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擦藥(2 / 3)

傅寒深把指尖伸出去,想要碰一碰程戚唇上的傷口。

程戚有些後怕地看了一眼周圍:“有人。”

傅寒深唇角的笑容落下去了,“怎麼,你害怕被人看到我們的關係?”

程戚搖搖頭,一本正經解釋:“不是.......我怕你的翅膀被人看到。”

傅寒深將一隻手背在背後,微微站直了,把另一隻手伸出去。一個紳士的邀請動作。

程戚不明所以。

傅寒深聲線低沉:“回宿舍。”

程戚垂眸,抓住了他的手。

扣緊了。

傅寒深麵色冰冷,手卻是溫熱的。一路經過時,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日?誰又把大佬得罪了?”

“大佬囚著的是誰?是不是被大佬要抓到一個小樹林開始毆打?”

“太慘了!”

紀肖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怎麼看見傅寒深跟程戚在一起走呢?

怎麼可能。

紀肖背著書包往校門外走。

卻沒想到,碰到了一個他想不到的人。

紀肖站定了,繃緊神經。

他看到了秦笑。

秦笑應該是跟同學一起出來,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一扭頭看到呆站在那裏的紀肖,臉色瞬間變了。

紀肖收回心神,象征性地衝她頷首,低下頭錯過她走了。

秦笑回過頭,似乎是開口想要叫住他,紀肖卻連頭也沒回,衝出了大門才鬆了口氣。

形同陌路。

多麼諷刺。

他好像已經許久沒遇到秦笑了。

從那次分手之後。

確切的說,是那次分手之後的第二天。

當時跟他分手之後,秦笑第二天就去找了李驚驍。

可笑的是,全程紀肖都看到了。

紀肖藏在樹後,看著秦笑站在李驚驍麵前。

秦笑對李驚驍說:“會長,我和他分手了,現在的我是單身了。”

李驚驍神色沒什麼變化,眉毛微挑:“哦?所以呢?”

秦笑抿起唇,試探道:“會長,您說您也沒有女朋友......”

紀肖聽到這裏,心底一片冰涼。

李驚驍嗤笑一聲:“所以,你想做我女朋友?”

秦笑覺得可能有戲,小心翼翼道:“會長,我喜歡你很久了.......從第一次聽到你的廣播以來,到現在,你的演講稿真的激勵我很多。甚至很多稿子我都手寫下來,每一封,都是我最珍貴的回憶.......”

李驚驍毫不猶豫:“抱歉,我不喜歡你。”

一句話,把秦笑打入冰窟。

奇怪的是,看到秦笑吃癟的表情,紀肖並未感覺到太多的報複成功的快感或者是什麼.......

相反,他覺得更諷刺了。

憑什麼?

值得嗎?

就在這時,紀肖身邊不遠處的男生忽然接起了電話。

“喂,媽!我還在學校裏呢!一會兒回去!”

他嗓門很大,站在裏麵的秦笑一驚。

紀肖也是一驚。

紀肖想要跑,不遠處兩個人已經都看到他了。

秦笑看到他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驚呼出聲,“....... .紀肖!”

紀肖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助,他看了李驚驍一眼。

似乎是看出了紀肖的怯懦,李驚驍冷笑,“你都看到了?所以你在逃避什麼?紀肖?”

秦笑看了一眼李驚驍,臉上的表情也裂開了:“會長?”

回到家裏,紀肖一臉狼狽,宛如喪家之犬。

真是可笑至極。

他分手分的傷心至極撕心裂肺,結果對方完全把他當做是笑話。

他看著站在門口換鞋的李驚驍,不知從哪來的勇氣,摸了把臉,一把撲上去。

連踢帶打,紀肖自己卻崩潰的不成樣子。

“混蛋!你憑什麼要給我看!憑什麼讓我知道?!”

李驚驍被他按在地上,他被紀肖打中了嘴角,好在紀肖正處於崩潰的邊緣,力道並不大。

拳頭軟綿綿的。

李驚驍把眼鏡摘了,眼神平靜,隨他去了。

到了最後,紀肖打人還累的氣喘籲籲的,捂著眼睛不讓李驚驍看到他通紅的眼眶。

李驚驍唇角動了一下,攥著紀肖的手腕:“紀肖,你就是這麼逃避的?有用麼?”

有用麼?

紀肖捂著臉,咬住下唇,眼圈通紅。

.......

程戚正在做作業。

他低下頭凝神看著本子上的題,傅寒深被晾在一邊,眼神沉鬱。

一進寢室,程戚就攤開作業開始做作業。

並且以‘先做完作業再做其他事情''為由拒絕了傅寒深。

此時,他的小朋友正坐在書桌前,一根一根掰著手指頭計算函數曲線圖。

那一截細嫩的脖頸露出來,隱隱約約能看到之前留下來的血紅色的牙印。

傅寒深舌根抵了一下後槽牙,覺得有些牙癢。

程戚卻越算越亂。

剛剛列的公式全成了廢稿,需要重頭再來。

程戚看著紙上的題目,眼眶有點泛紅。

傅寒深差點沒看笑了。

這是做著做著數學題,結果把自己給氣哭了?

程戚吸了吸鼻子,重新拿了一張草稿紙,開始計算。他計算的時候總喜歡掰手指,像是剛入學的小學生,偏偏神情認真,嘴裏還念念有詞。

就在程戚又算了整整十分鍾,眼裏的淚花越來越多時,傅寒深終於坐不住了,從後麵圈住程戚,低下頭,唇貼在他的耳邊。

“算出來了嗎?”

程戚誠實道:“沒有。”短短兩個字,道盡了委屈。

傅寒深笑了一聲。

程戚頓時有些氣:“你笑什麼?”

傅寒深:“笑你傻。”

程戚頓時炸毛了:“明明我是倒數第二,你是倒數第一!”

語氣中竟然還有些驕傲。

是的,驕傲。

傅寒深唇角的弧度落下去了,“那還不是我讓著你。要是這道題我講對了,你怎麼辦?”

程戚頓時語塞,他看向傅寒深胸有成竹的表情。

該不會傅寒深還真能講對了吧?

可是他的倒數第一也是真的。

程戚猶豫了一會兒,試探著道:“給你買一個冰激淩?”

傅寒深悠悠笑了:“小朋友,爺不玩這些未成年人的遊戲。”

末了,傅寒深看著他的唇,眼神深下去:“講對一道題........”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看著程戚不安的表情,才接著道:“親一口,怎麼樣?”

程戚怔了一下。

“賭不賭?”

一百二十四章 讓不讓我看?

“賭不賭?”

程戚嘴唇動了動,眼神閃爍了一下。

程戚心裏沒底,但看到傅寒深揶揄的表情,好像篤定他自己能答上來似的,程戚也有些氣惱,心一橫:“賭。”

傅寒深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

程戚心裏更沒底了,他硬著頭皮低頭看向手底下的作業紙,攤開。

傅寒深忽然從背後圈住他,陰影籠罩了他。炙熱的呼吸吐在程戚的脖子上,像是下一刻就要刺破皮膚一般。被咬過的肌肉反射性的一顫,脖頸上細小的絨毛都被刺激地立起來。

程戚吐出一口氣,指著本子點了點題目:“就是這個。”

傅寒深垂眸瞥了一眼。

程戚似乎是緊張,指節緊緊攥著筆,睫毛不安地顫抖著。

傅寒深忽而開口:“這道題.......”

傅寒深有意想要逗他,拖長了尾調。

程戚的心頓時提起來。

傅寒深:“很簡單。”

“.......”

傅寒深簡單地說了一下原理和公式,筆尖在關鍵詞上點了點:“記住這幾個點,要想解出來就很容易。”

他的嗓音華麗磁性,響在耳邊引起一陣酥麻。

程戚低下頭,看著傅寒深寫在旁邊的解題思路,竟然聽懂了。

程戚猶豫了一下:“所以最後的答案是根號二?”

傅寒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嗯。”

“很聰明。”

程戚長到這麼大第一次被人誇聰明,還有些不好意思。

傅寒深接著道:“所以,可以接受懲罰了,寶貝兒。”

“......”

程戚抬起頭,來不及閃躲,眼前已經一道陰影籠罩下來,傅寒深用力扣住了他的肩膀,按下去,貼上他的唇,給了他一個深吻。

程戚被迫承受。他沒有任何的支撐點,隻能緊緊抓著傅寒深的衣服才能保證自己不滑下去,兩人的胸膛貼的很近,近得他能聽到傅寒深胸膛裏有力的心跳。

原來,傅寒深的心跳,和人類是一樣的。

唇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是傅寒深咬了他一口。

語帶警告,“別走神。”

到了最後,程戚能明顯感覺到傅寒深頂在他腿上的東西。

程戚不自在地躲了躲,抬眸,用一雙浸滿水光的眼睛看他。

傅寒深眼神落在程戚濕潤的唇上,眼神一暗,鬆開他。

“我去洗澡。”

頭頂的冷水順著牆壁滑落在地麵,濺起水滴。

傅寒深撐著牆麵,微微闔著眸子。

短短幾個月,他的身體已經起了巨大的變化。原來薄薄的一層肌肉已經變為腹肌,塊塊肌理分明,水珠順著他胸膛的溝壑流下去,漸漸升溫,像是沸騰的岩漿,已經澆不滅傅寒深心中的火氣。

那種熱度順著血液慢慢升溫,沸騰,灼熱了神經。

都是程戚點起的火。

他吐出一口氣,將額頭貼在牆壁上,水珠從頭發滑到下巴,增添了一分性感。

“傅寒深。”門外傳來程戚的敲門聲,他的聲音軟糯帶了些許的疑惑:“都好久了.......”

傅寒深喉結滾動了一下,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紅的駭人。

傅寒深聲音嘶啞,尾音透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粘稠:“再叫一聲我的名字。”

程戚愣住了,敲門的手頓了一下。

許久後,他試探著開口:“傅、寒、深?”

傅寒深:“再叫一遍。”

程戚的臉已經紅透了。

浴室的隔音不好,他能清晰地聽到一門之隔的浴室,有清晰的水流聲,還有粗喘聲。

那聲音夾雜在水流裏,影影綽綽,落入耳朵卻是放大了幾倍,他的耳朵瞬間燙的嚇人。

程戚後退了一步,聲音顫抖:“我,我在外麵等你出來好了。”

說著,程戚坐回到了床上,把臉蒙在枕頭裏,思緒紛飛。

在這之前,程戚從未想過......那方麵的問題。

他一直覺得談戀愛就是兩情相悅彼此愉悅的過程,兩人的親密僅限於接吻和拉手。可是.......程戚方才意識到,傅寒深現在不僅是他的男朋友,還是一個有需求的,男人。

也就是說,傅寒深有可能隨時化為一匹狼,把他吞吃入腹。

可是.......兩個男人,真的可以嗎?

程戚腦子一片混亂。

兩個男人該怎麼.......?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那本漫畫,漫畫書上,哥哥把弟弟壓在地毯上,撕開了弟弟的衣服。

然後.......

然後——

程戚又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那天發生的場景了。

“在想什麼,臉這麼紅?”

露在外麵的側臉和耳朵都是紅的。

程戚想的入神,連傅寒深什麼時候靠近都不知道。

程戚嚇了一跳,他把臉埋在枕頭裏不敢出來,悶悶道:“沒什麼。”

傅寒深的眼神卻暗下去。

剛剛,是不是嚇著程戚了?

.......

太陽炙熱,樹木蔥蘢,靠在窗邊都有種被烘烤的感覺。

中午放學,下課鈴一響,紀肖從自己的位置上彈起來,拉著程戚就往教室外麵跑:“衝啊!聽說今天食堂早到有便宜很多的土豆牛腩飯!”

紀肖衝在最前麵,想著小程戚會不會體力不支趕不上前排,誰知回頭一看,紀肖乖乖閉嘴。

看來,體力不支的人是他吧。

紀肖站在隊伍裏,撐著膝蓋喘著粗氣。

總算趕上了,好累。

好在也不是白費功夫,紀肖趕上了食堂窗口最後一份土豆牛腩。紀肖跟程戚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紀肖夾了一筷子牛肉到嘴裏,眯起眼睛:“靠勞動搶到的東西就是香。”

程戚翹起嘴角。

剛吃了兩口,紀肖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他抬頭望去,隻看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

紀肖鬼鬼祟祟道:“臥槽,大佬也來食堂了。”

程戚疑惑道:“誰?”

紀肖示意他往旁邊看,“大佬啊,傅大佬。”

程戚心髒跳動一下,轉頭往旁邊看。

正巧對上一雙血紅的眸子。

那雙眸子的主人正坐姿悠閑地靠著椅背,兩腿交疊著看向他,神情懶散,見他看過來,殷紅的唇勾起。

程戚收回目光,低下頭繼續戳自己碗裏的菜,不再看了。

紀肖八卦道:“我日,今天大佬怎麼坐這裏了。”

程戚把頭低了低,小聲道:“不知道。”

紀肖拍了下大腿,聲音顫抖:“大佬他過來了。”

程戚:“........”

傅寒深眼神瞥了一眼紀肖:“可否讓個位置?”

紀肖心髒顫抖了一下,端著碗起身,順手拉住了程戚的胳膊,“走。”

看來大佬還對他們這個位置情有獨鍾。

傅寒深:“他,留在這裏。”

紀肖:“.......”

紀肖還想說什麼,但傅寒深飄過來的一眼,紀肖頓時閉嘴,悶頭坐在別處偷偷觀察那邊。

大佬看起來還算是和氣,但紀肖總覺得事實並不是那樣。

紀肖越想心裏的疑慮越重,等回了教室,紀肖一把拉住程戚,“小程戚,我問你......你可要說實話。”

程戚心底咯噔一下,他以為紀肖是知道了什麼,臉色一瞬間有些白。

看到程戚的表情,紀肖心底略微有了底。

紀肖小聲道:“程戚,你好好跟我說......”

程戚不安地看向他。

紀肖:“你是不是得罪大佬了!”

程戚一怔。

紀肖:“你肯定是把大佬得罪了,不然他這兩天總是找你的茬,中午還監視你吃飯!”

程戚眼底露出一絲笑意:“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紀肖:“小程戚,你要是有什麼苦你盡管跟我說,我們能幫你的都會幫你的.......你看你家裏也沒什麼背景,你又這麼弱,怎麼也招惹不過大佬的.......”

不管紀肖說什麼,程戚都是一副受教了的模樣,不斷點頭,總算把紀肖敷衍過去了。

.......

時間一晃而過,程戚望著日曆上的圈起來的紅圈,在上麵打了個勾。

馬上,就要到傅寒深的生日了。

傅寒深的十九歲生日。

因為小時候傅家的原因,他有一年留級,所以他比程戚整整大了一歲。

傅寒深生日的前幾天,程戚特地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禮物。

導購小姐看著程戚小心翼翼的動作,麵帶笑容:“少爺這麼用心,想必是送給很重要的人吧?”

程戚怔了一下,點頭,“嗯。”

.

.

傅寒深的生日,到了。

“老大,明天你生日,今晚一起去喝酒吧!”

“對,我們請客!一定給老大過好這個生日!”

“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傅寒深唇邊扯起一個冷笑,不輕不重地踹了前麵起哄的最響的男生一腳,“喝個屁的酒,老子要回宿舍。”

“誰也別跟過來。”

看著傅寒深上樓的背影,幾個人麵麵相覷。

傅寒深推開宿舍門,正在宿舍的程戚像是被嚇了一跳,火速把什麼東西往背後藏去。

傅寒深:“在藏什麼,嗯?”

程戚把東西藏的更緊,“沒什麼.......”

傅寒深一步步朝他走去,“這麼害怕讓我知道,是背著我做什麼壞事了?”

“沒有!”

傅寒深已經走到程戚麵前,把他逼進牆角,“既然沒有,怎麼不讓我看呢,嗯?”

一百二十五章 什麼時候才能成年

傅寒深把程戚逼進牆角,低下頭,喉結聳動一下:“既然沒有,怎麼不讓我看,嗯?”

程戚真的以為自己被誤解了,他又嘴拙,怎麼都解釋不清楚。

傅寒深覺得不對,伸手抬起程戚的下巴,看見程戚眼睛裏蒙著的一層水霧,心髒沉下去,“不是,怎麼還哭了?”

程戚覺得有點丟臉,矢口否認:“沒有。”

說著沒有,可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水光越聚越多,瞧著可憐兮兮的。

“逗你玩兒的。”

傅寒深輕聲說了幾個字,兩人的臉頰近在咫尺,程戚能嗅到傅寒深的呼吸,清冽的氣息。沒有溫度,不像是個活人。

可程戚又聽到他胸膛裏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的,隔著衣服的布料錘在自己的心上。

程戚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知道,我也是逗你玩兒的。”

剛才的自己真是太丟臉了。

傅寒深垂眸看他泛紅的眼角,低下頭。

眼皮忽然一熱,程戚貼在牆上,呼吸一頓。——傅寒深的唇貼了上來,吻在他的眼角,微微濕潤的冰涼的唇貼過來,像是片正在融化的細雪。

程戚的睫毛不安分地顫了顫,呼吸瞬間亂了章法。

他能感受到傅寒深的唇往下麵一路流連,吮在他的唇角,很輕的一下,又很快離開,他的唇吻上了程戚的脖子。

程戚被迫昂起頭,整個後背貼在牆上,像是被五花大綁在黑色十字架上的祭品,被迫承受著一切。

甜美可口的祭品散發出香甜的氣息,引人食欲大開。吸血鬼的牙齒像是要剖開祭品的脖子,卻又像是舍不得一般,隻是輕輕咬了一口。

祭品發出一聲類似於抗拒的聲音,吸血鬼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祭品的腰,似乎是警告。祭品果然乖乖不動了,吸血鬼接著享用自己的食物。

他把祭品華麗的包裝撕破,冰涼的手指摸著祭品包裝後柔軟的內芯。

是光滑柔軟的皮膚。

祭品似乎是有些怕了,聲音壓低說了一聲不要。

或許是祭品散發出的香味太過可口,吸血鬼的神智被摧毀,他紅著眼睛,手指摸過祭品的肩胛骨,摸過他漂亮的鎖骨,在他的腰上用力摩挲著。

留下一道道宛如紅梅般的指痕。

祭品嗚咽一聲,他的腿斷了,同時感受到了吸血鬼的武器。

吸血鬼想用他的武器刺破他。祭品渾身一顫,這時才發現自己處於地獄,周遭是陰森的黑暗,背後是刑法的十字架,無邊的深淵裏傳來桀桀的笑聲。

傅寒深淩亂的呼吸響在他的耳邊,程戚的臉紅了,他不安地問:“那種事,疼、疼不疼啊......”

傅寒深低頭咬了一口他的脖子,“比這個疼多了。”

有些麻,癢,還有些疼。

程戚頓時恐懼起來。

傅寒深看著懷裏不住顫抖的少年,吐出一口氣,動了動嘴唇還未開口,就聽到程戚的聲音:“沒關係......我可以忍。”

那句話點燃了傅寒深的理智。

程戚從未見過傅寒深那樣的眼神——就像是一頭餓極了的野狼,虎視眈眈盯著他的獵物。那種眼神,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撕碎,吃的骨頭都不剩。

傅寒深語氣啞了,語氣危險沉沉:“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程戚說不出話來。

傅寒深大手捏著他的腰把他抱過來,像是要把他嵌進骨血一般攬進懷裏。傅寒深的眼睛全紅了,靠在程戚的耳邊:“程戚,你到底什麼時候成年?”

這個姿勢.......

程戚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傅寒深的腿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傅寒深結實的大腿肌肉。

程戚一開始還未明白傅寒深的意思。

傅寒深吐出一口灼熱的呼吸在他脖頸上:“我等不及了。”

程戚明白過來,他臉紅的要命,低下頭,慢吞吞了一個日期。

傅寒深啞著嗓子:“那麼久,真是想要我死。”

程戚擺在桌上的鬧鍾忽然響了。

現在是淩晨十二點。

程戚掙脫開傅寒深的懷裏,起身去關掉鬧鍾。

傅寒深伸展開腿,模樣懶散,坐在椅子上看他。

程戚返回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他從背後拿出一直藏著的小盒子,遞給傅寒深。

“生日快樂。“

“這個,給你”

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傅寒深還是有些發怔。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給他慶祝生日。

他這種怪物的生日,就是不祥的日子。每到這一天,他受到的隻有無止境的唾棄。

良久後,他嗯了一聲,接過程戚手裏的小盒子。

打開。

是一個純黑色的金屬手環。

在燈光下,拿起來,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麵黑色翅膀的暗紋。

很符合傅寒深的氣質。

這個手環是程戚挑了好久的,他本來是想定製,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陰差陽錯看到一家店裏有一款跟他預想中十分合適,於是便把它買了下來。

傅寒深揚起眉毛:“送手環.......是想把我套住嗎?”

程戚沒想到還有這種寓意,他怔了一下,才道:“嗯.......才不是。”

傅寒深轉臉看他。

程戚一本正經:“實際上可以刻字,於是我專門刻了一個‘好好學習勇爭第一'',以此讓你每次都能看到,達到激勵的效果。”

傅寒深挑了下眉毛,把手環摘下來,果然在內側看到了這八個字,特地加粗加大,明晃晃的。

竟然是真的。

傅寒深伸展開長腿,神情懶散,反問他:“所以.......你希望我能考第一?”

程戚莫名心虛了一陣,點了點頭。

傅寒深勾起唇角,“我接受了,有什麼好處嗎?”

程戚沒想到傅寒深如此認真,他低頭想了一下。

傅寒深忽然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程戚的臉頓時紅了。

傅寒深笑得有些壞,“答不答應?”

程戚想了想,猶豫著答應了:“好。”

不過說實話,他不相信傅寒深能考到全班第一。

畢竟李驚驍可是神一樣的存在。

........

剛一下課,程戚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班主任臉色有些著急,抓著程戚的胳膊,“這是假條,你拿著這個出校門,你爸爸和哥哥已經等在外麵了。”

程戚心裏咯噔一跳,“出什麼事兒了?”

班主任搖搖頭,“你先下去吧,看見程總就知道了。”

程戚點了點頭,捏著請假條往樓下跑,中間差點撞上一個女生,他低頭匆忙說了聲對不起,跑出了校門。

一出門,一眼就看到了程爸停在外麵的車。

程戚坐進車裏,程爸和程敘都是一臉嚴峻。

程戚:“發生什麼了?”

程敘發動車子,程爸開口給程戚解釋:“醫院裏傳來消息,說你爺爺昨天被保姆發現摔倒了,現在已經送進醫院了.......”

程戚心裏一緊。

“怎麼樣,診斷結果出來了嗎?要緊嗎?”

程爸搖搖頭:“估計不太理想。”

程戚神色複雜,喉嚨緊了緊,不知該說些什麼。

從小程爸和哥哥都很忙,他是從爺爺那邊長大的,跟爺爺很親。爺爺也對他很好,除了小時候給程戚買了一個糖果店導致程戚蛀了一顆牙齒以外,程戚可以說是平安健康長大的。

一路上,程戚都緊張地捏著衣角,望向窗外。

他不敢相信,要是爺爺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到底該怎麼辦.......

車子很快停在醫院門口,程戚來不及等程敘停好車,推開車門就跑了下去。

程爸跟在後麵,氣喘籲籲的,“這小子,體力還真不錯。哎,我可真是老了,想當年我可得過長跑比賽冠軍。”

程敘再後麵涼涼補刀:“您老是在我上幼兒園的時候,家長運動會得的冠軍。”

程爸擺擺手,“往日輝煌不再提。”

程敘:“.......”

程戚推開病房門,嗓子一緊,一句爺爺脫口而出。

老爺子躺在病床上,穿了一身病號服,瞧著精神有些憔悴。

看見程戚進來,老爺子轉過頭,衝著程戚笑了笑,“小程戚來了,老頭子我可想你了,快過來。”

程戚坐到程老爺子床邊,垂著頭。

程老爺子嘿的一聲笑了:“這麼哭喪著臉幹嘛,你看老爺子我不是也沒什麼事!”

“我跟你說,我身子骨可壯實著呢。不就是急著去見隔壁的小芳奶奶,走的太快 沒注意路麼!”

程戚噗嗤一下笑了。

笑過之後,程戚的眼圈又有些紅。

程老爺子歎了口氣。

“哎,你也別太擔心......”

程戚:“小芳奶奶,長得好看嗎?”

一說這個,程老爺子頓時打開了話匣子:“哎,小七啊,我跟你說,我最近在看那什麼愛情劇,那個男主角看到女主角的那一瞬間,那叫什麼來著,心花怒放,一見鍾情。”

“在我這老頭眼裏,我看見她就是這心情!”

老爺子到底都看了什麼狗血電視劇?

程戚臉色一言難盡。

說到這裏,程老爺子又有些感慨,“可惜她兒子防我這老頭跟防賊似的,要不然,我也不用這麼著急過去,我怕晚了,他兒子就回來了......”

程戚:“........”

好一出活生生的棒打鴛鴦,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的悲情戲碼。

一百二十六章 情侶房

程戚被班主任叫出去,之後的一個下午都沒回來,沒有音信,電話也接不通。

前麵的位置一直是空著的。

傅寒深把後背靠在牆上,雙腿交疊,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戾氣。

關於程戚為什麼沒來,前麵幾桌的說法不一。

“程戚怎麼突然不來上學了?”

姚子墨轉過頭來看紀肖,一臉擔憂:“紀肖,你說小程戚該不會是因為家裏太窮,交不起學費了吧,才來不了的.......”

紀肖:“......”

紀肖認真想了一瞬,“我覺得應該不會吧。”

姚子墨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我覺得有可能。總不能是程戚犯了什麼錯,被班主任開除回去了吧?”

這個更不可能!

紀肖麵色凝重,若有所思。

啪的一聲。

一個激靈。

身後的傅寒深不耐煩地放下腳,掀開眼皮,“吵什麼?”

紀肖嚇了一跳,渾身一顫,低下頭繼續寫作業。

姚子墨也嚇得轉過頭,捂住了嘴巴。

傅寒深最近心情很不好。

關於這一點,他身邊的小弟也發現了。

傅寒深心情不好,誰的約架都應。

小弟們喜聞樂見。

“老大,前兩天高三那邊的人找你麻煩,點名要找你。連著挑釁我們三天了,幾個兄弟都被他們陰了一吧。”

“一群傻b!操,傅哥你不知道他們怎麼說你的!”

昏暗的胡同,兩邊是斑駁的牆麵,腳下是灰色水泥路麵,頭頂是狹窄的屋頂漏出的一小塊陰霾色的天空,兩路人馬會麵。

傅寒深穿了一身黑色的連帽衛衣,往在對麵一群人高馬大的高三生一站,那群人頓時笑了。

“這就是你們老大?瘦的跟個竹竿似的!還想跟我們爭什麼第一,哈哈!”

那群人笑得樂不開支。

說是高三生,不過都是一些考不上大學混吃等死吃喝玩樂的廢柴罷了。

傅寒深筆直站在那裏,緩緩抬眸,露出那雙猩紅的眸子,他冷笑一聲,沒再說廢話。

那群人的笑聲被卡在喉嚨眼裏,瞪大了眼睛。

他們甚至沒有看清傅寒深是怎麼過來的,傅寒深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麵前,那張冷靜的臉上勾起一絲冷冷的笑。

一拳下去,毫無招架之力。

傅寒深把每一拳的力道都卡的很死,確定自己不會把人打死,也確定這一拳下去,非死即傷。

傅寒深的眼神沉著的要命,下頜線條繃緊了。

身後幾個小弟麵麵相覷。

這還打什麼啊,老大一個人就ko全場了。

他們頂多是來這兒看熱鬧好吧!

