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大殿的道路寬闊得連鞋跟碰撞地麵的“嗒嗒”聲都能清晰聽到,經過四麵的牆壁反射再次拖曳,聲音幹癟空洞。諾瑪隨著所羅門一路前進,隨著道路逐漸地變窄,房間也逐漸映入眼簾,而越是深入,房間的大門也越發豪華且精致,守門的士兵也陸陸續續出現在眼前。
然而眼前的背影卻沒有因為歸家而有任何動搖,他的背影依舊挺拔而固執,卻不知為什麼顯得有些生硬。
他的情緒仿佛在踏入這個地域開始就被冰封了一樣掀不起任何波瀾。
直到他們來到一棟巨大得不可思議的門前停下,諾瑪才把視線放回前麵的房間。
門口依舊是豪華得讓諾瑪咂舌,隻是諾瑪現在沒那個心情欣賞這個門口的價值,因為裏麵就坐著這個國度最尊貴的人,也同時是諾瑪不得不在意的人。
代理國王——利夫·博德,這個世界上最清楚14年前的事的人。
門緩緩打開,帶著沉重刺耳的聲音。
打開另一個本應熟悉但卻十分陌生的世界。
諾瑪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深呼吸,然後就如阿加西他們囑咐的一樣,低下頭像普通的女仆一樣默默地跟在他們的後麵。
眼前一陣明亮,大殿的燈光強烈得媲比日光,在眾多的仆人的中心,利夫隨意地坐在王座上,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三人。他輕輕一掃,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一個平庸的女人身上,嘴角似乎隱隱約約有一絲笑意。
“我回來了,陛下。”
所羅門單膝跪下,簡單地行了一個禮便重新站起,而阿加西和諾瑪也同樣行了禮,然後碎步退到旁邊的角落去。
所羅門的問候之後靜得奇異,那位國王陛下好像沒有回答的意思,當然在場也沒有其他人敢出聲。一直低下頭乖乖站在旁邊的諾瑪也開始有些按耐不住了,大大的祖母綠雙瞳不斷向上翻,想要抬頭看一下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然而鑒於自己的身份卻不敢抬頭公然地窺視。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讓人難受。
正在當諾瑪終於忍受不了這莫名其妙的緊張氣氛準備悄悄抬頭的時候,一把渾厚的男聲便傳遍了整個大殿。
“終於玩夠了麼。”
短短的一句話,聽起來像是叔叔對侄子的關懷,但毫無起伏的語調卻透露出其中的斥責和不滿。
但對於局外者的諾瑪來說,更讓她震撼的是這個男人的氣場,什麼是王者的威嚴,也就是這麼一回事,隻是短短的一句話,甚至是一個眼神就能鎮壓全場的氣勢。
受到責備的所羅門卻仿佛隻是聽到蚊子的叫囂一樣毫不動搖,依舊靜靜地站立著。
利夫似乎也習以為常並沒有對如此無禮的態度表露出任何不滿,他看了看站在旁邊的阿加西,又看了看所羅門,緩緩說到:“你還記得你的身份麼,一國的王子,將來要繼承這個位置的人,像這次這樣肆意離開,你還有身為王子的責任感嗎!”
“對於這次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也很愧疚。但是,陛下。”所羅門抬起頭,血色的雙瞳閃現堅定的流光,“我從來沒有忘記這份責任,所以我才離開。”
“哼——你的意思是說皇室的教育還不足以讓你充分認識到這份責任的重量嗎?”
“呆在宮裏聽著你們的國會,看著書庫裏的書,根本不能了解到民情。哪裏的人受苦了,哪裏的人受難了,哪裏的人被排擠壓迫了,這些情報通過那些城主或其他管理員手裏早已被改得麵目全非,錯誤的情報又怎麼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和決策。”
“真正不理解的人是你,你還是太幼稚。”
“……”
“無論手上的是什麼情報,作為君王,首先必須要有的就是看懂大局,看清未來的眼光,至於底下那些螻蟻般的愚民,隻不過是為了國家的未來隨時能犧牲隨時能替換的劣質品而已。他們怎麼樣,如何?這是他們的命運。”
少女的身體重重一顫,原本擺放規範的雙手也漸漸收握成拳。諾瑪的神經顫抖著,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仿佛沸騰一般叫囂,如此冰冷的話語,如此殘酷的話語居然就這麼容易就說出口?而且這個人,居然把這麼冷酷的行為稱之為責任?!
胸腔上的烙印仿佛被火燒著一樣隱隱作痛。少女緊握雙拳,指甲不斷深入血肉,直至陷入,甚至流出鮮血,但也無法壓製體內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