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珠果真如布青雲所說的福大命大,撿回了一條命;隻不過,她流了太多的血,她的身子過於虛弱,人一直昏迷不醒。
而要治賈珍珠的傷已經夠令布青雲心煩意亂的,布念宗還不停地哭鬧,令他煩上加煩。“娘,你把宗兒帶出去,吵死人了。”他嫌惡地說。
聽到布念宗的哭聲,他的人會崩潰。
布老夫人不但沒聽他的話把孩子帶走,反而還將孫子放在他懷裏,讓他抱著。
“這是你的兒子,你自己哄。”別說他受不了,連她也快受不了了。
“娘,你怎樣把宗兒丟給我了?”一抱住孩子,布青雲顯得手足無措。
“這孩子你就靠著自己的本事把他給哄睡,你若是沒辦法的話,你有那麼多的紅粉知己,相信她們會很樂意幫你的忙,”
他敢嫌孫子,她就讓他體驗小孩子的威力。
聽娘這麼說,布青雲立即一陣頭皮發麻。
“娘,你明知道宗兒隻有珍珠哄得睡,任何人都沒有用的。”
既然他非常清楚,那她就得再勸他考慮和賈珍珠的親事。
“那時情況那麼危急,你的那些紅粉知己沒有顧及我們母子的性命,反而一個逃得比一個還快,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反觀珍珠,她不但沒逃,還為了保護我而受這麼重的傷,實在是難能可貴。
她對咱們有情有義,而我們對她卻是一堆虧欠;她不但不怨,反而還肯替我擋刀。這樣的一個好女人,我不懂你為什麼不懂得珍惜。”
這一次再度錯過之後,布老夫人不知道布家還沒有沒這個福氣擁有這麼一個好媳婦。
說來說去,他娘就是要他娶賈珍珠為妻,
“娘,別再說這件事了。”布青雲不想再談他和賈珍珠的親事。
賈珍珠對他的恩情他都明白,隻是,報恩的方法有很多種,並不一定要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娶她。
“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布老夫人不死心地追問。
“娘!”布青雲受不了她的逼迫。
“你當真不愛珍珠嗎?若是真的不愛,為什麼當初要和她成親?現在可好了,誤了她的一生,你要拿什麼來補償她?”
“那時我失去了記憶!”布青雲推托地說。
失去記憶!這都是借口。
“當初你既然愛她,為什麼現在不愛了呢?不管有沒有失去記憶,你都是你,你若當真不愛,你是不會娶她的。”
就算是失去記憶,人的本性還是不會改變的。
“我連那時為什麼娶她也想不起來,我怎樣會知道自己是否有愛過她?就算愛過又如何?那是我失憶時的事,不是現在的我。”
在布青雲的感覺中,眾人口中的阿牛和他完全是不同人;既是不同人,他當然不了解阿牛的想法。
“那你就去想啊!回想起一切,找回那段和珍珠在一起失去的回憶。”布老夫人要兒子想起所有的事。
“娘,那不是我想去想就想得出來的。”這是強人所難嘛。
事到如今,她費盡唇舌,但兒子仍是如此固執,她已經無能為力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放棄一個深愛你的女人不會不舍得嗎?”她言盡於此,其餘的,就要靠他自己去想清楚了。覺得自己好累,她揉著眉際離去。
“娘,宗兒……”布青雲想把孩子交給她,可她像是沒聽到似的,完全沒有回頭。
無奈至極,布青雲隻好自己哄孩子:“乖,爹疼……”
“阿牛……別離開我……別走……”昏迷中的賈珍珠不停地發出囈語。
不小心睡著的布青雲聽見她的聲音,立即醒來。
“珍珠!珍珠!”他試著叫醒她。
賈珍珠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現在隻沉浸在自己的夢中,追著離她越來越遠的阿牛。
她的雙手不停地揮舞著,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
見狀,布青雲立即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也受傷了,要是她在揮舞中不小心撞到,那可就不好了。
很難得布青雲會為賈珍珠著想。
賈珍珠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而他怕她使力過度會讓傷口裂開,他想要扳開她的手,可她卻絲毫不肯放手。
歎了口氣,他隻好任由她握著。
她的手小小的、粗粗的,並不太細,手心上除了深深的刀傷之外,還可感覺到結繭隆起的小丘。
這樣的手,一點也不像是女人家細柔的手,這麼粗的手大概是她做了不少粗活才造成的。
這麼粗糙的手他可以確定他是第一次握到,可是,他卻感到非常熟悉,好像他以前就握過的感覺。
這溫度、這觸感、這手掌大小,他一點也不覺得陌生。
他以前這樣握過她的手嗎?布青雲懷疑地自問。
也許吧!畢竟他們成過親,會牽她的手也不無可能。
見她安靜許多,布青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握得死緊,他怕用力抽回會傷到她的手,他便作罷。
布青雲望著兩人交握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八個字毫無預警地浮上腦海。
見鬼了!他怎樣會想到這八個字呢?
突地,和賈珍珠在一起的往事一幕幕地浮現腦海,每一幕都那麼地清晰,她的笑容、她的淚水、她的霸氣、她的多管閑事,每一個她都震撼著他的心。
這……這是他遺失的記憶嗎?他不敢確定,他怕這是他的錯覺。
記憶一經牽動,就有如波濤般地直朝著他湧來。
我們成親吧!他想起賈珍珠跟他說這話時那份堅決的表情。
他忘記了!他竟然忘記要與她白頭偕老的誓言,他真是該死。
“珍珠,你快醒來,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你快醒來!”布青雲的心激動得難以平複。
他說過要疼惜她一輩子,結果,他卻深深地傷害了她。
“我錯了!珍珠,對不起!”布青雲想起和賈珍珠互相扶持的那段時光,雖然辛苦了點,卻是那麼地甜蜜,那是賺再多錢也換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