狹窄的巷子裏很快躺了一片。

一場單方麵的毆打結束。

小弟歡呼一聲:“老大牛逼!”

傅寒深坐在巷子口的石板上,低頭把自己的護腕解開。

黑發淺淺蓋過眉毛,細密的睫毛垂下去,唇角抿起一條直線。若是不看他那雙眼睛,瞧著竟有些人畜無害。

他身後的小弟看清了傅寒深手腕下露出來的東西,眼睛頓時睜大了。

“老大,你這手環,在哪兒買的?”

傅寒深抬眸,瞥了一眼手上的東西,勾起唇角:“對象送的。”

小弟震驚臉:“臥槽!”

小弟二號震驚臉:“臥槽!老大,你什麼時候有對象了?!”

最先開口的那個小弟咽了口唾沫:“老大,你那個對象,是不是挺有錢的?”

傅寒深眉頭皺起來。

小弟給他解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老大你這手環,它還挺貴的。”

小弟從兜裏給他掏出手機查價格,然後攤開到傅寒深麵前。

標價:100000.

後麵的一連串零,看的幾個人眼都瞎了。

“日,這也太壕了吧!”

傅寒深放下腿,起身。

“你們看錯了,我這東西是仿的,值不了多少錢。”

小弟咂舌:“傅哥,這東西仿的可真像!”

傅寒深沒回他,把衛衣的帽子扣在頭上,遮住了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抬起長腿往學校走去。

.

.

老爺子的病情發現的早,程家又肯出錢,很快就過了危險期,就是老爺子年紀大了,恢複有點慢,得細心照看。

程老爺子想程戚,拉著程戚的手在他耳邊念念叨叨,程戚乖巧坐在一旁,都聽著,時不時附和兩句。

程老爺子笑的看不見眼睛,“哎,老頭子我之前天天在家的時候, 那群老頭兒老太太都嫌棄我脖子上金鏈子太粗,不想跟我一塊兒跳廣場舞。那日子過得,可真是寂寞。現在好不容易盼著小七回來看我了。”

程戚低低地應了一聲。

眼眶又有點紅。

程老爺子這些話雖然都是笑著說的,可聽到最後,那股心酸就愈發明顯起來。

傷感的情緒還沒多久,程老爺子忽然有點八卦地湊到程戚麵前,“小七,最近在學校裏,有沒有喜歡的人啊?找對象了沒?”

程戚怔了一下,嚇了一跳,他連忙否認:“沒,沒有。”

程老爺子眯起眼睛瞅他:“真沒有?我孫子長得多好看呐,還有錢,這麼一說哪個小姑娘不上趕著來追?”

程戚鬆了口氣,解釋道:“學校裏不允許早戀。”

程老爺子一拍大腿,“都十八了,還算早戀?”

程戚無奈:“爺爺,現在還是以學習為主。”說著說著,程戚自己也有點心虛。

程老爺子嘖了一聲。“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談過好幾個對象了!”

程戚餘光裏看見一個人往這邊走過來,縮了縮脖子,提醒程老爺子:“爺爺,小芳奶奶來了。”

程老爺子:“.......”

程戚不在的第二個晚上,傅寒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他把電話攥在手心,按了接通。

“傅寒深。”對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程戚蹲在便利店的角落,聽著電話對麵的電流聲,心髒抽了兩下,等著傅寒深回應。

傅寒深吐出一口氣,手指緊了緊,輕輕嗯了一聲。

程戚聽出了傅寒深語氣中的疏離,聲音壓的很低,“傅寒深,我不是故意不聯係你的......對不起。”

一時間相對無言。

傅寒深忽然低聲回道:“沒關係。”

程戚給他解釋:“我爺爺生病了,手機沒拿,也不好當著別人的麵跟你聯係.......”

說到這裏,好像又徒增一點愁思。到底是不被世人承認的關係,想要打個電話都要躲躲藏藏,像是陰溝裏的老鼠。

傅寒深呼吸緊了一下,問道:“你現在在哪,還在醫院?”

程戚搖搖頭,“沒有,我現在在學校對麵的便利店,太晚回來了,學校的宵禁已經過了,回不去。”

程戚沒有告訴傅寒深,是他很想早點回來,所以才自己打了公交車回來的,沒讓任何人送他。

傅寒深吐出一口氣,“你站在那別動。”

程戚愣住了。

他不確定傅寒深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還沒來得及求證,那頭傅寒深已經掛掉了電話。

程戚心髒一緊,推開便利店的門跑出去,跑到學校的牆根底下,傻傻地抬起頭往上看。

已經很晚了,路上沒有幾個行人,路邊的路燈忽明忽暗應該是要壞了。

程戚屏氣凝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終於,圍牆上出現了一個黑影。

程戚後退了一步,捂住嘴,又覺得自己這樣太傻了,改為彎著眼睛笑。

那道黑影輕巧落下來,落在程戚麵前,站直。

程戚看清了他的臉。

傅寒深冷著臉,在外人看來可能有些生人勿近。

傅寒深吸了口氣,有力的手攥住程戚的胳膊,把他往懷裏拉。

程戚撞進了他帶著清冽氣息的懷抱裏。

程戚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衛衣,後麵也掛了一個帽子,這麼看起來,就像是情侶裝一樣。

傅寒深把程戚的帽子扣在頭上,攬著他沿著街邊走。

程戚悶悶問道:“去哪兒?”

傅寒深回答的很快:“拐賣未成年人口。”

程戚噗嗤一聲笑了:“拐去哪兒?”

傅寒深:“拐去深山裏,嫁給一個叫做傅寒深的農民,被他天天幹日日操,直到生下孩子為止。”

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

程戚的臉一下子紅了。

“你........”

程戚一緊張,什麼都說不出來。

傅寒深笑了起來,從後麵摸了摸他的脖子。

“學校宿舍回不去了,去賓館住一晚。”

程戚點了點頭,抬起手給自己還在發燙的臉降溫。

學校附近的賓館很多,傅寒深找了一家條件還算好,看著還算幹淨的走了進去。

“先生您好,今晚的雙人房已經滿了,還剩下一間情侶雙人房,可以嗎?”

“可以。”

他拿出身份證開了一間房,交了錢,往房間裏走。

刷開房卡。兩人都是一怔。

房間裏麵都是粉紫色格調的裝修,中間一個大床,還是心形的,鋪著大玫瑰花的床單。

用一個字來總結,就是——俗。

傅寒深皺起眉頭:“退掉吧。”

程戚:“別,現在太晚了。要不就湊合一下吧。”

傅寒深偏頭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隨意答應:“好啊。”

一進去,程戚就後悔了。

一百二十七章 有我在

一進去,程戚就後悔了。

房間裏的東西在外麵看著沒什麼,實則一進來,別有乾坤。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個若隱若現的半透明浴室!

要是進去洗澡,外麵的人,不就全能看到了。

看到後,程戚僵在原地。

傅寒深勾起唇角,手指放在程戚腰間,不輕不重推了一把,“進去吧。”

程戚被迫進去,差點沒同手同腳。

光是靠腦子裏的腦補,程戚的臉已經燙的不行了。

傅寒深把門落了鎖,把房卡揣進兜裏。一轉頭看見程戚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茫然,不知在想什麼。

屋子裏的燈光也是淡粉色的。

俗不可耐。

傅寒深走到程戚身後,程戚絲毫沒有發現,直到傅寒深低下頭,唇湊到程戚耳邊,輕輕開口:“在想什麼,嗯?”

熱氣噴灑在耳廓裏,程戚渾身一顫,回過神來,嗓子有點幹澀,“沒、沒什麼,我先去洗澡。”

話一出口,程戚隻想打自己一巴掌。

那個浴室,怎麼洗澡?

“我........”

傅寒深眼底升起星星點點的笑意,“去吧。”

事到如今,程戚隻能硬著頭皮去了。

望著程戚一副壯士赴死的表情,傅寒深眼底笑意更甚,好整以暇看著。

程戚走到浴室裏麵,看了一眼周圍,結果卻發現,從裏麵看外麵,更是清楚。

程戚手心出了點汗。

這怎麼洗澡啊.......

好在最後程戚發現浴室裏有一層紗簾,可以隔絕大部分,程戚鬆了口氣,把紗簾拉上,打開開關調試好水溫,開始脫衣服。

這樣,應該就看不見了吧?

坐在外麵的傅寒深低笑了一聲:“小傻瓜。”

程戚不知道的是,這一層紗簾,拉上了還不如不拉。

程戚的影子映在純白的紗簾上,一舉一動都透過那一層薄薄的簾子看得清楚。

傅寒深的視線滑下去,微微眯起眼睛。

程戚很瘦,卻不是那種清瘦,每一處骨頭都有恰當好處的美感。他的腰細瘦,從胸前一直往下,恰到好處地在腰間形成一個流暢的弧度。

像是一隻雪白的鶴。

不用看到,傅寒深已經能想象出那種景象。

程戚的屁股也很翹。

傅寒深的喉結聳動了一下,把交疊的雙腿放下去,換了個坐姿。

——接著看。

屋子裏的溫度一寸一寸升起來,傅寒深的眼神加深,看向程戚微微晃動的輪廓。

他想,如果他現在衝進去,程戚會不會露出那種有趣的受驚的表情,小鹿似的,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縮在牆角。

真想,把他按在玻璃上,聽他唇邊溢出破碎的喘息,看他眼睛裏流出無助的淚水,摩挲著他的鎖骨和腰,在他大腿根留下鮮紅的指痕,把他徹底掌控在掌心。

程戚隔著玻璃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他沒敢多想,匆匆洗完澡,卻又發現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和內褲。

賓館裏有提供睡袍,卻沒有提供他該穿的內褲。

程戚咬著下唇思考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直接裹著浴袍出去。

都是男人,應該沒事吧?

程戚卻唯獨少算了一樣。

傅寒深不僅是男人,還是他的男朋友。

程戚從浴室出來,溫度還有些冷,程戚裹緊了身上的浴袍。

“我洗好了,你去吧。”

傅寒深的眼神落在程戚身上一瞬。

那視線的溫度,似是要把他燒穿一般。

程戚後退了一步,姿態有些戒備,“怎麼了?”

傅寒深起身,慢條斯理開口,“沒什麼。”

居然就這麼去了。

傅寒深進了浴室,程戚靠在床頭,打量著這個房間。

房間裏的東西還是蠻全的,有電視,角落裏還放著幾本書。桌上還放著水果和水。

程戚的手不經意間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有些硌手。他皺起眉頭,把它拿起來。

“!”

程戚睜大眼睛,把手裏的東西甩了出去。

那東西掉在了地上,露出全貌。

竟然是一個按.摩棒。

程戚一邊暗罵著怎麼會在床邊出現這種東西一邊去把它撿回來,打算藏在床頭的櫃子裏。

一拉開櫃子,程戚的臉徹底紅了。

櫃子裏什麼東西都有!

他飛快把櫃子關上,靠在床頭,摸了摸自己的臉。

滾燙的。

程戚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這一看,程戚臉更紅了。

原來,把簾子拉上.......也沒有什麼用。

程戚頓時覺得剛剛的自己好像是一個笑話。

傅寒深的身影在簾子後麵映出來,能清晰地看到映出來的肌肉的肌理,有力的手臂和大腿。

程戚的視線往下滑去,隻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過了一會兒,程戚愣愣地坐在床上,拉開浴巾看了一眼腿間。

他倒在枕頭裏,悶悶地想:差別真的好大啊。

傅寒深一出來,視線落在床上,一怔。

程戚趴在床上,兩條小腿順著浴巾延伸出來,白皙細嫩,浴巾被蹭開了,裏麵若隱若現的足以窺見一些美景。

傅寒深吸了口氣,眼神籠罩上一層暗色,走到床前,手指撫上程戚的腳腕。

程戚嚇了一跳,抬起頭,朦朦朧朧看向他。

傅寒深唇湊到程戚耳邊,“沒穿,嗯?”

程戚眼神閃爍,想把腿縮回去又被傅寒深攥得更緊,他不知說什麼。

好半天才道:“嗯....原來的,髒了。”

傅寒深語氣曖昧:“嗯?怎麼髒了,告訴我?”

程戚不解:“就是穿過,所以髒了。”

傅寒深勾起唇角,直起身子,沒給他解釋著其中的區別。

他靠在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兩人勉強蓋著一床,程戚縮在傅寒深懷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程戚?”

傅寒深低下頭,便看到程戚的腦袋在自己懷裏一點一點的,似乎是困極了。

聽到傅寒深叫他,程戚勉強撐開眼皮抬頭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傅寒深摸了摸他的頭,“睡吧。”

半夜。

傅寒深從睡夢裏醒來,隻覺得口渴。

他穿著拖鞋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不經意間抬頭一看,傅寒深的眉頭擰緊,眉宇間籠罩上一層戾氣。

黑暗裏,一點紅色的光微微閃動著。

程戚在睡的正熟時被傅寒深搖醒了,傅寒深抓著他的胳膊拽起來,把程戚身上的浴袍脫掉。

程戚瞬間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攔住傅寒深的手,急促地喘了口氣,不明所以:“怎麼了?”

傅寒深臉色凝重,“把你的衣服穿好,別穿這東西,髒。”

程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還是乖乖地照做。

傅寒深找了個刀片,把嵌在電視機下麵的東西取下來,攥在手心。

程戚一看到傅寒深手裏的東西,動作一頓,“這是什麼?”

事實上,不需要問,程戚也隱隱約約猜到了。

“針孔攝像頭。”傅寒深肯定道。

程戚吸了吸鼻子,穿著衣服的指尖開始顫抖起來。他不敢相信,要是他跟傅寒深被拍到了什麼不該被拍到的東西,該怎麼辦。

一想到剛剛穿過這賓館的浴袍,程戚就渾身發癢起來。

“別怕。”

傅寒深伸出手攥著他的肩膀把程戚攬進懷裏,聲線低沉:“有我在。”

程戚輕輕嗯了一聲。

傅寒深給他把上衣整理好,摸了摸他的頭發,拉著他準備出門。

程戚還有點後怕,攥緊了傅寒深的手,“咱們去哪兒?”

傅寒深壓低聲音,眸間血色深沉:“算賬。”

一聲巨響,把整個賓館都驚醒了。

前台小姐慌忙起來,“幹什麼!別鬧事!我會報警的?”

傅寒深冷笑:“報警?先給我解釋解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傅寒深把手攤開。

看到傅寒深手上的東西,前台小姐神色緊張,“這個,我們賓館不知道的,是不是先生您自己帶進來的?”

傅寒深冷笑一聲,“從發現到拆卸的過程我有全部的錄像,你們說了不算,證據交到警察手裏才算。”

說著,傅寒深拉著程戚的手便要往外走。

前台小姐此時卻不緊張了,看著兩人往外走。

程戚伸出手拉了兩下賓館的大門,壓低聲音:“門被鎖住了。”

傅寒深的表情還算冷靜。

他拉著程戚轉身,看向身後。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將他倆圍住,都穿著背心,露出來的胳膊上有猙獰的紋身。

最領頭的一個穿著黑西裝,穿著人模人樣,模樣卻尖嘴猴腮猥瑣至極。

那人笑得陰險,往前走了一步。

“小朋友,太衝動了可不好。”

傅寒深冷著臉,掃了他一眼。

那人接著自我介紹:“我是這兒的經理,姓高,高良。”

程戚往傅寒深身後縮了縮。

高良發現了程戚的小動作,頓時笑開了,“小孩兒,你這弟弟看著可快要嚇壞了,把手裏的東西給我,我就放你們走,怎麼樣?”

“不給你,又怎麼樣?”

誰知高良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哈哈笑著拍手,前仰後合,笑出了眼淚一樣。

“聽見沒有?現在的小年輕,可真是膽大包天了。”

接著,高良神色陰狠起來,看向傅寒深:“天堂有路你偏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如此,可別怪叔叔心狠手辣。”

一百二十八章 老大瘋了

高良神色陰狠起來,語氣也陰陽怪氣,嘲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如此,可別怪叔叔我不客氣了!”

傅寒深神色平靜,拉著程戚後退一步,勾起唇角:“來。”

僅僅一個字,飽含挑釁,高良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急衝衝扯了兩下領帶,直接把上衣脫了下來,露出半麵紋滿了紋身的膀子!

“給我打!打的半死不活再說!”

話音剛落,一群人圍住了傅寒深,不懷好意地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小子,口氣可真大,連我們老大都敢惹,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傅寒深把程戚護在身後,扭了兩下手腕,關節咯吱作響。眼神瞬間沉下去,他掀起眼皮。

原本夜裏看不清,也沒人注意到他的眼睛,如今這麼一下,那雙猩紅的眸子露出來,帶著些不祥與惡的光芒,竟然莫名讓人肝顫。

那群人對視了一眼,有點猶豫。

高良嗤笑一聲,“操,不就是個混小子,以為戴了個紅色美瞳就能裝b了!給我揍!”

一道黑影撲上來!

傅寒深眼也沒眨,伸出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那人一愣,想要掙脫,卻發現抓住他的那雙手像是焊死在他的胳膊上一般,紋絲不動。

傅寒深手腕一轉,對方一聲慘叫,倒在地上!

這一下,徹底把對麵的人鎮住了,一時間誰也不敢動。

本以為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沒想到高的那個居然還有兩下子。

程戚在後麵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看著。

“別出來。”傅寒深低聲道。

程戚點了點頭。

兩人的小動作被邊上的高良看見,他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忽而露出一抹獰笑。

看來,邊上那個小子,就是那高個子的拖油瓶。

高良拉過一個人,在他耳邊低聲囑咐了兩句,那人先是一驚,隨後點了點頭。

就這麼幾息的功夫,傅寒深已經撂倒兩個人了。

他眉眼漆黑,氣質裹挾著殺氣,氣勢淩人。一隻腳抬起來,又踹倒一個。

不等他喘口氣,下一個人拿著凶器衝上來 ,傅寒深眼神一厲,反手抓住對方手裏的棍子,死死抵住。

程戚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傅寒深身上,看見這一幕,頓時提起心,凝神看著。

手腕忽然一陣劇痛,程戚回頭,入目的就是高良那副得意的笑容。

“小子,你逃不掉了。”

高良看著程戚那張無害懵懂的臉,趁著傅寒深的全身心都無暇顧及把程戚往角落一扯,想著先把這小子解決,先攻傅寒深的軟肉。

程戚眨了眨眼睛。

“等等。”程戚忽然開口。

高良回頭,剛想開口,吐出口的聲音硬生生化為一陣痛呼。

“呃.......啊!”

程戚把另一隻手放在高良攥著他手的手腕上,微微加重了力道,沒等高良反應過來,先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臥槽!

這他媽的,也是一個狠角色!

高良後背著地,一陣劇痛傳來,半天沒能站起來。沒等高良反應過來,眼前模糊的閃過傅寒深的臉。

其他人呢?

高良心裏一慌,心涼下去。

傅寒深拍了拍手,“別看了。”

高良轉頭去看,心頓時涼了。

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他帶來的那群人正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哀嚎,全被傅寒深幹掉了。

還有那小子.......對,高良一驚,看著程戚站起來往這邊走,程戚臉上依舊是鬼畜無害的模樣。完全沒想到能隨手給他來一個過肩摔。

高良咬牙切齒。

真他娘的,他活了四十多年,沒想到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給騙了!

傅寒深居高臨下看著他,卡著他的脖子,眉眼沉沉,問道:“u盤呢?”

高良心底一跳,“什麼u盤?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一個普通開賓館的,算是我今天有眼不識泰山惹著您了,您就放過我吧.......”

傅寒深冷哼,把他按在電腦桌前麵。高良的臉貼在冰涼的電腦桌上,一陣扭曲。

“把儲存監控記錄的u盤和文件調出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高良咽了口唾沫,還想說什麼,傅寒深卡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緊了。

高良感受到了一陣窒息,他滿臉通紅,大聲求饒,大力掙紮:“我錯了!放過我吧!我都交出來!”

傅寒深鬆開手,抱臂站在高良身後,盯著他操作。

高良不敢作假,老老實實把電腦上的視頻記錄調出來,連帶著把抽屜裏的u盤也交到了傅寒深手裏。

傅寒深接著盯著他看。

高良後背發麻,“沒了,沒了,不敢作假,這就是全部的......”

傅寒深看了他兩眼,收回眼神,坐下,點開監控記錄。

裏麵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景象。

程戚站在身後定定看著,手心出了一些汗。

他想不到,要是真的,真的被拍到了該怎麼辦......

傅寒深把他攬過來抱在腿上,一隻手捂住他的眼睛,另一隻手操縱者鼠標,在他耳邊輕聲道:“別看。不許看。”

程戚輕輕嗯了一聲。

傅寒深忽然覺得手心有些癢,是程戚的睫毛劃過他的手心。

傅寒深喉結聳動一下,表麵仍是平靜的,把所有視頻都刪除幹淨,順便把電腦也給黑掉了,並威脅高良不再作惡。

淩晨。

街道上的路燈昏暗不明,周遭都是靜的,街道空空如也。

頭頂的樹被風一吹,撲簌撲簌,偶爾踩到沒掃幹淨的葉子,咯吱一聲。

傅寒深跟程戚並排走著,有些漫無目的。

從賓館出來,現在已經很晚了,附近沒有其他的賓館,沒有去處。

程戚吸了吸鼻子,抱住了胳膊 。

雖說是夏天,但淩晨微風一吹,還是會冷。

誰也想不到,剛剛如此威風八麵勇治惡霸的兩個人,會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出現在街頭,無家可歸。

傅寒深注意到了程戚的小動作,把他攬進懷裏。

程戚抬起頭去看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見底。

傅寒深揉了揉他的脖子,“現在街上沒有人。”

程戚有些不解。

傅寒深:“我把翅膀伸出來,避風,保暖。”

裹挾著黑霧威風凜凜的翅膀就用來禦寒保暖。

聞言,程戚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他勾起唇角看向傅寒深,眼睛彎起來。

唰地一聲。

翅膀張開,一瞬間收攏。黑色羽毛包裹住程戚,傅寒深眉心一動,低下頭,唇貼上程戚的唇。

程戚比他矮許多,傅寒深掐著他的腰迫使他貼過來,兩人胸膛貼的嚴絲合縫,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傅寒深鬆開他,程戚隻覺得身上都熱了起來。

尤其是臉。

.......

從學校回來,小弟們明顯感覺他們老大變了。

變得愛學習了。

小弟們正在打架,傅寒深沒參與,而是靠在一塊石頭上,神情懶散,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有小弟好奇地湊上去:“老大,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傅寒深把手裏的單詞本拍在小弟的腦門上:“在背單詞。”

小弟捂著腦門,甩出去的單詞本掉在地上。他一臉吃屎的表情:“老大,假的吧?”

傅寒深勾起唇,伸出長腿踹了他一腳。

小弟被踹的一個踉蹌,撿起掉在地上的英文本,臉上顯現出天崩地裂的表情。

臥槽!還真他媽的是單詞啊!

有對麵的混混來找茬,人都打到傅寒深麵前來了,傅寒深不緊不慢掀開眼皮,執起手裏的筆落下最後一個物理公式。

起身。

一拳秒了。

傅寒深不緊不慢回來,拿起筆填上了答案。

小弟們瀕臨崩潰了。

一月一度的月考到了。

學生們早早過來分好考場,按著各自的座位號碼坐好。

誰成想,這次班裏發卷子恰好少了一張,課代表理所當然地沒有給傅寒深發那張卷子。

誰不知道傅寒深是倒數第一,他拿著卷子也沒用,不發也沒關係。

傅寒深抬腿,踹了一下前麵的桌子。

小弟回過頭,“傅哥,咋了?”

傅寒深抬起下巴:“卷子寫名字了嗎?”

小弟搖搖頭:“沒。”

他又不做,寫什麼名字?而且,他們交白卷都是跟傅寒深學的,他們老大做事雷厲風行,說不寫一個字就不寫,一個字,酷!

交白卷,睡大覺,酷!

傅寒深眼神落到小弟露出來的一點卷子角上,伸長了胳膊勾過來,放在桌麵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弟:“????”

傅寒深拿起了筆。

傅寒深開始計算。

傅寒深填上了第一道填空的答案!

小弟的嘴張得能吞下一個生雞蛋。

他結結巴巴:“傅、傅、傅哥,你這是要幹什麼?”

傅寒深抬眼,懶洋洋道:“看不出來,考試啊。”

臥槽!

天降奇跡!

老大寫卷子了!

小弟一臉痛心疾首,“老大,你怎麼能背叛我們呢。”

傅寒深:“滾。”

小弟光速閉嘴。

快要交卷的時候,小弟不經意間回頭一看,發現傅寒深撂了筆正在桌子上睡覺。

小弟吐出一口氣,拍了拍胸膛。

這才對嘛。

他就說,老大怎麼可能會寫試卷呢!

下了課,小弟竄到傅寒深麵前,擠了擠眼睛,“老大,怎麼樣?”

傅寒深靠在後麵,雙腿交疊,眉宇間還充斥著惺忪睡意,隨口道:“一般般,反正考個第一沒問題。”

小弟虎軀一震。

完了,老大瘋了!!!

一百二十九章 年級第一換人了!

李驚驍 一直很討厭一種顏色——白色,那樣純潔到一塵不染的白色。

在李驚驍的記憶裏,那個女人很漂亮,她總是穿著一襲白裙,一頭柔亮的黑發,回過頭衝他笑。

白裙漸漸揚開,陽光灑在她身上,像是會發光。

“驚驍,過來,來媽媽這裏。”

她臉上的笑容很好看,眼眸晶亮,清澈見底,是那種未經人事的天真,哪怕她已經是個孩子的母親。

她嗓音溫潤,總是說:“驚驍,我們要善良,原諒他們好嗎?”

她總是在黑夜裏一個人蜷縮著哭泣。

但她仍是說:“驚驍,我們要善良。”

最後,她親手毀在自己的善良手裏。

那雙好看的眼睛暗淡下去,白色的裙子染了血,暈開,大片大片,令人作嘔的血的味道。

她抓著李驚驍的手,聲音有些哽咽:“驚驍,別怪他們。”

那雙手漸漸沒了力氣,握不住李驚驍的手了,血從她身體裏湧出來,她的瞳孔渙散,徹底沒了那種好看的神采。

李驚驍跪在她的床頭一夜,隻希望她能睜開眼睛。

從那天以後,李驚驍徹底變了。

他討厭白色,討厭一塵不染的東西,討厭善良,討厭澄澈的眼睛。

想要破壞,摧毀,掌控,毀滅,染髒。

紀肖,就是第二個純白的的人。

李驚驍好像控製不住自己,第一次按著紀肖對他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本以為紀肖會討厭他,卻沒想到紀肖擦了擦眼淚,仍舊做著李驚驍的跟屁蟲。

“哥哥........”那雙眼睛還是清澈的。

李驚驍變本加厲,把紀肖欺負的滿眼淚花,紀肖仍舊用那雙被欺負地眼角發紅的眼睛看他,“沒關係,哥哥,我不疼。”

李驚驍從他身上看到了岑悅的影子。

真是可笑無比的天真和善良。

岑悅的臉忽然出現在李驚驍麵前,她還是穿著那身白裙子。這次,她身邊多了一個人。紀肖站在他身邊,一起回過頭,衝他彎起眼睛,相似度達到了九成。

忽然,在他們身後,大片大片的血湧過來,像是海嘯,不過是紅色的,腥臭的,肮髒的,將他們徹底淹沒.......

