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什麼?」有點緊張,謝天麟吃了一驚,迅速地猜測著單飛指的是哪一樁——他有許多事情不想讓單飛知道,尤其在跟謝擎的數次「交流」之後。

他已經很後悔那晚沒有控製住自己,將幼年的痛苦剖白出來,如果有可能,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回單飛那晚的記憶。

老天,不要再多了!剩下的秘密一件比一件更汙穢,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單飛是否能夠承受更多。

「為什麼你那天會那麼惡毒的嘲諷我阿姨?」單飛悶悶地說,因為忙於化解自己的負麵情緒,而沒抓住謝天麟近似於恐懼的緊張,「她沒有那麼糟糕,是吧?那個女孩也沒有那麼惡心,我想。」

因為放鬆而驚訝,謝天麟竟忘記了嘲笑,「……你吃醋了。」過了兩三秒鍾,他才權威地定義道。

就似時光倒流,回到在陽光俱樂部的那一天,他看到單飛跟一個女人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兩個主角的位置相互交換。

他為他那麼嫉妒,那麼多忐忑,那麼多無望的期盼。

他無法忍耐地向他提出了一個交易,他給他權力羞辱他或者……愛他,而無論如何他都沒有資格拒絕。

然後,他經曆了那麼多……殘忍的痛苦。

那麼現在,謝天麟不敢確定,他得到了什麼,但,他贏得了與他等同的感情……這是不是真的?

他無法……平息心髒的悸動,就像一個女人!

他讓他變得這麼脆弱!

這個……該死的員警。

他沒法抹去嘴角的那絲微笑。

「如果你承認那天在陽光俱樂部,你是的話。」單飛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為自己開脫道:「禮貌性的……嗯,你對她沒什麼,是吧?」他看著謝天麟,期盼著一個令自己放心的答案,帶著完全不必要的緊張。

楊帆說過謝天麟的行蹤——在那個好奇的員警跟蹤之後,發現的是卿卿我我吃飯、看電影喝咖啡的一對「奸夫淫婦」——而單飛對此的回應是:他知道他的男朋友在幹什麼。

但事實上,不,他不知道。

至少他並不確定——如果謝天麟對父親妥協,重新回到黑道少主的位子上,並且按照父親的意願跟那個女孩子結婚,那麼他該怎麼辦?

他無法不為這個想法而緊張。見鬼,他現在無法想像失去謝天麟他會怎麼樣!

謝天麟微笑地看著單飛——他享受著這種感覺,從沒經曆過的幸福,他感覺自己被需要,被渴望,被愛,而對象是單飛—一高傲地抬起下巴,嘴角的弧度是促狹的得意和滿足。

那是單飛看到的最炫目的神彩,比任何火焰都美麗,它們閃動在謝天麟漂亮的眼中,動人而且誘人,令他想去親吻。

「你沒有一點什麼要跟我說?」他問,聲音是不太滿意的,但是手指以與強硬的眼神截然相反地,輕柔觸感落在謝天麟的臉頰上。

溫軟光滑的肌膚承載著他的手指,如同磁石般地吸引著他,令他無法放手。有那麼一會兒,他有點分神。「……我當然……」他歎了口氣,「也不能阻止你去約會她,是嗎?」

「確實不能。」謝天麟輕聲說,有點不確定告訴單飛是不是一個好主意,燃燒著的快樂有些畏縮地動搖。「不過,絕對不會比利用更多。」

但是他真的很累了,無論從身體還是心靈。他現在唯一渴望的就是,能夠在單飛的懷裏安穩地睡一覺。這或許能夠幫他聚集足夠的力氣,去麵對下一輪風暴。

他的手溫柔又溫暖。

單飛或許可以讓他靠一下,喘一口氣。如果他允許。

「你需要從那個見鬼的地方走出來。」單飛點了點頭,並沒做過多評論,「……對不起。」遲疑了一會兒,他說。

「什麼?」謝天麟挑起眉毛,不解地看著單飛,帶著點憂慮地戒備著。

他恨自己這樣的敏感。

「我應該進行得再快一點。」單飛內疚地道,他找到謝天麟的手,握住它,「讓你從那個變……你爸爸身邊脫離出來。」

謝天麟給了他一個虛弱的微笑,「你以為我是誰?」他揚起一邊眉毛,「白雪公主?」他調侃地說:「我正在做這件事。」他正色補充道,他可以證明自己並非那麼……沒用。他應該證明自己值得單飛去愛,即便是有那麼多……無法想像的過往。

