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眯一雙眼,“對啊這小姑娘沒撞我還好心來看我這個老頭子,我正想送送她。”
易言是第一次見陸景書穿白大褂。沒有老一輩醫者那麼嚴謹的將扣子完整的扣到頂,而是解開脖頸下方的兩顆,露出裏麵淺藍色的襯衫衣領,胸牌別在胸口,在夕陽的映襯下金屬光澤愈發乍眼。
直到此刻,她才有種真實的感覺,這樣清冷的一個人,真的是個救死扶傷的醫者。
陸景書目光觸及床頭櫃上的一束百合,“花是你買來的?”
她頷首,眸光閃爍,“……不可以放在室內嗎?”
“陳爺爺最近免疫力不好,而且有呼吸道過敏症的既往病史。”他一板一眼的說道,“花還是拿回去吧。”
她“哦”了一聲,捧起花來懷裏沉甸甸的,心裏像是堵了一塊棉花。
可他人不給她開溜的機會,啟唇音質平穩的說道:“你稍微等我一會。”
易言忍住心中奔騰而過的羊駝,看向他小眼神滿是戒備。
陸景書淡淡睨了她一眼,開始例行檢查,時間不長約莫一刻鍾,將各項指標全部填寫完,聲音柔和了幾分,“今天恢複的很好,以後飲食方麵可以稍微放鬆一些。”
陳爺爺福至心靈,“終於不用天天白粥了。”
陸景書微微一笑,走到易言身前,頎長的身影籠住她,“走吧。”
離開病房,陸景書極有目的性的緩步往休息室走,易言不太熟悉S大附屬醫院的房間設置,壯著膽子問:“陸教授我們這是去哪?”
他言簡意賅:“休息室。”
易言緊了緊懷裏的花,素淨的小臉被盛放的百合遮住一小半,苦惱的彎起眉,“這花怎麼辦?”
陸景書握住門把的手頓了頓,目光清亮的凝著她,微微挑眉,“易言,我不過敏。”
易言眨眼,再眨眼,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垂眸用手指擺弄了幾下百合花的花瓣,忍不住笑了。
沒想到天天破膛開肚的醫生竟然喜歡這麼純潔的花。
……
休息室內百葉窗緊閉,遮住最後一縷殘陽。
她不動聲色的觀察他的私人空間,心裏默默感慨,這男人的清冷寡淡是由骨子裏透出來的,沒想到就連休息室的裝潢也是如出一轍。
他坐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預料到易言會拘謹,輕聲吩咐,“窗台上有花瓶。”
“好。”
偌大的房間內陷入寂靜,僅存他時不時敲打鍵盤的細微聲響。
易言的目光掃過那一排琉璃花瓶,出於禮貌出聲詢問道:“這些都可以用嗎?”
他仍舊盯著電腦,驕矜的眼簾沒有抬起,隻是從喉嚨中溢出低沉的語氣詞。
易言沒再打擾他,選了一個看起來與百合相配、瓶身綴著碎花雕刻的瓶子,拿到一旁的小幾上放下,拆開花束包裝,仔細的開始收拾這捧花。
過了良久,陸景書處理完餘下的病曆,順便記下助手整理錯的數據,疲憊的抬起眼時,映入眼簾的是對麵清秀的姑娘筆直的坐在單人沙發上插花的身影。
認真且專注,手中的花束到了她的手中仿佛有了再生的靈性。
他沒有出聲打擾,留一隅安靜的空間給她。
……
易言插完手裏的花,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再轉頭發現原本該是坐在桌前的人躺在長沙發上閉眼小憩,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在安全地帶蹲下身悄悄的端詳他。
他睡得極不安穩,睫毛輕顫,薄而驕矜的雙眼皮漂亮的驚人。室內燈投下柔和的光線,於他深刻的輪廓鍍上層細微光輝。明明這樣毫無攻擊性的容顏,卻總給人一種避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淡漠。
“陸醫生啊你到底在氣什麼……”易言一不留神把心裏話說出來,後知後覺的捂住嘴,確定他仍睡著,衝眼前的人做了個鬼臉,又輕手輕腳的跑了。
輕闔上門的那刻,易言隻顧跑路,絲毫沒有注意到裏麵的人眼皮動了動,眼簾掀起時,一雙黑眸清明萬分,哪裏有什麼朦朧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