李驚驍從夢中驚醒,掀開眼皮,周遭一片黑暗,似是要把他吞噬。

李驚驍抿起唇,從床上坐起來,轉頭看向身旁睡得正熟的紀肖。李驚驍不可察覺地鬆了口氣。

紀肖睡熟了。

他看著紀肖安寧地睡顏,手指不受控製地蜷縮了一下。

一道陰影將紀肖慢慢籠罩,侵蝕。

睡夢中的紀肖絲毫未覺。

李驚驍垂下頭,忽然將手從紀肖的被子裏麵伸進去,令他沒想到的是,被子下麵紀肖居然已經有了反應。

李驚驍挑了挑眉頭。

做了什麼夢?

紀肖忽然皺起眉頭,額頭上出了些許細汗,似乎是要醒了。

李驚驍把紀肖緊緊攬在懷裏,垂頭咬上他的脖子,同時手指用力。

紀肖猛地睜開眼睛,喘了兩口粗氣。

他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教室裏隻有他跟李驚驍兩個人,紀肖頓覺不妙,拔腿就想跑,卻發現教室的兩個門都鎖了。

紀肖驚恐地回頭看。

李驚驍從課桌上起身,走到紀肖麵前,垂頭用狹長眸子看他,勾起唇,翹起一個惡劣的笑容。

“想跑,沒門。”

李驚驍三下兩下把紀肖的褲子扒了,夢中的紀肖發現自己好像沒了力氣,任由李驚驍擺布。他沁出淚水求饒,沒有用。李驚驍把他壓在門上,就要把自己抵進去。

紀肖滿頭大汗心驚肉跳地醒來,發現李驚驍這個混蛋居然真的在對自己做那種事。

噩夢成真。

紀肖的眼睛紅了一片:“操,李驚驍,你他媽真是個小人。”

李驚驍挑了挑眉毛:“我小,你的意思是你很大?”

說著,他不輕不重地揉捏了一把。

紀肖的腰軟下去,胸膛劇烈起伏一下,聲音也有些軟,沒什麼震懾力:“鬆手。”

李驚驍咬著他的耳朵,眼睛裏滿是戾氣。

心髒被無法發泄出去的戾氣填滿,他現在隻想用力摧毀,把紀肖弄得越髒越好,看他眼睛沁出淚水,看他無助掙紮,看他哭著求饒,看他身體滿是汙濁。

李驚驍頓時覺得無比的快意,他掌控著紀肖像是掌控著一個玩具,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紀肖控製不住自己,他前額全被打濕了,手指攥著被子的一角,鬆鬆緊緊,被子被他攥出了一抹折痕。

最終在李驚驍的攻勢下潰不成軍。

.

.

這兩天,許久沒問過紀肖消息的程敘忽然跟紀肖聯係了。

前兩日,一直跟紀肖互道早安晚安的程敘忽然跟失蹤了一般,再沒跟紀肖發過一句消息。紀肖垂眸看著消息窗口上自己的獨白,攥緊了手機,吸了口氣。

程敘也不喜歡自己了嗎?不想理他了?

紀肖一向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歡,隻有程敘對自己很好,但是現在,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到了程敘,就連他也對自己......

紀肖心情有些失落。

就在紀肖緊緊盯著的時候,對麵的聊天框忽然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紀肖怔了一下,心跳忽然加速了。

程敘發來了消息:“抱歉,小朋友,前兩天家裏的長輩生病了,一直都在照看,所以疏忽了你這邊。”

言語溫和,措辭溫柔。

跟李驚驍完全是兩個做派。

紀肖唇角勾起笑容,低下頭繼續打字:“沒關係!”

兩人說開後,又雜七雜八聊了一些之前的事,相談甚歡。

聊著聊著,程敘忽然提到:“你跟之前的女孩怎麼樣了?”

問出這句話,程敘也是斟酌了許久。他在期待著一個答案。

至於那個答案,連程敘也驚訝於自己的幼稚。

紀肖愣了一下,放在聊天窗口上的手指頓了一會兒,才打字。

“嗯,已經分了。”

程敘也是一愣,他把手機放下去,又看了一瞬紀肖發過來的消息,確認一遍,忽然笑了。

站在他旁邊的下屬一愣。

臥槽,什麼情況?

他們麵癱總裁還會笑的?

程敘低頭打字:“什麼時候再帶你出去吃飯吧,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紀肖一怔,猶豫了許久,發過去一個字:“好。”

.......

經過幾天等待,上次月考成績出來了!

樓道裏原來的成績單被撕掉,底下還有許許多多被撕掉的痕跡,主任抬起胳膊,換上了新的大紅紙,醒目乍眼。年級主任一走,學生們都爭前恐後圍上去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臥槽????

全年級的學生都炸開了。

這一張紙像是落入油鍋裏的一滴水,砰地一下,引起了巨大的反應。

全班不知怎麼的都躁動了,看完成績的同學紛紛往最後一排去看。

程戚坐在教室裏,有些不解,坐在原地沒動。

紀肖要拉著程戚去看。

“程戚,咱們去看看成績單吧。”

程戚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了。

對他來說,每次都是倒數的成績,根本沒什麼懸念,也根本沒什麼好看的。

紀肖忽然激動起來,低聲在程戚耳邊到:“小程戚,我聽說,這次是個意想不到的人考了全年級第一!”

紀肖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動,無比雀躍。

從第一天開學,李驚驍年級第一的稱號就是固定的,在所有學生心底,他就是神,沒有人能超越李驚驍年級第一的身份。

可誰知道,這回李驚驍卻看看居於年級第二。

操,年級第一真他媽牛逼!

給這次的年級第一鼓掌!

紀肖都快激動死了,他迫不及待看到李驚驍被打敗的那種挫敗的表情了!

“老大!”小弟看著不遠處的傅寒深,拐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因為激動有些變調,衝到傅寒深身邊。

傅寒深正在操場上打球,他穿了一身球衣,結實的手臂和小腿都露出來,上麵薄薄覆了一層汗水,在陽光底下折射出晶亮的光,荷爾蒙氣息爆棚。

細碎的黑發也被汗水打濕,一綹一綹遮蓋住眉毛,露出那雙沉定的眼眸。

他抓著球,運球,轉身,衝刺,緊接著做了一個假動作晃過對麵,一躍起身!

進了!

站在操場前的小弟們頓時一陣歡呼。

傅寒深表情依舊淡定,揚起球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勾起唇角,右手覆蓋到帶著手環的左手手腕上,摸了一下手環,指腹擦過上麵的紋路,微微發熱起來。

對麵六班的領頭頓時露出一副吃屎的表情。

“操,這小子真他媽猛,跟吃了x藥一樣。”

小弟們嗤笑一聲:“輸了就是輸了,乖乖認罰吧。”

傅寒深下了球場,接過小弟們遞過來的水,說了聲謝,擰開瓶蓋就往嘴裏倒,汗水順著他滾動的喉結滑落下來,十分性感。

“老大!”戴著黑框眼鏡的羅文湊上來,“臥槽,老大,這回的成績單好像是出錯了,你快回去看看!”

傅寒深抬眸看他:“怎麼了?”

羅文咽了口唾沫,隻是讓傅寒深跟自己回去看。

教室裏。

程戚被紀肖拉起來,往樓道裏走,紀肖嘴裏碎碎念,無比激動:“也不知道這次考了第一的人,究竟是誰........”

他可真他媽期待到爆炸!

一百三十章 叫哥就放過你

紀肖迫不及待帶著程戚衝出去看。

走廊裏圍滿了人,紀肖攥著程戚的手擠到最前麵,滿臉興奮,抬頭去看。

程戚和紀肖同時愣住了。

入目是鮮豔的紅紙,年級第一的名字專門放大加粗了,也格外醒目。

事實上,年級第一的名字對於程戚來說過於熟悉,正是因為過於熟悉,程戚當真覺得是自己眼神出了問題。

要麼就是印錯了.......吧?

紀肖也傻眼了。

臥槽?

這他媽是真的嗎?

年級倒數第一逆襲年級正數第一?

電視劇裏也不敢這麼拍啊!這不科學,真的不科學!

紀肖掐了掐手心,確認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臥槽,大佬,吊啊!

紀肖咽了口唾沫,轉頭看見程戚也是一臉茫然,證明吃驚的不止自己一個,稍微放下心去。

程戚忽然想起生日那天晚上,傅寒深對他說他要考個第一。

神態自信篤定,好像自己真能考第一似的。

不會是.......

程戚又把腦海中懷疑的念頭甩走,他總覺得,傅寒深並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此時,羅文正帶著傅寒深上樓。

“傅哥,你不知道,我看見的時候都嚇住了。第一時間就想不會是有人要害你吧.......”

傅寒深挑了挑眉毛,沒說話。

羅文嘴裏仍舊喋喋不休,“所以說不可能的,對咱們來說,考試失敗才是光榮,考試得利就是恥辱,那群人一定摸透了咱們的特性,想要狠狠羞辱咱們一番!”羅文堅信一定是這樣的,他們知道隻有考了年級第一才是他們的恥辱!

羅文轉頭,眼前一亮,“傅哥,前邊兒就是了。”

羅文掃了眼,看見有兩個人站在前邊礙事,他皺起眉毛,上前想把這倆人弄走。

傅寒深一言不發,邁開腿上前。

傅寒深走到程戚身後,低頭看他毛茸茸的腦袋,程戚似乎是還未注意到他,凝神看著成績單。

傅寒深莫名有些不爽,他低下頭,唇不經意間擦過程戚的頭發,帶著淡淡洗發水的香味。

“在看什麼?”

程戚怔了下,回頭。

程戚答道:“成績單。”

旁邊的紀肖聽到傅寒深的聲音,渾身汗毛一瞬間豎起來,紀肖咽了口唾沫,“那個,我有事先回去了。”

程戚不明所以,還是嗯了一聲,看著紀肖進了教室。

程戚接著看向傅寒深,開口:“成績單......是不是印錯了。”

傅寒深挑了挑眉毛,眼神富有深意。

若不是此時周圍都是人,程戚甚至要懷疑傅寒深下一秒會說出什麼葷話。

他在說令人臉紅心跳話之前的表情就是如此。

程戚退後一步,心跳有些快了。

好在傅寒深最後什麼都沒說。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傅寒深身上,或是探究,或是懷疑,或是震驚。

有人竊竊私語:“臥槽,他不是那個.......”

“就是他考了第一啊?不可能吧?”

“你說,他是不是抄的.......”

“我覺得他也不是傻子,誰會傻到從倒數第一抄到正數第一?”

“但是,他總不可能比班長還厲害吧。”

當真是未解之謎。

放學之後,郝漂亮第一時間知曉了李驚驍沒考第一這件事。

習慣了李驚驍每次都是第一,郝漂亮第一時間都會做好豐盛的飯菜作為獎勵,如今聽說李驚驍排名第二,郝漂亮甚至不敢置信。

“都是真的?”郝漂亮掛斷電話,坐在沙發上,凝神呆了一會兒。

李家。

飯桌上郝漂亮已經做好了豐盛的飯菜,飯吃到一半,郝漂亮咬著筷子,狀似不經意開口:“驚驍......聽說你這回,被人超過去了。”

李驚驍夾菜的動作一頓,嗯了一聲。

算是肯定。

紀肖埋頭扒飯,勾起唇角,露出一絲略顯得意的笑容。

他就是在等著這一天。

他紀肖考不好沒關係,但是隻要李驚驍考的不好,他就可以樂一整天。

郝漂亮抬頭,歎了口氣:“沒事,就這一時半會兒的失利,驚驍肯定能追上去的,啊。”

李驚驍點點頭,漆黑的眉眼中沒有一絲情緒,“隻是這次略微大意,下次不會了。”

郝漂亮鬆了口氣,露出一抹笑:“沒事,勝敗乃兵家常事,誰還沒有個失誤的時候呢!”

紀肖在底下翻了個白眼。

李驚驍大意,隻大意在沒料到傅寒深這個對手會突然殺出來。

下次,一定不會。

今天下午,校方特地把傅寒深叫到了辦公室,整個年級的班主任都在了,李驚驍也在。

幾乎每個人都等著看傅寒深的笑話,等著校方查出‘真相''。

傅寒深推開門進來,先是掃了辦公室所有人一眼。

站在那裏,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七班的班主任最討厭傅寒深,當即開口:“我一向知道他不學無術,天天打架無視校規,依我看這學生絕對是作弊了,一定要嚴懲!”

他這話一出,也有幾個老師附和。

李驚驍卻微微皺起眉頭。

來之前他也看過傅寒深的試卷,不得不說,傅寒深一些做題思路很清晰,帶著一種殺伐果斷的氣勢,很有屬於自己的風格,並不像是抄就能抄出來的。除了作文不好好寫丟分以外,傅寒深就像是個精密的做題機器,所有題目近乎全對。

一個很強很可怕的對手。

李驚驍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但為了證明,校方還是拿來了這次的b卷讓傅寒深做。

b卷是備選試卷,上麵的題目要更加難一些,除了出題老師,沒人見過這份試卷,也沒有標準答案。

隻要能把這份試卷做出來,且分數跟這次月考的分數相似,那便可以確定,傅寒深沒有作弊。

做出這個決定,校方那邊也是嚴陣以待,臉上表情嚴肅,一屋子的老師圍在傅寒深身邊,看他一個人做題。

傅寒深絲毫不慌,甚至臉上表情都沒怎麼變,黑色的鋼筆在手裏轉了一圈,寫下第一個答案。

他寫,旁邊的老師也開始驗收,越看,幾個最先想也不想就確認傅寒深是在作弊的老師臉色越難看。

全對。

一共七個科目,傅寒深不慌不忙,整整寫了一下午才停筆。

校方那邊收起卷子看了一眼,又掃了眼周圍的老師:“怎麼樣?他沒作弊,沒人有異議吧?”

偌大的辦公室裏盡是沉默。

既然事情查證清楚,校方很快把傅寒深放走了。

走之前,李驚驍走在側麵,不經意跟傅寒深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李驚驍後退一步,勾起唇角,點了點頭。

傅寒深眼神冷淡,淡淡頷首。

表麵看似平和,實則風起雲湧。

..............

晚飯後,紀肖幫郝漂亮洗完碗,把微微濕潤的手指在褲子上蹭了蹭,打開臥室門準備進去,誰知一進去就被人拽住胳膊,大力壓在門上。

紀肖喘了口氣,抬眼看他。

屋子裏沒開燈,李驚驍不知站在門後等多久了。

李驚驍呼吸有些粗重,這麼壓過來時,沉甸甸的侵略氣息。

李驚驍手指卡在他的脖子上,微微收緊。紀肖有些難受,被迫仰起脖子,李驚驍鬆手,在他喉結上咬了一口,像是發泄一樣,牙齒輕輕咬合研磨。

紀肖有些受不住了,他偏過頭,靠了一聲:“李驚驍 ,你是屬狗的吧?”

李驚驍眸光一沉,“叫哥。”

紀肖:“口區。”

李驚驍攥住他的手腕,“什麼意思?”

紀肖偏過頭,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不想理他,“沒什麼。”

李驚驍很快就明白過來,他一揚眉毛,手指重重摩挲了一下紀肖的腰,“你說我惡心?”

紀肖咬住下唇,睫毛顫動。

“我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李驚驍聲線沉下去,透著些脅迫:“紀肖,你膽子真是肥了。”

周遭都是黑的,感官被無限放大,紀肖把眼角沁出的淚水蹭在袖子上,腿有些軟。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李驚驍傾軋過來的胸膛的溫度和輪廓,以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空氣被擠壓地曖昧粘稠,紀肖快要窒息,他從鼻腔裏呼出一口黏膩的呼吸,艱難道:“把......把燈打開,混蛋。”

李驚驍嗤笑,“紀肖,再不叫哥,我讓你今晚上把這個字說到吐。”

紀肖心髒顫了一下,他睜開眼睛,周圍都是黑的,紀肖莫名沒有安全感。

他知道李驚驍做的出來。

李驚驍就是這麼絕一男的。

紀肖手掌貼在門上,蜷縮了一下。

“.......哥。”

“沒吃飯嗎,聲音這麼小?”

紀肖有點上火,想罵他,又覺得今晚的李驚驍狀態有點不對勁,他生生忍下了從喉嚨裏湧出來的一口老血,憋出來一句:“哥。”

“語氣這麼難聽,是心裏在罵我吧?”

紀肖心想你也知道啊。

李驚驍冷笑一聲,手指一路摸上去,碰上紀肖的胸前,重重碾了一下。

紀肖猝不及防,眼角淚濺出來,抽噎了一聲。

李驚驍咬著他的耳朵:“都這麼硬了,真下流。”

紀肖吸了吸鼻子,被他難聽的話說的有些想哭,他想說不是,又忍不住從嗓子裏溢出來的聲音,紀肖隻能咬住下唇,指甲嵌進掌心,臉上一片隱忍的紅意。

“好好再叫一遍,嗯?”

紀肖快要罵娘了。

李驚驍手指力道加重,紀肖幾乎要站不住,他死死撐住門,身體顫了一下。

“說不說?”

紀肖隻覺得眼前一片白光,他鬆開咬著下唇的牙齒,跌坐在地上,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哥。

李驚驍放開他,紀肖跌坐在地上,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

李驚驍低頭,指腹擦去了紀肖眼角的淚水,“很好聽。”

一百三十一章 別騙我

傅寒深一戰成名。

任誰都聽說了原本學校的混世大魔王一躍成為年級第一的事跡,從一開始的驚掉眼鏡到現在的被迫接受,隻能說這簡直就他媽是個奇跡。

誰也不知道傅寒深怎麼做到的,每個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帶了幾分敬畏。

傅寒深的座位在最後一排,他靠在後麵牆壁上,雙腿交疊,神情依舊是往日的懶散,神色泛冷。

不斷有視線往這邊投來。那些偷瞄的視線在看到傅寒深的眼睛後很快移開,不敢再看。

“你看見沒有......”有人小聲道。

“大佬的眼睛,好可怕......我都不敢看。”

“看見了,真的好可怕啊。”

“不知道以後誰能當大佬的女朋友,她真的不害怕嗎?”

“害,誰知道呢。”

對這件事同樣震驚的,還有傅寒深的小弟們。

陳飛的眼睛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準確地找到了前麵具有標誌性的背影,陳飛眼前一亮,助跑了兩步,走到傅寒深身邊。

“傅哥。”

傅寒深瞥了陳飛一眼,嘴裏還叼著根棒棒糖,聞言,他把嘴裏的棒棒糖嚼碎了,淡淡開口:“怎麼了?”

陳飛愣了一會兒,才道:“傅哥,我聽說那個消息了........”

陳飛還是不信。

傅寒深語氣淡定:“是真的。”

他的眼神在操場上掃了一圈,定在角落,那邊,一個穿著校服的瘦小身影正在緩慢移動著。

傅寒深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陳飛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臉上五味雜陳,簡直不知用什麼來形容,最後總結了一句:“臥槽!”

傅寒深看他一眼,“還有事嗎?”

陳飛呆滯地搖了搖頭,接觸到傅寒深冰冷的視線,陳飛渾身一激靈,飛快答道:“沒!”

傅寒深邁開長腿,往操場另一邊走去。

操場另一頭。

天氣炎熱,踩在地麵上有些燙,程戚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他把手裏的水桶往上提了提,慢騰騰挪動著。

程戚本就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再加上手裏的水桶過於重了,程戚反而不緊不慢起來。

手腕有些酸痛,程戚把水桶放在地上,輕輕揉了一圈手腕,想著一會兒還要把水桶抗上三樓,頓時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

身後忽然籠罩下一層陰影,和一道帶著揶揄的聲音。

程戚一怔,頓時精神了,他回頭看,望見了傅寒深,驚訝道:“你怎麼在這兒?”

傅寒深故意慢下語氣:“看到一隻迷途的羔羊,我來救你回家。”

程戚:“.......”

程戚看到了傅寒深嘴裏沒吃完的棒棒糖棍,他湊近時,還能聞到傅寒深唇邊淡淡的柑橘的香氣。

程戚:“你吃了我的糖?”

程戚心想原來如此。他每次數自己小金庫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放在盒子裏的糖每天都會少一根,原來真的是被拿走了。

傅寒深把嘴裏糖的殘渣吞下去,吐出光禿禿的糖棍給他看,“已經沒有了。”

流氓行為。

程戚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他摩挲著衣服下擺,猶豫了一下,開口:“你賠我。”

令程戚沒想到的是,傅寒深竟然一口答應下來。

程戚:“我要同樣口味同樣味道同樣牌子的。”

傅寒深一一答應。

程戚頓時疑惑起來。

看著傅寒深一手幫他提起水桶,表情輕鬆上了樓,程戚跟在後麵,‘得寸進尺''道:“就算你幫我,你也要賠我。”

傅寒深勾起唇:“這麼心急?”

程戚還沒反應過來,傅寒深輕鬆抬起水桶,哢嚓兩下把飲水機的水桶裝好,轉身,一把攥住程戚的手腕,將他推進了廁所的隔間。

關門落鎖一氣嗬成。

熟練的像是個罪犯。

程戚被按在門上,一陣眩暈,沒等他反應,傅寒深強勢的吻已經落下來。

這次的吻與平常的明顯不一樣,帶著一種緩慢而強勢的味道,把程戚親的暈眩。

他腿軟下去,眼前一片模糊。

傅寒深放開他,唇貼在他耳邊,“喏,賠給你了。”

程戚大腦當機,根本反應不過來。

傅寒深給他解釋:“同樣口味同樣味道同樣的的牌子,甜不甜,好吃不好吃?”

理解傅寒深話裏的含義後,程戚的臉瞬間紅了,他抬起朦朧蒙著霧氣的眼睛控訴傅寒深:“你.......這樣根本不算。”

傅寒深低笑了聲:“這些,可都是你說的。”

程戚一時語塞,被傅寒深的歪理說的說不出話來。

一直到了放學,程戚都還在生氣。

他還是氣自己腦子太笨,這麼容易就被傅寒深繞進去。

一路上,程戚想了許多。

傅寒深回到宿舍,見程戚坐在桌邊,聽到他回來的動靜,連頭都不回一下,整個人身上明晃晃寫著 我生氣了。傅寒深頓時失笑。他走到程戚身後,將程戚圈進懷裏。

冷冽的氣息圍繞在程戚身邊,程戚清晰地聽到傅寒深淺淺的呼吸。

傅寒深:“還在生氣,嗯?”

程戚沉默了。

他既是覺得這件事說出來很丟人,又是很氣不過。

程戚思考良久之後,才斟酌道:“我不是氣這個。”

傅寒深頓了一下,“氣什麼?”

程戚想了想,才從腦海中找到一個理由:“為什麼你能考第一?“這件事程戚也耿耿入懷許久了,是覺得傅寒深從未告訴他,導致程戚總覺得傅寒深是跟自己一樣的學渣。

傅寒深勾唇,給他解釋:“沒為什麼,天賦異稟。”

程戚不信:“你騙我。”

傅寒深垂在身側的手覆上程戚的手腕,“隻是不想做出頭鳥。”

這件事,他確實是一直在瞞著程戚,也瞞著所有人。

程戚總算找到一樣能讓傅寒深吃癟的事情,他抓著不放,“那不行,我也要懲罰你。”

傅寒深有些詫異,挑起眉頭:“懲罰我什麼?”

程戚彎起眼睛:“那就懲罰你......三天之內別碰我。”

說完程戚又有些後悔。

他總覺得,三天好像太少了。

傅寒深盯著程戚露在外麵的一截粉嫩的脖子,眼神沉下去,喉結滾動了一瞬,“一天......行不行?”

程戚頓時覺得自己真的是說的太輕了。

“一周。”

傅寒深輕輕嘖了一聲,“那就三天。”

三天的期限很快定下,傅寒深果真遵守自己的諾言,三天之內沒再碰程戚。

這三天裏,程戚卻覺得渾身不自在。他總覺得,三天一過,傅寒深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但,三天的期限一晃而過了。

三天的期限一過——傅寒深放下手表,朝著程戚走去。

傅寒深:“今天是28號晚上的七點五十三分十秒,約定就在25號晚上七點五十三分十秒生效,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天。”

程戚臉上浮現出一絲懊惱。

他本以為自己還有一整晚可以逃過,卻沒想到傅寒深居然把時間卡的這麼死。

簡直是魔鬼!

傅寒深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他把程戚圈進懷裏,低下頭,用牙齒破開他的脖子。

潮水般的快感襲來,程戚悶哼一聲,像是一灘水,軟在傅寒深懷裏。

傅寒深扣緊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像是要把三天的份全部收回來似的。程戚很快受不住了,他睫毛顫了顫,吐出一聲難耐地喘息。

他覺得傅寒深好像要把他的靈肉都吸走,用著融於骨血的力道,程戚渾身都顫抖起來。

那股快感從尾椎骨炸開一路向上,讓程戚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不要。”

程戚有些受不住了。

傅寒深卻沒聽,尖牙破開血管,又深了一寸。

程戚嗚咽一聲,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眼角的淚水滲進傅寒深的衣服,眼角泛紅。

到了最後一刻,傅寒深忽然開口。

“程戚,你最好沒有任何事情瞞著我。“

程戚猛地睜開眼睛,不知傅寒深為何忽然對他說這個。

傅寒深語氣加重,”不然,懲罰不是你能受得住的。”

程戚心底忽然重重一顫,他抬眸,睫毛上還掛著細碎的淚水,被燈光折射,像是水晶。

傅寒深的臉逆著光,籠罩在黑暗裏,看不清他的神情和眼神。

程戚指尖攥緊,骨節泛白,嘴唇顫了一下,開口:“沒有,為什麼要這麼問。”

程戚表麵努力維持鎮定,實則,心裏真的是緊張的快要死了。

他是真的有事情在瞞著傅寒深。

比如......他的家世。

程戚不確定傅寒深是否知道了什麼......還是......

傅寒深看著身下的程戚,忽而笑了一聲,輕聲道:“沒什麼,隻是想告訴你。”

——“別騙我。”

程戚沉默良久,搖了搖頭:“沒有,怎麼可能。”

傅寒深嗯了一聲,鬆開程戚,“去洗澡吧,該睡覺了。”

不知是不是程戚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樣的傅寒深,有些反常。

.......

