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十年長夢③(1 / 3)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又三年, 這三年裏, 蘇袖月記恨上了一個人, 也不能說是記恨, 相看兩生厭要更貼切。

當初把匕首塞進她掌心的冰冷少年,還是沒有名字,卻成了蘇袖月名義上的師兄,因為他是殺手第三的門生,除去千絕宮宮主葉菱裳和辭言公子的第一人。

在殺手前十餘下的長老裏, 資曆可以算是最高。

而有時候,討厭一個人,並不需要理由。

就像此刻——

“師弟, 下來洗澡。”少年冰寒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這三年來,他已適應了和蘇袖月兩兩一撥同吃同住。

被八大長老看好的接班人, 毋庸置疑待遇會比普通的孩子要好,這八位門生一早就兩兩分撥,共同監督, 共同監視。

八人裏隻有一對女孩子, 如果算上蘇袖月這個假冒的,那應該是有三個, 至於她選擇拚命隱瞞,又是另一層更深的原因。

所謂殺手,無所不用其極, 若生為女兒身,蘇袖月不敢相信,千絕宮分配的任務會讓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她不想知道,也不敢嚐試。

所以隱瞞。

幸運的是,她竟然躲過了最開始的身體檢查,當時的情況是...他們八個門生,一個一個由千絕宮唯一的女長老,殺手排名第九的美豔女子脫衣檢查,但到了蘇袖月這裏,她本以為要大費一番周折,卻沒想到,那女子隻是象征性地捏了捏她的臉蛋,輕而易舉就放過了。

蘇袖月實在想不出她與這殺手第九有何淵源,卻在走出去時,隱約聽到女子低喃,似乎在說:

這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好,一個兩個攔著我不讓她學習媚術。

媚術...千絕宮中,女殺手必修的課程,用身體殺人,幾乎是所有女殺手的必殺技。

蘇袖月沒有細思是誰相幫,但那美豔女子確確實實幫她瞞下了女子身份,她唯一能猜到的是...自己看破不說破的便宜師傅——殺手第八。

但那女子又說了,一個兩個,那麼...還有誰呢?

三年了,蘇袖月也沒找到頭緒,耳畔又傳來已經熟悉的冰冷清音,她斂斂心緒,望了望冒著如仙雲霧的溫泉池,又望了望三年來愈發身形修長挺拔,衣衫已褪至腰間,站在水中,全身肌肉線條完美流暢的少年......

搖搖頭:“師兄,您先,您先洗,我不急。”

許是她一臉討好的狗腿子模樣,眉目清冷的少年收回了眸光,漆黑如墨的星眸這些年來愈發難測,他顧自轉身,清洗起來。

“呼...”蘇袖月拍拍胸口,雖然平得狠,但至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這三年來便是如此,他們八位門生兩兩同行,實為相互監視,好在這便宜師兄雖然人冷話不多,倒也沒真正強迫過她。

可蘇袖月還是討厭他。

沒有理由,就像小時候看電視換台,就像小時候吃飯挑食,但絕對不像...小時候為了吸引異性注意,而故意討厭他。

“師弟,我洗好了。”清清冷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像一盆涼得正好的水,不急不燥地喚回了蘇袖月的思緒。

她眨了眨眼,從指縫間眯眼望過去,輕束的素衫,如墨的青絲,沐浴過後的便宜師兄似乎少了些許寒到骨子裏的冷意,整個人精致得如一塊不需雕琢的璞玉...如果,忽略他挺拔勁瘦的後背上,深深淺淺的新老傷痕的話。

“師弟,愣著做什麼,下去。”少年扔了條浴巾過來,不偏不倚正好罩在蘇袖月頭上。

浴巾落下的那一瞬間,蘇袖月翻了個白眼,不能溫柔點嗎?真是不解風情的冰塊。

對,冰塊,這是蘇袖月給暫時還沒有名字的便宜師兄取的名字,準確意義上來說,現在他們這些人都沒有自己的名字,連代號也沒有,就是一個最簡單的數字編號,等包括他們在內,這批孩子決出殺手前十後,自然就會有相應的名字。

好像還是和數字有關,不過帶上了姓,蘇袖月不隻一次想過,她要不要努努力從前十衝到前三,繼續叫蘇三(susan),畢竟已經習慣了,也不容易出戲。

她想著想著,不知不覺沒入了水池子裏,恍惚間,驀然察覺到身後不輕不重的視線。

“師兄,你不去練劍?”蘇袖月裹緊浴巾,回頭笑意盈盈。

四周緊閉的大殿內,少年背立在門口,若他轉過來,蘇袖月就會發現,一向麵癱得人神共憤的便宜師兄...臉紅了。

“師兄,你不是除了洗澡,都劍不離手的嗎?”見他不說話,蘇袖月雙手環抱胸前,打趣道。

“要你管。”少年情緒莫名地拋下一句,推開門就走了,走得似乎有些急。

“呼...”蘇袖月長噓一口氣,天知道她要被他煩死了,跟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裏,她怎麼洗?

蘇袖月以為,以便宜師兄的性格,她把他氣走了,就萬事大吉了,這三年來,哪次不是這樣,不也頂著男子身份,沒露餡過了三年嗎?

她把洗衫半褪到腰間,認真清洗起來,指尖滑過背部,平滑間凹凸不平的觸感讓蘇袖月的心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原來三年匆匆而過,在她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地方,都留下了痕跡。

她輕輕哼著歌兒,是一首古代的民謠,多古老蘇袖月忘記了,但她在現代活著時,有幸在朋友的畫展上聽過一次後,就記住了韻律,也喜歡上了。

確切的說,蘇袖月是真的單純喜歡這首民謠舒緩清麗,又帶點微微繾綣的曲調,而與這首民謠的詞並無多大關係,雖然大多數人會驚歎這首民謠填詞的造化。

它是這樣的——

《子夜歌》

儂作北辰星,千年無轉移。

歡行白日心,朝東暮還西。

蘇袖月輕輕哼著,她的聲音有些啞,不算傳統意義上的好聽,卻低沉得恰到好處,很特別。

殿外的春光正好,種滿鳶尾花的廊邊立著一道剪影,修長的身形,筆直的劍,冷冰冰的少年看似無意,餘光卻打量著有沒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