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裝傻,直接吻得她昏頭轉向,忘記追究他拐她來讓奶奶看的罪狀,但之後她勢必會更氣他。
沒辦法,他隻好招了,「我承認我耍了點心機,誰教你不答應當我的女朋友。」
「所以你就故意在奶奶麵前誣賴我是你的未婚妻,讓我有口難言的翻不了供?」
「你說得好像嫁給我就像坐牢一樣可怕。」唉,他真有這麼糟嗎?
她因他唇邊咧深的苦笑心頭一窒,微咬紅唇澄清,「我沒那個意思,我已經說過給我點時間考慮當你女朋友,你不該在我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拐我回來見你的家人。」縱使她跟他奶奶相當談得來,但她就是心有不甘自己總是拿他沒轍,受他左右。如果他真愛她,就該尊重她的決定不是嗎?
「你要我給你多少時間才答應當我的女朋友?一年、兩年,或者十年?然後再給你十年考慮要不要當我的新娘?蓓蓓……」他柔情萬千的喊,「就算我願意等,老天爺假使不給我機會呢?」
「什麼意思?」
「人有旦夕禍福,也許明天我就倒楣的被車撞——」
「不許胡說!」她駭然以手覆住他的口無遮攔。
他微感欣慰的抓下她的小手,至少她是擔心他的。「蓓蓓,我們兩個之間的問題不在於你不愛我,而在於你害怕相信我的真心,認為我們什麼關係都不界定,你就可以避免重蹈過去戀情失敗的覆轍。」
垂眸,她無言以對,她的心事好似從以前就瞞不過他。
托抬起她小巧下巴,他執拗的與她視線相纏。「今天會帶你回來見奶奶,也是我對你感情不假的見證,我的真心這麼明顯,你還會不安、仍有質疑?」
瞅著他,她靈澈雙眸覆上一層氤氳,豆大的淚珠教他措手不及的漣漣滾落。
「怎麼哭了?」上宮樊直教她突如其來的淚水灼燙得胸口發緊,心慌意亂的想伸手為她拭淚,她卻撲入他懷裏。
哽咽的低訴由他胸臆間逸出,「我知道我很糟糕,明明愛了卻又惶怕不安,可是麵對感情我就是會膽小、懦弱又多疑,即使我的心相信你的真心勝過以往所遇過的男友,我卻還是怕,怕這樣的美好終究不會屬於我……」
不承諾彼此相屬的關係,或許情滅時她的悲哀會少一些,心痛會輕一點吧!
「對不起,我……對不起……」喃喃道歉,她問不出他是否後悔愛上一點也不可愛的她。
「傻瓜,別說了,我沒怪你,別哭。」緊摟著她,他柔聲拍哄,這是她頭一次在他懷裏這樣潰決她的脆弱,讓他好心疼,懊惱自己是否逼她太緊。
偏偏她的淚停不下來,他對她愈好,她愈感無助,不知該如何麵對他的感情,如何於最短時間內拋棄心裏的情傷枷鎖,幹脆的答應當他的妻子。
她細碎不止的啜泣聲哭得他一顆心全亂了,手足無措間,他想也沒想的找話引開她傷感的情緒,「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學爵士舞時我是故意裝得骨頭僵硬、動作笨拙。」
太過突兀的語句,果真讓黎蓓蓓由他懷裏抬起頭,眼淚一並忘了流,嗓音微啞的問:「你說什麼?」
他輕柔的抹去她頰上淚痕,「其實我會爵士舞。」
教淚水洗滌得格外透亮的美眸不信的眨了下,「你會爵士舞?騙人!」哪有會爵士舞的人能將柔軟度、協調性、靈巧度與平衡力,裝得比新手更糟糕好幾倍。
擔心她一句騙人之後又繼續剛才的潸然淚流,上宮樊吮去她眼角殘存的淚水,放開她,決定以實際舞步徹底分散她的注意力。
微退開她,站至後頭一處未栽種茶葉的空地上,他開始輕緩舞動起來。
黎蓓蓓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眼前的男人哪有半分機器人的僵硬姿態,那提手、彎腰、踮腳踢踏,柔軟輕巧極了!