時間慢慢過去,班裏的學生都默認了傅寒深學神的地位。

傅寒深和李驚驍好像是商量好故意似的,一人拿一次的第一,誰也不逞多讓。

但,變故也很快發生了。

一百三十二章 太羞恥了

快要升高三了。

或許是一夜之間,班裏的氛圍都變了許多。原本帶頭嬉鬧的同學都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努力。學業越來越忙,距離高三越來越近,桌邊堆滿了做不完講不完的試卷,浮躁紛飛的高中時代快要畫上尾聲。

浮躁的氣氛漸漸沉下去,但也愈發緊張。

校園裏的梧桐油綠的葉子抖了抖,陽光傾瀉,折射出浮華的世界。

程戚吸了口氣。

他最近與傅寒深的關係有著些許的微妙。

這兩個月,程戚好幾次都想直接告訴傅寒深關於自己隱瞞的那部分。

可是話到嘴邊,程戚想起了那天傅寒深對自己說的話,想起傅寒深沉沉的表情,反常的情緒。

程戚心裏還是有些怕。

他很怕這件事一說出口,會像是一滴落入油鍋的水,引起巨大的反應。

並且,隨著時間推移,程戚原本沒意識到的問題也漸漸浮現。

他跟傅寒深的成績差距有點大。

程戚覺得,他好像都考不上大學。

程爸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臉上絲毫不慌,也隻是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乖小七,怕什麼?不就是個大學,老爹找找關係送你出國留學。”

出國留學。

程戚搖搖頭:“爸,我不想。”如果真要出國的話,那他失去的東西會更多。

程爸想了想兒子的性格,歎了口氣,也覺得看著好說話實則很有原則有些固執的程戚不會同意。

“沒事,大不了爸爸開一所學校,把資質最好的老師聘請過來,專門給你上課。”

程戚欲哭無淚:“爸,我還不想這樣。”

程戚卻又茫然了。

思來想去,程戚發現,自己好像隻想跟傅寒深上同一所學校。

可是根本不可能。

程戚坐在台階上,看著下麵熙熙攘攘的人頭,低下頭,有些失落。

頭頂籠罩下一片陰影,程戚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絲毫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傅寒深有些無奈。

這麼沒有防備,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他低頭看著程戚軟綿綿的頭發和腦袋,伸出手揉了一把,徑直坐在程戚身邊。

程戚一怔,抬頭看他。

“怎麼了?”傅寒深問道。

程戚搖搖頭,不想開口。他淺色的眼睛有些茫然。纖長的睫毛打下來,像是一把濃密的小扇,遮住了眼瞼。

過了半晌,程戚突然又開口:“你打算考取哪個大學?”

傅寒深一愣。

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考取哪個大學?

他從小就是怪物,沒有家人,沒有真正喜歡他的親人。沒有人盼著他去考個好成績,也沒人覺得他能有什麼成就。他也從沒想過什麼以後的問題。

傅寒深想了一瞬,偏頭看到程戚臉上明顯的失落,頓時明白了大半。

他坐在程戚身邊,一隻腿落下去,另一隻腿踩在台階上,姿勢有些懶散。

他說:“跟你考一樣的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好像是在說今天中午吃什麼一般隨意。

程戚抬眸,轉頭看向傅寒深。

傅寒深的表情很冷靜,程戚完全相信他並不是隨意說說的。

他是認真的。

程戚抬起頭,看了眼天空。

白色的雲和大片蔚藍的幕布交錯,他莫名有了些底氣。

程戚嘴唇動了動:“要是我考不上任何大學呢。”

“.......”

傅寒深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把腳縮回來,“那,讓你傅哥哥我來輔導你考上,包教包會,保險終身,不要998隻要98.”

程戚險些笑出聲。

“行,給我來個套餐。”

.......

晚上做作業,傅寒深果真身體力行,說做就做,開始教程戚做題。

程戚略微有些不自在:“不是說教我.......”

傅寒深頗為正經地嗯了一聲。

“那為什麼.......”

剩下的程戚聲音越來越小,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

正經的教做題,不是要他坐在老師腿上吧?

傅寒深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怎麼,程同學,你有什麼意見嗎?”

程戚剛想開口說有,傅寒深緊接著開口:“有也憋著,上課教學不允許隨便說閑話。”

一字一句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似的。

程戚:“........”

傅寒深把程戚的作業本攤開,把坐在他大腿上程戚圈在懷裏,低下頭,看程戚交給他的作業。

這個姿勢,兩人貼的更為緊密。程戚微微偏過頭,將傅寒深臉上嚴肅的表情收入眼底,心裏竟然有點緊張。

傅寒深看了一頁程戚的題目,勾起唇角:“程同學一看就是上課沒好好聽講,一整麵選擇題,沒一道對的。哪怕是蒙,也得蒙對兩道吧?”

程戚被他說的無地自容。

“沒有蒙,都是我自己做的.......”明明他有認真做。

少年聲線清軟,聽著還有些委屈。

傅寒深唇角的弧度落下去,“別頂嘴,好好聽講。老師要開始講題了。”

傅寒深玩師生遊戲玩的來勁,程戚的臉越來越紅。

不知怎地,他聽著從傅寒深嘴裏吐出來的這麼正經的稱呼,總覺得羞恥的無法直視。

“走神了?”傅寒深的俊臉放大在程戚麵前,程戚恍然回神,心髒跳動起來。

傅寒深嘖了一聲,“記一筆。”

“什、什麼?”

傅寒深:“記一筆賬,等講完題老師是要罰的。”

如果程戚沒記錯的話,傅寒深教他之前有說過錯一道題,也要記一筆,等完事之後,一起罰。

果不其然,傅寒深接著道:“一共十道選擇題,全錯了,記十下。”

程戚有點怕了。

講題之前傅寒深從未說過要對他的懲罰究竟是什麼。

那種不可預知的未來才更加令人懼怕,程戚現在就是如此。

程戚這下凝神看著,不敢再次走神。

傅寒深將筆在手心裏轉了一圈,點在第一個題目上。

他聲音冷淡,但講題卻格外的有耐心,將這道題目基礎的公式以及深層次的拓展題型都講了一遍,爭取程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這種題目的運用。

程戚仔細聽著,眼神隨著傅寒深的動作變幻,不知不覺竟然全部都聽會了。

傅寒深收回筆,看向懷裏的程戚:“都會了嗎?”

程戚點點頭。

傅寒深將筆撂在桌上,往後一靠,掀起眼皮:“都會了的話,那就給我講一遍吧。”

程戚沒有猶豫,從第一道題開始給傅寒深講剛剛他解釋過的思路和方法。

傅寒深偏頭去看程戚。

偏桔色的燈光下,程戚的臉泛著溫潤的玉白色。眼眸溫順地垂下去,嘴唇一張一合,有時能清晰看到一截粉紅的舌尖。說話的聲音也是綿軟的,語速緩慢,沒什麼力氣似的。

說到中間,程戚的動作頓住,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酡紅,眼神閃爍。

傅寒深唇角勾起一絲惡劣的笑,“嗯?繼續?”

程戚沒有動。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腰間被什麼東西頂著,很有存在感。程戚有些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想要逃開它。

傅寒深眼神更加沉:“別動。”

他嗓音喑啞,透著些許的危險。

程戚屏住呼吸,不敢動了。

“繼續。”身後傳來傅寒深的聲音。

程戚從嗓子裏擠出一聲小聲的‘嗯'',繼續講題。

越講,程戚的思緒越飄,有一處不小心講錯了。

傅寒深抬了抬下巴:“再記一道。”

程戚快要哭出來了。

好難。

說到最後,程戚嗓音都顫抖了,他哆哆嗦嗦艱難地完成最後一道題,總算鬆了口氣。

傅寒深也隨之放下雙腿,眼底笑意明顯:“講完了。那麼,該我了。”

若說之前程戚根本不知道傅寒深的懲罰究竟是什麼——那麼現在,程戚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傅寒深把程戚背朝上壓在床上,從他背後覆上去,開始算賬:“剛才一共記了十二下,懲罰是打十二下屁股。”

程戚眼角瞬間全紅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也.......也太羞恥了吧。

傅寒深的態度證明自己根本沒有開玩笑。

程戚把臉埋在被子裏,渾身顫抖,想爭取一下機會:“可不可以......換個懲罰?”

傅寒深勾唇一笑:“不能。”

“越這樣,才能越記憶深刻,以後不敢犯錯。”

傅寒深說的是對的。

那幾下,簡直讓程戚刻骨銘心。

太羞恥了。

第一巴掌落下來,程戚把臉埋在被子裏,淺淺啜泣一聲,手指攥緊了被子,像是一隻被欺負的狠了卻又不敢大聲哭泣的小動物,貓叫似的抽泣。

不是疼的。

程戚覺得好丟臉。

到了第五下的時候,程戚的眼眶已經全濕了,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

他也不想哭,可是真的忍不住。

程戚甚至能聽到落下的時候啪的一下清脆的聲音,那種鈍鈍的痛感連著神經一直傳到大腦,帶來一種刺激和羞恥感。

傅寒深故意很慢,程戚不敢抬頭,每落下一次,身體都重重顫一下。

傅寒深看到程戚露在外麵的耳朵尖都紅的徹底,等他全部打完,程戚已經哭的一抽一抽的沒了力氣。

傅寒深把程戚抱起來,低頭吻去他臉上的淚水,歎息一聲,“乖,下次記住了,就好了。”

一百三十三章 成年

到了期末,程戚的成績也上去了些許。

從班裏的倒數第一到前四十名,雖說班裏一共就五十五個人,但這也足夠讓程爸欣喜若狂。

興奮不已的程爸找到班主任,誇她教導有方。

班主任受寵若驚,擺擺手,她並不認為程戚的進步在她身上。但她也不知為何這兩個月程戚的進步可以算的上是突飛猛進,想來想去,班主任還是將那進步歸結為程戚的努力。

“都是程戚肯學,努力上進,才有的這些進步。我們老師隻是起了一個輔助作用。”

老師這麼一說,程爸喜上眉梢,他一揮大手,又捐了一棟教學樓。

可唯獨程戚想要告訴傅寒深的真相,一直到了高二結束都沒說出口。

“傅寒深。”程戚放下收拾東西的手,盯著敞開的行李箱看,他猶豫了一瞬。

高二結束,明天就要回家,今晚就要收拾好宿舍的東西。

傅寒深放下腿,回頭看他,一半側臉俊朗,宛如神祗。一半臉隱在黑暗中,邪妄陰暗,猶如惡魔。

“說吧。”

程戚一時語塞,最後隻是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想說......我的鬧鍾去哪兒了,怎麼找不到?”

傅寒深勾起唇角,眼底卻並無笑意,沒有戳穿程戚拙劣的謊言,隻是道:“不是在你的右手邊?”

程戚恍然回神,把鬧鍾收進行李箱,“我說剛剛怎麼一直找不到。”

放假那天校外人群熙熙攘攘,程戚提著一個小包,他身邊傅寒深提著大包小包,一起往校外走。

那些東西幾乎都是程戚的。

傅寒深的東西隻有簡簡單單一個書包,簡潔的要命。

他穿了黑衣黑褲,跟程戚一起走過的時候,也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這些日子,傅寒深這個名字一戰成名,也讓不少人認識了他。

因此他跟程戚走過時,不免也引起一陣竊竊私語。

“那個......就是最近的年級第一?不看他的眼睛,感覺他還挺帥的......”

“是啊,不過每次看見他的眼睛,總有種恐怖的感覺!我都不敢對視。”

“校霸身邊的小帥哥是誰?長得好可愛,臉上有點肉,真想捏一捏。”

“不認識呢。”

“我知道,他好像是三班的貧困生,資助進學的。家裏好像真的挺不富裕,還是單親家庭。”

聞言,頓時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程戚。

程戚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的程戚很緊張。

程戚一出門,就看到了熟悉的車牌號!程戚不敢往前走了。

程戚手心出了點汗,他站在門口,眼神不敢去看門對麵停著的超跑。

這麼高調的車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二哥來了。

傅寒深瞥他一眼,單手插進兜裏,隨口問道:“怎麼不走了?”

程戚有些心虛,支支吾吾:“嗯......我跟爸爸昨晚通話,他說他會晚些來,讓我在這裏等他,你先走吧。”

傅寒深視線落在程戚的眼睛上,淡淡道:“是嗎?”

程戚不敢抬起眼睛看他,睫毛一顫一顫的,有些不安。同時在心裏拚命期盼著對麵的超跑不要看開過來。

放他一條狗命。

興許是上天聽到了程戚的祈求,果真沒鬧什麼幺蛾子,超跑穩穩停在對麵,傅寒深也隻是問了一句,隨後撂下一句照顧好自己安全便走了。

程戚鬆了口氣,完全沒注意到方才傅寒深冷淡的態度。

........

不知是不是程戚的錯覺,他總覺得,暑假裏傅寒深的態度對自己冷淡了許多。

雖說是冷淡,但也隻是比平常在學校少了些話。

像是塊冰疙瘩。

一個暑假沒怎麼見麵,再次見麵,程戚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背著大包小包站在宿舍門口,看向靠在床上的傅寒深,傅寒深似乎是很早就來了,腳邊放著一小包行李,一隻手搭在眼睛上,兩條長腿隨意伸展開,一條腿落在床沿,另一條踩在地麵上,闔著眼睛淺眠,似乎是累極。

程戚把東西放在地上,躡手躡腳靠近,還沒靠近,忽然驚呼一聲。

一雙手從他腰間攬過去,程戚整個人倒在傅寒深的胸膛,緊接著,就是一個略帶纏綿的吻。

程戚被親的有些暈頭轉向,渾身都軟了。

傅寒深掀起眼皮,將腿收回去,低頭看程戚靠在他胸膛上的毛茸茸的腦袋,嗓音沙啞,“什麼時候過生日?”

程戚一愣。

是的,他忽然想起,他好像快要過生日了。

傅寒深的胸膛很熱,程戚能清晰地感知到隔著一層布料下繃緊的肌肉,有些硌人。程戚調整了一下姿勢,窩在傅寒深懷裏。

“下周。”

傅寒深勾起唇角,摸了一下程戚的頭發。

“那我等你。”

說出日期後,程戚卻又非常忐忑。

那雙淺色的眸子中透著不安。

他知道傅寒深問出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也知道那一天到來時,將要發生什麼.......

程戚越想越有些不敢想,帶著些許對未來未知的害怕,甚至隱隱有一種終於到來的感覺。

就這樣,程戚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程戚生日的前一個星期,程爸特地給程戚打來電話,打算請整整一個星期的假期給程戚過生日。

“我兒子的成年生日宴,可不能辦的沒麵子,起碼得把整個酒店包下來,請所有老朋友來過生日吧?”

“還有這禮物.......”

程爸暢快地幻想著給程戚辦一個史無前例的盛大生日宴會,程戚聽得頭皮發麻,連忙打斷他:“爸爸,不需要那麼隆重.......我快要畢業了,不用請那麼長時間假,會影響學習。”

程爸一怔,險些淚目。“我們家小七就是懂事。”

程戚:“.......”

程爸:“那這樣,就生日那天請一天。最近爸爸新買了一棟別墅,上下三層,一共兩千平米,用來辦宴會挺好的,也不用瞎折騰。”

程戚眼皮跳了一下,“不用這樣,爸爸。這次生日,其實我想跟同學和朋友一起在學校過.......”

可憐的程爸,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一心想要被豬拱。

對麵的程爸歎息一聲:“小七......爸爸和哥哥也很想你,很想見你。原來爸爸已經比不上同學和朋友了嗎?”

程爸開始賣慘。

程戚有些無奈:“不是......爸爸。”

說到最後,程爸終於退了一步,“哎,兒子大了。既然這樣,那等你生日前一天,咱們在別墅辦個宴會。”

程戚想了想,終於答應。

生日前一天,程爸特地給班主任請好了假。

這件事,程戚是瞞著傅寒深的。

但他沒想到,變故還是發生了。

“這是請假條,一會兒把這個交給門衛,就可以了。”班主任笑眯眯地把假條交給程戚。

程戚低聲說了聲謝謝,不知怎地,總覺得心底有些不安穩。攥著紙條的手心出了些汗,往校外走去。

臨近走到校門,程戚已經看到了程爸停在車外的車。

程戚猶豫了一會兒,直起腰往校外走去。

“老大!”

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程戚下意識往那邊看,瞳孔微微縮了一瞬。

是傅寒深。

傅寒深站在不遠處,身後是他的小弟,傅寒深穿了一身白短袖黑褲,筆直修長站在那裏,眸子古井無波,但顯然是已經看到程戚了。

跟在後麵的小弟追上來,衝到傅寒深身後,顯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恰巧這時,程爸推開車門從車裏下來,他特地穿了身板正的西裝,笑著喊了一聲小七。

“小七,怎麼還不上車?”

三個人站在三個方向,氣氛嚴峻。

程戚心髒砰砰跳動,他咽了口唾沫。

傅寒深偏了下頭,視線落在程戚身上,在兩人之間過了一個來回。

小弟轉頭望見程爸那輛車,咂舌道:“臥槽,這車怎麼也得一千萬吧!”

傅寒深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忽而勾起唇角,開口:“程戚。”

程爸聽到他的稱呼,有些疑惑,看向呆滯住的程戚:“小七,你們認識?”

程戚喉嚨幹澀,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明明是初秋,但程戚卻感覺到了深冬般的冷意。這種巧合的發生無異於當頭一棒,將程戚從頭到腳劈了個粉碎。

程戚覺得自己眼珠都不會轉動了。

傅寒深什麼也沒說,擦著他走了過去,他身高腿長,撐在牆頭,一翻牆就進了學校,不見了身影。

小弟緊隨其上。

留下程戚站在原地,一臉的不知所措。

程爸還沒從狀況之外出來,拍了拍程戚的肩膀。

程戚回過頭,什麼也沒解釋,隻是說:“沒事。爸爸,咱們回去吧。”

程爸嗯了一聲,啟動了車子。

程爸果真說到做到,幾天的時間內將新買的別墅整個布置一遍,布置的十分奢華。對於兒子成年這天生日宴會,程爸很重視。

整個上流圈子的人都來了。

程戚穿了一身純白的禮服,頭發柔軟微卷,眼睛宛如黑濯石,眼尾微圓,鼻梁停直,站在人群中央像是一個好看而僵硬的娃娃,掛著程序化的笑容。

他心底五味雜陳。

他不知回去之後,該怎麼去麵對傅寒深.......

或者說,傅寒深會不會因為這個,而跟他分手?

程戚不敢細想。

生日宴一過,程戚就連忙回了學校。

站在宿舍門口,程戚隻覺得自己要被撕扯成了兩半。

一半促使他敲門進去,一半冰凍在屋外,動彈不得。

宿舍的燈是亮著的,程戚知道傅寒深肯定在。

就在程戚掙紮不已的時候,他麵前的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程戚睜大了眼睛。

一百三十四章 我要你永遠都忘不掉

就在程戚站在門口,躊躇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宿舍門忽然一下子開了。

有光從裏麵照出來,映亮了程戚的臉。

程戚完全沒想到,他猛地後退一步,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緩過神之後,程戚咽了口唾沫,仰起臉,看向門裏。

傅寒深站在門口,俊臉隱在陰影中,筆直站著,門裏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他麵無表情。

程戚垂在身側的手蜷縮了一下,準備了很多的話都卡在喉嚨裏,全部湧上來,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程戚更沒想到,傅寒深回以如此猝不及防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原本醞釀好的話全都忘了。

傅寒深掀起眼皮,看著程戚呆滯驚訝的模樣,隻覺得有趣。

程戚可能不知道,他站在門口時,程戚身上那股清甜的血液的味道早已經鑽進了傅寒深的鼻尖,想不被發現都難。

程戚憋了一肚子的話,憋的臉都紅了,還是說不出來。傅寒深收回目光,讓開一個空位,眉骨微抬,“進來說。”

程戚啞著嗓子低低嗯了一聲,滿心都是忐忑,踏進門裏。

身後的門砰一下關上,接著落鎖。

程戚渾身一顫。

傅寒深從他背後靠近,將他籠罩在陰影中。

“說吧。”

沒等傅寒深仔細審問,程戚就全部招了。

包括自己的身份家世,為何來這邊上學,程戚一股腦全倒出來。

說到最後,程戚的眼圈紅了,“對不起,我錯了。”

“錯在哪兒了?”

程戚抽噎了一下,似乎是要哭了,聲線裏隱隱約約有哭腔,“是我的錯,我沒告訴你.......你罵我吧,或者懲罰我都行,別、別分手好不好?”

傅寒深輕輕歎息一聲,忽然把程戚攬在懷裏,“程戚,你算哪塊小餅幹。”

“好了,罵完了。”

程戚眨了眨眼睛,淚水掛在眼睫上,像是被打碎的碎鑽。

傅寒深垂下眼睛看他。

雖說罵也罵了,但是懲罰.......是必須要懲罰的。

程戚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逃學,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站在牆頭上,周圍有些冷,隱隱約約能看到不遠處學校門衛室的燈光,一閃一閃的,程戚心裏發緊。

傅寒深跳上牆頭,一撐手腕跳了下去,直起身子,站在牆根底下抬頭看他。

程戚站在牆頭上,似乎是有些猶豫。

傅寒深挑眉,張開手,做出一個要接住他的姿勢,“跳下來吧。”

程戚回過神,學著傅寒深一撐手腕跳下了牆頭,隨後拍了拍手。

根本不帶怕的。

傅寒深張開在空中的手頓住了,半天才收回來,輕笑一聲。

他差點忘了,自己這塊小餅幹,還是塊會功夫的小餅幹。

傅寒深把程戚帶去了自己家。

傅寒深從很早開始,便一直住在這裏了。除非被傅家人抽血,他很少回傅家,大多數時候都是縮在這個小房子裏,像是個活在陰溝裏的過街老鼠。

傅寒深按開燈,房子裏的設施一覽無餘。

“嫌棄嗎?比你家小太多了。”傅寒深隨意道。

程戚搖搖頭,跟在傅寒深身後進了屋子。

很長時間沒來過,傅寒深似乎是重新將這個屋子布置了一遍,牆上的漆重新刷了,家具也換了一遍,床依然很小,隻能擠在角落。雖然狹小,但處處透著一種精致的生活氣息。

這也隱隱預示著一會兒要發生的事情。

跟在傅寒深後麵過來的時候,程戚想了許多。

他心甘情願。

程戚摸了摸自己的臉,燙的嚇人。

他結結巴巴開口:“嗯.....我去洗澡。”

“不用了。”傅寒深喉結滾動了一瞬,抓著他的胳膊徑直將他壓在小床上。

傅寒深的目光灼灼,手心燙的灼人,眼神也燙的似是要將他吞吃入腹一般。

兩個人的重量過於重了,小床因為不堪重負呻吟了一聲。

程戚睫毛顫抖,閉著眼睛不敢去看。

傅寒深抓著他的下巴吻下去,周遭沒有人,傅寒深肆無忌憚長出了翅膀,他的瞳孔一瞬間化為黑色,透出一種邪妄的邪氣。

地麵上落了兩片羽毛,輕飄飄的,很快被吹散。

程戚被迫抬起頭,承受著他的吻,傅寒深攫取著,姿態強勢,不給程戚任何一絲反悔的機會。

程戚緊張的要死。

“疼、疼嗎........”

傅寒深嗯了一聲,“是懲罰,忍住。”

傅寒深的手指滑到程戚的大腿根,忽然垂下頭,唇貼上那處的軟肉,尖牙瞬間長出來,狠狠刺下去。

有人說過,甜美的獵物大腿根部的血液,是最甜美的。

程戚悶哼一聲,攥住了床單。

那處的軟肉最敏感,程戚有些受不住。

他在吸血。

程戚被刺激的腳趾都蜷縮起來,身體止不住顫抖。

難熬的幾分鍾過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傅寒深將他整個人翻麵,從背後吻下去,吻過他的蝴蝶骨,吻過他的腰側,落下一串宛如蝴蝶般的吻痕,隨後順手從床頭摸出了東西。

程戚也沒想到,傅寒深能把東西準備的那麼齊全。

但他此時渾渾噩噩,眼前一片模糊,已經沒了思考的能力。

像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破碎的洋娃娃。

前段時間程戚也偷偷看過一些漫畫書,知道了一些基本的常識,但他沒想到,當真正落在自己身上時,是那麼疼。

程戚眼角的淚水瞬間刹不住閘,他死死咬著下唇,指甲陷進傅寒深的胳膊裏。

他把臉埋進枕頭裏,睜不開眼睛,渾身顫抖,開始小聲啜泣。

“疼也記住。程戚,別忘了,我之前說過什麼。”

傅寒深臉上沁出些許汗水,手臂青筋繃起,摸了摸他的頭發,眼神陰暗低沉,漆黑的眉眼中盡是偏執瘋狂的情緒。

“我要你永遠忘不掉這一次,再也不敢對我撒謊。”

破舊的小床微微晃動起來。

第二天程戚的嗓子全都啞了,他坐在座位上,懷裏抱著一大杯的熱水,任憑水霧模糊了他的眼睛,開始發呆。

紀肖湊過來,仔細盯著程戚的臉。

程戚被盯得有些發毛,頓時有些緊張,唯恐被看出些什麼。

紀肖忽然開口:“小程戚,你怎麼了?”

程戚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病了嗎?”

程戚鬆了口氣,順著紀肖的話往下說:“嗯.......感冒了。”

紀肖頓時用關愛的眼神看向他,“吃藥了嗎?”

程戚心虛地點了點頭。

紀肖還想說些什麼,一瓶奶忽然落到了程戚的桌麵上,發出砰地一聲響。

紀肖後背發緊,頓時懷疑起自己剛剛看到了一切。

臥槽?

他剛剛看見了什麼?

大佬走到程戚桌前,丟了他一瓶奶?

雖說做這些的時候大佬還是冷著張俊臉,好像是誰欠了他幾百萬一樣,甚至姿勢也是瀟灑帥氣,但.........

!!!!

大佬給了程戚一瓶奶?

程戚把桌麵上的奶拿起來,是草莓味的,攥在手心裏還是溫熱的。

有點兒甜。

.......

高三了,學業一下子繁忙起來,每個老師臉上都是凝重,一節課接著下一節課。桌麵上是做不完的試卷,摞得高高的,要擋住臉,但誰也沒說一聲累。

下午,傅寒深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班主任看著眼前這個孩子,眼底帶了些擔憂。

傅寒深這個孩子,幾乎是被每個老師當做甩手山芋,她不得已才讓他進了自己的班級。班主任也曾經了解過傅寒深的過去,知道傅寒深成長為這個性格也是因為家庭所迫。

想到這裏,班主任歎了口氣,“傅同學,班主任這次來叫你,隻為一件事。”

傅寒深嗯了一聲,“請說。”

班主任接著道:“傅同學,由於上學期你表現良好,所以老師特地想將你調到前排的位置,你願意嗎?”

傅寒深拒絕了。

“對不起,我並不想。”

班主任怔了一下,“為什麼?”

傅寒深聲音有些冷硬:“我一直坐在後麵,早就習慣了。並且,我想我坐到前麵,會對別人造成一些影響。”

聞言,班主任也明白了些許,沒有逼迫他,隻是說:“那便如此吧。快到高考了,老師希望你能平穩發揮。”

傅寒深點點頭,離開。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前排的程戚卻有些不安。

他想了想,低頭寫了一張紙條,從下麵遞給傅寒深。

一雙大手包裹住他的手,輕輕攥了一下,很快離開,留下些許的熱度。

程戚低下頭。

傅寒深垂眸,展開程戚遞過來的紙條。

“剛剛班主任叫你過去,是因為什麼事?”

傅寒深眸底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寫下一串話:“要我調換座位。”

程戚看見之後,愣了一下。

這就意味著,傅寒深不能坐在他後麵了。

程戚低下頭,“那你要調走了嗎?”

程戚落筆之後,有些聽不進課,一直等著傅寒深的紙條。

紙條傳過來之後,程戚打開。

“我沒答應,小傻子。”

程戚微微一怔,忽然笑了。

........

周末,紀肖收到了來自程敘的邀請。

紀肖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但他沒想到,這次,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

一百三十五章 跟誰出去了?

