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晉武帝親手種禍根(5)(1 / 3)

詔書一下,朝廷中的賢良忠貞之士,個個興高采烈,一是這個佞臣賈充就要去西部與鮮卑雄傑禿發樹機能真刀真槍地陣前相對了,皇帝平時不是視他為國之重器麼,今天看看這個重器,獨當一麵,麵對強敵時,有無拒敵之謀,有無橫掃之勇?分量到底是幾斤幾兩?平庸拍馬之輩,坐擁高位,沒有大事變,沒有大決斷,天天炊金饌玉,吃得肥頭大耳,肚子流油,一臉奸笑,你還別說,看著還真像個高官呢!當萬丈狂瀾打來,有幾位能當得“高官”二字!殺伐籌劃自有精妙之策,不辜負納稅人勒褲帶被他們刮去的民脂民膏。二是朝廷走了賈充,風氣也許會變好一些,不那麼混濁不清烏煙瘴氣的。任,馮之流不斷搖晃的狗尾巴也會稍稍收斂一下的。

忠貞之士是興高采烈了,賈充卻如走在光溜溜的平坦大道上,慢慢溜達呀!兩旁綠水開鏡,飛花送香,南風撲麵,燕子多情,自在呀!快樂呀!可是咕咚一聲巨響,一腳踏空,滾進了深不見底的黑窟窿中去了。是誰出的損招讓他去對付禿發樹機能呢?他賈充哪裏是能夠在關山冷月、鐵衣生霜的嚴酷環境裏,在強敵如虎、碧血飛濺的戰場上做一位如山般屹立、指揮若定、談笑成功的大將軍呢?他賈充生來是做俏活、巧活、麵子活的,跟在皇帝的屁股後麵,張張羅羅像做了許多活,其實仔細一推敲,也沒做啥硬活的那種人。他是一種特殊的“植物”,隻能生長在暖房的土壤裏,靠著跟皇帝的鐵關係,別人——真有才能的人——立功,他來分功,或他來搶功,要他去沙場上博得功名,難為人啊!

賈充著急,上火,亂轉,當他知道是任愷、庾純給晉武帝出的主意,讓他出鎮關中,恨不得咬任愷、庾純這兩個人一口,可暫時又沒有發泄的點(日後肯定有),畢竟詔書是晉武帝下的,可不是侍中任愷與中書令庾純下的。人在得意的高位上突然被支開了,那種失意感就像一個嬰兒被生扯硬拽地離開了親娘的懷抱,賈充本來是參機密的,每天像個影子不斷在皇帝身邊晃,他怎麼舍得離開親愛的皇帝呢!怎麼辦?怎麼辦?先拖吧,西部肯定是不能去的,自己的能力與自己的高位不相稱的人,哪敢到複雜的戰陣中去試,一試自己不就露餡了。於是這賈充全不顧禿發樹機能怎樣在秦、雍邊境作亂,他在京城磨蹭開了,他向晉武帝打報告,說兵員不夠,他要在京城招募精兵,今天招三個,明天招兩個,哩哩啦啦的,精兵是總也招不夠數。晉武帝一切都聽他的,反正禿發樹機能隻是在秦、雍之地搗亂,他又打不到洛陽城來,賈充早走一天,晚走一天,於大局無礙。

可時間終有被拖盡那一天,借口也總有被用完的那一刻,看看已到歲末,禿發樹機能仍沒有自動潰敗與自動撤退成全賈充的意思。聰明的賈充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恐怕晉武帝就要生疑了,怪罪了。沒辦法,出征吧。這皇帝的心腹臣子,要他為國家承擔點大義的時候,真比讓他上刀山還難,費盡心機,左推右擋,磨磨蹭蹭,怎麼才能卸掉這份責任。許多時代沙場捐軀的是一些人,廟堂享福的則是另一些人。這就是曆史。

六、醜女賈南風進宮

到了出征那一天,皇帝下令讓百官到洛陽城外的夕陽亭赴宴為賈充餞行。賈充的死黨侍中、中書監荀勖,極怕賈充離開京師,自己失掉一個重要的依傍,如魚失水。本來任愷、庾純、和嶠他們就自持耿介方正,在他們麵前氣雄百丈,這回賈充一走,他們這一夥氣勢就更下來了,久而久之,很可能失寵。無論如何得想個轍,把賈充留下來。席間,賈充外出上廁所,荀勖隨著賈充的屁股後麵跟了出來。就是到了百官餞於夕陽亭時,賈充還是不願意出征,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荀勖說了,並問計於荀勖。荀勖說:“賈公,你為一國之堂堂宰相,卻為任愷之輩所算計,讓人氣憤!可此次去秦、雍之地,是皇帝下的令,辭之實難,獨有將你女兒許配給太子,太子大婚在際,就沒有讓你出征的道理。”

賈充一聽喜從天降,在為國家少幹事,不幹事這一點上,他們完全達成了共識。賈充說:“你這個想法太妙了,誰可做良媒?”荀勖說,“勖請言之。”荀勖又找到了另一佞臣越騎校尉馮,對他說,“賈公遠去秦、雍之地,我們失去了靠山。太子婚姻未定,若使賈公的女兒為太子妃,賈公就不會成行。我們在朝中就不會失勢。”馮這幾天正為此事急得抓耳撓腮,聽荀勖這麼一說,心中豁然開朗,對,就把賈公那個又黑又短又醜又妒的女兒賈南風說給傻太子,別說這真還是絕配呢!天下哪有女兒即將做太子妃,父親卻遠赴朔風凜凜,戰馬蕭蕭的邊關之地血戰的道理呢?至於這賈氏女適不適合做太子妃,天曉得,鬼知道!計議已定,賈充裝模作樣還真就要率領大軍出征了,可天都是幫助賈充這樣的佞臣的,你不是不願出征嗎,好吧,我助你一臂之力,於是天便紛紛揚揚下起了一場大雪。大雪封路,平地二尺,軍不得發。軍威盛大的出征討伐禿發樹機能活動,除了在洛陽城外的夕陽亭辦了一次夥,百官喝了美酒,吃了美食,打了飽嗝,唱了讚歌,賈充與荀勖、馮狼狽為奸定了一條詭計外,其他可謂是一無所獲。大軍仍然原地踏步,一步未動。如果禿發樹機能是股極強的軍事能力,現在可能已打到晉武帝的眼皮子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