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真也好,假也罷,不過都是逢場作戲。”
嚴慎言微一斂眸,不再說話,朝堂浮沉,布局者皆是百轉千回,自古願者入局,可誰又知...入局者“入局”本身就是局。
“殿下,臣有一言...”
“願聞其詳。”
嚴慎言呈過密函,謹慎道:“殿下,宮中那位...恐怕已察覺了蘇袖月的真實身份。”
“嗬...”容玨輕笑著,意味不明:“那慎言覺得,本宮當保蘇袖月這顆棋子不當?”
嚴慎言古井無波的眸微閃,他沉聲道:“不當!臣私以為,新太子容夙並非真正信任蘇袖月。”畢竟...這人是從原東宮裏送出來的。
“可本宮...偏想保他。”容玨燃了信函,輕聲道:“此事你知我知,本宮再做一手準備,皇帝老子就算知道,也死無對證。”
“殿下,臣明白了。”
嚴慎言麵上仍舊滴水不漏,緊繃的心卻在這一刻才放下,蘇袖月...他不能出事。
“慎言,你說——”容玨不知想到什麼,清若碎玉的音質染上惆悵:“你說,若太傅知曉本宮接下來要做的,會不會...對本宮恨之入骨?”
“回殿下,臣不是蘇太傅,臣不知。”嚴慎言話雖如此,心中卻是一片清明......容玨接下來欲做的看似荒唐,實則一石二鳥。
一則,如他所言,殺人滅口,容帝死無對證,因而可保下蘇袖月,同時免去後顧之憂;二則,經此事後,容夙...會徹底信任蘇袖月。
這世上最牢靠的聯盟,是仇恨,也隻有仇恨,沒有人...比嚴慎言更清楚這一點。
“慎言,你總是這樣,”容玨凝著他的眼眸,道:“不過比本宮虛長一歲,卻太會獨善其身。”
“臣不敢當,不過是還未遇到讓臣為之不顧一切的人罷了,殿下...不也是嗎?”嚴慎言沉靜回眸,眸光似刀鋒清冽,那雙漂亮眼睛在泛黑的麵容上愈發顯得突兀。
容玨卻是笑了,連眼角眉梢都似染上侵略性的罌粟色。
“殿下莫要取笑臣,”嚴慎言淺淺揚唇:“若臣有那一日,臣這名字——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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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容夙府邸。
書房重地之中,新太子容夙正與幕僚商議,他錯愕地望向青衫謀士,問道:“方先生,您這是何意?”
幕僚沒有回話,隻是提起筆墨,力透紙背——
“蘇袖月...防!”
“方先生,本宮自然知曉您是憂心容玨,隻是...”容夙欲再說些什麼,卻被亦師亦友的幕僚打斷:“太子殿下,皇位之爭最忌兒女情長,留蘇袖月在身邊,不過是因為——”
便於時時看著,敵人在明,我方才有利。
“方先生,本宮明白了。”
容夙痛下決心,卻在這時,有探子來報。
“太子殿下,蘇府今夜...慘遭滿門全滅,除了——”
“蘇袖月!”
容夙心底閃過一絲慌亂,他欲去看看唯一安然留在自己宮中的蘇家人,卻陡然被青衫謀士喝止:“太子殿下,恐防有詐!”
“方先生!莫要再攔本宮...”容夙凝眸掃向探子,沉聲問道:“你可探知何人所為?”
“回太子殿下,正是容玨。”
容夙聽言,睨了幕僚一眼,輕笑道:“方先生,如今的蘇袖月,定然和本宮...同氣連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