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鬼靈精!小道消息特多,今天一早醫院臨時開會,害得我錯過上山和司令對戰,不過——晚上這一頓可不能再錯過,那些酒棍上個星期不知發了什麼酒癮,喝掉我不少酒錢,今天哥帶你報仇去。”牧可風撥開覆在眉前的發絲,若想換個心情,就得先換上一張麵孔。
“哥哥著的沒事嗎?”牧可晴溜轉著晶亮的眼珠,她並沒有生得一雙大眼睛,然而兩顆眼珠子卻黑得像兩顆深不可測的寶石。
“有什麼事?”牧可風已起身。
“女人呀!”牧可晴拉著牧的手。“一向什麼都難不倒的哥哥最大的致命傷就是女人,你一定在煩惱有關女人的事,對不對?”
“什麼是女人的事?”牧可風用笑掩去被的心態,他的確是受困於兩個女人,生活是好久都沒有這樣的閑暇與煩躁,就因為偶然間的一點點心動。
“看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被我說中,快從實招來,現在年輕女孩的心情我可能比你來的了解,我也可以幫幫你。”牧可晴跟著哥哥走進車庫,徑自開車門上了車。
“別瞎起哄,多關心自己吧。”牧可風發動車子,突然也為自己中午的念頭覺得好笑,他竟真的抱起那個女孩,大刺刺地穿過醫院大堂!雖是星期假日,卻也是件夠大家議論不已的事。
“你不好所,我去問司令,他一定知道。”牧可晴嘟著嘴,她想知道的事絕對會設法弄明白。
車子穿梭在台北街頭,牧可風十分流暢地開到目的地,且幸運地找到了停車位。
晴一下車便朝酒館裏衝,而這家“因為”酒館仍進行著每周特定的熱鬧聚會。
“應觀眾要求,今天一樣吃秋蟹。”
左秋笙仍然掌廚,大夥一樣毫不留情的大吃特吃。
“喂!看誰來了。”說著,左箭步迎上前去。“可風,你不會因為上周終止連霸的打擊就躲在家裏不敢上山,晚上還帶個女槍手,真有損你城市獵人的稱號。”
“司令,我今天是站在跟你同一戰線的。”牧可晴靠向左。“不是來替哥哥當槍手的。”
“怎麼?兄妹坭牆,難得一見。”左秋笙邊說,已挪好位子。“小男一起過來吃,你那個同事不是嚇得不敢來了?下回告訴她,不敢上山沒關係,吃飯喝酒還是可以來。”
“一早打電話給她,電話沒人接,下午再打還是沒人接,可能出去了,本來我也想邀她來。”柯亞男說。
“下午她應該在家,不可能到處亂跑。”說出這一句話驚四座的人是牧可風,他一口菜夾起,卻被左秋笙和柯亞男瞪在半空中。
“你怎麼知道?”左秋笙和柯亞男是同時問的。
“我知道——很簡單——因為她昨晚出了車禍,剛好被送到我們醫院來,我值夜班,我看的診,今天中午也是我送她回家的。”牧可風終於菜送入口中。
“原來——”左秋笙和柯亞男同時回應道,竟都似鬆了口氣,同桌卻換了另一個人睜大眼睛。
“哥——難道那個被你抱出醫院病房的女性傷患,就是他們說的那個人?”牧可晴自作聰明地問道,也是她的小聰明從未失誤,她才敢大聲宣議。
“抱?”左秋笙被挑起了興致。“可晴,你一進來我就知道又有新鮮事發生了,這回肯定是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快發揮你播報聞的本領,我洗耳恭聽。
“哥,是你自己招?還是要我添油加醋?”牧可晴神氣地問。
“小鬼!小心以後變長舌婦。“牧可風莫可奈何。
“她傷了腳,行動不便,車子又壞在路上,我不過隻是舉手之勞,送她回家。”
“哥哥的舉手之勞果然不同凡響。”牧可晴眨了眨眼。“司令你倒說說,那個能讓各個盡舉手之勞的女孩究竟是何方神聖。”
“你問小男,殷是小男電台的同事,上個禮拜也是她把她帶上山的。”左秋笙故意把問題丟給真正有問題的人。
“對不起——”柯亞男假裝看表,像是想起什麼事似的。“我忘了家裏還有事,我得走了——”
匆忙間,柯亞男沒有接過左的問題,拿了衣服便往門外走跑。
“什麼事這麼急?”牧可晴抱怨著。
“女人的心事不都一樣,問你自己就知道嘍!”左秋笙故意拿牧可晴開玩笑。“除非——小女孩還沒長大,不是成熟的女人。”
“司令你這是什麼話,我問的是亞男姐幹嘛急成那樣,連包包都忘了拿。”
“她的包包?”左秋笙看了下椅背上的背袋。“我先替她收這吧。”
這些對話,還有像風一樣離去的男,似乎都曾引開牧可風投注在酒食上的注意,仿佛是一個下午耗去太多心神和思慮,他得靠這些食物來幫助他把過多的沉澱物消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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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
