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風,風清氣爽,嗯,是個好日子,適合打家劫舍。
“乖,把作業交出來。”
十三歲的女孩子,生得精致,十分高挑,仗著身高優勢便將矮了她一頭的男孩按在牆上。
“趕緊交出來,不然,”女孩兒秀氣的眉頭一挑,惡狠狠威脅,“我扒了你的褲子,讓你繞操場裸奔一圈!”
這打家劫舍的小魔女,正是明理中學初中二年級六班的白清淺,邊城白家的大小姐,那可是跺一跺腳就能踹了整個雲市的小人物。
這被打劫的,是同班的學習委員,劉同學。
劉同學的頭被按在牆上,膽戰心驚地遞上自個揣在懷裏的作業本:“給、給。”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劉同學心裏苦,明理初中是整個雲市師資與教學最好的學校,偏偏這樣年年被國家標榜的星級中學,出了白清淺這個禍害,原因無他,白家家大業大,權利大,槍杆子硬!
白清淺同學接過作業本,拍了拍劉同學的臉:“真乖。”
劉同學嚇得兩腿哆嗦,真不怪他膽小,這小魔女揍起人來,真不是鬧著玩的。
白清淺心滿意足,嘚瑟地把小書包往肩上一扛,轉身——
她愣住,結巴:“我,我嚇唬他的,我不會真扒他褲子。”
對麵自行車棚裏,少年隻是瞟了一眼,便置若罔聞。
白清淺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我不會扒的,我怕長針眼。”
“與我無關。”
少年表情冷漠,十七八歲的年紀,一張臉,卻生得十分英俊,穿著淺藍色的校服和白球鞋。
這土到掉渣的校服,居然也可以這樣好看。
白清淺呆:“秦一路。”
少年突然抬眼:“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小小年紀的少女,臉蛋紅紅,像四月的晚霞,十分好看,她愣了一小會兒神,轉身拔腿就走!
等到跑遠了,白清淺一巴掌拍在腦袋上:“白清淺,你怎麼這麼慫!”
這是第一次,秦一路與白清淺打了照麵。
第二次,是在白家的大宅裏。
他是來應聘她的家庭教師,一同來的還有七個人。
“爸爸,我要他。”
她挑了秦一路,盡管他是七人當中資曆最差的,她的理由是:“爸爸,她是我學校高中部的,我知道他,學習可棒了!”
這是第一次,她對她父親撒謊了,她之所以挑了他,不是因為這個。
白正覃坐在沙發上,交疊著雙腿,看著站得筆直的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他不驚不懼:“秦一路。”
白正覃審視了許久:“既然我女兒選了你,那就暫時留下你。”雲市誰都知道,白正覃這個黑教皇帝,最是疼愛女兒,他從錢包裏,拿出一疊錢,放在了茶幾上,“學習教不好沒關係,守本分就好。”
白正覃留下這句話,又對白清淺說了幾句軟話,便去了樓上。
“秦老師,以後請多多指教。”
花樣年紀的少女,長到了少年的肩頭,走上去,抬起頭淺笑吟吟。
秦一路卻低頭,從茶幾上那一堆錢裏,抽出了兩張。
白清淺說:“這些都是給你的。”
“我隻拿我該得的。”他不愛笑,表情漠然,“這周末開始補課,我星期六早上九點過來。”
說完,秦一路轉身便走。
白清淺跟上去,又不敢隔得太近,站在門口,扒著柱子看秦一路走遠。
“小姐,別看了,快下雨了,外邊冷。”
她扭頭問張媽:“快下雨了嗎?”
“暴雨要來了。”
白清淺一聽,拿了把傘,撒腿就跑出去了,身後張媽喊了她幾句都沒反應。
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風聲很響,夾雜著少女清脆的喊聲,由遠及近。
“秦一路!”
“秦一路!”
秦一路轉身,雨打濕了額前的發:“有什麼事?”
白清淺跑過去,將手裏的傘塞給他,然後,拔腿又往回跑,四月的天,還有些冷,她隻穿了一件單衣,被雨打濕,隱約還可以看見少女單衣下粉色的肩帶。
秦一路怔了許久,撐著傘離開。
這天夜裏,狂風大作,雨下得很大。
不到三十平米的地下室裏,潮濕得泛著發黴的味道,隻亮著一盞小台燈,少年洗過澡,穿著白色的襯衫,看著桌上擺放的老照片。
“爸,我今天去白家了。”
“隻不過,白正覃不記得我。”少年轉頭,看著地下室門口掛放的雨傘,“我還見到了白正覃的女兒。”
同樣的夜裏,雨打窗台。
白清淺翻來多時都沒有動的日記本,隻寫了一句話:“他終於來了。”
連著下了幾天的雨,周末,雨過天晴。
白清淺笑著看著門口的少年:“你終於來了。”
他將傘遞給她:“那天謝謝你的傘。”然後取下書包,“今天補習數學。”
“嗯嗯。”她連忙點頭,好好學生的樣子。
白清淺帶著秦一路去了樓上她的臥室,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把不會的作業拿出來。”
才十七八歲的少年,總是老氣橫秋的表情,秦一路一來便入正題,都沒有聊聊天談談心什麼的。
白清淺不太開心,聳著肩,去翻書包,找出來幾張卷子,遞給秦一路。
“哪一題不會?”
她抬起頭,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全部都不會。”
秦一路的嘴角,隱隱抽了抽:“那一題一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