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將軍!有人要對皇兄不利!快來救皇兄啊!」玄英喊得淒厲真切至極,杜揚一聽便是立即飛身向上躍上高牆。蹌啷一聲長刀出竅。
「來人!隨我來!」杜揚沉聲一喝,千百名禦林軍立即湧入了宮中。
另一頭,皇太後見玄英胡鬧搬來大軍,氣得幾乎臉都要黑上一半。
「就是她。」
杜揚才剛氣喘噓噓地趕來,手上的刀也還在晃著,眼前的玄英就指著皇太後,用著稚嫩的童音說著。
杜揚愣在了當場,而身後趕來的那群禦林軍也悄悄地閉上了本來喊打喊殺的嘴。
「她要把皇兄關在牢裏。」玄英說著。「我親耳聽見了,他們都是證人,不信你問。」
杜揚還是愣著,而身後的禦林軍也越來越多了。被卡在後頭的、不知情的禦林軍還在兀自嚷著砍殺,宮中可以說是亂成了一團。
「胡鬧!氣死哀家了!」皇太後怒喊著。「傳皇後來,立刻過來!今日哀家倒要瞧瞧是什麼樣的女子教得出這樣的野孩子!」
「玄英,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華清殿中,好不容易領回兩個皇兒的皇後柔聲問著。
然而,拉著自己皇兄的手,玄英卻是別過了頭不理自己的母後。
他不懂,為什麼什麼都沒做錯的母後就算被訓責得難聽還是得要低頭賠罪。他不懂,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要讓皇太後把自己說成個野孩子。
「……英弟好玩,爬上了牆。孩兒去尋英弟,英弟一時口誤,冒犯了太後,所以才惹得太後不快。」玄慈說著。「後來英弟看太後遷怒於孩兒,情急之下便驚動了杜將軍,一切都隻是誤會,母後。」
「是這樣的嗎,玄英?」皇後還是柔聲問著。
「嗯。」玄英不是很情願地回答著。
「到底你們是說些什麼,說來聽聽好嗎?」皇後問著。
於是玄慈便將玄英的話轉述了一遍。
「……原來是如此。」皇後低聲驚呼著。「英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好,是我不對!」玄英氣極,扔開了玄慈的手就自個兒離開了華清殿。
「英弟?」
「別追,是母後我把他寵壞了。」皇後輕歎了一聲。「過一會兒他就會忘了,到時候再說吧。」
另一方麵,皇太後正怒氣衝衝地回到自己宮中,豈料此時一個宮女神色緊張地迎了上來,正巧捱了個巴掌。
「不長眼睛的奴才。」皇太後怒斥著,把宮女打倒在地,接著便走回宮中。
「啟稟太後……是急信,華親王的急信。」宮女捂著臉頰,怯生生地說著。
「……那還不快呈上來。」皇太後停下了腳步,低聲說著。
「是……」宮女連忙爬起了身,跛步走了上前,呈了上去。
皇太後展信,臨桌細讀,不到片刻便已讀畢。
皇太後把信湊到了火邊化了,接著便若無其事地說著。「曉得是誰送來的信?」
「奴婢不曉得。」宮女低頭說著。
「好,妳過來,哀家有賞。」
「啊……是,謝太後。」宮女連忙走了上前。
然而,皇太後一個眼神,隨侍一旁的一個太監便抽出了袖裏的匕首,往宮女的左背深深刺了進去。宮女就連驚呼都叫不出來,一刀斃命。
「哼……嗬嗬……」好孩兒,哀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夜裏的宮中,皇太後突地笑了起來。
天都黑了,然而,玄英卻沒有回去自己寢殿的念頭。
隻覺得萬般的委屈,玄英坐在牆腳,悶不做聲。
「哈哈,因為……今天主子有賞啊。」突然的,附近有小孩子的笑聲,玄英不怎麼感興趣地看了過去。
「今天家裏又能多條魚吃了。」兩個小孩子肩並肩走了過來。「宮裏真是不錯,動不動就有賞錢。早曉得便早些進宮來了,母親也許就不會病了……」
在玄英的眼前,兩個小太監低聲說著,走了過去。
附近就是宮門,玄英看了眼小太監,突發一計。
重重咳了聲,玄英走了向前。
「誰!」小太監驚呼著。
「我。」玄英很有威嚴地說著。
「啊……」
「想必你們也不認得。」玄英連忙說著。
本來就是,這兩個身分低微的小太監又要怎麼近得了玄英的身邊。
「我們來做一個約定。」玄英低聲說著。「保守約定的代價,是一個月十兩銀子。」玄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金錠。「一個人十兩,所以我先付兩個月。」
「哇……」兩個小太監看著眼前的金子驚呼著。
「而你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跟我換衣服。」
『咳……咳咳……』
壓抑著的輕咳聲,在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晰。然而,盡管已經刻意放了輕,另外一張小床上的「俘虜」卻是睜著眼睛,聽得一清二楚。
也不全然是因為那偶發的咳嗽聲而睡不著覺,大部分還是因為心裏的忐忑。想著身處於一個陌生的地方,想著京城裏的母後以及皇兄,就這樣想著想著,玄英就是閉不上眼睛。
兩手抓著身上的毛毯,玄英小小的身子蜷在了一起。倒不是因為寒冷,而隻是因為有著一點小小的寂寞。
『咳……咳咳……唉……』
這一次,在輕輕的咳嗽聲後,伴隨著一個低低微微的歎息。
玄英轉過了身去,看著床上的冷雁智,直到冷雁智緩緩地、重新張開了眼睛。
「你睡不著嗎?……真巧,我也是。」冷雁智淡淡笑著。
「……你生病了嗎?」玄英小聲地問著。
「……嗯……咳咳……」冷雁智低聲咳過之後,又是緩緩說著了。「我吵到你了?」
「……沒有……」玄英小聲地說著。
「……明天,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冷雁智低聲說著。「然而,我現在卻還醒著。」
「……你明天要做什麼嗎?」玄英低聲問著。
「……沒有要做什麼……隻是被浪潮推著,然後一直一直地往前走。」冷雁智低聲說著。
「……有人逼著你嗎?」玄英低聲說著。
「……沒有。」冷雁智輕輕說著。
「……我不懂啊……」玄英稚嫩的聲音小小響著。
「……你還小,不需要懂。」
「……娘!」
從夢裏驚醒,睜著一雙大眼睛,玄英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在皇宮裏呢。
隻是,看著陌生的床、陌生的帳篷,呆了一會兒還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怎麼辦?我要怎麼回去……母後跟皇兄一定……
「醒了?」冷雁智的聲音從身後傳了來。
當玄英轉過身去後,冷雁智已經穿好了外衣,正在束發。
「過了幾天,等事情成了,你就可以回去。」冷雁智說著。「……你家在城裏還是城外?家裏還有些什麼人?」
「……我住城裏,家裏還有爹爹、娘、還有一個哥哥。」玄英低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