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有我所沒有的,你能做我所不能的,我以為你能夠……
他說,精致的五官上淡淡的絕望像水波那樣浮動著,而那悲傷的眼神,更像蠶絲一樣,細細密密地包裹住了單飛的心髒。
它令單飛從此沉淪。
細韌的蠶絲就像風箏的尾線一般,他牽動,而他抽痛。
我真是瘋了……我居然以為你會……
他說,絕望的灰暗是他唯一能夠展現的顏色,曾經炫目的神彩蛻變成了死一般的沉寂。單飛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被遏製,神誌被撕得四分五裂,他令他瘋狂!
隻要我活著,隻要我還活著!
單飛發誓。
我能夠,我會!
請再相信我一次。
☆☆☆
她很想打他!
如果不是單飛已經麵無人色地喪失了意識的話。
這怎麼能是她的兒子?
這是她的兒子?
一個同性戀?
一個明知道被耍了、被騙了,還對另一個男人念念不忘的同性戀?!
她原來以為他隻是有過一段荒唐的經曆,但現在狂怒地想殺了謝天麟!
無力地跌回床前的椅子裏,單鄭芳芳感覺自己老了。她不能夠理解這個世界。
她聽說她的兒子憎恨一對無惡不作的父子,因為他們以卑劣的、淫亂的陷阱引誘他,欺騙他,利用他。她聽說她的兒子在瘋狂報複,不計任何代價,因為他的尊嚴被踐踏。
然後,她聽到他的兒子在昏迷中囈語,那個應該被憎恨的名字,溫柔地,憐惜地,痛苦地。他這樣掛念著……另一個男人?
這代表著什麼?!
她不知道應該去憤怒,還是羞恥,抑或是痛恨?!
單飛焦急地睜開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的時間到底持續了多久,但現在每一秒對他來講都是至關重要的,他必須盡快爬起來……
他改變了主意,在他看到床前坐著的單鄭芳芳時。幾乎都能聽到房間迸裂的火花劈啪作響,空氣中暴怒的氣息能夠灼痛皮膚。
該死,單飛暗想,自己忘記她了……他煩惱自己暈倒的真不是時候,而醒來的更不是時候。
「感覺怎麼樣?」很冷靜而且也冷硬地問話,但卻帶著衝天的火氣。
單飛很難想像,自己暈著的時候又能惹什麼事?
「……不錯。」他覺得這應該是標準答案。
「想跟媽媽聊聊嗎?」單鄭芳芳努力地控製著自己,希望降低聲音中的火氣。在單飛睜開眼睛之前,她以為自己已經做了足夠長時間的自我暗示,並冷靜了下來,但在看到單飛滿麵焦急地迅速起身的企圖之後,之前的努力登時土崩瓦解!
不想!絕對不想!
但是……好吧,考慮到自己已經不合時宜地昏厥過,單飛認為自己至少也需要安撫一下老媽。而且,已經不能再躲了,他感覺得到。
「如果你想。」他順從地說,在一個深呼吸之後,抬起眼,主動地看著單鄭芳芳,而後者略微愣了一下,看得出來這並不是她意料中的態度,但隨即更多的惱火和不安湧進了她的眼中。
「我想聽聽你怎麼看謝天麟。」略微思忖了一下,她單刀直入。
沒有審訊的精力去布置和誘導,質問式的語氣,不再留給單飛任何回旋的餘地。她讓單飛緊張而疑忌——這又是什麼原因?自己睡著的這段時間錯過了什麼?有什麼讓媽媽對已經認定的事情又起了異議——他抓不到一點啟示。
難道是楊帆?單飛心中一凜,在單鄭芳芳的威壓下,沒有比坦白從寬更可行的。「你……嗯……想聽什麼?」他含糊地問:「哪方麵?」似乎應該考慮……該怎麼把母親拉入自己的一邊而不是隱瞞,在已經無法隱瞞的時候。
單鄭芳芳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並不驚奇,是嗎?說說你認為我——作為一個母親——應該知道的!」
單飛沉默了半晌,坐起身,「我是個同性戀。」他說,沉靜而且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