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揭開的那刻, 天已經大亮。易言昨晚不知道怎麼,在陸景書懷裏哭過一陣,覺得眼眶通紅醜的要命,從車裏的置物櫃掏出他慣用的眼罩帶上,一睡到天亮。
灰白格調的裝潢, 無疑是陸景書的臥室。
她睡過一次, 就在前不久,她和他在上麵翻雲覆雨。
易言自認為自己的愛情觀並不決絕,但現在她像是堵在圍牆裏,出不來, 別人也不進不去。
陸景書推門進來拿落下的文件,輕手輕腳怕吵醒她。
緩步走到床頭櫃前,彎腰掖被角時, 易言猛地睜開眼。
他視線略頓,被她嚇了一跳。
易言張開手臂,小聲哼哼,話尾帶著嬌軟的鼻音,“抱我去洗澡。”
陸景書薄唇緊抿著, 但還是依言攬住她的腰,抱起她往浴室的方向走。
“沐浴露是白色瓶, 洗發液是紅色瓶,毛巾給你放到琉璃台上, 如果還覺得冷, 可以再開一檔風暖。”他把所有的事項交代清楚, 轉頭看坐在浴缸邊沿的姑娘。
她正眯著一雙眼瞧他。
“都知道了?”
易言頷首,“知道了。”
陸景書彎腰調試水溫,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沒在意,等到溫熱的身軀貼上來,他怔愣住,整個脊背繃得很緊。
他正色道:“易言,別鬧。”
“我沒鬧,衣服脫得太早,現在我有點冷。”
他沒說話,也沒別的舉動。
易言環住他的手臂加了幾分力道,“陸景書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矯情,就為了當年一件小事兒和你鬧別扭。對你來說可能是小事兒,但對我來說不是,你知道我聽到劉伯伯和我說,老易再也不能上手術台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態嗎——我簡直想殺了那群人。”
她為數不多的連名帶姓的叫他,屬這一次最認真。
“後來老易先生和我說,你將來會是心外科出色的醫生,他要護你周全。我還是不太明白,用一雙手去換另一雙手的交易,到底值不值得他這麼做。”易言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迷茫,“但現在我不想再去計較那些陳年往事了,陸景書,我們好好的在一起,行麼?”
他低低的笑起來,握住她擱置在他腰間的手,聲音輕且柔,“所以,你現在是在和我坦誠相待?”
易言脫口而出,“我現在還不夠坦誠嗎?衣服都脫了。”
聞言,陸景書猛地轉過身,易言隨著他的動作,被他順勢壓到浴室的牆壁上。
好一會兒沒緩過神來。
等視野清明,隨之而來的是他灼熱的唇舌。
今晚上的他動作有些狠,咬的她的嘴唇發疼,易言掙紮無用,中途碰開淋浴的開關,涼到心尖的水從頭上澆下來,本以為能緩解滿室旖旎,沒想到恰恰起了反作用。
水流順著陸景書淩厲的臉部輪廓沒入他灰色的家居服裏。
他勾住衣擺,把它脫掉,拉著易言的手搭在他的脖頸上。
“水有點涼。”
易言躲避著水流,往他身上蹭,殊不知這舉動輕易勾起他壓製的火。
陸景書抵住她鼻尖,嘴唇離她很近,卻不急於吻上去。
易言剛才還餘留下的內衣被他剝去,小腹處灼熱頂著她,有種箭在弦上的威逼感。
她的脊背弓起,緊張的想哭。
陸景書哄她放鬆,吻了吻她的嘴角,“言言,我們結婚吧。”
“結、結婚?”易言成功被帶跑,緊繃的思緒放鬆下來,苦惱的耷下眉眼,“會不會太早,我現在——誒——你!”
他趁機攻進來,易言沒有防備,難耐的咬住他的肩膀。
陸景書含笑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愈發迷人。
“等你到畢業,我們就結婚。”
——
陽曆新年來的措不及防,易言一整個元旦假期都在趕導師交代下來的任務。整天窩在閣樓裏,易夫人做好飯給端上去,臨走不忘訓導她,十一點前必須睡覺。
易言叼著餅一口應下,但入了夜,還要敢稿子,奮戰到淩晨一點鍾,堪堪收尾。
年末當屬公職人員最忙的階段,陸景書也不例外,除了宋嫻的醫學合作要聯係,還有年度的彙報總結。每次大夜班,不管有沒有虔誠的供奉夜班之神,都會有一大群急診送來,季屹川這個月和他一起輪班,打著嗬欠任命陪他。
到舊曆新年,S市迎來第二場雪,大年二十八的夜晚窗外簌簌飄起雪粒子。易老爺子窩在落地窗前喝茶,老易先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