門外是柯亞男的叫喚和敲門聲,不良於行的殷深深,盡量加快自己移動的速度上前應門。
“你在家!”柯亞男看著依在門柱上的殷。“果然是腳受了傷。”
“下午的電話是不是你打來的,我來不及去接就斷了。”
殷深深一跳一跳地跳回客廳,柯亞男在她身後瞅看那如假包換的腳傷,突然有寫沉重。
“別再這樣跳來跳去的,跳得我頭暈,你坐下。”柯亞男看了眼客廳桌上一壺茶和兩隻杯子。“我問你,你出了車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這點小傷不值得大肆宣揚,反正明晚上班你就會看見我一跛一跛的樣子。”殷深深突然覺得柯亞男的神情有些不對,而且一進屋就先看她的腳,像是早知道她傷了腳。“你怎麼知道我出車禍——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司令的店裏,你們是固定每星期聚會的。”
“沒錯,正是那個送你回家,好心的牧可風醫生說的,我就是來問你被抱在懷裏的感覺如何,和接吻比起來哪個滋味棒?”柯亞男語氣明顯間有興師問罪的味道。
“你可別把每個女人都當作是你的情敵,我們是朋友,你不可以這樣誣賴我。”殷深深頗覺委屈。
“親人家、被人家抱的人是你,你教我該把你當作什麼看待?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責難你,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牧?如果是,我要你不可瞞我,至少我已經向你坦白,朋友之間也可以為了愛情來個公平競爭,我不會小心眼,卻不希望被別人當傻子。”柯亞男再次展現她爽直的性格。
“看你說得那麼嚴重,我是出了車禍被送去醫院的,牧可風不過正巧值班,然後他下班送我回家。至於——他抱我——這很難解釋,但,你也看到了,我真是行動不便,要不是你在門外敲門,我才不會忍著痛去開門。說什麼喜不喜歡,我才見他第二次,小姐,你是不是神經過敏?你自己說。”殷深深一直把柯亞男當做至交好友,她可不希望無端被誤會,損失了這珍貴的友誼。
“隻見兩次,這才叫人生氣,我跟他碰麵不下幾十次,怎麼就沒什麼精彩情節發生,難道說偏偏你和他有緣?”柯亞男語氣已較緩和,卻仍有些微慍。
“純屬巧合,別鬧了。”殷深深陪笑著。
“這茶是你和他喝的?他還進來坐?”柯亞男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看這水都沒喝,他隻進來一下就走。”殷深深照實回答。
“算了,我又不是他什麼人,這樣逼問你真是蠢得可以,如果他真的喜歡上你,我也沒話說。”柯亞男突然歎息道。
“神經!他怎麼可能喜歡上我這平凡的女孩?我雖然天生愛做夢,卻有自知之明,喜歡做點實際一點的夢。”殷深深手支著下頷,若有所思地說:“告訴你,昨天我見到了汪雪凝,就是那些情書的收信人,我突然有種感覺,牧可風那樣的男人應該和那樣的女人相配。她真的好美,如果你看了,說不定也會愛上她,不過,她卻坐在輪椅上。我還見到向俊榮,她先生,股市大亨。”
“你是不是因為製作情書特輯的計劃泡了湯,失魂落魄的,所以才出車禍。”柯亞男問。
“剛好相反。”殷深深搖搖頭,“明天開始我就會播出情書特輯,我承認我是為了這件事失神才不小心撞車的,不過,卻是因為事情的發展完全和我當初的想象不一樣。”
“我也很意外,她怎肯讓你公開她的情書?”柯亞男的確相當意外。
“與其說她肯,不如說她根本不當自己是那些書信的所有人,她的表情和態度淡得像一抹輕觸就會穿透的迷霧。”
“你說的太抽象,我不懂,不過別人的事又何必過於費心猜測,至少你工作順利,可席可賀。”柯亞男仍是實際派。
“你說的對!”殷深深又振奮起精神,“應該想想做好節目的事。”
“你休息吧。這些杯子我來幫你洗。”柯亞男到廚房清理完茶壺和杯子便告辭離去。
一心為使明晚節目更充實精彩的殷深深開始她筆下的準備工作,平時她都先做一份草擬的節目講稿,上節目雖不一定會照本宣科,至少胸有成竹,才能較有自信掌握現場節目的脈絡。
手邊散落著從木盒取出的書信。本想讓自己完全超脫出這份情感的,讀著、寫著,竟有陷落——這些字跡不知出自怎樣的男人的手?是怎樣男人的溫柔才能寫成這些信?
信末所記的日期是五年前吧——五年以前的汪雪凝又是個怎樣的女孩?當時她是以何種心情讀出一字一句?
在寒冷的冬季裏,應該是暖烘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