周末,程敘打來電話,問紀肖有沒有空。

紀肖沒猶豫,當即便同意了。

周末那天的早上,紀肖早早便起了,找了一身舍不得穿的新衣服,穿好站在鏡子前,又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頭發有些長了。

紀肖忽然想起,好像從跟秦笑分手之後,他就沒再剪過頭發。

不是因為傷心,好像單純就是忘記了。

思來想去,紀肖從抽屜裏找出一把剪刀,對準劉海——

半個小時後,紀肖捂著腦門出現在公交車站門口。

他睜著一雙微圓的眼睛,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找到了程敘的車。

車子停在路邊,漆黑的車身,看著低調,實則顯眼。

紀肖抿起唇笑了下,小跑到程敘的車前,屈起指節輕輕敲了兩下車窗。

紀肖坐進車裏,低著頭,將手指攏進袖子裏。

初秋,路兩旁可以看到些許金黃的葉子,風一吹,就刮遠了。

程敘發動車子之前瞥了紀肖一眼。

程敘轉動鑰匙的手指頓了下,“頭發怎麼了?”

“!”

紀肖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程敘發現了,他幹脆不再掩飾自己額頭的失敗,悶悶道:“不小心自己剪壞了。”

程敘輕笑一下,打量了一眼小孩兒的臉。

額前的頭發確實被剪得一團糟,狗啃似的,但那這麼一剪,那雙眼睛完全露出來,圓圓的,眸子裏亮晶晶的,也不算難堪。

琉璃珠子似的一雙眼睛。

程敘忽然想起了自己前幾年競拍的一樣藏品,跟這雙眼睛像了十成十。

他說:“挺好看的。”

“騙人的吧!”紀肖真的不信,出門的時候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差點崩潰,要不是時間緊迫,他都想找一頂帽子掛頭上了。

“沒有騙人。”程敘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他的語氣正式了些許。

紀肖心底跳了一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窗外的風景,輕輕嗯了一聲。

即便如此,車子停下,跟著程敘下去的時候,紀肖依舊覺得周圍人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注視著自己的狗啃劉海,眼底的笑意似乎是嘲笑。

紀肖吸了口氣,還是沒有勇氣麵對,他低下頭,跟在程敘身後。

程敘帶他去的是一家甜品店。

一進去,就能聞到濃鬱的蛋糕香氣,讓人食指大開。

紀肖的鼻翼翕動了一下。

程敘瞥見紀肖的表情,唇角勾起一個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弧度,給他解釋,“這家店是我爸爸專門為我弟弟開的,他前兩天過生日,但沒來得及回來吃。”

聞言,紀肖頓時有些羨慕。

因為一個生日就開一家店,這到底是什麼家庭啊!

家裏有礦吧!

程敘:“不過他沒來得及吃,我第一個帶你過來了,所以,你就是這家店第一個造訪的主人了。”

紀肖心弦一動,跟著程敘進了店裏。

整個甜品店如程敘所說是專門為弟弟開的,並沒有開始營業,但是裝修華麗,廚師服務員一應俱全。

一走進去,所有人都彎下腰,恭敬對著紀肖和程敘叫了聲少爺。

小市民紀肖受寵若驚。

他之前一直覺得,程敘好像隻是普通的上班族,但現在看來,他好像錯的離譜。

程敘的身份和背景,都與紀肖天差地別。

紀肖跟程敘落座。

蛋糕店的座位也都布置的很好看,桌麵是金色與白色的大理石,陽光一照便金光閃閃的。椅子是王冠形狀的,像是童話裏的王座。

紀肖識趣沒有開口,隻是睜大眼睛看著服務生上甜品。

小蛋糕和果汁都很甜,甜到了心底。

程敘吃了一塊蛋糕就不吃了。他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掀起眼皮。

“這些甜品和廚師都是照著我弟弟的口味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紀肖埋頭叉了一塊蛋糕,點了點頭。

“我很喜歡。”

“隻不過.......”紀肖頓了一下,把嘴裏的蛋糕咽下去,抬起頭,猶豫著開口,“不知道你弟弟知道了,會不會介意?”

原本作為自己的福利,被別人奪去了,肯定會不開心的吧?

程敘怔了一瞬,很快又否決。

“小七不會介意的,放心。”

紀肖點了點頭,為了不浪費,他把桌子上的甜品都吃完了,吃的肚子很撐。

但吃甜品能讓人心情變好。

紀肖摸了摸漲起來的肚子,微微眯起眼睛。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像是一隻懶洋洋的貓。

“接下來,還想去哪兒?”程敘心中微動。

紀肖睜開眼睛,有些驚訝:“還可以去別的地方?”

程敘失笑:“特地選了周末你有空這一天,是因為想帶著你好好玩一玩。”

紀肖有些受寵若驚,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麼能玩的地方。

他的想象力好像過於貧瘠了。

在平日裏,紀肖的娛樂活動也很少。幾乎就是學校和家。

紀肖怔怔想著,最後還是搖搖頭:“抱歉,我想不出來。”

程敘起身把外套拿起來,俯身看他,“沒關係,我買好了電影票,不如一起去看電影吧?”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這個動作,像是程敘要把他圈起來一樣。

紀肖抿起唇,想了一瞬後點頭。並未將程敘的動作放在心上。

他好像,幾乎也沒怎麼去過電影院。

當紅的電影紀肖都是在家裏通過電腦和手機看的,至於電影院,他媽從來沒帶他去過。

程敘來之前特地買了播放量最好的電影的票,提前包場,通知自己的秘書對電影院的工作人員說了一聲,隨時來隨時有座可以放映。

因此程敘跟紀肖過去時,周遭空無一人。

看到中途,紀肖後知後覺地有些驚訝,“今天是周末,來看電影的人這麼少嗎?”

程敘從他的爆米花桶裏抓了一把爆米花,含糊道:“可能是因為這部電影不好看吧?”

好吧。紀肖覺得也隻能這麼解釋。

可是一直到結束,那部電影能讓他從頭笑到尾。甚至到快要結束劇情轉折的時候,紀肖的鼻頭都有些酸。

意猶未盡。

程敘又帶他玩了遊戲機,在小攤上買了一根棉花糖。

紀肖舉著雲朵一樣的棉花糖朝著程敘走去,彎起眼睛,身後一個小朋友卻忽然跑過去,將紀肖撞的一個踉蹌。

“小心。”

紀肖撞進了一個懷抱中。

程敘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木質的香氣,很安心的味道。

他能感受到程敘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慢慢箍緊,似乎是不願放開似的。

有些克製,又帶著溫柔的力道。

紀肖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他從程敘懷裏抬起頭,退開,動作有些急切慌亂。

紀肖抬起頭,眼睛有些慌亂,他指著程敘的上衣,“對、對不起,棉花糖.......”

剛剛那麼一撞,一整根棉花糖都到了程敘的衣服上。紀肖剛買的棉花糖已經癟下去,糖化了一半,黏在程敘的上衣上。

“.........”

這件衣服算是報廢了。

程敘沒在意,直接從商場買了一件新的。

紀肖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程敘哥。”

程敘搖頭,“沒事,不用介意。糖化了,再買一根吧。”

紀肖不知怎麼,從剛剛開始程敘對他的每一次溫柔,都讓紀肖覺得有些別扭起來。

他總覺得事態好像是在朝著一個紀肖不想要看到的方向發展,紀肖心底隱隱約約有個念頭亦或者是 想法,但他不願拆穿,也不願說出來。

他唯恐自己說出來後,程敘的溫柔的好意會像是泡沫一樣,一戳就散掉了。

如果是真的。這一切就像是他一廂情願的夢境,破碎之後能將他瞬間拉到殘酷的地獄。

吃過晚飯,程敘將紀肖送回去。

坐在車上,紀肖轉頭看窗外一閃而逝的霓虹燈光,看著城市裏的繁華夜景,看著周圍人臉上忙碌奔波的表情,輕輕吐出一口氣。

那口氣凝在窗戶上,很快形成一道水霧,又散去。

他好像,有些迷茫了。

程敘把車子停在紀肖的小區門口,紀肖下了車,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往回走。

紀肖寂寥的影子被拉長。

紀肖沒想到,他沒走兩步,就在不遠處的路燈底下,看到了李驚驍的身影。

紀肖的腳步頓住了,像是被凍在原地。

一瞬間,紀肖想了很多。

他想,要麼他拔腿就跑,跑回去好了!

然而機會並不給紀肖。

站在路燈底下的李驚驍顯而易見已經看到了他,他從路燈底下走出來,穿了一身黑衣黑褲,腳下的影子被拉長,愈發顯得他個高腿長。

李驚驍慢慢靠近,紀肖咽了口唾沫,驚疑不定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

“李驚驍,你怎麼跟個鬼一樣,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李驚驍抬眸,露出隱在黑暗中的整張臉,漆黑的眉眼帶著些許沉沉的壓迫感。

“別裝傻。今晚,你去哪兒了?”

紀肖心髒突突跳動起來,他吸了吸鼻子,“我還能去哪,當然是去書店,不想在家裏看著你這張死人臉唄。”

李驚驍眼神落在紀肖臉上,那視線似乎有實質,像是要把紀肖的臉燒穿一樣。

李驚驍忽然勾起唇角,麵無表情:“紀肖,你在撒謊。”

紀肖心髒狠狠沉下去。

“你在瞞著什麼,嗯?”

李驚驍慢慢逼近了他,他低下頭,去嗅紀肖身上的味道。

李驚驍的眼神很冷靜,冷靜地讓紀肖有些害怕。

“告訴我。”

——不說的話,後果你是知道的。

紀肖張了張嘴,李驚驍忽然打斷他,神色沉沉:“紀肖,我都看見了。”

一百三十六章 醋缸

“紀肖,我都看見了。”

紀肖閉了嘴,無話可說。

李驚驍眉眼很沉,一張俊臉隱在陰暗處,窺不見他的神情。

天漸漸陰沉,遮住了月亮。

無光。

黑雲壓城城欲摧。

紀肖莫名覺得很壓抑,他別開眼睛,喉嚨幹澀。

紀肖還是決定再掙紮一波,萬一李驚驍這個大屁.眼子是想詐他呢?

“你知道什麼了?”

李驚驍眸光深沉,情緒如冰,他低頭點了一根煙,打火機擦的一下發出火光。

那片火光映出李驚驍瘦削好看的下巴和寡淡的薄唇。

紀肖注意到李驚驍指縫間多了一道淺淺的傷口,是一道血痕,看起來是新的。

李驚驍卻點了煙,猩紅的火光明滅,他湊近,在紀肖臉上吐了一口煙霧。

“操。”

紀肖猝不及防吸了一口進去,被嗆出了眼淚,瞳仁蒙上霧氣,眼角都是紅的。

李驚驍掀起眼皮,語氣平靜,“那個男人是誰,嗯?”

紀肖動作一頓,他把手放下。

“今天晚上開車送你回來的人。”

李驚驍盯著他,重複了一遍。

紀肖不想回應,他轉身要走,語氣不善:“關你屁事!”

李驚驍冷笑一聲,忽然伸出手——

“你幹什麼?”

紀肖以為他是要打自己,立刻警惕起來,後退一步!

李驚驍隻是把煙按在牆上,按滅了。

他垂手攥住紀肖的手臂,指尖力道很大,把他往樓上拉去。

“又幹什麼?!”

紀肖踉蹌了一下,想掙脫沒掙脫開。他睜大眼,一瞬間以為李驚驍是要把自己拖出去滅口。

李驚驍把他拉上樓,開門的聲音很大,門裏麵開著燈,李建國跟郝漂亮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

見兩人進來,郝漂亮轉臉看見紀肖,抱怨道:“肖肖,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紀肖咽了口唾沫,解釋道:“去.......去書店了。”

不遠處的書店跟圖書館性質差不多,隻要想看,可以在裏麵待上一整天看自己喜歡的書,老板性格和善,不會趕人。

郝漂亮沒在意,倒是坐在沙發上的李建國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

紀肖嚇了一跳,以為李建國說的是自己。

“我........”

李建國卻拍了一下桌麵,看向李驚驍,“說話!”

“???”

郝漂亮頓時坐不住了,她拉住李建國的手臂,歎息一聲:“別吵別吵。孩子也大了,和氣一點。”

紀肖頓時有些懵逼。

李驚驍冷道:“沒什麼好說的。”

李建國胸膛起伏,“你看看!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話夾槍帶棒,就知道跟我頂撞。”

李驚驍沒回答,拉著紀肖往屋裏走。

李建國怒氣衝衝:“你給我回來!”

說著,就要從沙發上站起來。郝漂亮攔著他:“行了行了,孩子不高興,讓兩個孩子自己在屋裏待會兒吧。”

被拉走的紀肖:“.......”

操。

他不想跟李驚驍待一塊兒。

李驚驍從一開始就冷著一張臉,他把門反鎖了,不等紀肖找到機會跑,一把將他箍在懷裏,低下頭,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咬得很重。

“媽的,你真狗。”紀肖被咬疼了,努力掙紮。

“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你們到底出去幹了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紀肖皺起眉頭,“你憑什麼管我管的那麼寬?”

李驚驍低笑了一聲,他今晚狀態有點不對勁,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睛裏閃爍著瘋狂的情緒。

“憑什麼?紀肖,你說我要是現在上了你,是不是就有資格管了?”

紀肖被他的威脅激的一顫,他咽了口唾沫。

李驚驍的手摸到紀肖的褲腰,肆意揉捏了兩下,想要繼續往下。

他今晚廢話很少,沒有之前那種一邊逗弄紀肖看著他崩潰,一邊享受著那種把紀肖掌握在手裏的快感的過程,什麼都是毫不廢話長驅直入。

紀肖渾身一顫,手指死死抓著李驚驍的手不讓它繼續。

“你他媽的.......說來說去就是這兩句,還能有別的威脅嗎?”

“當然有。”

李驚驍把唇湊在紀肖的耳邊,重重咬下去,聲線含糊粘稠,“把你幹死在這裏。”

他把紀肖翻轉過去,按在門上,“你聽聽,外麵是不是有人?你說,我在這裏幹你,會不會被發現,嗯?”

耳朵貼在門上,能聽到外麵李建國發怒的聲音,還有兩人走動的聲音。紀肖心底升起一絲恐慌,他嘴硬道:“我不信!”

李驚驍沒有半點停頓,手指摸到他的褲沿往下扒。

身後貼上炙熱的東西。

他真要玩兒真的。

紀肖一想到後果就徹底怕了,“不.......別!”他掙紮,“我錯了,我說,我說!”

他崩潰至極,指甲陷進肉裏,胸膛起伏。一直到李驚驍放開他,紀肖心髒還是沒有平複,像是脫韁的野馬。

“說吧。”

紀肖深吸一口氣,有些窒息。他說道:“隻是一個朋友。”

李驚驍眯起眼睛質問:“從哪裏遇到的朋友?”

紀肖不知從哪裏認識的亂七八糟的人,他居然不知道。

“學校。”

“今天,去哪兒了?”

紀肖猶豫了一瞬間,接觸到李驚驍威脅的目光,還是實話實說:“甜品店,電影院,遊戲機。”

李驚驍氣極反笑,“好,紀肖,你真是膽子肥了。”

他說:“紀肖,你就這麼賤,上趕著去跟別的男人出去?”

他這話語氣暗含嘲諷,紀肖也怒了。

他最討厭別人用這個詞彙來形容他!

“操,你說什麼?”

紀肖也失去理智,直接撲上去,就要跟李驚驍打一架。

他真是受夠了!紀肖出了一拳,被李驚驍接住了,紀肖縮了一下身子,本以為李驚驍會立馬還手。但是,並沒有。

今晚的李驚驍卻異常頹廢,不管紀肖出什麼拳,他隻是接住,並沒有出手。

紀肖被李驚驍整個製住在懷裏,紀肖不願,掙紮之間紀肖把李驚驍的嘴角打破了。

血珠流下來,被李驚驍舔去。他神色晦暗,像極了地獄裏來的修羅。

紀肖停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驚驍沒說話,伸出手把紀肖箍緊了,嗓音有點啞,“別動。”

兩個人坐在地上。

紀肖心底忽然有些挫敗,他也累了。

李驚驍沉默一陣,忽然道:“紀肖,你爸爸死了,是嗎?”

紀肖不知道他忽然提起這個幹什麼,皺起眉頭。

李驚驍垂下眸子。

“你想他麼。”

紀肖也沉默了一陣,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確實是不想。

李驚驍嘴角露出一個苦笑,細碎的黑發遮住他的眼睛。

“那完蛋了。”

可是他很想啊。

紀肖不明所以。

深夜了。

李建國睜開眼睛,看著黑暗處,轉頭。

郝漂亮已經睡著了,他躡手躡腳起來,打開床頭的台燈,神色有點恍惚。

不知怎地,今晚上總覺得心裏有事,睡不著。

李建國的眼神在屋子裏掃視一圈,抓了抓頭發,在黑暗中發出一聲歎息。

他的眼神落在了不遠處的日曆上。

忽然一怔。

李建國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半晌眼神沒挪動一下。

——今天,是她的忌日。

.......

一大早,紀肖是被李驚驍叫醒的。

公雞起的都沒李驚驍早。

一晚過去,李驚驍好像恢複了原來的狀態,完全忘了昨晚的反常似的。

紀肖皺起眉頭,揮了揮手,“不想起,別叫我。”

李驚驍冷笑,“紀肖,你要是不想讓我給你穿衣服,你就盡情睡。”

要是李驚驍來,那就不是簡單的穿衣服了。

紀肖當即睜開眼睛,不情不願起來,嘴裏含著牙刷,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的狗啃劉海,好像比昨天更不堪入目,邊邊被睡的翹起來,全飛了。

李驚驍在他身後說了一句風涼話,“這麼醜的頭發,誰給你剪的?”

紀肖瞪他一眼,懟他:“老子花了一百塊找名流剪發師剪的!”

李驚驍:“智障的錢就是這麼好坑。”

紀肖呸地吐出一口泡沫。

紀肖剛起床,穿好衣服,迷迷糊糊跟在李驚驍後麵,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幹嘛。

直到李驚驍帶自己來到一家甜品店前麵。

紀肖站在甜品店底下,眨了眨眼睛。

李驚驍推了他一把:“發什麼呆,進去。”

紀肖翻了個白眼。

李驚驍個高腿長,穿著普通的衣服也掩蓋不住那張俊臉,一進去,就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

兩人麵對麵坐在甜品店。

李驚驍不喜歡吃甜品,隻吃了一口蛋糕就放下了叉子,看向對麵的紀肖。

紀肖好像吃的津津有味,連嘴角多了一塊奶油都不知道。

昨天,那個人就是這麼跟紀肖一起吃的甜品?

“吃快點,少磨蹭。”李驚驍惡劣道。

紀肖不明白李驚驍為什麼又生氣了,他也他媽生氣起來。

“就不!”

吃完甜點,李驚驍又拉著紀肖去了電影院。

站在電影院門口,紀肖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

李驚驍,該不會是想把昨天他跟程敘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吧?

一百三十七章 紀肖的生日

李驚驍,該不會是想把昨天他跟程敘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吧?

紀肖想到這個結果,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李驚驍帶著他到電影院前台,眼也沒眨直接選了一個紀肖從沒聽說過名字的電影,取了兩張票進了電影院。

這場電影隻有李驚驍和紀肖兩個人看,周圍的座位都是空的,顯得有些空蕩陰森。紀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電影開場了。

紀肖隻看了一分鍾,就脊椎發涼,頭皮發麻,他轉過臉,有點控製不住聲音:“李驚驍?!!!你他媽買的恐怖片的票?”

李驚驍一臉鎮定,轉頭看他:“對。”

紀肖:“.......”

李驚驍:“怕了?”

紀肖忍不住罵道:“李驚驍,你他媽腦子有問題吧!”

紀肖本想起身就走,誰知大屏幕上正好放到那段主人公去山裏探險的情節,背景音效有些恐怖,再加上陰森的布景和氛圍,紀肖臉都綠了。

靠!

紀肖想火速離開,誰知一雙手從紀肖後腰伸過來,紀肖渾身一個哆嗦,李驚驍直接把他拉到自己的腿上,扣在懷裏。

屁股坐在李驚驍梆硬的大腿上,有點硌得慌。

“你想去哪兒?”

紀肖翻了個白眼,“你有閑心別來霍霍我,老子還要回家寫作業呢!”

李驚驍斂去眸光:“並不難,我幫你寫。”

紀肖甩開他的手,“操,會寫作業了不起啊?老子有手,用不著你!”

李驚驍瞬間臉色陰沉下去,語氣一沉:“我說讓你走了嗎?”

簡直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紀肖磨了磨後槽牙,渾身一顫。

李驚驍箍著他在懷裏,大手轉為捂住他的眼睛,湊到他的耳邊。

“噓,那先不看了。”

紀肖沒動。

他真的很氣很氣很氣。

氣的連推開李驚驍都忘記了。

李驚驍垂眸看著懷裏的人,眉眼間凝聚上深意。

怎麼就這麼愛跑?還喜歡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是不是要他買條鎖鏈掛在紀肖腳腕上,才能打消他的想法。

從電影院出來,紀肖自動跟李驚驍拉開距離,不想再看他一眼。

李驚驍走到前麵,攥住紀肖的手腕,一言不發。

紀肖瞪他一眼,“幹什麼?”

李驚驍沒答,徑直帶著他去了遊戲廳。

周圍全是小孩子,吵吵嚷嚷的擠在一堆。

紀肖很程敘來的時候不尷尬,如今跟李驚驍站在這裏,心境頓時就不一樣了。李驚驍沒戴眼鏡的時候就是一個冷冷酷酷的酷哥,穿著一身黑衣誰都不理,眼神一橫都能嚇哭一個小朋友的那種。

紀肖當真是覺得尷尬透了。

但是李驚驍操作起遊戲機完全不一樣。

他手指動作很快,眼神冷靜,冷白的手指在機器上隨便點幾下,次次命中。

操作和長相,真是酷炫無比。

許多小孩都被吸引了,站在李驚驍身邊圍觀,臉上帶著驚歎的表情。

“哇!大哥哥好厲害!”

紀肖站在旁邊抽了抽嘴角。

最後,李驚驍玩的那幾台機器的彩票都快出完了,借了輛超市的購物車裝還是不夠。

李驚驍把賺來的彩票拿給紀肖,換了一把棒棒糖。

周遭的小朋友都用豔羨的眼神看著紀肖,“大哥哥,這是你的哥哥嗎?!好酷!我也想要這樣的大哥哥......”

紀肖:“他不是我哥哥,他是大王八。”

“?”

小朋友用著疑惑的表情看向他。

李驚驍冷笑一聲,剝了一顆糖塞進紀肖嘴裏,堵住他的嘴。

紀肖不情不願地把糖放進嘴裏。

“........”

還挺甜的。

........

夜幕降臨。

街道四處無人,整座城一片死寂。

傅寒深走在小巷裏,靴子踩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前麵的風聲愈發大了,像是有人在哀嚎。

傅寒深停住腳步,皺起眉頭,環視了一圈周圍,眼神閃過一絲警惕。

傅寒深麵前很快多了幾道黑影,那黑影被一團團的霧蒙住,很快從那團黑霧中顯現出一張人臉。

看到傅寒深,其中一團黑霧桀桀笑起來,“落單的人類?”

傅寒深身上帶著濃重的活人的氣息,也不怪他能認錯。

傅寒深倒退了一步,抽出掛在腰間的骨刃,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幾團黑影。

那黑影在看到傅寒深手上的東西,頓時愣住了,不敢置信道:“惡魔翅膀上的主心骨做的刀刃?你是從哪得到的?!”

傅寒深唇角弧度抿成一條直線,沒有開口。

“把東西給我交出來!”

惡魔的骨血,傳聞能殺死任何生物,不管是至高無上的王,還是一隻渺小的螻蟻,亦或者是,他自己。

這是能讓無數人瘋狂的寶物。

黑影臉上聚集起狂熱的光,他們四散開,朝著傅寒深攻去,想要奪取他手上的骨刃。

傅寒深眼神平靜,耳尖動了下,他後退一步,翅膀從身後展開!

這下,那群黑霧才是真正的震驚了。

“魔族?!!”

“不.......他好像是魔族的返祖,他有翅膀!”

那群人更加興奮了。

黑影像是瘋了一樣襲來,饒是傅寒深這段時間提升許多,打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黑影被骨刃劈成兩半,化為碎片。

傅寒深把所有的黑霧都解決掉,鬆了一口氣,將骨刃別在腰間,不再去看。

四周似乎傳來烏鴉的叫聲,一下一下,嘶啞刺耳。

傅寒深回到宿舍時,程戚已經睡了。

傅寒深眼神柔和下去,他慢下腳步,剛靠近程戚的床頭,程戚便醒了。程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向傅寒深,輕輕唔了一聲。

傅寒深眉目柔和下去,隻覺得心底的軟肉被刺了一下。

程戚睡眼朦朧,嗅到了傅寒深身上濃重的血腥味,他睜開眼睛。

“發生什麼了?”

傅寒深低下頭,摸了摸程戚柔軟的頭發,“沒事,我去洗澡。”

程戚含糊嗯了一聲。

傅寒深洗完澡,帶了一身水汽出來,他把程戚攬在懷裏,偏過頭親下去。

程戚唔了一聲,他還處在迷糊的狀態,再被傅寒深這麼一親,被親的頭暈目眩分不清東西南北。

“怎麼......了。”程戚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

傅寒深抱著他的腰,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裏麵。

他吐出一口氣,牙齒咬上程戚的鎖骨,含混道:“別離開我。”

程戚輕輕戰栗,他仰起脖子,被迫擺出一個獻祭般的姿態。

雖然不明所以,但程戚還是乖乖回答:“好。”

傅寒深很快便恢複了之前的狀態。

但程戚心底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恐慌的感覺。

.

.

回到家,紀肖又收到了兩條關於程敘的短信。

字裏行間處處透露著關心的情緒:“肖肖的生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下個月吧?”

“我挑了幾樣好看的禮物,但是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現在都喜歡什麼,所以特地想問問你。雖然這樣說出來沒有驚喜,但總覺得禮物還是合心意比較重要。”

紀肖心中一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了一下,像是被燙到一樣關閉了屏幕。

他把手機倒扣在桌麵上,搓了搓臉,心中五味雜陳。

若是沒有昨天那些事,紀肖肯定會跟以前一樣,認為這隻是單純的關心。

但是現在.......

紀肖發現自己好像並不能將這件事當做單純的關心了。

有什麼東西正在隱隱約約脫離軌道,朝著紀肖不可抗力的方向駛去,無法改變。

紀肖從心底升起一點無力,但又隱約浮現出些許的僥幸。

萬一,根本就不是那樣呢?

或許真的是他自己多想了,程敘從未明示過什麼,他隻是在暗處做一些能幫到紀肖的事情。或許這些都是程敘表達自己關心和溫柔的方式。紀肖甚至覺得自己是跟李驚驍那個變態待久了,才會產生這麼自作多情又愚蠢的想法。甚至把別人的關心和好意都當做是另有所圖。

開解了自己一番,紀肖鬆了口氣。

他平複下心情,給程敘回過去:“謝謝!隻要是你送的,我就都很喜歡。歪頭.jpg”

程敘那邊似乎是在忙,並未回紀肖的消息。

紀肖鬆了口氣,看向窗外。

最近幾天,好像都是陰天呢。

層層交疊的烏雲壓著月亮,遮天蔽日。

.

.

