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初就與李家關係匪淺的楊家, 楊太傅說容嬪產下小皇子, 身份尊貴, 如今陛下突去, 當立為儲。”陳玠答道, “如今在場的又有誰看不出來, 李酌亭之死跟易映瑤脫不得幹係, 楊太傅這麼說, 不過是為了在這場驚變中掌握主動權罷了。”

“楊家都會背叛李酌亭?”念寧微微有些詫異,“想當初, 李家能做皇帝,可全靠了楊家和林家扶持,如今楊家都背叛了李酌亭,林家定會扶植二皇子李穆書,以後這天下, 可要不太平了。”

“李酌亭表麵上對楊太傅事事恭順, 其實早有不滿之心, 再加上楊家在朝中勢力雄厚, 平常對政事指手畫腳, 常常不遂李酌亭的心意, 李酌亭也已露出了鏟除他們的意思。楊太傅是人精一樣的人兒, 又焉能察覺不出來, 想必此舉也是先下手為強罷了。”

“李酌亭這麼而死,真是令我想不到,”念寧依偎進陳玠懷裏, “隻是他們爭鬥就由著他們,你莫要去淌那趟渾水波及了自身,知道嗎?”

“我心裏有數,除了易映瑤生的那個小的,李酌亭留下的子嗣就隻有李穆書和四皇子了,四皇子雖然不傻可自幼平庸,且性情急躁素來沒有聲名,重要的是身後沒有世家支持。如今已完完全全的成了楊家和林家的博弈,端看哪家能占上上風了。”

“行了,你先別急著想這些事了,好好睡一覺吧。”念寧幫他脫了衣裳,主動臥進他懷裏,“我對你沒有旁的要求,隻求你能保全自身,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玠乖順地躺下來,突然側身朝念寧看了過去:“對了阿寧,你皇兄...資質如何?”

念寧一怔:“怎麼突然說起了這個?”

“你們大齊滅了也不過才幾年,我怕有心人借機起事。”陳玠攬緊她有點猶豫地說,“其實若是阿寧你想,我可以...”

“我不想,”念寧輕輕捂住了陳玠的嘴,“雖然背地裏說兄長的壞話不太好,但我皇兄不是喜好權勢之人,以他的性情,就算當初大齊交到他手裏,也必定無力回天,他這個人一向性子儒軟,便是小時候研習課業,太傅問他問題,都是我背地裏給他答案。但我們皇室那些人大多平庸,便是這樣才顯得皇兄出彩一些,但老實來說,兄長他隻有仁慈之心,卻沒有濟世之才。”

“這樣啊,”陳玠如釋重負地一笑,“其實我這些年一直也在派人暗中保護你兄長,他如今已經在一個城鎮裏娶妻生子了,過得很平淡快樂,之前一直未曾告訴你。”

“你竟然連這種事都瞞著我,”念寧有些不滿,“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我是怕...你去找他,離開我。”陳玠眼神中滿是躲閃和愧疚,“阿寧,你是不是怪我了。”

“是啊!”念寧理直氣壯地說,用力地勾著他挺直的鼻梁道,“所以以後不要瞞著我,我會不高興的。兄長有了他自己的生活,我又怎會去打擾他,我也有你了,有遲哥兒了,真讓我拋夫棄子,我還不舍得呢。”

“我就知道阿寧對我最好了!”陳玠攬緊她撒嬌說,“隻要阿寧不拋棄我,什麼我都覺得無所謂。”

“陳玠,我覺得你心裏好像很不安定。”念寧隱隱有些不安,撫摸著他的頭道,“你是不是以前,遭遇過類似的事情。”

他的臉埋在她身上,沒有抬頭悶聲說:“對,我被人丟下過一回,所以不想再有第二回了。”

念寧摸著他的頭,想著他以前家破人亡定是過得很艱難,她也不願再提及過去的事,隻能與他靜靜地相擁,來撫平那些過去的創傷。

因為李酌亭的死,這注定是一個多事之春。

帝王去世,舉國同悲,國喪過後,權位之爭也正式被提上了日程。在楊家的扶植下,易映瑤的幼子李穆清被推上了君主之位,李穆清這時候還不及一歲,易映瑤也成了太後,跟在朝堂上垂簾聽政。

但李穆清的皇位始終沒有坐穩,易映瑤本就滿身罪孽,為大臣們所不能容忍,此次公然出現於朝堂上對政事指手畫腳,更是觸發了眾怒,李穆清登基了三個月,這三個月以來朝廷一直風起雲湧,未有停歇。

不過這些事,都是陳玠講給念寧聽的,念寧自打李酌亭死後,也變得敢出門了,隻不為怕招惹是非,依舊經常帶著麵紗。不管外麵鬧得多麼不可開交,念寧總歸是想好好過好自個的日子,這日陳玠上朝去後,又帶著遲哥兒出來買東西。

府裏其實有專門采買的人員,但是念寧總覺得他們的家,得她自己親手布置才好。

遲哥兒也有些日子沒上街了,此時跟著念寧,性子已較前些日子沉穩了許多。念寧看他的小模樣隻覺得好笑,拉著他走進一家書畫鋪子選畫,店鋪老板一看他們倆穿著華貴立馬熱情地招呼上來,念寧卻不喜有旁人叨擾,隻說他們自己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