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認為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蔡航正處於矛盾階段,他開始找人保護單飛,順帶監視——在他做出決定之前,絕對不希望單飛自行行動。
很幸運,在行動受限之前已經把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單飛並沒有感到特別不安。而且,他也並非沒有私人的時間。
楊帆雖然很不解,但還是幫他聯係了一個心理醫生。而蔡航對此並不驚訝——如果單飛真的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那麼明智的方法就是求助於心理谘詢——於是他也認可這一行為,畢竟他需要維持他的正麵形象。
而單飛,他在靜候一個時機,在端木至少發揮了一點作用之後。唯一令他不安的就是謝天麟。
在可控的範圍內,一切都在計畫中,但單飛無法控製謝家。他不知道謝擎已經做了些什麼,對謝天麟。他理智上能夠理解謝天麟連續幾日沒有出現的情況,但是感情上無法接受!
他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甚至請楊帆偷偷地用公用電話聯絡過謝天麟,但是得到的卻是超出服務區的結果。
他在哪裏?
「算了。」楊帆寬慰道,這幾天為單飛守夜的都是他。雖然蔡航安排了其他同事照顧單飛,但隻要楊帆下班,那麼他就會自覺地肩負起這個重任——盡管他沒有表示出對其他人的懷疑,但是他不會允許出錯。現在是非常時期。
「不會有什麼問題。你自己不是也想過,這幾天你從來都不是單獨一個人,或許他來過,隻是沒法接近你。」
單飛想了想,將令人本能的戒備的期待目光投向楊帆,「或許你會有什麼好主意?」他抱怨地說。
「或許該讓你死得更快一些。」楊帆模仿著他的語調,道。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羅密歐。」截斷了單飛暴躁地指控,楊帆聳了聳肩,「或者是茱麗葉?不管是什麼,你應該做的就是好好保護你自己,我幫你是為了讓你……嘔,你們『生同裘』而不是『死同穴』,對吧?」
「……」單飛張開了嘴,「我不知道你居然還看莎士比亞。」
「我當然不看,」楊帆否認,「我隻是聽別人說過——這個經典的白癡死法。令人印象深刻。」
單飛嬉笑著,「你不是為了這個故事才接受我們的吧?」
「正相反,」楊帆哼了一聲,「原來我一直以為莎士比亞純粹是胡說八道,不會有人這麼傻。」
「老莎泉下有知也會替你高興,」單飛反擊道:「雖然遲鈍一點,但也並非不可教化。那麼你有什麼好辦法,讓一切看起來沒那麼蠢?」
「……」楊帆瞪了他半晌,「我要瘋了。」他說:「直說吧,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很簡單,」單飛為自己獲得的勝利而得意洋洋,「告訴我他在哪裏。」
他不知道,自己能想念一個人到這種地步。如果像之前他有些事情急需去完成,還能好過一些,此時的靜候簡直令人難以忍受。他甚至都不敢走進曾經和謝天麟親熱過的廁所隔間,回憶中的那種感覺幾乎能讓他燒起來!
楊帆驚訝地瞪著單飛,「……你怎麼知道?」半晌,他幹巴巴地問。
「我了解你,你對未知的事物好奇心超出常人。還記得嗎?在你告訴我謝天麟的手機打不通的那天?當時你跟我一樣迷惑,而且自告奮勇去打探一下消息。」單飛笑了笑,「然後你就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從此對這個問題保持緘默。你知道了什麼?」
楊帆沉默了幾秒鍾,似乎在分析回避問題的可能性。最後,他放棄了。「我看到他在泡妞,」他說,很是帶著些不以為然,「就是那個什麼狗屁議員的女兒。」
☆☆☆
華安琪希望選擇一套鑽石項鏈,好在他們期望的情人節的訂婚典禮上佩戴——盡管她的父親還在猶豫,但這並不妨礙她對那一天的憧憬。
她拿起一條白色碎鑽眾星捧月式地,環繞著海洋般幽藍的水滴型藍鑽墜子的項鏈,轉頭充滿希望地看向她的男朋友,「你覺得這條怎麼樣?配不配那件晚禮服?」
謝天麟喜歡藍色,她認為。除去之前送她的玉雕,今天早上參觀他的房間時,她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謝天麟從她手中接過項鏈,幫她戴在頸上。幽蘭的鑽石顯得安琪的頸項纖長而白皙,嫵媚動人。
「很漂亮。」他評價道:「不過顏色與那件禮服不太相配,這沒什麼要緊,我們可以再選擇另外一條。」
華安琪喜滋滋地接過售貨小姐遞來的鏡子,端詳著,她相信謝天麟對於時尚的品味,不過最要緊的是他喜歡她戴上這套項鏈的樣子。
老實說,她的外在條件非常好,一般的珠寶飾物穿戴在她的身上都不會難看。稍微偏轉了一下鏡麵,她從鏡子裏看著身後男朋友漂亮的眼睛,唇邊展開了一個甜蜜的微笑。
「互贈定情信物?多動人的場麵。」
驀地,一個聽起來相當刺耳的聲音,刀鋒般地插進了溫馨祥和的氣氛,華安琪驚怒地轉過頭去,看到不知何時走過來的兩個似曾相識的男人,大剌剌地站在謝天麟的麵前,稍微靠前的那一個挑釁地看著謝天麟。
「那麼,現在是不是有時間借一步說話?」
驚訝,確切地說是驚喜的微光迅速劃過謝天麟淡漠無波的眼睛,他注視著單飛,但尚未開口,就被欺身過來,緊張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的華安琪打斷。
「他們是什麼人?」她緊張而且戒備地問:「不要跟他們走!」
「香港員警。」半是調侃半是張狂,單飛的聲音本能地充斥著極度反感,「阿帆。」他向自己的同伴使了個眼色。
楊帆憤怒地瞪視著單飛,但,終究掏出了警員證——單飛還在停職階段,他的那一份還躺在蔡航的懷裏——出示給華安琪和迅速靠近過來的保鑣們,「O記探員,小姐,我們可以告你,如果你妨礙我們辦案。」他說,同時對自己和身邊那個混蛋生氣。
如果事情鬧大,那麼下一次他和單飛這對難兄難弟,就隻能靠詐騙和恐嚇來震懾閑雜人等了。他是怎麼會見鬼地答應了單飛的請求的呢?
