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雲和劉羽飛陷入冷戰。
其實也不算冷戰,他們之間從來也沒熱起來過。隻不過現在。她冰箱空了他也不會理,反正不是他的義務;大概又因為他失業,所以作息也有了改變,平常就沒機會在樓梯過道遇見,忽然間,彼此就從對方的生活裏消失了。
這個時候她才體會到,緣分其實是個很奇妙的東西,看似毫無瓜葛的人,會因為緣分的突然來到變得相遇頻繁,而一旦緣分失去,兩個人就是住在一幢大廈,也可能一個月都碰不到一次。
“哎!”她掛在路成筠的座位邊,輕輕地歎氣。
“怎麼了?”成筠一邊回複郵件,一邊問她,“你最近很喜歡歎氣啊!”
“沒事,心裏不舒服。”她做樣子揉了下心髒的位置,愁眉苦臉。
成筠笑脫了她一眼,“失戀了?這麼惆悵!”
“失戀都沒這麼惆悵啊,”她呆呆地看了看成筠,
“我主管又叫我跟那家公司的業務。”
“哪家?”
“就是害我收了warnier的那家公司。”也就是劉羽飛的前任公司。自從Linda被炒後,主管大概是考慮到她的情緒問題,所以沒先把業務給她;這幾天可能手裏事情太多頂不住了,這才召喚她進去,小心翼翼地先試探了她的反應,看沒什麼特別的情緒顯露出來,才慢吞吞說出目的。
跟業務是沒什麼問題,本來這家的公司位置也是她負責的片區,隻是……她總覺得心裏有些怪怪的。
“噢,”成筠點頭,“你不想接手?”
她撇撇嘴,半真半假地計較著,“跟得再好又怎樣?業績都不能算我的了”
成筠笑了笑,正要說什麼,電話忽然響起來。她接起,流利地用英文應答了幾句,掛了電話後站起來,“不能和你聊了,老總找我。”
“好吧,”她站起來,很無奈地說:“反正我等下還要出去。”
“去那家公司嗎?”
她點頭,“是啊,總要了解下現在的情況,不要到時候出了問題我一問三不知。我可不想為那家公司的事再收一次warnier了。”真要是那樣,就可以直接打包回東北老家了。
回了位置,她先撥了電話會預約。
“您好!請幫我找符小姐。”
“嗯?”那邊甜美的女聲停頓了一卜,“對不起,符小姐已經離職了。您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到你嗎?”
離職了?她皺皺眉,“是這樣,我是富理複印機公司的業務專員,因為之前負責貴公司業務的同事離職,所以接下來的事情由我負責跟進。不知道符小姐離職後,複印機的管理由誰負責?”
那邊笑了笑,“以後是由我來跟,我姓許。隻是我才剛報到兩天,複印機的相關問題還沒交接給我,您可以先找電腦部的劉先生。”
“劉先生?”她張了張嘴,“哪個劉先生?”
“噢,他是我們電腦部的主管,劉羽飛先生,之前都是由他和你們公司的業務員聯係的。”
“他……他不是離職了嗎?”確切地說,是被炒掉了啊!她結巴起來。
“啊?誰說的?劉先生一直在這裏做啊!”那端顯然比她還吃驚。
“可是……”明明他就因為接受回扣而被公司炒掉了,這個消息還是成筠告訴她的!沒理由Linda被炒了而他還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啊!
那端又說道:“小姐,您是不是記錯人了?”
“也、也許吧。”
“好的,那需要我幫您把電話轉接過去嗎?”
“啊?不用了!”她反彈很大地回應了一句,又意識到自己失態,隻好訥訥地補上一句,“好、好的,謝謝你。”
“那您稍等。”那邊說完,電話裏就是輕柔的音樂傳來,她緊張地屏息,又安慰自己,他不會在的啦!十次有十次都沒找到過他的人!
“您好?”還沒想完呢,那邊就是溫和的男聲傳來。
是不是他呢?她一時不確定了,從來沒聽過他電話裏的聲音啊,“請問,劉羽飛先生在嗎?”
“我是您哪位?”
果然是他。您哪位?真好真好,他也聽不出她的聲音來。她笑了笑,“劉先生,您好,我是……我是富理複印機……公司的……專員。”可惡,老是有東西哽住嗓子,說話都生澀地疼。
“有什麼事嗎?”他似乎仍沒聽出她的聲音,話筒裏傳出劈劈啪啪敲打鍵盤的聲音,他並不專心聽她說話,語調也微有些不耐煩。
“這、這樣的,”她竭力藏住了話語裏顫抖著的尾音,力圖自然地說話,“我們公司之前負責貴公司業務的同事離職了,所以,現在由我來跟進。我隻是想……”
“噢!”他打斷她說話,“這樣的話麻煩你下午過來一趟,上次我們從你們那裏買的管理軟件到現在還沒送到,而且,那台機器這兩天也有點小毛病。”
“什、什麼毛病?”
“卡紙,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和你說這麼多。”他還是那副惹人討厭的跩樣子。
“那你下午幾點有時間?”聽他冷冷不耐煩的說話,原先哽在喉嚨的疼痛一下子消失無影蹤,取而代之的,是很衝的口氣。
“兩點到兩點半,之後我還有會要開。”他幹脆利落地說,然後就預備掛電話,“你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我先掛了。”
“那再見。”她先一步“啪”地壓了電話,死死地瞪著話機。
他居然沒聽出她的聲音,他居然還是這副討厭的樣子!
更過分的是,他居然沒被炒掉!居然沒有!
心情一下子又混亂了起來,難怪那天還能把那個女孩子逗得哈哈大笑,就算隔著門板都可以弄得整個六樓都聽到——原來人家心清很好,因為根本沒被炒掉。隻有她這個白癡,傻傻地跑回來,還妄圖要安慰他!
一切都是多餘的,他根本不需要。
那他幹嗎要若有若無地對她好?攪亂了一池春水,揮揮衣袖,瀟灑地不帶走一片雲彩。就是這樣而已嗎?
是了是了,他自己也說過,“我的專一是指,一個人要是得罪了我,就一輩子得罪我,我就是布下天羅地網,也要報複回來。”
他本來就是個混蛋,是她自己蠢,忘記了自己曾經狠狠得罪過他的事實,那一點點小小的誘惑都擋不住,叫豬油蒙了心,以為,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