紀肖隨著放學的人流挨擠出來,茫然環顧了一眼四周,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紀肖循著聲音去看,看到了不遠處的程敘。

程敘穿著一身板正的灰色西裝, 頭發被發膠固定起來,渾身充斥著一種成熟的溫潤男人的魅力。

他站在那裏沒超過十分鍾,已經有好幾個小姑娘掩著嘴在他身邊來來回回偷看了。

紀肖沒想到程敘會這樣沒跟他打一聲招呼便來,臉上浮現出一絲訝異和欣喜,他走到程敘身邊,仰起頭看他。

“你怎麼來了?”

程敘笑道:“今天是你生日,忘了?”

紀肖一愣。

程敘不提,他還真就要忘記了。

他的生日一直是跟李驚驍一起過,上周吃過一次蛋糕簡單慶祝了一下,紀肖就把這件事選擇性拋在腦後了。

程敘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有空嗎?上車,帶你去一個地方。”

紀肖猶豫了一下,答應。

一百三十八章 我喜歡你,等你長大

程敘帶他去了一棟新建好的大廈,電梯停在六層。紀肖剛從電梯裏出來,鼻尖就嗅到了淡淡的香味。

一轉頭,紀肖的眼睛立刻睜大了。

“臥.......”操字還沒出來,被紀肖生生轉成了,“哇。”

映入眼簾是一片花海,散發著濃鬱的香氣。

雖濃鬱卻不媚俗。

很漂亮。大廈這一層樓很占地麵積很大, 綿延了一片的薰衣草,另半邊是玫瑰。紫的熱烈,紅的妖冶。

程敘站在他背後,緩緩道:“漂亮嗎?這一片都是新建的,完全是人工養殖。頂上的燈都改成了可以培育植物的天然光線,定時每隔一小時都有工作人員澆水施肥,才可以保證一年三百多天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開放。”

程敘難得說這麼多,紀肖真的完全被震撼到了。

因為,真的太惹眼太漂亮。

程敘轉臉看著紀肖的表情,猜測他也很喜歡,微微笑了笑。

“喜歡就好。”

紀肖心底的軟肉被戳中了,但他隱隱有些不安。

他轉頭看了程敘一眼,程敘臉上依舊是淡淡的表情,紀肖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什麼,隻覺得他的眼眸溫潤深沉似海。

從那片花海出來,程敘徑直帶紀肖去了樓上的主題餐廳。

餐廳在最頂層,但,這並不是重點——這餐廳居然是全部鏤空透明的!

腳下可以看到街道川流不息的車流,以及霓虹燈光。抬眸,可以看到頭頂的月光和星星。

紀肖屏住了呼吸。

程敘:“別怕,都是用最頂尖的最結實的材料做的,而且也不是玻璃,而是一種新研發出來的透明納米材料,餐廳每日不允許接待超過五桌以上的客人,放心踩就好。”

紀肖一臉懵逼,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這餐廳更加高大上了。

他坐在同樣透明的桌子和椅子上,不敢多打量這麼牛逼哄哄的餐廳怕被人嘲笑,因此顯得有些拘謹局促。

餐廳的菜品都很好吃,唯一的缺點就是貴和量少。

但這不是餐廳的缺點,是紀肖自己的缺點。

紀肖全程有些怕程敘對他說出些什麼。

他總覺得今晚的氣氛很不對勁。

他很怕。

提心吊膽到最後,程敘什麼都沒說。

紀肖鬆了口氣,有些自嘲地想。

是他多想了。

回去之後也是坐著程敘的車,紀肖坐在車子上,看著周遭風景倒退變幻,到了最後,落眼都是熟悉的風景。

到家了。

紀肖推開門下車。

程敘也下了車,穿著一身風衣站在車旁,囑咐道:“天黑了,小心路。”

紀肖回頭,笑了一下,“謝謝,我會注意的!”

他笑起來有個很小的梨渦,不仔細看都看不到。

很可愛。

程敘似乎也笑了一下。

見紀肖轉身要走,程敘看著晚夜裏少年瘦弱的身形,喉嚨一緊,他忽然道:“等等。”

紀肖不明所以回過頭。

程敘還站在原地。

他沉默了一陣,良久開口,“有些話想對你說。”

程敘忽然這麼說。

紀肖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

“好像我的心緒早有些變化了,總想著找一些有趣的店鋪和物品,下次帶你一起去,一起看。”程敘眼角溫潤的光芒亮起來,他說:“紀肖,其實我們差了整整十二歲。在說出這些話之前,我猶豫了許久。我本不該引你走上什麼不該走的路的。但我還是想說出口,哪怕你接受或者不接受。”

紀肖後退了一步,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一個人影,紀肖瞳孔猛縮——他想讓程敘別說了。

可那些話湧到喉嚨口,全都被堵在了心口,紀肖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底湧上徒勞和無力。

程敘把下句話說了出來:“我喜歡你,等你長大。”

——“好嗎?”

紀肖眼底忽然湧出些淚水,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

可是那一刹那,紀肖心裏閃過無數念頭。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完整的‘人'',不會身不由己,不會深陷泥潭,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他想他會同意吧。

畢竟這麼溫柔的程敘,像是他哥哥一樣。

但現在,一切都沒了。無邊的空寂包圍了紀肖,紀肖僵在原地。

有人靠近。

李驚驍從他身後走上來,攥住紀肖的手腕,冷冷看向程敘,動了動嘴唇,“你是誰?”

程敘臉上的表情斂去,看向李驚驍。

兩人的表情在半空中碰撞,誰也不逞多讓。

程敘看了眼紀肖,有些不確定,“肖肖.......這位是?”

李驚驍打斷程敘的話,眼神冰冷,“我是他男朋友,怎麼了?”

程敘皺起眉頭,眼神湧上些許的不確定,他轉頭看向紀肖。

“是嗎?”

紀肖眼神睜大了,他想說不是,但李驚驍的手從後麵摟上他的腰,狠掐了一下,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

紀肖一瞬間熄聲。

他想解釋,但他看著程敘等待回答的眼神,紀肖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他眼底的光芒暗淡了。

李驚驍冷笑,“打擾了,我先帶他回去了。”

程敘站在原地的身影似乎有些落寞。

李驚驍攥著紀肖的胳膊轉身,像是要把紀肖的手腕掰斷的力道,扯著他往回走。

一直進了樓道,紀肖才像是回過神一般,開始拚命掙紮起來,“放開我!混蛋,誰他媽是你男朋友!”

李驚驍瞥他一眼,眼眸紅得駭人,“紀肖,你膽子真是肥了。”

紀肖接觸到他的眼神,心底重重一顫。

那眼神太過於可怕,好像要把他吞噬一般。

李驚驍直接把他帶到樓上家裏,甩上門!

他沒收斂力氣,門撞在門框上發出一聲巨響,像極了李驚驍的心情!

紀肖心髒驟縮。

今晚的李驚驍,讓紀肖從心底恐慌,有些腿軟。

郝漂亮和李建國沒有回來。

整間房子空蕩蕩沒有人氣,隻有他們兩人。像是牢籠,把紀肖關住。

紀肖叫什麼都沒有用。

看到這一幕紀肖心底更是難受空落,好像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真正的生日,徹底把他遺忘。哪怕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也好。

紀肖的快樂和要求很簡單,隻是很平淡的一句話,就可以滿足。他真的不圖什麼。

紀肖又錯了。

李驚驍居然知道今天是紀肖的生日。

李驚驍俊臉因為怒火有些扭曲,那雙狹長的眸子裏布滿嗜血的紅,他把紀肖關在臥室,手指捏著他的下巴,仔仔細細打量紀肖的臉,忽然笑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你生日?”

那笑真的很滲人。

紀肖心髒好似被一雙大手攥住,猛地縮了下,眼神恐懼。

“沒有,是你記錯了。”紀肖矢口否認。

“我怎麼可能記錯呢?嗯?”李驚驍眯起眼睛,手指摩挲過紀肖的臉,帶著微微用力的,狎昵的力道,往下滑去。

“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紀肖胸膛劇烈起伏,他瞬間明白了李驚驍的意思,眼睛睜大不敢置信。他想阻止李驚驍的動作,但又被他的動作弄得呼吸不穩,“不.......不要!”

紀肖身體因為懼怕本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李驚驍絲毫沒察覺到紀肖的異常,他此時已經盡數失去了理智,他一把將紀肖的衣服撕裂,看著露出來的白皙的皮膚,眼睛更紅了。

李驚驍冷笑一聲,手指在他腰間揉弄,“他有沒有碰你,嗯?”

紀肖搖頭,語氣低下去,無助到崩潰:“沒有!真的沒有!放過我吧.......”

前幾次,紀肖從未有這麼怕過。

唯有今天。

風雨欲來。

李驚驍惡劣勾起唇角,“我不信,紀肖,你的身體就是這麼下賤,對著我都起了反應。”

紀肖被他的話說的渾身戰栗,他往後退,嘴裏發出微弱的辯解,“我沒有!”

李驚驍攥著他的腳腕把他拉到自己的胯下,居高臨下看著他,揉弄一把,“都翹得這麼高了,還說沒有?”

紀肖手指死死摳著掌心,血滲出來。

李驚驍低下頭,湊近了,紀肖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李驚驍還喝了酒。

恐慌情緒蔓延,周圍卻都是惡魔鋪設的荊棘,退後就是地獄。紀肖躲都沒有地方躲。

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氤氳上霧氣,顯而易見的求饒和示弱,眼角水光蔓延開,擦出一抹紅。

李驚驍早已經失去理智,看見這副場景,他隻覺得興奮以及熱血沸騰。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往後探去。

紀肖吃痛,抓住他的胳膊,“別,別.......”

紀肖真的哭了。

他的牙齒緊緊咬著下唇,羞恥和恥辱湧上他的臉,還有一種從心底泛上來而不願承認的身不由己。

李驚驍草草試探了兩下,沒再多廢話,直接長驅直入。

紀肖疼的臉都扭曲了,汗水糾結在他的頭發上,一縷一縷,唇色蒼白如紙,指甲陷入李驚驍的胳膊。

李驚驍像是沒察覺到一樣,狠狠頂撞幾下。

紀肖覺得自己好像是麵臨海嘯災難的一艘破敗小船,瀕臨散架,海水在不停拍打著他破碎的身體。

那張蒼白泛著病態潮紅的臉痛苦地扭曲成一團,吐出幾個破碎的字眼,期期艾艾:“饒了我.......”

李驚驍冷眼攥住他的腳腕,將他拉回來,附在他的耳邊,“你在做夢。”

接著,將他拉入了更深的地獄。

一百三十九章 對不起

紀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境。

夢裏痛的他快要破碎,五髒六腑快要移位。

紀肖顫抖著期盼著希望早點夢醒。

可是他發現,夢醒了,還有更殘酷的事情在等著他。

不過是墜入另一個深淵。

眼睛早就哭腫了,他迷迷糊糊睡醒,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掛水,周圍空無一人。

紀肖吸了吸鼻子,看了眼周圍,又呆呆地看著頭頂一滴一滴落下來的藥。

眼圈很快就紅了。

他眨了眨眼睛,發現門口站著一個黑影,紀肖把頭埋進被子裏,不想去看。

李驚驍沒過來,隻是站在門口沉默。

紀肖埋在被子裏半天,本以為李驚驍已經走了,誰知一掀開被子,看到他已經進了病房雙腿交疊靠坐在椅子上,一直沒走。

紀肖又把被子蒙上了。

眼不見心為淨。

中午郝漂亮拿了兩份粥來,她皺著眉頭數落紀肖:“昨晚是不是又沒蓋好被子?好端端怎麼又發燒了?今天早上驚驍說要帶你來醫院的時候,嚇了我一跳,都快燒糊塗了,迷迷瞪瞪的還一直哭。”

紀肖心底咯噔跳了一下,他苦笑,“沒.......事。”

剛一張口才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完整的句子,嗓子像是被卡車碾過,破爛的,聲音難聽破碎。

李驚驍起身,拿走郝漂亮手裏的粥,他低聲道:“嗯,沒事的,這裏我來照顧,阿姨去上班吧。”

郝漂亮笑道:“驚驍真是懂事,我也是趁著午休給你倆買了兩份粥,現在就回去了。”

說完,她便離開了。

病房裏一時間隻剩下他與李驚驍兩人。

紀肖沒來由覺得心頭有點堵,周圍空氣煩悶。他動了動身子想起來,腰部以下像是沒了知覺,麻木的,一動就鈍痛。

昨天晚上到底有多痛苦,紀肖已經不想回憶了。

他皺起眉頭,艱難地喘息了一聲。

李驚驍走到他身邊,想幫他一把,紀肖卻像是燙著一樣,啪地一下把李驚驍的手打開!

李驚驍沒動,漆黑的眉眼深沉。

紀肖心髒皺縮。

李驚驍沒生氣,也沒說什麼,而是把粥放在桌上。

“喝吧。”

紀肖直接把被子掀開蓋到頭上去了,他不想理李驚驍,也不想看見他的臉。

李驚驍眸子暗了一下。

紀肖還是那副不願意與李驚驍溝通的模樣。

李驚驍:“起來喝粥,不喝,別等我親自灌進去。”

紀肖不情不願掀開被子。

睜著一雙全都紅了的眼睛看他,紀肖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即便緩了一整天,還是紅的。

李驚驍頓了一下,伸出手指,想碰上紀肖的臉,紀肖很快別過臉,他聲音嘶啞,甚至還帶了些恐懼,“別碰我。”

李驚驍的手指停頓在半空中,他看了紀肖一眼,把手縮回去。

他今天罕見穿了一身白衣,白衛衣白褲子,身量高並且腿長,在人前戴了一副眼鏡,頗有些溫潤君子的感覺。

李驚驍低著頭,把郝漂亮買來的粥打開放在桌上,慢慢等粥沒有那麼燙了,才端到紀肖麵前。

僅僅一天,紀肖就沒那麼有生氣了。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裏的瞳光也是空洞的,他從被子裏伸出手,手腕那一段明顯可見的淤青。

昨晚李驚驍攥著他的時候,不輕不重沒分力道,像是瘋了。

紀肖根本不想回憶起昨晚到底有多疼。

他把袖子放到嘴邊輕輕咳嗽了下,捧著粥碗放到嘴邊,雖然已經涼了不少,但還是有些燙,溫熱的粥潤過喉嚨,像是刀割一樣。

紀肖疼的皺起臉。

最後還是強忍著難受一口一口把粥都咽下去了。

紀肖喝了粥,把粥碗往邊上一放便躺下,因為太累,很快就睡著了。

即便是睡著了,少年也像是睡得不踏實似的,蜷縮著身子,沒過多久,額頭上就除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李驚驍把東西都收拾進垃圾桶。

一旁紀肖似乎是做噩夢了,睡夢中他的眉頭皺緊了,呼吸有些急促。

李驚驍擰眉。

紀肖又做夢了。

這次夢裏他好像被困在一個純黑色的地方,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像是要把他吞沒一般。

紀肖在黑暗裏看到了自己父親猙獰的臉,他睜大眼睛,往後退了兩步。

隨後那張臉又變成了李驚驍的。

紀肖呼吸急促,他想逃,卻發現周遭都是黑暗,逃無可逃。

李驚驍發現紀肖哭了。

他哭的時候是無聲的,不像那些要奶的孩子嚎啕大哭,而是一顫一顫地在啜泣。

紀肖最無助的時候,忽然有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那雙手很熱,將他攬進懷裏。

那人對他說:“別怕。”

紀肖莫名地感覺到一絲的安心,他低低嗚咽一聲。

程敘。

似乎耳邊還有一道隱約的歎息:“........對不起。”

李驚驍把手放下來,轉而掖了掖紀肖的被子。

一百四十章 逃課

紀肖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呢喃了一句,“對不起。”

醒來之後,紀肖想了半天,好像有人對他說了些什麼重要的事,但紀肖完全想不起來了。他揉了揉眉心,打開放在枕邊的手機。

滴了整整一天的藥了,燒也退了些許,紀肖覺得好受了許多。

聊天界麵關於程敘的那裏,依舊是空白的。溫暖的文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空白。

從那天李驚驍說出那種話之後,程敘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他。

紀肖分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好似被打翻了調料瓶,酸甜苦辣鹹都有,灼燒著胃部。

紀肖心想,這也對,都是他自找的。

都是他自己作的,不怪程敘,都怪他自己。

是他自己逼走了一個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想著想著,紀肖眼眶有點紅,胃裏也一陣反酸。他把手機界麵關上,靠在床上發呆。呆呆地看著頭頂的輸液瓶一點一點下降。

李驚驍不知道去哪兒了,診所的小房間裏隻有他自己,窗外的太陽慢慢挪動下去,光線都被窗簾擋住,一絲也無法透進來。

紀肖想上廁所了。

他從床上小心翼翼爬起來,把高處的輸液瓶拿下去,然後抱在懷裏,慢吞吞走到廁所門口,騰出一隻手開門。

因為管子壓的太低,紮在手上的針開始回血,一小截紅色慢慢朝著輸液管倒流。

紀肖的臉白了一瞬,他把輸液瓶拿高,走進去,慢慢關上門。

廁所裏沒有什麼可以放的地方,紀肖環視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

幾個很簡單的動作,紀肖完成的很艱難,他隻能又把輸液瓶抱在懷裏,開始脫褲子,指尖隱隱開始顫抖了。

好不容易做完這些,紀肖額頭出了一頭的細汗。

為了方便出來,紀肖甚至沒有關門。

等他艱難做完這一切要出來時,紀肖一抬頭看見了李驚驍,他似乎被嚇到了,瞳孔一縮。

啪!

什麼東西應聲而碎。

李驚驍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飛快上前。

紀肖怔怔站在一片碎片中,臉色蒼白。

針頭跑了,有血瞬間從紀肖的手背上湧出來,蜿蜒到手指再落到地麵,看著觸目驚心。

“你.......”李驚驍擰起眉頭,罕見地有些失聲,他想去拉紀肖,本以為紀肖會躲開,卻沒想到紀肖呆呆站在那裏,任由他拉進懷裏。

李驚驍心髒一沉,更有些不是滋味。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紀肖卻有些崩潰似的蹲下去,他抱住頭,眼淚從眼眶傾瀉而出。

嘴裏喃喃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打碎的。”

紀肖像是陷入了什麼魔障一般,嘴裏不住重複。

李驚驍吸了口氣,他彎下腰把紀肖抱起來,“我沒有怪你。”

他把紀肖抱到床上 ,然後把已經跑針的針頭扯出來,開門去叫醫生。

那隻手背已經青了,血跡幹了一半。

紀肖吸了吸鼻子,眼圈還是紅的,但是情緒沒有那麼激動了。他抬頭看著醫生給他把針紮進另一隻手背,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他好像真的感受不到痛了。

........

“傅寒深。”程戚遠遠看著朝他走過來的個高腿長的少年,眼眸亮了一瞬,朝他揮了揮手。

傅寒深順勢走到他身邊,把程戚攬進懷裏。

“想我嗎,嗯?”

程戚彎起眼睛,嘴裏卻道:“根本沒有。”

傅寒深輕輕嘖了一聲,把他的手順勢攥緊,放了自己的兜裏。程戚的手是涼的,被握在手心裏一會兒,就變成了暖的。

周末放假,程家人沒人在家。

程戚耐不住自己的心,偷偷給傅寒深打了個電話。很快兩人便約在一處見麵。

出來了也不說做什麼,甚至什麼都不做隻是這麼牽著手走在馬路上,就覺得很好。

沒過多久,天漸漸陰了。

烏雲密布,像是一塊塊的汙漬,隨時要落下來一般。

“快下雨了。”傅寒深道。

程戚嗯了一聲。

“你先回去吧,別淋著。”

傅寒深鬆開他的手,緩緩道。

程戚嗯了一聲,看向傅寒深:“那你呢?”

“我也要回去了。”

程戚給司機打了電話。沒過多久,程家的司機便過來了,停在程戚麵前。

程戚打開上了車。

他卻沒想到,這是他跟傅寒深見的最後一麵。

少年上車之前還依依不舍地看他一眼,衝傅寒深擺了擺手。

傅寒深勾起唇角,“走吧,明天見。”

隨後單手插兜往回走。

黑色的靴子踩在地麵上,氣氛愈發沉悶下去,周圍的景色不知何時已經變換了。

天越來越黑,越來越沉。

傅寒深皺緊眉頭,頓下腳步。

他看了眼周圍,眉宇間凝上凝重神色。

“出來。”傅寒深聲線沉下去。

隨著他話音落地,周圍齊刷刷出現一群的人影,形成一個小的包圍圈,將他包圍。

傅寒深本以為這群人會對他出手,卻沒想到最前麵的一個人,徑直跪了下去。

“殿下。”

傅寒深眉頭緊鎖,深邃的血眸看向他。

那人抬起臉,語氣似是誠懇,“殿下,我們王上找了你許久,沒想到他唯一的正統血脈流落人間,現在隻希望殿下能回去。”

傅寒深輕嗤一聲,“什麼玩意兒。”

語畢,傅寒深轉身要走。

卻沒想到身後的人忽然提高了聲音,“殿下,請您現在跟我們回去。您的父王在等著你繼承王位。”

傅寒深嘖了聲:“抱歉,老子是相信科學,相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不信佛不信魔,也不信妖魔鬼怪。”

使臣臉上露出一絲驚愕,什麼社會主義,什麼科學???

他一個活了幾百年的魔族,當真是聽不懂。

傅寒深勾起唇角瞥他一眼,單手插兜,抬起下巴,冷眼看他:“別再找我了,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好走不送。”

使臣唯獨聽懂了他這句話。他神色一厲,看了眼周圍的下屬,“攔住他!”

那群黑影聽到指令,齊刷刷飛到傅寒深麵前,麵目猙獰。

傅寒深頓住,神色也陰沉下來。

“這又是什麼意思?”

使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殿下,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堅持不回去的話,那我們要采取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了。”

傅寒深眯起眸子。

他不怕這些,不過是打一架,對方死,或者是他死。

但使臣說出的下一句話讓傅寒深成功變了臉色。

使臣道:“殿下,如果我這兩天沒調查錯的話,您似乎有個很親密的朋友,亦或者是........伴侶?”

傅寒深轉身,走到使臣麵前,居高臨下看他,眼中凝聚著風暴,一字一句,“你說什麼?”

使臣麵不改色,“就是如此,如果殿下執迷不悟不與我們回去的話,可不要怪我們對他做出些什麼。”

傅寒深倏地攥起拳頭,神色難看。下頜線條全部繃緊了,眼底帶了一絲蒼涼。

他能自保,但他唯獨保護不了程戚。

誰都能出事,唯獨程戚不能。

他不能用程戚的安全做賭注。

見狀,使臣桀桀笑起來,“殿下知道就好,現在,請跟我們回去吧。”

傅寒深吐出一口氣,沉吟:“給我幾天時間。”

使臣:“殿下未免要求太多了。不過,我隻能給殿下一天的時間。再多,都不可能。”

傅寒深思索一瞬。

他同意了,“好。”

.......

程戚沒想到,過完周末一回學校,迎麵而來的就是傅寒深的強勢的吻。

程戚剛打開宿舍門,一雙有力的手攬過他的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程戚被壓在門上。

鋪天蓋地的吻襲來。

程戚被迫踮起腳尖仰起脖子,不能呼吸,他眼角鋪開一抹紅暈,傅寒深力道很重,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程戚隻感覺舌尖都麻木了。

程戚隻覺得好像過了一世紀那麼長,傅寒深才大發慈悲鬆開他。兩人的嘴角拉開一條曖昧的銀絲。

程戚臉紅了紅。

傅寒深的臉色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程戚:“我先把行李箱放一下。”

傅寒深沒開口,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道:“小朋友,跟我一起逃課吧。”

程戚愣愣看著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啊?”

傅寒深勾唇,“逃課,帶你去玩一天。去一些你沒見過的事情。”

程戚不明白傅寒深為何說的那麼突然,他有些疑惑,“可是.......周末再去......”

傅寒深唇角弧度落下,“去不去?”

程戚還沒鬧清楚狀況,就被傅寒深拉到了操場的牆角。

今天的陽光很足,現在是上課時間,操場上沒幾個人。

程戚剛跳上牆頭,就聽到身後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哪個班的?給我回來!”

程戚心中一緊,就看到傅寒深不慌不忙地對他做了一個口型,“快走。”

程戚頭也沒回跳了下去。

傅寒深接著跳了下來,攥著他的手腕往另一邊的街道跑。

身後傳來主任罵罵咧咧的聲音,“混蛋!跑的還挺快,別讓我抓住你倆!”

程戚跟著傅寒深氣喘籲籲停在學校對麵的街道裏,互相看了一眼,忽然笑起來。

“剛剛,好可怕。”程戚喘不上氣,笑著道。

傅寒深嗯了一聲。他忽然抬手摸了摸程戚的頭發,眼底的笑意消失了。

程戚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了?”

“沒事,走吧。”

傅寒深從小巷子裏把自己那輛破舊的摩托推出來。

然後從後廂裏拿出兩頂頭盔,將其中一個戴在程戚頭上,傅寒深垂眸,伸出手指給程戚把扣子扣好。

程戚略微有些不自在,“我來吧。”

傅寒深勾唇,“程少爺,讓小的來吧。”

程戚瞪了他一眼。傅寒深給他扣好,捏著他的下巴親了下他的眼睛,一觸即分。

像是羽毛樣的觸感。

程戚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眨了眨眼睛。傅寒深火速扣好頭盔,坐上摩托,“坐上來。”

程戚坐上去。

“抱住我的腰。”

程戚頓了一下,貼到傅寒深後背上,抱住他的腰。

颯颯的風吹在臉上,響在耳邊。

傅寒深下頜線條繃緊,眼神冰冷。

他其實想了許久,想這一天怎麼過。

甚至恨不得這天二十四小時在床上過,跟他抵死纏綿,讓程戚再也不能忘了這一天,也不能忘了他。

最後傅寒深還是決定當個人。

他把程戚帶到了不遠處的遊樂場。

說來也慚愧,老大當了這麼多年,大佬從來沒去過遊樂場。

程戚也沒想到傅寒深說帶他來玩,就是去這裏,也有些茫然。但看到傅寒深明顯也有些茫然的表情後,程戚抿起唇笑了笑。

“走吧。”

今天不是周末,遊樂場裏沒有多少人,因此程戚跟傅寒深一出現,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高高大大的男孩子長得有些冷酷,態度也很冷淡,別人不敢輕易靠近。但他身邊的男孩子倒是長得小小的一隻,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很招人喜歡。

因為這個,他倆買門票的時候,阿姨還特地給程戚走了個優惠價。

“謝謝姐姐。”

程戚嘴甜,對方聽到後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兩人進了遊樂場,把遊樂場裏的項目玩了一個遍,出來後天色都有些黑了。

程戚手裏捏著一杯奶茶,喝了一口,抬眸看向傅寒深,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傅寒深沒有多言,反手攥緊他的手腕,戴上頭盔,“上車。”

傅寒深一路把程戚帶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的動作有些急切,沒有過多語言,直接擰開鑰匙,把程戚推到了床上。

程戚猝不及防,睜著一雙朦朧的眼睛看他:“傅寒深........”

傅寒深的手從他衣服下擺伸進去,將他扣在懷裏,重重咬了一口。

從那次之後,因為在學校加上快要高考,傅寒深顧忌著程戚的學習,兩人隻限於淺層的親密。

所以現在,過了那麼久再次被進入,程戚身體顫抖了一下,指甲陷進傅寒深的胳膊,重重喘息了一聲。

傅寒深似乎很急切與他融為一體似的,衝撞的力道沒有收斂,程戚眼睛裏的淚水滑下去,聲音帶著哭腔,“慢一點........”

