細。
“若東西不見會怎樣?”她就能永遠留下嗎?“還有沒有其他鏡子?”
瞧她稀奇古怪的東西那麼多,難保沒有其他的替代品。
穆詠慈解釋道:“東西不見當然不會怎麼樣,頂多傷心一陣子而已。送我鏡子的人說我會有一段漫長的旅行,除非找到……呃,才可以回去。”說到這裏,她不由得想起那次奇異的經驗,令人非常難忘。
吞吞吐吐、含糊不清的話語急煞了韓首琛。
“除非找到什麼?”語氣不自覺的加重,將她飄遠的思緒抓了回來。
“找到……”她眨眨大眼,突然精明起來,“你為什麼問那麼多?是不是你知道鏡子在哪裏?我很喜歡那麵鏡子,能否告訴我--”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動作硬生生截斷。
“先回答我的問題。”他的大掌瞬間握住她的皓腕,語帶急迫的低喝著。
“你又弄痛我了。”她急欲抽回手腕,反而被他箍住更緊。
“說!”神色一變,天地也跟著變色。
他不能有一絲一毫失去她的危險,連一個機會都不允許。
穆詠慈明淨的水瞳浮起了霧氣,“就是找到愛的真諦。”
韓首琛臉色更加凝重,那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好似一道謎題,他還以為會是一件物品。
他想審視她的臉龐,看她是否誆他,卻沒想到看見她眼裏的淚花,他神智大醒,輕輕的揉捏著她的手腕,痛苦的閉上眼睛,“對不起,我失去理智了,不該這麼逼你,對不起。”隻要碰上她的問題,尤其是想到她將從他身邊消失,他就控製不了自己。
“第三次了。”她不是愛哭的人,但每次遇到他排山倒海的怒氣時,總會嚇得眼淚直掉。
“絕不會了。”韓首琛朝天喟歎,“答應我,若你找到了愛的真諦,一定要讓我知道,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答應我。”
穆詠慈點點頭應允,“我答應你。”
“去跟福伯告別吧!這裏有些銀兩,就算是你在這裏叨擾這些日子的食宿費用。”
“讓福伯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
他卻不以為然,“福伯未來的日子保證衣食無缺,他擁有足夠的金錢去揮霍。”
穆詠慈眯起眼睛,疑惑的看著他,“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絕對沒你的多,我們的命運你早已了若指掌,比起你來,我還略遜一籌。”
“可是怎麼我老覺得被你牽著鼻子走?”
“是嗎?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他嘴角緩緩浮出一抹縱容的微笑。
“對了,你是不是知道那麵鏡子的下落?”
“我不知道它在哪裏,但我相信若東西跟你有緣的話,必會再出現的。”韓首琛壞壞的暗忖著,福伯賣了它,鏡子輾轉到他手上,要想有緣,下輩子吧。
這鏡子注定跟你無緣,永生永世不會再相見。
黑雲密布,雷電交加,一場暴風雨如巨浪般襲來,遠方的樹林難以招架地拚命晃動,宛如鬼哭神嚎。
一輛馬車在彷沱大雨中快速奔過,毅然地頂著狂風,任雨水拍打在它身上,激濺起的泥水有如散彈般向四方噴射。
兩天前,劉纘一臉愁容的來向穆詠慈辭行,說是隔日便要上洛陽去做皇帝了,她有些訝異,雖然早知會有這一天,卻沒想到它來得如此之快。
“我師傅替我卜了一卦,說我此行極為凶險,有性命之憂,必須要有命中貴人同行,方可化解。”他眼中發亮的看著她,“慈姊,你救過我一次,是我的貴人,你陪我上京去,好不好?”
她雖不懂命相卜算之學,卻相信他的這位師傅必是高人,否則不可能算得如此神準。隻是她要如何隨他上京?光是韓首琛那一關她就過不了……
見她麵有難色,劉纘苦著臉道:“你不願意?”
她正想著要如何向他解釋,一個男人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門口。
“很遺憾的,即使姑娘不願意,還是得走這一趟了。”那男人年紀約莫四十,身穿藍色長衫,一臉儒雅之士的模樣。
“你是……”她下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他是我師傅。”劉纘接口道。
“在下方正宇。”他有禮的一揖,“下人已經為姑娘打點好一切,請姑娘明日跟少爺一塊起程。”
“方師傅。”穆詠慈微微一欠身,“很抱歉,去不去不是我能決定的。”
方正宇冷聲道:“我派人在你的飲水中加了我的‘煉心散’,每隔十五日必須服一次解藥,否則將受萬蟻鑽心之苦,這麼一來你不去也不行。隻要你的命在我們手中,魁爺重視姑娘,自然不敢罔顧少爺的安危。”
她不敢置信的望向劉纘,隻見他露出了同樣震驚的表情。
“這事並不是少爺的主意,全都是在下一人所為。”唯有取得韓首琛的保護,少爺這皇位才能坐得久,因此他不得不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突然間銀光一閃,一把劍已經抵在方正宇喉間,劍鋒發出森冷的光芒。
“如果真讓你得逞,我豈不枉稱殺手之名了。”韓首琛此刻的笑容,看起來此他手中的劍鋒還要危險。“這煉心散果真無色無味,連製造者自己都嚐不出來。”
“你是什麼意思?”方正宇臉色一白。
“我手下碰巧有人埋伏在王府,而這人又碰巧是你的親信,要動手腳並不是什麼難事。”
韓首琛說得雲淡風輕,聽在旁人耳裏卻不禁驚駭,恐怕這並非碰巧,王府中不知還埋伏了多少他的手下。
“我不但讓人把藥粉掉包,還替你多加了幾味藥,算來不出幾日藥效就會發作了,效果我可不敢保證。”他眼神由輕慢轉為狠戾,“敢動我的人,就得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