「你是我的白馬王子。」單飛笑道:「那麼,你有什麼計畫能走出來?」立刻地,他為自己的脫口而出感到抱歉,「我不是懷疑,不過你現在很顯然在軟禁中。」他解釋道,局促不安地轉頭望向外麵的行人,他不想傷害了謝天麟的自尊。

八個「保鑣」,這很明顯,而且謝擎切斷了謝天麟任何可能的聯係方式,他甚至不能用他的手機。

隻有華安琪,確實,他可以通過約會華安琪走出家門,但這沒用,除了既定的「約會路線」,他不再有機會踏出車門一步,接觸一個人。顯然,謝擎比之前要強硬許多,單飛真的很擔心他會對謝天麟做什麼,除了這些表麵上能夠看到的。

「我想……」謝天麟遲疑了一下,「我會結婚,近期裏。」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淡漠。

「!」單飛身子一震,如同被電擊了般地轉過頭來,瞪視著謝天麟。

「我必須要走出謝家,而且要以謝家少主的身分!」謝天麟的精神跟隨著身體一起繃緊,他急切地為自己辯護道,緊張地看著單飛,目光動搖但又驕傲。

「……用婚姻?」曖昧的溫馨消失殆盡,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單飛緩慢地說:「和一個本來與這團亂麻全無關係的女孩?」他素日光彩奪目的眸子此刻灰暗陰沉,已經並不單純是憤怒或者不滿。他痛恨!

「她不是全無關係!」謝天麟自衛式地反駁道:「她父親是謝擎此刻唯一希望拉攏又無法控製的人,我們需要他的權勢來庇佑,如果不想你,或者我們在下一秒死去的話!」

「她跟你的關係就是她值得你利用,這就是全部!」單飛冷冷地道:「這就是你的意思,是嗎?」他的反應比他應該的更激烈,「當然,還有一個先決條件,因為她迷戀你、愛你,所以這是她應得的。」

謝天麟可以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做任何事,誘惑、性、愛,什麼都可以,而且,認為是理所應當。是不是這樣?

「那又怎麼?!我不是聖誕老人慈善家,你早知道我是個黑社會了,還指望我能多高尚?」單飛鄙視的譏諷態度令謝天麟痛苦而激怒,「這是最便捷可行的方法!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更好主意能擺脫這該死的處境嗎?!」

很好,他說對了!單飛惱火又苦澀地想,我是沒有!「便捷?醒醒!」他哼了一聲,反駁道:「你當華仲是白癡?他會將女兒迅速地嫁給你,就像你期望的那樣?」

「遲鈍、混亂、沒計畫,那是警隊的顯著特征,不是我的。」謝天麟找回了他熟悉的語氣,因為單飛充滿攻擊性的質疑。

這就是員警跟黑社會的分別,不是嗎?他大概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單飛想要的那個——一個熱愛著安全屋,奉公守法而且誠實善良的好市民,難道單飛不知道嗎?他已經盡了力,做了所有他能夠做的,跟謝擎抗爭,也跟自己。

「我當然有我的方法令她迫不及待!」他驕傲地,同時又尖刻地說。

「毒傻華仲那個老家夥,」單飛用同樣暴怒而又尖刻的語氣不以為然地道:「他就會歡天喜地的把女兒往火坑裏推了。」

「或者,是把她從火坑裏拯救出來。」謝天麟冷漠地接口道。

單飛一愣,「別告訴我還有什麼比跟你在一起更像火坑。」他恨得想抽自己的嘴巴,在他看到謝天麟麵上僅餘的微薄血色驀然抽離的時候。「我的意思是,華安琪走進一場完全是欺騙的……」

「雖然不多,」謝天麟冷酷的聲音截斷了他,「或許因為被歹徒輪暴而受孕成為未婚媽媽,可能是。」

那樣的冷酷而殘忍,他能夠若無其事地將一個愛著他的女人推下深淵。

單飛根本都無法想像謝天麟竟能構思出這樣的法子!

這麼……缺乏人性!

下意識地,他鬆開緊握著謝天麟的手,揚手狠狠地摑在那張蒼白的臉上。「你不能因為自己被強奸過,就對別人做出這樣的事!」單飛嘶啞著說,隻覺得胸口如同被大石重擊,難以呼吸。

這就是心理醫生指出的,遭到暴力對待的孩子長大傾向於以暴易暴;幼時遭受過性虐待的男孩子,易於成為強奸犯的理論嗎?謝天麟會不自覺地將自己所遭受到的痛苦折射到他人身上?「……你瘋了。」

還是說,他的信念裏隻有自私,隻有利用,他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不知道去冒險愛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

愛上他的人,猶如自己走上祭壇的祭品。

他們等待著被殘忍殺戮,比死更殘酷的是,他們無法甘願卻又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