傅寒深根本不想慢。

他想把他身下的人嵌進骨血,恨不得與他不能分離。

想和他抵死纏綿,想把他幹死在這張床上。

到了最後。傅寒深掐著程戚的腰,逼問他:“我是誰,嗯?”

程戚的神智已經有些恍惚了,他抬起眸子,輕輕嗯了一聲,“傅......”

傅寒深咬牙,重重一下,“不是這個,好好想想。”

程戚低低嗚咽一聲,“我想不出來。”

“老公,叫我老公。”

程戚光是想想那個稱呼,臉就紅了。

“我叫不出來。”

傅寒深更加用力。

程戚蜷縮起腳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後被逼著把老公和哥哥翻來覆去地叫,嗓子都啞了。

迷迷糊糊間,沒有察覺到傅寒深低頭吻上他的頭發,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舍。

那雙血眸裏含著不易察覺的深情。

程戚在睡夢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安,回手抱緊了他,“傅寒深。”

他聽到對方低低地嗯了一聲。

程戚確認他在,頓時安心了,陷入了夢鄉。

懷裏的少年睡熟了,傅寒深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垂眸看了少年一眼,眼底蘊藏的情緒深沉。

有黑影落在他的窗前,冷笑一聲,“殿下,繼承王位之後,有的是美人,何必貪戀一個人類呢?”

傅寒深直起身子,眼神一厲。

“少廢話。”

“走吧,殿下。”

一百四十一章 公主抱

程戚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裏,最初是充斥著甜言蜜語和糖果,色調也是一望無際的傾瀉下陽光的天。但這平和的夢,很快就破碎了。

程戚皺緊眉頭,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天色已經蒙蒙亮,程戚穿了拖鞋下床,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

沒有傅寒深的身影。

程戚趿拉著拖鞋到衛生間去看,也沒有看到傅寒深。屋子裏有些冷,又有些空。

程戚的眉頭皺的更緊。

心髒好像空掉了一塊似的,讓他有些不安。

程戚來不及等,換好衣服,拿著一摞書飛快下了樓。

周遭其他同學臉上都是笑容,看著與其他時候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他們已經邊走邊討論著程敘主演的最新電視劇,討論著裏麵的哪個女主長得好看。

程戚眉目一鬆,朝著教學樓跑去,終於氣喘籲籲跑到了教室。

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程戚走到最後一排,一抬頭,程戚睜大了眼睛。

手裏的一摞書全都掉到了地上。

坐在最後一排的男生也愣住了。

“同學,我幫你撿.......”

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臉。

不是傅寒深。

程戚眨了眨眼睛,蹲下去,把地上散落的書全部撿起來,對他說了聲謝謝。

程戚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轉臉,對著坐在他身邊的紀肖輕輕問道:“紀肖......你知道,傅寒深去哪裏了嗎?”

紀肖愣了一下,“傅寒深......是誰?”

程戚攥著書頁的手一瞬間緊了,他眼圈紅了。

“之前坐在咱們身後的男生,你不記得了嗎?”

紀肖疑惑地看了程戚一眼,“小程戚,你是不是記錯了?坐在咱們後邊的隻有蔣非啊!”

程戚終於忍不住了。

他從座位上騰地起來,衝出了教室。

——你相信一個人會無端消失嗎?

現在,它就真實地發生在程戚的身上。

程戚躲在操場的角落,一遍遍拿著手機打傅寒深的電話,回饋給他的隻有一道冰冷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程戚望向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生,帶著之前屁顛屁顛跟在傅寒深身後喊老大的小弟們,翻過牆頭。

主任在他們身後追的氣喘籲籲。

“小兔崽子們!給我回來!”

黑色衛衣的男生站在牆頭上,衝著主任做了個鬼臉,“略略略!來抓我唄!”

說著,一轉身跳下牆頭跑了。

程戚往角落裏縮了縮。

有人朝他走過來,關心道:“同學,發生什麼了?你怎麼哭了?”

程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指尖都是晶瑩冰涼。

他才發現他哭了。

程戚這才發現跟他說話的,是傅寒深原來的小弟。

程戚哭的鼻頭有些紅,他搖搖頭,撐著地麵站起來,低聲道:“我沒事。”

等對方要走了,程戚又有些猶豫。

“等等......”程戚問道,“你,你認識不認識一個叫傅寒深的人?“

對方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你說什麼?我沒見過。”

程戚眼底的光芒暗淡了,他低聲又重複了一遍謝謝。

程戚逃課了。

他去了傅寒深住的那間小房子,爬到了那一層。

他站在房子門口,看見房子上貼的嶄新的對聯,伸出去的手怎麼也敲不下去。

房門動了動,程戚躲到角落裏,看著從那間屋子裏走出的一家三口,他們都穿的破破爛爛的,但臉上卻帶著笑容。

程戚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角湧現上水光。

他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傅寒深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像是程戚憑白做的一場夢,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泡沫一刹那破滅。

如果不是脖子上還存留的牙印,以及腰上的痕跡,程戚甚至都要以為,一切不過是他臆想出來的東西。

可他就是消失了。

........

下午有一節體育課。

紀肖站在挨擠的人群裏,看著遠處擁擠的人群,有些發怵,最後站在了最後麵。

在家裏歇了整整兩天,又被李驚驍逼著喝藥,紀肖的病才好了。雖然是已經好了,但.......

紀肖抬眼看著站在人群最中央的人。

李驚驍唇角勾著笑,戴了副金絲邊眼睛,周身的棱角都淡了些許。

紀肖把臉別過去,不想再看見他那張討人厭的臉。

體育老師吹了聲哨子,抬起手:“大家都到我這邊來集合!統計一下人數!”

統計完之後,體育老師掃了一眼下麵,“好,人數都到齊了,一會兒都圍著操場跑十圈!”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聲哀嚎。

體育老師表情沒變,“怎麼?想跑二十圈?”

下麵頓時沒聲兒了。

體育老師再吹了聲哨子,“跑完這十圈,就可以自由活動了!開始吧!”

一群人稀稀拉拉動起來,紀肖跑的不快,很快就被落在最後麵。

他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

越跑,眼前發黑,腿開始發軟。

喉嚨口倒上來一股難忍的鐵鏽味,紀肖隻覺得快要窒息嘔吐。

他終於忍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腿上傳來一陣劇痛,紀肖悶哼一聲捂住了腿,眉毛痛苦糾結成一團。

小腿到膝蓋處全都擦破了,很長一道口子,還在往外流血。

紀肖劇烈喘著粗氣,腿上疼痛難忍,痛得他快要哭出來。

沒人看見他。

紀肖坐在操場邊緣,腿上的劇痛讓他根本站不起來,他隻能祈禱著有人能看到他。

然而,紀肖也沒想到,最先來的,居然是他最討厭最不想看到的人。

頭頂籠罩下一片陰影。

“怎麼了?”

紀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渾身一僵,沒有抬頭。

“不用你管。”

李驚驍皺起眉頭,“別耍脾氣,你受傷了。”

紀肖還沒回答,李驚驍忽然蹲下去,一把抱起紀肖。

紀肖把險些脫口而出的驚呼吞回去,瞪了李驚驍一眼,“你幹什麼?”

他媽的,這是學校!他也不需要公主抱!

李驚驍下頜線條繃緊了,沒有回答,抱著紀肖繼續往一旁走。

眼看著李驚驍越走離人群中心越近,紀肖慌了,“操!你他媽放開我!讓我自己走!”

他不想被人看見自己這麼丟臉的樣子。

李驚驍動都沒動一下,“乖乖別動。”

紀肖連敢說話都不敢了。

他把頭埋在李驚驍的胸前,擋住自己的臉,唯恐別人發現李驚驍抱著的人是自己。

這邊他跟李驚驍確實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

不少人都在好奇李驚驍抱著的人到底是誰。

紀肖隻覺得羞躁無比。

偏偏李驚驍還一臉淡定地跟體育老師請假,“老師,這位同學受傷了,我帶他去醫務室。”

體育老師看了眼紀肖的腿,“還挺嚴重的,快去吧,別耽誤了。”

李驚驍嗯了一聲。

走之前,紀肖還聽到周圍人的聲音。

“班長懷裏的人是誰啊?”

“沒有臉!看不出來!”

“好像是個男孩子啊啊啊啊啊!”

“班長和男孩子,我可以!”

紀肖動了動耳朵,臉全紅了。

醫務室的葉老師給紀肖上好了藥,叮囑他不要劇烈運動多休息之後便離開了。

紀肖躺在病床上,故意不去看李驚驍的臉。

他也不想看到那張令人作嘔的麵孔。

從那次以後,他半個月沒跟李驚驍說過一句話了。若不是這次事故,可能還會持續更久。

李驚驍靠坐在他的床頭,一言不發。

紀肖攥緊了被角,語氣生硬,“你回去吧。”

李驚驍抬眸看他,漆黑眉眼中沒有絲毫情緒。

紀肖別過臉,“別在這裏了,看見你就渾身不舒服。”

李驚驍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哦?一會兒你怎麼回去?”

紀肖這一摔,不僅把腿摔破了,還把腳扭了,得恢複至少兩天才能走路。

紀肖一頓,“別管我!我就是從樓梯上爬著上去,拄拐杖走,也不讓你幫忙。”

李驚驍看他一眼,緩緩道:“紀肖,你何必這麼躲著我。”

紀肖一頓,他瞪向李驚驍,忽然把枕在腰下的枕頭砸到李驚驍身上,“因為我恨,我他媽恨死你了!你給我滾!”

怒火一下子湧上大腦,紀肖眼睛都是猩紅的,喉嚨口那股鐵鏽的味道瘋狂湧上來。

李驚驍眉眼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他說:“好。”

然後便離開了。

紀肖靠坐在床上,胸膛劇烈起伏,心中的怒火還是消不下去。

沒過多久,忽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門。

這次進來的是體育委員,體育委員坐到紀肖的床頭,衝著紀肖笑了笑,“聽說你腿受傷了,我來幫你。”

紀肖怔了一下,低聲道了聲謝謝。

體育委員充當拐杖,陪著紀肖走了一路,快走到教室的時候,體育委員忽然猶豫了一下,“紀肖......你是不是跟班長鬧矛盾了?”

紀肖也一愣,他繃著臉,“怎麼了,沒有。”

體育委員歎了口氣。“是他委托我過來的......”

“其實,我覺得班長人還是挺好的。”體育委員想了想,又說。

“不用說了。”紀肖別過臉,“我不會原諒他的。”

李驚驍的‘好''隻給了別人,從來沒有給過紀肖。

所以紀肖從來都不會承認。

.........

紀肖摔傷之後的第二天,就身殘誌堅一瘸一拐地去了學校,但他沒想到,他會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紀肖看到程敘的時候,也愣住了。

一百四十二章 離別歌

紀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程敘。

他一瞬間怔在原地,呆呆看著不遠處的人,鼻頭一酸。

明明隻是不到半月的功夫,紀肖卻覺得,好像已經隔了許久了,像是有一世紀那麼長。

周圍的人好像都變了,但其實,變得隻有他罷了。

程敘將視線落在紀肖身上,也微微一愣。

印象裏,紀肖是個長得乖巧但有些不歸於世俗的小孩,但僅僅半個月,他好像就變了樣子。

那雙漂亮有神的眼睛裏的光彩暗淡下去,眼睛依然很大,交織著黑白的顏色,但沒有了光。臉色和唇色蒼白,明顯的憔悴了許多。

但好像又多了什麼。

那種難以描述的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誘人媚意。

程敘別過臉,最後還是先開口。

“最近過得怎麼樣?還好嗎?”

程敘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還是如此溫柔的嗓音,紀肖眼圈紅了,更想哭了。

紀肖強忍著澀意,強撐道:“挺好的。”

程敘嗯了一聲,“那就好。”

紀肖:“還沒問......你來這裏是?”

程敘回他:“還記得嗎?我弟弟在這裏上學,我來接他。”

程戚連著幾天狀態不好,最後直接病倒了。

病倒了還強忍著不說,最後還是班主任看不過去給程家打了電話。正好程敘有空,便從公司開車過來接程戚回家。

紀肖愣住了。

對,他差點忘了,程敘還有個弟弟。

紀肖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裏了。

不然看到他的弟弟,他會嫉妒的。

紀肖剛想開口,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紀肖。”

紀肖回頭去看,程戚背著書包朝他走過來,一轉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程敘。

“哥。”

一句話,程敘和紀肖都愣住了。

程敘的弟弟.......是程戚?

還是程敘先反應過來,他回神,緩緩道:“忘了介紹,這是我弟弟,叫程戚。想必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吧。”看兩人的反應,應該認識許久了。

聽到程敘的話,程戚更是暈乎乎的沒鬧清楚狀況,他懵了。

程敘把程戚攬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的。

他皺起眉頭,“燒了多長時間了?”

“沒.......”程戚有些心虛,“上午剛剛.......”

程敘嘖了一聲,“你們班主任跟我說,從前天就開始發燒了。”

程戚無話可說。

紀肖在一旁看著兩人融洽到根本插不進去的氛圍,眼神愈發暗淡,他勾起一絲苦笑。

原來他跟程戚才是兩個世界的人,程戚是眾星捧月般的,可他卑微如泥。

“我先回去上課了。”

程敘看了他一眼,眼神閃爍,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程戚不知道程敘和紀肖的恩怨,隻是朝著紀肖擺了擺手,“再見。”

紀肖回頭,衝他笑了一下,“小程戚。”

“再見。”

紀肖坐在教室裏,把頭埋下去,肩膀一顫一顫。

........

但他沒想到,再次給他致命一擊的,還在後麵。

紀肖不清楚是怎麼渾渾噩噩過完這一天的,下課鈴響,他收拾了書包回家。

一到家,就看到了李驚驍那張臭臉。

紀肖不想跟他說話,徑直坐下。

他想好好學習了。考上一個好的大學,一個跟李驚驍所在城市截然相反的地方,遠遠逃離他。最好再也不見。

李驚驍瞥了一眼紀肖的側臉,忽然開口,“下午,我看到你跟程敘見麵了。”

紀肖抽出書的動作一頓,他抬眸看向李驚驍,眸中一片死寂。

李驚驍偏過頭看他,控製不住語氣,“告訴我,你跟程敘見麵,幹什麼了?”

這一句話成為引爆紀肖情緒的導火索,紀肖胸膛起伏,死死盯著他,忽然把書甩出去!

書碰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要你管。”

李驚驍也一步一步逼近他,“紀肖,你跟程敘見麵,想要幹什麼?是他又找你了,他想跟你在一起?”

“我告訴你,不可能的。我不允許。”

紀肖氣的臉通紅,他抬眸,不敢置信看向李驚驍。

他弄不清楚都這樣了,李驚驍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偏偏李驚驍就是這麼理直氣壯。

紀肖快要氣瘋了,他指著門口,雙眸通紅,“你跟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李驚驍冷笑一聲,抓著他的胳膊將他按在牆上,“你告訴我,他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就滾。”

紀肖不想跟李驚驍再說一句話。

他別過臉,從脖子到臉頰,全都是紅的。

李驚驍也逐漸失去理智,他捏著紀肖的下巴,強迫他跟自己對視,“告訴我?嗯?紀肖。”

“你跟那個男人,是不是又見麵了?又在一起了?”

“滾!滾啊!”

李驚驍垂下眸子,眼睛裏醞釀著風暴。

氣血上湧,他也逐漸失了章法。

“好,你不承認,那就是又跟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驚驍的手滑下去,轉為撕扯紀肖的衣服,他低頭去吻紀肖的臉,紀肖直接哭了出來。

他反複重複著要李驚驍去滾。

紀肖心裏隻有這一個念頭。

但顯然,李驚驍根本不打算放過他。李驚驍的理智也消失殆盡,那雙手抓著紀肖的腳腕,脫了他的褲子,想要重現那天的噩夢。

紀肖不可控製地反胃起來,他想到那天的事情,那些疼痛和噩夢一股腦湧上心頭,胃部一片痙攣。

但李驚驍顯然已經被衝動衝昏頭腦,完全沒注意到紀肖的反常。

李驚驍抓著他的腿,想要把自己抵進去。

誰知,下一秒,一道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臥室門口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郝漂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震驚到失語。

紀肖滑坐在地上,他的衣服淩亂不堪,臉色煞白,縮到角落裏,幹嘔反胃。

李驚驍恍然回神,站在原地,那雙漆黑的眼睛裏,第一次有無措的情緒出現。

他很無措。

見狀,郝漂亮才反應過來,大概明白了一切,她衝上去,就給了李驚驍一巴掌。

聲音歇斯底裏,“李驚驍!你說把紀肖當自己弟弟對待,你就是這麼對待弟弟的?!”

“好,你真行!真惡心!”

在今天之前,郝漂亮怎麼都沒想到,李驚驍竟然是這樣的人。

怒火湧上心頭,郝漂亮直覺得後悔。同時心中也是一陣後怕,若不是她今天提早下班發現了這一切,她的肖肖是不是還要承受更多。

是她想給紀肖一個完整的家庭,最後卻反過頭來害了紀肖。

紀肖縮在角落裏,既覺得丟臉,又覺得委屈。他抱著膝蓋,把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裏,低聲嗚咽。

李驚驍站在原地,半邊臉都被打麻了,他舌尖抵了一下腮幫子,一動沒動。

任由郝漂亮上來對他拳打腳踢,“你說啊?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原因?肖肖跟你有什麼仇什麼恨?我真是看錯你了!”

李驚驍始終一言不發。無聲默認。

郝漂亮眼底的失望越來越重,最後轉為崩潰。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難受地快要暈過去。

紀肖幹嘔的聲音打斷了這邊,兩人同時停下,轉頭去看。

李驚驍先走過去,想去碰紀肖的肩膀,卻沒想到紀肖反應劇烈,他拍開李驚驍的手,“別碰我!”

他眼睛紅的嚇人。

紀肖抱著頭,完全沒有安全感的動作。

“別碰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李驚驍眼底的光芒沉下去,伸在半空中的指尖縮回來。

垂下眸子。

郝漂亮一把把他推開,“別動他!”

紀肖被送去了醫院。

郝漂亮在這邊處理剩下的事。

李驚驍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一直沒動。

心髒被攥緊了,抽痛一陣。

等李建國回來,郝漂亮沒有絲毫猶豫地將結婚證甩到他臉上,“離婚!”

在這個時候,郝漂亮表現地格外的強勢。與之前紀肖他爸死了的時候一樣。一個女人,撐起了所有的事情。

李建國當場便懵了,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一臉茫然地看著木然的兒子和發飆的妻子。

“怎麼了?”

郝漂亮語氣沒有半點商量,“咱們離婚,就現在!”

聽到這個詞,站在屋裏的李驚驍眼珠子動了一下。

離婚?

也就是代表,紀肖.......要離開他了嗎?

李驚驍覺得自己聽到這個詞,心髒的反應好像格外的強烈。

他想阻止,但是事實是,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

李建國還以為郝漂亮是與平常每一次普通的吵架一樣,他沒放在心上,把外套隨意放在沙發上。

“今晚晚飯做了嗎,沒做我搭把手........”

郝漂亮的眼睛也迅速紅了,她強忍著要掉下來的眼淚。

她說:“李建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跟別的女人有染。不想我把這件事捅出來,現在就離婚。”她沒把李驚驍的事情說出來,選擇保留。

李建國聲音卡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郝漂亮。

“你........”

李建國歎息一聲,終於確定她是鐵了心地要離婚。

離婚手續辦下來的很快,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兩人就從夫妻變為了熟悉的陌生人。

這期間,李驚驍從沒見到過紀肖。

他也很想見紀肖一麵,但最終隻是在病房門的窗戶門前,看一眼紀肖蒼白的臉。那雙眼睛無神,令人憐惜。

紀肖一定恨透了他。

李驚驍隔著玻璃摸上紀肖的臉,心想。

........

程戚出國了。

紀肖躺在病床上,在程敘的朋友圈裏翻到了弟弟出國的消息,手指在上麵停留了許久,還是沒有留言。

高考那天,考場上空了三個席位。

一個是傅寒深的。

一個是程戚的。

還有一個是紀肖的。

一百四十三章 你欺負我

天空碧藍如洗。

黑發男人拉著行李箱站在機場門口,他長相出眾,是典型的東方長相,扇形的雙眼皮在眼尾劃下一道流暢的弧度,鼻梁挺直,冷白皮,薄唇,吸引了無數目光,許多人都在暗中猜測這位到底是哪位明星。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卡片,有些猶豫不決。

“少爺。”

好在有人及時看到他,恭敬上前喊了一聲。

他回神看向那邊,微微眯起眸子,看到是認識的人後,唇角上揚。

司機往前走了兩步,接過他手裏的行李箱,沉默走在他身後。

程戚看了眼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一時間,心中竟有些感慨。

“爸爸和哥哥還好嗎?”

程戚恍然間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四年沒回來了。

這四年時光一晃而過,卻都不如那一年刻骨銘心。

司機點頭附和,“都挺好的。”

程戚抿起唇,彎起眼睛,“那就好。”

程戚一回程家,沒怎麼歇,直接去參加程家給他開辦的接風洗塵宴席。

程敘出差,程則趕通告,程爸還在忙公司的事。導致程家開的宴席隻有一群程戚沒見過的陌生人。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有點兒不知所措。

最後程戚還是去拿了杯果汁,待在角落偷偷喝。

果汁很甜。程戚記得家裏似乎是與加拿大的一座莊園有合作,運過來的都是鮮榨的果汁,所以口味 很好。

程戚抱著果汁,微微眯起眼睛,還沒等他享受完,一道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你,說你呢!你是這裏的服務員吧?正好我這邊沒酒了,幫我拿杯酒來。”

程戚一開始並未反應過來對方叫的是他,直到對方趾高氣揚到他麵前,那雙染著紅指甲油的指甲揚起,直直對著他,眼神傲慢,“說你呢!躲在這偷懶,是想讓我告訴這裏經理,讓你被扣工資嗎?”

說話的是個女人,長長的頭發,穿了身白裙,臉色煞白的像是貞子。

程戚:“........”

他長得就真這麼像服務員嗎?

程戚慢吞吞站起來,掀起眼皮,想跟她解釋,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冷笑一聲,“這年頭,服務員都這麼囂張了,啊?叫你還不動?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這次宴會主家程家小少爺的未婚妻!”

程戚:“.......”

程戚的眼睛慢慢睜大了,他有些消化不過來這個消息,他更是不知道,自己隻是出國四年,怎麼一回來就憑空多出來個未婚妻?

對方以為程戚是被自己的身份嚇住了,更是得意,“怎麼,知道我是誰了?還不快去?真是狗眼看人低!”

程戚回過神,“抱歉,我從未聽說過你這個未婚妻.......”

程戚話說到一半,肩膀忽然一痛。那女人用長長的指甲戳在他肩膀上,刺進肉裏很疼。

“你就是個下人,有什麼聽過沒聽過的,廢話怎麼這麼多!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就等著被經理扣工資!”

程戚的眼神也冷下去。

他不是脾氣好,更不會允許一個人能在他麵前得寸進尺。

程戚後退一步,抓住女人戳疼他的手腕。幾息的功夫,那女人已經高叫著開始喊經理了,像是一隻聒噪的尖叫雞。

宴會上的目光被這個瘋女人吸引了一半,不少人朝這邊看來,準備看熱鬧。

吵死了。

經理聞聲而來,趕緊把還在發瘋的女人拉開。

那女人轉頭看向保安,咄咄逼人,“這個服務生再三冒犯我,還偷懶,趕緊給我把他開除!”

經理聞言露出一點難色,“冉小姐.......”

經理再一轉頭,看見了旁邊的程戚。

經理懷疑自己看錯了。

這哪裏是什麼服務生?

經理脫口而出:“少爺!”

程戚有些無奈,他揉了揉眉心,低歎道:“章叔,她是誰?”

章叔:“少爺,這位是冉家的大小姐。”

那個冉小姐在聽到經理的稱呼後,瞬間像是被按了什麼開關,沒了聲音。

她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她不敢置信看向經理,“你說什麼?”

經理給她解釋:“冉小姐,這位就是程三少爺,剛從國外回來,風塵仆仆,興許您認錯了。”

冉小姐臉上像是調色盤,忽白忽綠,整個人呆滯在原地。

出於禮貌,經理還是把冉小姐‘請''出去了。

他跟在程戚身後,畢恭畢敬道:“少爺,程家並沒有跟冉家聯姻的意思,興許是程總跟冉家提過一嘴,就被這位冉小姐放在心上了。”

程戚嗯了一聲,又歎了口氣。

“章叔,您去忙吧,我在這邊靜一靜。”

等周圍的人都走了,程戚趴在二樓的露台上,看向下麵。

這邊是個小露台,周圍種了一圈牽牛花,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開起來賞心悅目。被傍晚的冷風一吹,程戚微微冷靜了些許,也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在國外的那幾年,程戚也獨立了許多,但心裏還是無法避免的想到那雙血色的眼睛。

想到這裏,程戚心裏微微一酸。

“程........?”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

程戚怔了下,回頭去看,這一看,便愣住了。

身後站著一個人。

熟悉的臉。

程戚張了張嘴,茫然道:“紀肖.......”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紀肖。

幾年沒見,紀肖好像換了個樣子,程戚說不上來什麼樣,但他覺得紀肖變得很好看,五官更精致了,但依稀能看出他原本的模樣。

紀肖微微笑起來,這一笑五官更加生動。

“看來,我真的沒看錯。”

方才他便從下麵看到程戚了。程戚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變,要說變了哪裏,那隻能說他長高了些許。他穿著襯衫西褲,遠遠看去,倒像是個王子。

他走到程戚身邊,“方便聊一會兒嗎?”

程戚點點頭,“當然可以。”

然後便陷入短暫的沉默。

幾年沒見,之前明明親密無間的關係頓時變得有些隔閡了。

竟一時不知從哪開口。

紀肖望著天上稀疏的星星,眼眶有些酸。

“你出國怎麼樣......?”

“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兩人同時開口。

過了一會兒,紀肖跟程戚對視一眼,笑了笑。

程戚先回答:“在國外過得挺好的。”

紀肖也道:“我......其實我當年沒參加高考。”

“怎麼.......”程戚一怔。他當年沒到高考便直接出國了,之後的事情一概不知。他明明記得,走的時候,紀肖還信誓旦旦告訴他:我要好好學習,考一個大學,逃離一個我很討厭的人。

個中曲折紀肖沒說,程戚也沒問。他知道這可能是一個人心中的一道坎,一道痛楚,不能隨意揭開別人的傷疤。

紀肖隻是道:“總之,過了這麼久,我進了娛樂圈,現在也算是個小明星。”

程戚更驚訝了。

他糾結半晌,還是道:“恭喜。”

紀肖微微笑起來,“對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有一個劇本要拍。”

程戚點頭,“嗯,下次單獨約你出來敘舊。”

紀肖:“好,再見。”

紀肖下樓的時候,腳步虛浮,都是有些跌跌撞撞的。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程戚,那些久遠的事情勾起了他的回憶。

紀肖心裏有點苦,也不斷泛酸。

他躲在角落裏,給自己倒了一整杯酒慢慢的喝。

紀肖有很長時間沒敢碰酒了。

他記得自己上次碰酒還是被灌醉了,差點被一個肥頭大耳的投資商給上了。後來他拚命逃出去,聽說那個投資商最後沒了音信,紀肖也沒再管,但再也不敢碰半滴酒。

酒液滑進喉嚨,有點苦澀和辣。

紀肖隻喝了一杯,就有些暈乎乎的。

紅暈漫上他的臉,紀肖縮在椅子上,把臉埋在膝蓋裏,偷偷蹭了蹭。

吸了吸鼻子,眼圈都紅了。

到了最後,紀肖記不清自己喝了第幾杯了,他有些難受,拿著外套迷迷糊糊往外走。

一雙大手橫在他的腰間,攥住他的手腕,力氣很大。紀肖皺起眉,想要拂開,接著身子一沉。

他的胳膊被男人提上去,被扔在床上,緊接著唇被狠狠吻住。

有道聲音問他,“為什麼喝這麼多?不長記性?”

