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晉武帝親手種禍根(9)(1 / 3)

兩個女人的哭聲還餘音繞梁,王濟與甄德的降職令就下來了,兩人皆由跟隨在皇帝身邊的侍中出為外朝官,王濟為國子祭酒,甄德為大鴻臚,皇帝的臉與皇帝的心思從此以後都不想叫他們瞧見了。性情剛愎桀驁的王濟是王渾之子,他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太康六年(285),齊王攸已經死去兩年了,王濟也因坐事免官,整日在家中揮金如土,縱酒風流。晉武帝想恢複他的官職,但讓他順風順水沒有個說法就回來,晉武帝不甘心,這樣也太不能體現皇帝兼老丈人的權威了。他對侍中和嶠說,我想將王濟臭罵一頓殺殺他的氣焰,然後再恢複他的官職,你看如何?和嶠搖搖頭說,王濟性情俊爽,罵也沒有用,恐怕不可屈服。晉武帝不信,將王濟召進宮中,先責備了他一番,最後問他:你知道羞愧嗎?

羞愧?我有啥可羞愧的?你為了傻兒子能穩坐皇帝的寶座,不顧給大晉江山留下無盡隱憂,逼死了親弟弟齊王攸,要羞愧的是你,而不是我。王濟不冷不熱地對晉武帝說:“陛下記得尺布、鬥粟之謠嗎?我倒是為這個常常替陛下臉紅。朝廷裏有人能令親者疏,我卻不能令親者親,要說羞愧,就是這點在陛下麵前感到羞愧。”王濟在這裏用了一個典,“尺布鬥粟”的來曆,就是司馬昭臨終前,怕司馬炎、司馬攸兄弟相殘,講的漢文帝與其弟淮南厲王劉長的故事。漢文帝時,淮南厲王劉長叛亂失敗,漢文帝把他發配到蜀地,路途中,劉長不堪其辱,絕食而亡。人們感喟骨肉兄弟不相容,作歌曰:“一尺布,尚可縫。一鬥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暗諷晉武帝不容其弟齊王攸,直至將其逼死,方才罷休。當然王濟也沒有說自己白璧無瑕,自己也有“錯”,“錯”在自己能力實在有限,不能影響聖聽。別人(荀勖、馮)進讒言能使你疏遠自己的胞弟,並把他送上望鄉台,我進忠言卻不能讓你和胞弟血脈相親,這就是我的“錯”。晉武帝聽後,啞口無言。

王濟、甄德受到了處分,警鍾當當響,卻震不醒迷陣中人,一些人決定挺齊王攸到底,絕不讓能臣空老華發。外戚羊琇是司馬師妻子的堂弟,少年時代就與晉武帝是摯友,彼此甚相親狎。武帝未被立為太子時,羊琇多方為其出謀劃策,細心觀察司馬昭為政行事風格,揆度他將會提出什麼問題,事先做好答案,讓武帝默記在心。這樣,其父與武帝論當世之務及人間諸事,武帝回答的尺寸都非常合適、妥帖,司馬昭心中大悅。當年司馬炎能被立為太子,羊琇是有功的。武帝踐阼,羊琇十分得寵,又是指揮皇家衛隊,又是參與皇家機密,實為一心腹密友臣子。

羊琇當年助司馬炎奪嫡,並不等於羊琇認為司馬攸一無是處,司馬攸不能做武王、成王,不等於不能做周公,不等於把他架空廢置,讓他頂著個大都督的虛銜跑到青州去,徒嗟白日暮,坐對黃雲生。齊王攸必須留在朝廷,這是司馬家的最佳廟算,是保持家國長治久安的大計。也許是仗著早年與司馬炎結下的總角之誼,也許是仗著自己是外戚和在皇帝麵前有點臉,反正羊琇這人賊大膽,他出了個險招,與北中軍侯(掌北軍五營的武官)成粲合謀,要刺殺另一當紅外戚,現任皇後楊芷的叔叔楊珧,因為楊珧也是主張齊王攸之國的積極分子之一。給反齊王攸派一個震懾。楊珧聽到這一凶訊後,嚇得屁滾尿流,像隻受驚的老鼠,大門緊閉整天躲在家裏不敢出來,怕一開門,一露頭,羊琇、成粲們一邊歌易水之慷慨,一邊就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指向自己的腦門子。他在家裏指使手下,讓司法部門上晉武帝麵前告狀,說羊琇要刺殺他。

這還了得!晉武帝一聽,發了雷霆之怒,他要嚴厲處置這些上書者了。晉武帝將羊琇從中護軍降為左太仆,奪了他的兵權,讓他認清醒自己是老幾,皇家的事,不是誰都能鴨一嘴鵝一嘴出來支招的,誰給你們的批評權呢?羊琇從走上仕途起,一直得寵,突然失寵,憂恨憤怨,不久發病身亡。李熹年老昏聵,似乎沒弄清齊王攸留在朝中與傻太子司馬衷的皇帝寶座之間的因果之鏈,撤銷一切行政職務,回家養老,不久亦亡故。扶風王司馬駿棄置家中,三年後在憂悶中死去。最善領兵的王渾也被奪去了兵權,“升任”司徒一職。

晉武帝一口氣把為齊王攸之國上書的人,全都打了板子。希望這種殺雞給猴看的把戲使臣子們清醒、畏懼,讓齊王攸早早離開洛陽去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