輕輕鬆鬆的單腿提膝,穩重得很;曾被他認為腿筋會劈裂的爵士劈叉,他劈得俐落又優雅;讓他說成雙腳會打成九彎十八拐的滑並步,他敏捷得一氣嗬成;單足跳、半身回轉,還有單足旋轉……天啊,漂亮又俐落的連續三圈半旋轉!即使沒有爵士樂作搭配,他每個動作皆完美流暢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於琪稱讚她是爵士達人,她若瞧見他的舞姿就會曉得,他的爵士舞天賦一點都不輸她。而這樣一個具有高超純熟舞技的達人,居然該死的裝成丁點爵士舞都不會的機器人誆騙她?!
「你耍我!」見他停下流暢舞步,她冷著臉氣嚷。他覺得要她很好玩嗎?
「不是那樣的。」本想以實際舞步分散她傷心注意力,止住她的淚水,不意卻引出她的氣怨,上宮樊急忙走向她,「我沒耍你,隻是——」
「隻是把我當傻子騙得團團轉。」她連連後退。
不怪她的指責,他反而擔心他一靠近她便後退,待會沒注意身後不小心摔傷,於是他停住腳步,坦然的迎望她,「我沒耍你,也不是存心欺瞞我會爵士舞,當初我會上淋漓盡致舞蹈社,是受朋友所托,希望我能以美色替她妹妹拗個春季班名額,也就那麼湊巧的,我在你的專用教室外頭,看見隨音樂舞得渾然忘我的你。」
她一訝,「你見過我跳過完整的爵士舞?」
「就在你第二次看見我那天。」
微頓,她想起來了,「就是我們在唱片行相遇的那天!」那日因為他,她沒買到菲爾的唱片,回舞蹈社遂盡情的跳舞發泄情緒,之後回辦公室便又冤家路窄的碰見他。原來他早在專用教室外偷看到她的舞姿!
他笑著頷首,「初次相見,我即對你印象深刻,再次巧遇,得知你是爵士舞蹈老師,我唯一的念頭就是成為你的學生,那樣才能親近你。」
「好報我在唱片行對你不客氣的仇?」她不馴的回嗆,「印象深刻?哼,彼此彼此!那天我對你這個半途殺進唱片行的程咬金也氣得牙癢癢。」雖然他已補送那張「真愛」專輯給她,然現在翻起舊帳,她可沒忘當時的氣火。
趁她埋怨間悄悄走近她,上宮樊愛憐的輕摟住她,嘴角微揚,「我的印象深刻可是心不覺間為你怦動的那種喔!」
芳心一悸,她沒被他的甜言蜜語迷昏頭,一逕推扳趁她不注意又抱住她的他,「別告訴我你對我一見鍾情,那樣瞬間產生的感情對我而言,牢靠度等於零。」胸口忽有道沉重的聲音俏然襲向她——他對她真是一見鍾情?這樣的真心能持續多久?
仿佛看穿她對他動搖的信任,他雙臂像給予安撫般牢牢圈鎖住她,「我不知道對你初次見麵的好感,是否隱含一見鍾情的情愫,我隻知道我打從心底想親近你,假裝不會爵士舞,也僅是想獲得與你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至於逐日對你深陷的情感全是最真的赤誠,由頭到尾都沒有惡意耍你、騙你的意思。」
濃情告白柔柔撫過她心底的不安,但,怎麼說這都算他欺瞞的不良紀錄,人家說有一就有二,那麼……「你還有什麼事瞞我?」
他輕拂她弧度柔美的劉海,「奶奶有沒有告訴你,我媽是奧地利人?」
「你是中外混血兒?!難怪五官輪廓這麼深。」有二了耶,會不會再冒出個三?「你坦白講,我還不知道你什麼事?」
坦白講嗎?罷了,這事遲早要告訴她。「我就是菲爾·雷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