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後來,在時機的促使下,發展到一開始連他們都沒有想象到的模樣,他們也因此...漸行漸遠。
而慕容朔,終究還是稱帝了。
潛伏九年,無論是隱昱盟這股集天下反心之士的黑暗勢力,還是謝辭言輾轉朝中,地下諜部的崛起,亦或者是與戍邊將軍雲奕達成了共識,各方各麵,慕容朔都周全到了,再加上前太子後人這一身份,他想登上那個位置,隻是遲早的問題。
百官重建的那日,正好是距上次用毒斂容後一年,慕容朔不再掩飾,事實上,也沒有紫檀木佛珠為藥引再解毒,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斂盡鋒芒了。
他的隱忍,到頭了。
百官驚奇地發現,這位帝王的模樣與前朝國師萬分相似,除了各自瞳色,一個較常人淺淡,一個較常人深重。
塵埃落定,慕容朔與雲笙之間的閑隙也得以解開,雲笙改回慕容姓,成為慕容朔親認的繼承者,弟承兄業,無人敢有微辭。
也許慕容朔一早就很清楚自己不會有子嗣,又或者是他清楚,自己還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
而謝辭言,終於卸下一身枷鎖,把藏在心中九年的秘密,原原本本告知了重新同朝為官的鎮國將軍雲奕——
他的女兒,還活著。
蘇袖月是被雲棠接回雲家的,少年見她第一句話便是: “阿姐,我就知道,我沒感覺錯。”
在縣府曆練的少年依舊是那張可親的娃娃臉,時光苛刻了所有人,卻似乎唯獨厚待了雲棠。
時過境遷,他的身後,仍站著莫十一,有些東西好像變了,又好像從沒變過。
回雲府後,蘇袖月見了許多人,都是曾經的老朋友。
大家還是老樣子,她卻發現自己已經力不從心了,邊關的苦寒,早把她的身體拖垮了。
蘇袖月原本以為,自己會悄悄消亡,直到那一天,那個日子,似乎是她與慕容朔初見的那個日子,雲家接到了一道聖旨......
封後聖旨。
她恍惚間就想起,那次醉酒後,她咬在他的肩膀,他好像說過: “我要你......你等我。”
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縈繞心頭,恍然間才發現,唯有他最深刻。
初見斷發,同窗共寢,那些被忽略的時光悄然紮根,被剖開時,讓她措手不及。
可她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如果是慕容朔,怕自己討厭他,一定會先問問她,再下聖旨。
*
留在家中待嫁的那幾日,謝辭言來過雲家一次,再見麵,他變了許多,似乎是心中緊繃的弦鬆下了,男人稍顯憔悴。
他說及從前,告訴她慕容朔一次又一次的暗中相助,送箭弩是他,阿索也是他,那段時光,謝辭言隻覺慕容朔與他不親近,卻沒有想到原因是換了一個人。
留在京中的,是慕容朔的替身,真正的慕容朔,早化名阿索,陪在她身邊。
“把你交給他,我很放心。”謝辭言說,臨別前,他又問了一句,“袖月,如果當年是場誤會,你願不願意...”
這話說出口,蘇袖月的心就微微一怔,莫名想到覆水難收這四個字。
“不用回答了。”謝辭言淡淡一笑,“袖月,珍重。”很多時候,要相信有緣無分,走不到一起的兩個人,無法強求。
她是他錯失的風景,是他窮盡一生,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謝辭想,到了這個時候,他該放下了,至此蕩舟江湖,放逐天涯,坐在輪椅上的自己...早就想看看這萬裏河山。
*
封後的前一晚,蘇袖月進了宮。
她想親口問問慕容朔為什麼,想驗證心中那最後一點懷疑。
宣政殿裏,燈火通明。
男人一身黑色金繡龍袍,眼底微微泛青,他麵前的桌案上堆砌了太多奏折,提著朱砂禦筆的那隻手卻狠狠頓了頓,“你來了?”
蘇袖月取下披風,點點頭。
“過來。”男人朝她伸出手,眼底的熱切是蘇袖月從未見過的,她望著他琥珀色的瞳孔,仿佛是像另一個人。
似乎察覺到異樣,男人的眸光微閃,靜默片刻,才壓抑著說: “蘇袖月,你不想做我的皇後嗎?”
“我...”她望著他,更覺得陌生。如果是慕容朔,是那個肯讓她咬著他肩膀哭訴的男人,絕不會用枷鎖留住她。
眼前的男人,除去長相,給她的感覺更像是有著強烈的占有欲,是一種要拉她雙雙墮魔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