「沒事的,」謝天麟柔聲安撫著華安琪,「明天再聯絡,好嗎?」他無法克製住自己將驚訝的目光,落在楊帆那悲憤欲死的臉上——不同於葉利的嚴肅,楊帆表情向來豐富多彩——他不知道,這個員警在這次神奇的偶遇中充當什麼角色?
華安琪隱約地記起這對討厭的員警——上次無故將她帶入警察局的就是他們!那還是她平生第一次走進那種地方!或許是情緒太過激動了,事後她隻模糊地記得一絲半縷的場景,但這也足夠讓她氣憤。
「這一次又是為什麼?!你們這群飯桶隻會胡亂抓人!」她憤怒地守護在男朋友身邊,拒絕離開。
謝天麟輕輕地摟了摟她的肩膀,「聽話,這樣好嗎?去我家裏等我。我很快就到。」他蜻蜓點水般地親吻了華安琪的麵頰一下,在她耳邊低聲道:「相信我,嗯……你們送安琪兒回去。」轉過頭,他對自己的「保鑣」道。
華安琪憂慮地望著他,咬著下唇。
隻不過是肩膀而已。單飛對自己強調說,除了他,誰也不可能見到那般燃燒著的謝天麟。他是為他燃燒的,隻為他。
不!不是親吻!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席卷了單飛的整個身體,盡管他的理智完全能夠接受,但是不適的感覺並沒有因此而減輕。「這裏你照應一下。」他急促地對身邊的揚帆道。
「我很好奇,」楊帆垂頭喪氣地道:「阿利跟你一起的時候都是怎麼做的。」
「他麵對的比你艱難得多,」單飛聳了聳肩,「相信我。」
「發誓?」楊帆抬起了一根眉毛,感到安慰多了。
「發誓。」單飛道,再不跟他囉嗦,上前兩步,粗魯地抓著謝天麟的胳膊,把它從華安琪的肩膀上拉下來。
「吻別結束了,」他斷然道:「你跟我來。」
沒收到什麼反抗,他順利地拉著謝天麟走出店門。
「你、你、你,」楊帆閃身擋在企圖跟隨出去的保鑣身前,「還有這位小姐。」他示意幾乎追出去的華安琪停住腳步,「如果你不想吃一場官司的話。」
「什麼?!」華安琪憤怒地道。
「不是我,」楊帆向她的脖子上的鑽石項鏈努了努嘴,「不過可能大福珠寶的老板有這個打算……你們幾個,關掉手機,身分證拿出來。」
☆☆☆
「還好嗎?」走出珠寶店大門,單飛首先急迫地問道——他該死的更憔悴了,明顯的黑眼圈和過分蒼白的麵色,清晰地顯示著這段日子的艱辛程度,他令單飛心疼。
「還撐得下去。」謝天麟淡淡地道。沒有太多的暴力懲罰,除了他自己想去撞牆之外。
雖然不是單飛希望的那個答案,但至少他稍微放了點心。他還能期待什麼呢?謝天麟麵對的是謝擎!假如他能夠通過GPS定位找到謝天麟的車,進而找到他的人,那麼謝擎便不會不知道他們醫院的會麵。而那個老雜種不會為此高興。
身後嘈雜的腳步聲和楊帆喝止的聲音響起來,單飛轉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推謝天麟坐進了他停在路邊的車子後座,「現在,」他順勢也擠了進去,轉頭對著謝天麟,「我知道了。」他板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