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姻緣許誰⑨(1 / 2)

“我說呢...”雲棠拍了拍好友的肩, “阿恪你雖然蠻橫,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人麻煩。”

“說誰蠻橫呢?”裴恪一把拍開他的手, 有些落寞道: “追星沒了。”雲棠愣了愣, 半晌才說: “你人沒事就好。”他雖然清楚那匹馬對裴恪的意義,可也改變不了什麼,就像他清楚莫十一和慕容朔之間產生了裂隙,也無法彌補一樣, 如阿爹所說, 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不能盡如人意,他總得學會接受。

然後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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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空曠, 靜謐無聲, 晚風挾帶著沙沙的竹葉聲, 穿蕩在麓山書院與祈願寺的高牆之中。

蘇袖月曲膝坐在牆頭,抬首望著燒紅的雲霞, 層雲翻卷的天際處, 隱隱顯現摘星樓精致古樸的一角, 不知道為什麼, 此刻看來, 這世人羨慕的地方, 也不過是一座華麗的牢籠而已。

她取出懷中的玉哨,一時有些恍惚,如師傅所說,為了每月必須的解藥,她也最終要踏入這牢籠裏, 和鎖在裏麵的公子辭言一樣,終將成為千絕宮的棄子。

蘇袖月輕輕一笑,她從來都是身不由己,困在哪裏都一樣,隻是不知道師傅現狀如何?還有...師兄。

景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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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淒清寂冷的夜,白日裏喧囂的黃沙在夜裏都失去了溫度,映襯著無邊冷月,看不到一點生機。帶著些血腥氣的風從千絕宮內的長廊穿過,隨著那道修長冰冷的黑影,一點點變得濃重。

落落推開房門,心頭的酸澀霎時溢了出來,她望著月色下手執長劍,步伐虛浮,卻機械般往宮主主殿走去的黑衣男子,含著淚喚了聲: “師兄!”

景儀頓了頓,沒有回眸,他手上還拎著用黑布包裹的人頭,他需要在子時前交付任務,以此換來...千絕宮對蘇袖月的追殺晚一天,再晚一天。

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

落落的淚終是忍不住,她跑上前,從背後狠狠抱住景儀: “不要再這樣了,師兄,不要再這樣了。”她染上哭腔,小聲卻倔強的說: “那麼多人,你殺得完嗎?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無法完成任務的那一天,千絕宮...依舊會派人去對付蘇袖月,宮主她如今,隻是把你當一個殺人利器,複仇工具而已!”

“......”

久久沒有回應,隻有夜風在耳邊回蕩,下一刻,落落的手就被掰開,景儀麻木地轉過身,漆黑的眼底盡是疲倦: “我知道。”

“別告訴她。”

能守一天,便是一天,直到...我倒下。

“不告訴,不告訴,”落落忍著淚痛聲道: “永遠是不告訴,她能感受到你的愛嗎?師兄,落落喜歡你,也是拚了命讓你知道,哪怕你不喜歡我。”她吸了吸鼻子,“沒關係,愛屋及烏,你喜歡的人,落落絕不會去傷害,可是師兄,你永遠這樣,永遠不說,總有一天,她會投入別人的懷抱,你明白嗎?”

月光清冷,寒風穿透黑衣男子被汗水,血水浸濕的後背,涼到心底。景一握著長劍的手緊了緊,張了張唇,“我知道。”

我要的,隻是她好。

這份幸福,誰來給,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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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雲霞漸散,江南水鄉一如既往的溫柔,沙沙的竹葉聲也變得動聽起來。

遠處暗下來的天際一片混沌,依稀可見點點星子。麓山書院與祈願寺的牆頭仍餘最後一抹餘暉,蘇袖月站起來,不禁感歎造化鍾神秀,隔著一堵高牆,恰好麓山書院已陷入昏暗,祈願寺卻還隱隱光亮,這樣的現象,真的難得。

她享受著在光明與黑暗都管轄不到處的,片刻的自由,閉上了眼睛,輕嗅著晚風裏帶著柴火氣的空氣,這一刻,蘇袖月才覺得自己真正活著,因為自由而活著。

“喂,喝酒嗎?”清清冽冽的聲音從牆下傳來,眨眼間,煙青色的身影輕輕一旋,就安然落到了她身畔,以木簪道士束發的少年抬袖遞酒,笑意醺然。

“你喝醉了?”蘇袖月順手接住,沒有打開封綢,靜望著如玉臉頰染上一層緋紅的少年,不由輕笑: “雲笙,你有心事。”

少年懵懂地連連點頭,他望著眼前人模糊的輪廓,醉道: “你又是誰?怎麼知道我有心事。”搖搖頭,蘇袖月拿過他手裏的小酒壇,輕輕嗅了嗅,純度並不高,看來這小道士...果然不能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