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雙麵人司馬懿(7)(1 / 3)

這樣的一件小事,極能說明諸葛亮把生命的精髓都用到什麼地方了。諸葛亮官拜丞相,卻常常自校簿書(官府的文書、檔案),其實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完全可以交給他的手下屬官們去做。高官不知蒞事,隻知喝酒、吹牛、做報告、說大話、養二奶、瞎忽悠不好,但瑣瑣碎碎事必躬親,代勞小吏之職也不好。一次諸葛亮正在校驗簿書,丞相主簿楊顒推門而入,看到汗流浹背、滿臉疲憊、雙眼迷離幹澀的諸葛亮,又心痛,又難過,這校簿書的瑣事不應該是他們的職責嗎?他誠懇地對諸葛亮說:“為治有體,上下不可相侵。請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執耕稼,婢典炊爨,雞主司晨,犬主吠盜,牛負重載,馬涉遠路;私業無曠,所求皆足,雍容高枕,飲食而已。忽一旦欲以身親其役,不複付任,勞其體力,為此碎務,開疲神困,終無一成。豈其智之不如奴婢雞狗哉?”“今明公為治,乃躬自校簿書,流汗終日,不亦勞乎!”

諸葛亮聽了楊顒之言,大為感動。他能改嗎?不能。人的稟性這樣容易改變,世上就沒有一個個性鮮明的人了。不知是否因為諸葛亮大事小事一攬子兜起來的作風,使蜀之人才十分匱乏,諸葛亮死後,想用狗尾續貂的狗尾都很難找到。

建興十一年(234)二月,雨雪霏霏,鼙鼓再響,諸葛亮率領十萬大軍由斜穀道入,這是當時整個蜀國軍隊的全部家當,除了老弱病殘和給皇帝阿鬥留下點兒守衛皇城的,幾乎全來參加北伐了。

此次遠征前景如何?江山興廢早已不在諸葛亮掌中。時也,勢也,運也,命也,皆不屬蜀漢一邊,傾覆於地的漢朝誰能收拾得起?諸葛亮之北征,其實隻是一個悲涼的誌願,是意念形遠征,待到五丈原上的陣雲遮住了諸葛孔明魂歸蜀國之路,定軍山上的冷月空照著武侯丞相已去的軍營,人們隻有無盡的感歎,感歎渺小的人類在曆史麵前的無力感,即便是蓋世英雄當屬於自己的時勢已經遠去之後,也無法扭轉曆史的走向。麵對諸葛亮的過早隕落,無限崇敬他的後人們,隻有打濕衣襟的淚雨紛飛。

諸葛亮出斜穀道口後至郿縣,將大軍駐紮在渭水之南。曹叡又詔大將軍司馬懿以拒諸葛亮。這一仗如何打?司馬懿的部下堅持不渡渭水,在渭北以逸待勞,等待諸葛亮。司馬懿說:“百姓積蓄皆在渭南,渭南是必爭之地也。”於是司馬懿南渡渭水,背水屯軍與諸葛亮對峙起來。司馬懿對諸葛亮的軍事動向做了如下分析:“諸葛亮若出武功縣,依祁山而東紮營,形勢對我們不利;若西上五丈原(《水經注》:五丈原在郿縣西,渭水繞其北),諸將無事矣。”

諸葛亮恰恰沒有出武功縣,而是上了五丈原。諸葛亮屯兵五丈原後,便想北上渡渭水,爭奪北原,爭奪北原後,可以連兵北山,隔絕隴道,在戰略上爭取主動權。然而,由於司馬懿聽取了雍州刺史郭淮的建議,南渡渭水時,留郭淮屯兵北原,使諸葛亮無法北渡渭水。渭水南岸,五丈原上,兩軍對壘,司馬懿基本上還是堅壁不出,按兵不動。雙方雖有小規模的局部之戰,但和諸葛亮率十萬之眾浩蕩北伐的宏圖大誌相比,實在是小菜一碟。當時曹叡給司馬懿的指示是:“堅壁拒守以挫蜀軍之鋒,諸葛亮進不得誌,退無與戰,久停則糧盡,一無所獲,則必退兵。退兵時我們再追之,以逸待勞,全勝之道也。”這君臣二人可謂心有靈犀一點通,所采取的戰術驚人的一致,都是“敵饑以持久弊之”。諸葛亮孤軍遠征,利在急戰、速戰,而司馬懿就是避而不戰,特肉,紮一錐子不出血,打一拳不起包,使諸葛亮的滿腹韜略、各種破敵高招都沒處使,白瞎了。人的所有天分隻有遇著對手時才有用。大軍曠日持久地駐在五丈原上,軍糧又成了傷腦筋的問題,諸葛亮隻好分兵屯田,讓部分軍隊在渭南平原上開荒種地,像當年的曹操一樣部隊打到哪裏,就把種子撒到哪裏,以便就地取食。於是蜀漢的軍隊一手持刀戟,一手持鋤頭,雜居在渭濱民眾之間,過上了亦農亦武的生活。由於諸葛亮治軍有方,軍隊紀律嚴明,軍民之間魚水情,相處也其樂融融。諸葛亮這回要打持久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