紀肖也來了脾氣,“操,你是誰,憑什麼管我?”

一聲冷笑。

一雙手在他身上遊走,紀肖想躲開,但昏昏沉沉一直躲不開。他低低啜泣起來,“拿走,別.......”

又是一聲冷笑,“你該。”

紀肖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仰起脖子,有淚光從眼角劃過,“嗚.....”

他想睜開眼睛去看是誰,可眼皮沉重地根本就抬不起來。

“你是誰,告訴我......啊......滾!”

回應他的是對方更粗暴的對待。

他的指尖揉搓著紀肖的大腿根,紀肖吃痛,那雙手揉上他的硬.挺,一陣刺激的快感。紀肖抓著他的胳膊劇烈喘息,指甲掐進他的肉裏。

男人似乎根本不覺得痛似的,將他翻過來,看著他瘦削的背,看他如翅膀凸起的骨骼一樣的蝴蝶骨,看他微微顫動的臂膀像是一隻白鶴。

既純情又欲。

他吻下去:“真是想讓我死。”

紀肖頭埋在枕頭裏,哭出來。

“你欺負我。”他喝多了,哭的一顫一顫的,還打了個嗝。

一百四十四章 重逢

炙熱的陽光穿透窗簾,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細碎的黑發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皮膚是病態的蒼白,被子橫在腰間,露出半扇骨瘦的肩膀。背後凸起的骨頭連著流暢的腰線一路向下,像是一隻白鶴。

紀肖微微蹙起眉頭,睫毛顫了下,睜開眼睛,揉了把頭發。

宿醉一晚,隻覺得頭疼欲裂。

紀肖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忽然又覺得不對,他猛地掀開被子!

身下一片濡濕,提醒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紀肖的臉一點一點紅了。

他昨晚上好像做了個春夢,他記不清對象是誰,但總歸記得是個男人。

紀肖匆忙起來去換了內褲,又站在洗手台上塗滿洗手液去搓自己的手,使勁搓洗,像是要搓掉一層皮似的。搓著搓著,紀肖忽然滑坐下去,坐在冰涼的地麵上,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臉埋進膝蓋,肩膀輕輕顫抖。

他好像,已經回不去了。

他試過,他對著女人根本硬不起來。

連做春夢都是夢到與男人,他想他是真的沒救了。

他病了。

紀肖心想。

紀肖在外麵小有名氣,他不能輕易露臉。最後帶著鴨舌帽匆匆出了酒店,打了輛車,一出門就看到門口關於自己的廣告牌。

上麵的紀肖掛著虛偽的笑容,光亮得令人移不開眼睛,但——一切的陽光美好都是偽裝出來的。

紀肖嘴唇抖了下,移開目光,打開出租車門。

他去了醫院。

紀肖低著頭,黑色鴨舌帽遮住他的大半張臉,隻露出姣好的唇形。

醫生看他一眼,問他什麼情況。

紀肖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醫生,我好像生病了。”

“什麼症狀?”

紀肖覺得有些難堪,“我對著女人沒有興趣。”

醫生聞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呢?”

“.......有。”

醫生把筆撂下,循循善誘給他科普,“這是一種正常現象,不用覺得自己是病態的或者是異類。”

過了一會兒,醫生停住了。

紀肖趴在台麵上,捂著眼睛,一顫一顫的。

他聲音帶著哭腔,他說:“我知道。”

他都知道的。

可是他就是走不出來。

也根本放不下。

四年了。

.........

程敘和程爸一回來,聽說程戚要找工作,頓時便坐不住了。

程爸一揮大手,“找什麼工作,兒子,我們給你安排了一家小公司去做老板。隨便搞,倒閉了都沒關係!”

程戚一聽到程爸說的公司名字,眼皮跳了一下。

什麼叫小公司?

全國前一百強還叫小公司?

思前想後,程戚還是覺得不能駁了爸爸的麵子,最終仍是答應去了。

公司在市中心的一家大廈,獨攬一棟樓。

程戚走進大堂,隨便掃了一眼,公司大堂裝修很豪華,穹頂輝煌。

程戚習慣性地往總裁電梯走,誰知被前台小姐叫住了。

“這位先生,這裏是總裁專用直梯,您不可以上去的。”

前台小姐一邊給他解釋一邊打量著程戚,臉上甚至有掩飾不住的鄙夷。

顯然是將他當成剛畢業不知天高地厚坐錯電梯的冒失社畜了。

不得不說,程戚雖然穿了身較為正式的西裝,但他臉長得嫩,別說他是上班族,就說他是穿了大人衣服的高中生都有人信。

程戚:“.......”

程戚低頭看了眼手表,吐出一口氣。

他今早還要開個會,有些趕時間,他不想跟前台小姐解釋,想直接上去。

見狀,前台小姐語氣頓時尖銳起來,“跟你說什麼,你難道沒聽清楚嗎?”

“這是總裁專用的電梯,不是你一個員工能用的!”

前台小姐這種人遇多了,此時隻覺得生氣。

走錯了沒關係,總不能勸了都我行我素吧?

這種人,真是令人討厭!

反正除了總裁,沒人能開啟這個電梯的權限,他就算是想上,也上不去。前台小姐抱著胳膊靜靜看著,頗有點看笑話的意味。

緊接著,令她跌破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程戚抬起手,在電梯上掃了一下,頓時滴的一聲!

電梯門在前台小姐麵前關上,程戚的臉隱沒在電梯門裏,數字蹦躂著一路去了頂層。

???

前台小姐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隻覺得臉被打的有點疼。

臥槽?

新來的總裁是個長得幼齒又很帥的小哥哥!

消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公司內部。

此時的程戚,正坐在會議廳裏,看著台下的員工們給他彙報情況。

他盡量把臉繃得嚴肅,誰知下麵的女員工瘋狂在公司微信群裏打字。

“新來的總裁他真的好可愛啊啊啊啊!他的臉好想捏一捏。”

下麵緊跟著:“不信,以圖為證!”

女員工偷偷在底下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臥槽。”

“臥槽。”

“臥槽+1!”

“臥槽+10086!”

“臥槽+身份證號。”

當然同時也有質疑的聲音冒出來:“長得這麼好看,靠關係空降過來的吧?公司原來老董是程總,不會是他的小情人吧?”

這聲音一冒出來,頓時有不少認同的。

“程總他老婆死了好久了,這下是看上一個小他這麼多能當他兒子的小情人了?”

也有人知道的:“我知道,不是什麼小情人。新來的小總裁叫程戚,是程總的親兒子!”

這麼一來,就坐實了程戚的關係戶。

“嘖,程總真大方,這是專門扔了家公司給兒子造呢!剛出社會的大學生懂什麼?倒時候公司倒閉了,倒黴的是咱們這些員工!”

最開始打字的女員工抬起臉偷看上麵。

此時所有人都彙報完畢,輪到程戚開始講話了。

程戚站在上麵,吐字清晰,語言流利,更令人驚訝的是,他隻聽了一場會議,就看出了公司內部的問題。

臥槽?

小程總,他居然不是草包。

.

.

程戚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捧著保溫杯,吸了吸鼻子,繼續看手底下的報表。

周圍是幾扇落地窗,采光很好。

程戚坐在老板椅上,歎了口氣。

來公司工作了一天,程戚深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無情的簽字機器。

他這個總裁甚至不需要做什麼決策,下麵的人就飛快把決策給程戚做好了。

程戚有點兒心累。

他不想做家裏的米蟲。

也不想別人看到他,第一印象就是走後門,靠家裏,富二代。

程戚很快做了個決定。

他要去別的公司上班。

晚上一回到家,程戚就投了幾份簡曆,沒料到第二天起床就過了一家公司。公司性質跟他的專業很符合,條件也很不錯。

程戚喜出望外,準備了下過了麵試便去上班了。

程戚在國外專門學習的便是金融專業,這幾年他心無旁騖專心學習,倒是拿下了好幾個學位,簡直甩了當年作為學渣的自己幾條街。

在新公司做了一個多月,程戚的能力逐漸顯現出來,同部門有個主管很喜歡他,每次開會都會誇獎一番。

這也導致了不少人的排擠和嫉妒。

程戚打水的時候都能聽見旁邊人惡毒的猜忌。

“嘖嘖嘖,一個沒背景的小年輕,靠什麼獲得張主管那個老女人賞識的?”

“還不是靠潛規則上位,也虧了他本事大,對著張主管那個滿是皺紋的老女人都下的去口。”

“臥槽,反正我做不到。”

程戚仿若未聞,他接了杯咖啡,等飲水機裏的水停了,程戚端著那杯咖啡走到方才說話的人麵前。

他垂眸吹了口咖啡,冷冷開口:“有的時候,嘴太碎了,並不是什麼好事。”

那兩人瞪了他一眼,還沒等他們開口,程戚拿出兜裏的東西在他們麵前晃了晃,掀起眼皮,慢騰騰道:“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我想,張主管肯定很喜歡聽到這些話吧?”

那兩人麵色鐵青。

程戚笑了笑,端著咖啡往回走。

他也不是什麼任人欺負的軟柿子,他現在是鈕鈷祿·程戚。

.......

下午,一則消息引起了公司內部的躁動。

空降神秘總裁,內部變動,總裁身邊的秘書全被新來的總裁辭掉了,現在急缺一位秘書人選。

程戚站在人堆裏,倒是覺得這情況有點耳熟。

——聽說新來的總裁喜怒無常,開除了好幾個人了!

聽到這裏,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上邊兒派了總裁身邊的助理來下麵選秘書,“誰願意當總裁秘書?條件優厚,優先自薦。”

程戚看了一圈沒人敢站出來的周圍,然後慢吞吞舉起了手。

一時間,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這是真的勇士吧?

真不怕被新來的總裁開除嗎?到時候,丟的可是飯碗!

白助理將視線放在程戚身上,點了下頭,“行,就你了。下午收拾收拾東西去總裁辦公室吧。”

程戚也沒磨嘰,他剛來公司不到一個月,也沒什麼東西,直接搬了所剩無幾的文件箱跟在白助理身後上了頂層。

白助理將他引到總裁門前,低聲對他道:“這就是總裁的辦公室了,進去說話注意些,總裁脾氣不好。”

說完,白助理就離開了,好像屁股後邊兒有東西追著似的。

程戚看了他一眼,敲了下總裁辦公室的門。

裏麵很快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進來。”

程戚抿起唇,擰開門把走進去。

當看到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程戚瞳孔一縮,驚得差點沒把手裏的東西丟出去。

男人穿的很隨意,一身黑,但掩蓋不住那股子狂妄的氣質,眼眸狹長,黑發黑眸,往那裏一坐,雙腿交疊神情慵懶,就帶著讓人膽顫的氣勢。

程戚低聲呢喃:“傅......傅寒深?”

一百四十五章 哪隻手碰了我的人?

“傅寒深........?”

程戚喃喃出聲,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早已消失了多年的傅寒深。

程戚鼻頭一酸,他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程戚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看到的沒錯。

幾年沒見,傅寒深的模樣一點都沒變,除了血眸變為了黑眸,其餘的地方一點都沒變。

程戚呆在原地,久久沒動。

不遠處的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他微微皺起眉頭,掃了眼站在門口的程戚。

“站在那裏幹什麼?還不過來?”

他將交疊的雙腿放下來,手腕一撐桌麵,起身,走到程戚麵前,微微俯身,那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程戚的臉,在上麵緩緩滑動。

那雙眸子帶著溫度,程戚被看的有些緊張,他咽了口唾沫,輕聲道:“傅寒深.......”

男人擰緊眉頭,“你認識我?”

程戚緩緩睜大眼睛,“你不認識我?”

“我為什麼要認識你?“

男人無機質的瞳孔落在程戚臉上,眯起眸子打量他。

程戚如墜冰窟,一顆心慢慢下墜。

他鼻子有點兒酸。

傅寒深他,不僅不告而別,甚至連認識都不認識了。

傅寒深將視線轉過去,想要往辦公桌的方向走,程戚連忙攥住他的袖子,“等等........”

“不要走。”程戚低聲呢喃,他垂下眼睫,“你......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叫程戚,程是工程的程,戚是........”

傅寒深眸中染上一片冰霜,“別碰我。”

程戚一怔,後退一步,怔然看著他。

傅寒深將自己的袖子扯回去,冷聲道:“ 我最討厭別人碰我。”

程戚沉默,眼睛裏的光暗淡下去。

過了一會兒,程戚忽然蹲下去,將臉埋在膝蓋中,肩膀微微顫抖。

他很難過。

他在夢裏也無數次地想象過這種場景,想象自己重新遇到傅寒深會多麼開心,但他從未想過,會是這樣讓他心酸。

心髒仿佛被一雙大手狠狠攥住,快要窒息般的疼痛。被割裂,碎成碎片。

程戚心髒疼的一抽一抽的,他偷偷用褲子的布料蹭了蹭自己的眼角,但眼圈還是抑製不住的紅的徹底,淚水也控製不住。

他想,過了今天,他就要被開除了吧。

最後結果已定,被開除之前他隻想好好的哭一場。

身前忽然籠罩下一片陰影。

傅寒深走到他身邊,垂眸看他。

他好像很傷心。

他在哭。

他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戚抬起通紅的眼睛,像是一隻紅著眼睛的兔子,泛著水光,鼻子也紅了。

傅寒深忽然沒頭沒腦問出一句話:“傷心這種情緒......是什麼樣的?”

傅寒深有些無法理解。

程戚哽咽了一下,“很疼。”

傅寒深臉上又露出了明顯的疑惑。

他歪了下頭,“再解釋清楚一點。”

他語氣清冷,程戚簡直要被他的話氣的當場去世。

程戚吸了吸鼻子,從地上站起來。

他說:“傅寒深,你是把我給忘了嗎?”

傅寒深搖了搖頭,“我記得你,你叫程戚。”

程戚:“?????”

程戚徹底呆住了,他忍不住靠了一聲,站了起來,“那你........?那你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

傅寒深抬起下巴,冷白的手指觸碰到程戚的眼睛,輕輕碰了一下,放進嘴裏。

“什麼是開心?為什麼要開心?”傅寒深把手拿出來,冷靜地補充了一句,“沒有味道。”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像是機器人,沒有什麼起伏。

程戚覺得有些不對,他抬眸與傅寒深對視。

程戚鬼使神差給他解釋:“開心.......開心是一種情緒。如果你開心,你現在會想要抱著我,親我,甚至露出笑容。”

傅寒深垂下眼睫,拍了拍手,“可是我不會。”

他沒有欲望,沒有情緒,沒有觸覺和味覺,記憶塵封在冰底。

像是個縝密的機器人。

程戚更想哭了。

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踮起腳尖湊到傅寒深麵前,傅寒深站的筆直,垂眸看他。

程戚狠下心去,上前一步忽然抱住他的腰,傅寒深渾身神經繃緊。程戚悶哼一聲,他被傅寒深推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很疼。

程戚的臉皺成一團。

“對不起。”傅寒深忽然開口。

他蹲下去,指尖摸了一下程戚的臉,就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來。

“你一哭,我都想起來了。可是那些東西,都無法觸動我。”傅寒深輕輕道,“ 我是個怪物,感知不到那些情緒。那些你說的開心,傷心,憤怒,我一樣都感知不到。”

程戚的淚水唰地一下落下來。

或許沒有什麼,比戀人近在眼前卻觸碰不到更為悲慘的事情。

........

包廂裏燈光迷離,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屋子裏充斥著嗆人的煙味,紙醉金迷,手裏的酒推杯換盞。

紀肖努力縮在角落裏,企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孰料還是有人盯上了他。

那人的眼神在他身上滑動兩下,忽而開口,“那邊,小紀是吧,過來過來敬兩杯酒!”

包廂裏坐著的都是紀肖接的新劇本的投資商和導演,是個紀肖不得不來也推不掉的酒局。

“抱歉。”紀肖低聲解釋道,竭力把姿態壓到最低,“我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還是不喝了。”他知道在這裏坐著的人,都不好惹,能避則避。

話音一落,對方的神情立馬變了,有人嘀咕著,“不過是一個戲子,麵子這麼大。這都敢拒絕,呸,真是給他臉了。”

紀肖臉色變得有些難堪,他又往裏縮了縮,不去做任何回應。

有的時候,越出頭越會招惹麻煩。

是紀肖在這個圈裏這麼多年,學到的至理。

但他沒想到,他第一次拂了對方的麵子,很快便被人盯上了。肥頭大耳的男人坐到他的身邊,一隻手攬住紀肖的腰,打量著他的臉,嘖嘖道:“怪不得能當男主角。這張臉倒是挺嫩的........”

紀肖的臉色變了,他伸出手去掰對方的手,極力往後躲,“對不起!我........”

男人怒了,臉色變了變,當場甩給他一巴掌!

紀肖被他這一巴掌甩的有些懵,耳朵裏嗡嗡的響,左臉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出息,怪不得這麼多年沒什麼起色,一條就會在舞台上演戲的狗,連看人臉色都不會!”對方謾罵的聲音傳進耳朵,刺耳又剜心,紀肖低下頭,努力憋著要奪出眼眶的淚水。

包廂裏其他人都瞧見了,但都是看熱鬧的多,誰都不會站出來替紀肖說話。

那雙手又摸上紀肖的肩膀,紀肖渾身顫了下。

肥頭大耳的投資商讓人給他滿上一杯酒,抓著紀肖的下巴要給他灌進去,“一個低等的戲子,還敢駁我徐老三的麵子,活膩歪了不是?給我喝!”

一口酒猝不及防灌進去,紀肖嗚咽一聲,那口酒卡在喉嚨眼,灼燒著喉嚨,嗆得他咳出了淚水。

一群人像是看熱鬧一樣大笑起來。

紀肖趴在桌上,沁出淚水,要咳出血似的咳。

“瞧瞧,這不是喝了也沒事嘛!剩下半杯酒,也給我喝了!”

酒杯送到唇邊,紀肖劇烈掙紮起來。

投資商叫來幾個玩的好的朋友,一人按著紀肖的胳膊和腿,把他臉抬起來,生生給紀肖把剩下半杯酒灌了進去。

等那杯酒下肚,紀肖滿臉寫著狼狽,一被鬆開衝出包廂門吐了起來。

“真是晦氣。”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身後投資商嫌棄的聲音。

紀肖隻覺得自己要把空出的胃液都吐出來了,吐到最後吐不出東西,紀肖漱了口嘴,整個人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往外走,還沒走出門,眼前忽然一黑。

一雙結實的手接住他。

他身上的氣味令人安心,胸膛的溫度是炙熱的。

紀肖還沒看清是誰。就暈了過去。

“老板。”有人從後麵跟過來。

男人下頜線條繃緊了,抱緊了懷裏的人,“把他送回去。”

那人看了眼男人懷裏的人,愣了下,他沒看清臉,就覺得男人護的緊,他忙不迭點頭,“是。”

夜深了。

酒會散了。

肥頭大耳的投資商滿臉橫肉,臉上堆著淫邪的笑容,摟著一個女郎往外走。

還沒走出門,背後一痛,眼前一黑。

再醒來,已經是在昏暗的倉庫裏。

男人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漆黑的眉眼中滿是戾氣。

投資商目露恐懼。

周遭空氣被擠壓,慢慢變得稀稠,升上來一股血腥味,彌漫在喉嚨裏。

投資商渾身顫抖起來。

男人微微俯身,“告訴我,哪隻手碰他了,嗯?”

“我.......”投資商渾身哆嗦起來。

他猛地慘叫一聲!

黑色的皮靴碾過他的腳,重重下壓,來回地碾。

“是這隻手嗎?”

投資商鼻涕橫流,“不......不是!放過我吧!啊!”

雪白的刀尖在黑暗中劃過一絲亮光,男人掀起眼皮,語氣淡淡。

“既然不是那隻,就是這隻手,亂碰我的人?我允許你......碰了嗎!”

一百四十六章 他對別人笑了

男人緩緩上前,靴子踩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心上淩遲。刀尖在他手中散發出雪白冰冷的光,投資商後背出了一身冷汗,他怕得渾身發抖,直到感受到那刀尖在他的下.體上慢慢劃過去。

顫抖的幅度更大了。

“不要,別......!”

“腦子裏那麼多肮髒齷齪的想法,幹脆就別要了,嗯?”

讚助商睜大了眼睛,渾身一陣劇烈的顫抖,他瘋了似的求饒,“放過我吧!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千不該萬不該........”

男人嗤笑了一聲,他緩緩抬眸,那雙漆黑的眸子將他收進眼底。

不知怎地,投資商隻覺得被他的眼神看過去,比刀子劃在身上還要可怕!

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不屬於人間的,從地獄中緩緩走來的惡魔。

他渾身一抖。

周圍忽然發出一陣難聞的臭氣。

男人皺眉起身,輕輕嘖了一聲。

居然是被嚇尿了。

真不經玩。

男人伸出修長的手指一寸一寸擦著刀,垂眸看他一眼,那一下。讚助商幾乎要覺得自己要被放過了。

但是沒有!

接踵而至的噩夢還在後麵。

投資商嘴裏連連發出慘叫,往角落裏縮去,他這輩子都不想想起這一天。

黑暗的倉庫關閉了,男人緩緩走出來,嫌棄地嘖了一聲,將刀子扔在地上,仔細洗了手,才驅車離開。

碰了髒東西,手這麼髒,估計他,也不喜歡吧。

男人抱著紀肖回了他現在的家裏。

他站在玄關處打開燈,燈光映亮了他的臉。

男人環視一周。

紀肖家裏麵積很小,布置也很簡單,不過很多處細節都布置的很溫暖,也很細心。足以窺見紀肖內心極度缺失的安全感。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紀肖的家。

男人抱著紀肖走到臥室,他沒把紀肖放在床上,而是直接走進了浴室裏。

紀肖身上都是剛剛吐的髒東西,要先洗幹淨。

他把紀肖放進浴缸裏,給紀肖把他身上粘著的髒衣服脫下來。

期間紀肖一直難受的迷迷糊糊要醒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胃部也是燒灼般的痛,他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紀肖喘了口氣,他無端感覺到口渴,可他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唇上忽然傳來一道濕潤的觸感,有水渡進來,紀肖像是饑渴的人忽然找到泉眼,不肯放他走。

男人紅了眼睛鬆開他,揉了揉他的頭發,低聲道:“乖。”

洗澡的時候紀肖卻很乖,像是乖順的個洋娃娃,任由對方擺弄。

男人喉結滾動一下,等給他洗完,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是沸騰的。

男人把紀肖抱到床上,有些無奈地站在床邊。

身下的硬.挺昂.揚,苦於找不到解決方式。

他隨便掃了眼,拿走了床腳上剛剛脫下來的紀肖的內褲,走到了浴室。

水聲嘩嘩響起,男人撐著牆壁,有水珠順著他腹肌的肌理一直往下,水溫漸漸升溫,濺起一片水花。

浴室裏溫度漸漸高了。

他粗喘一聲,緊密著眸子,喉結聳動一下。水珠將他的頭發和睫毛打濕,荷爾蒙的氣息散發開來,帶著獸性的原始侵略氣息。

他最後睜開眸子,吐出一口氣,穿好衣服,隨手把手心的那團東西塞進兜裏,輕笑一聲。

這麼多年了,紀肖,你的內褲尺寸都還沒變過,還是這麼小巧。

.

.

紀肖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天花板。

太陽照進來,有些刺眼。

頭一陣陣的疼,他嘶地一聲從床上坐起來,揉了下太陽穴,看了眼四周。

他居然在家裏。

那他昨晚怎麼回來的......

紀肖發現自己昨晚到今天的記憶都是一片空白,他根本想不起昨晚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又是怎麼躺在床上的。

紀肖越想頭越疼,幹脆不去想,他躺在床上,裹著被子滾了兩圈。

他頭疼的厲害,幹脆給導演請了個假,導演那邊也知道昨晚的情況,頗有些覺得對不起紀肖,“紀肖啊,昨晚的事,你別往心裏去。他們都是跟你開玩笑的,不用放在心上,我這邊準你兩天的假,你好好玩兩天.......”

紀肖抿起唇,拿著電話的手指攥緊,嘴唇顫抖了一下。

什麼叫開玩笑?

誰會拿著一個人的生命還有自尊開玩笑?昨晚那些事情,都是赤裸裸對自己的侮辱。

紀肖心思複雜,最後什麼都沒說,便把電話掛掉了。

躺在床上,紀肖開了電視,電視台沒換,是個少兒節目。

“我叫小豬佩奇,我的弟弟叫喬治........”

這麼看了一會兒,紀肖覺得治愈了許多,頭也沒那麼疼了。

他這兩年連軸轉,幾乎沒有休息過,每天參與的都是大人的那些肮髒齷齪事兒,不知滾了多少次淤泥,又多少次跌倒爬起來。

剛出事那段時間紀肖病倒了,沒有參加高考,其實他本來還有機會的。但是那段時間他媽一個人打兩份工,最後身體也有些支撐不住,也病倒了。

紀肖難以想象自己那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勉強出了院,去奶茶店打工,好在後麵郝漂亮出了院,但也無法支撐高強力的體力勞動。

紀肖沒法放下她,接著打工,若不是後麵機緣巧合打工演了一個小龍套被導演看中,紀肖難以想象自己還要熬多久才可以熬出頭。

想到這裏,紀肖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眼睛的酸意,關掉了電視。

他有點餓。

好不容易有時間在家,紀肖想自己做飯。

他找了個鴨舌帽,直接扣在頭上出門。

出門之前,紀肖微微一怔。

他的對門,好像在裝修。

原來他的對門是沒有鄰居的,紀肖進進出出麵對的總是一扇冰冷的門,此時對麵的門半掩著,能清晰聽到裏麵傳來的裝修的嗡嗡聲音。

紀肖有些好奇新鄰居到底是誰,又怕自己窺探太多打擾到人家,最後還是下樓了。

他買了菜回來,對麵的門已經緊閉了,再也看不到其他,紀肖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進門換鞋。

紀肖把買來的菜放在桌上,熟練地係好圍裙,然後起鍋燒水。

一個人吃的不多,來兩盤清淡的小菜和清粥就夠了。

門忽然被敲響了。

紀肖一頓。

紀肖的交際圈很小,平常不會有人來找他,紀肖這裏的住址也很私密,平常並不會有什麼他的粉絲跟來。

紀肖小心翼翼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個清瘦的男人,男人看到他,笑了下。

“您好,我是在您對門的鄰居。”

原來是新搬來的鄰居。

紀肖聽到這裏放鬆了些許。

“我覺得剛剛裝修的聲音應該吵到你了,所以特地拿了些剛做好的湯給你送過來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