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深把指尖伸出去,想要碰一碰程戚唇上的傷口。
程戚有些後怕地看了一眼周圍:“有人。”
傅寒深唇角的笑容落下去了,“怎麼,你害怕被人看到我們的關係?”
程戚搖搖頭,一本正經解釋:“不是.......我怕你的翅膀被人看到。”
傅寒深將一隻手背在背後,微微站直了,把另一隻手伸出去。一個紳士的邀請動作。
程戚不明所以。
傅寒深聲線低沉:“回宿舍。”
程戚垂眸,抓住了他的手。
扣緊了。
傅寒深麵色冰冷,手卻是溫熱的。一路經過時,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日?誰又把大佬得罪了?”
“大佬囚著的是誰?是不是被大佬要抓到一個小樹林開始毆打?”
“太慘了!”
紀肖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怎麼看見傅寒深跟程戚在一起走呢?
怎麼可能。
紀肖背著書包往校門外走。
卻沒想到,碰到了一個他想不到的人。
紀肖站定了,繃緊神經。
他看到了秦笑。
秦笑應該是跟同學一起出來,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一扭頭看到呆站在那裏的紀肖,臉色瞬間變了。
紀肖收回心神,象征性地衝她頷首,低下頭錯過她走了。
秦笑回過頭,似乎是開口想要叫住他,紀肖卻連頭也沒回,衝出了大門才鬆了口氣。
形同陌路。
多麼諷刺。
他好像已經許久沒遇到秦笑了。
從那次分手之後。
確切的說,是那次分手之後的第二天。
當時跟他分手之後,秦笑第二天就去找了李驚驍。
可笑的是,全程紀肖都看到了。
紀肖藏在樹後,看著秦笑站在李驚驍麵前。
秦笑對李驚驍說:“會長,我和他分手了,現在的我是單身了。”
李驚驍神色沒什麼變化,眉毛微挑:“哦?所以呢?”
秦笑抿起唇,試探道:“會長,您說您也沒有女朋友......”
紀肖聽到這裏,心底一片冰涼。
李驚驍嗤笑一聲:“所以,你想做我女朋友?”
秦笑覺得可能有戲,小心翼翼道:“會長,我喜歡你很久了.......從第一次聽到你的廣播以來,到現在,你的演講稿真的激勵我很多。甚至很多稿子我都手寫下來,每一封,都是我最珍貴的回憶.......”
李驚驍毫不猶豫:“抱歉,我不喜歡你。”
一句話,把秦笑打入冰窟。
奇怪的是,看到秦笑吃癟的表情,紀肖並未感覺到太多的報複成功的快感或者是什麼.......
相反,他覺得更諷刺了。
憑什麼?
值得嗎?
就在這時,紀肖身邊不遠處的男生忽然接起了電話。
“喂,媽!我還在學校裏呢!一會兒回去!”
他嗓門很大,站在裏麵的秦笑一驚。
紀肖也是一驚。
紀肖想要跑,不遠處兩個人已經都看到他了。
秦笑看到他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驚呼出聲,“....... .紀肖!”
紀肖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助,他看了李驚驍一眼。
似乎是看出了紀肖的怯懦,李驚驍冷笑,“你都看到了?所以你在逃避什麼?紀肖?”
秦笑看了一眼李驚驍,臉上的表情也裂開了:“會長?”
回到家裏,紀肖一臉狼狽,宛如喪家之犬。
真是可笑至極。
他分手分的傷心至極撕心裂肺,結果對方完全把他當做是笑話。
他看著站在門口換鞋的李驚驍,不知從哪來的勇氣,摸了把臉,一把撲上去。
連踢帶打,紀肖自己卻崩潰的不成樣子。
“混蛋!你憑什麼要給我看!憑什麼讓我知道?!”
李驚驍被他按在地上,他被紀肖打中了嘴角,好在紀肖正處於崩潰的邊緣,力道並不大。
拳頭軟綿綿的。
李驚驍把眼鏡摘了,眼神平靜,隨他去了。
到了最後,紀肖打人還累的氣喘籲籲的,捂著眼睛不讓李驚驍看到他通紅的眼眶。
李驚驍唇角動了一下,攥著紀肖的手腕:“紀肖,你就是這麼逃避的?有用麼?”
有用麼?
紀肖捂著臉,咬住下唇,眼圈通紅。
.......
程戚正在做作業。
他低下頭凝神看著本子上的題,傅寒深被晾在一邊,眼神沉鬱。
一進寢室,程戚就攤開作業開始做作業。
並且以‘先做完作業再做其他事情''為由拒絕了傅寒深。
此時,他的小朋友正坐在書桌前,一根一根掰著手指頭計算函數曲線圖。
那一截細嫩的脖頸露出來,隱隱約約能看到之前留下來的血紅色的牙印。
傅寒深舌根抵了一下後槽牙,覺得有些牙癢。
程戚卻越算越亂。
剛剛列的公式全成了廢稿,需要重頭再來。
程戚看著紙上的題目,眼眶有點泛紅。
傅寒深差點沒看笑了。
這是做著做著數學題,結果把自己給氣哭了?
程戚吸了吸鼻子,重新拿了一張草稿紙,開始計算。他計算的時候總喜歡掰手指,像是剛入學的小學生,偏偏神情認真,嘴裏還念念有詞。
就在程戚又算了整整十分鍾,眼裏的淚花越來越多時,傅寒深終於坐不住了,從後麵圈住程戚,低下頭,唇貼在他的耳邊。
“算出來了嗎?”
程戚誠實道:“沒有。”短短兩個字,道盡了委屈。
傅寒深笑了一聲。
程戚頓時有些氣:“你笑什麼?”
傅寒深:“笑你傻。”
程戚頓時炸毛了:“明明我是倒數第二,你是倒數第一!”
語氣中竟然還有些驕傲。
是的,驕傲。
傅寒深唇角的弧度落下去了,“那還不是我讓著你。要是這道題我講對了,你怎麼辦?”
程戚頓時語塞,他看向傅寒深胸有成竹的表情。
該不會傅寒深還真能講對了吧?
可是他的倒數第一也是真的。
程戚猶豫了一會兒,試探著道:“給你買一個冰激淩?”
傅寒深悠悠笑了:“小朋友,爺不玩這些未成年人的遊戲。”
末了,傅寒深看著他的唇,眼神深下去:“講對一道題........”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看著程戚不安的表情,才接著道:“親一口,怎麼樣?”
程戚怔了一下。
“賭不賭?”
一百二十四章 讓不讓我看?
“賭不賭?”
程戚嘴唇動了動,眼神閃爍了一下。
程戚心裏沒底,但看到傅寒深揶揄的表情,好像篤定他自己能答上來似的,程戚也有些氣惱,心一橫:“賭。”
傅寒深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
程戚心裏更沒底了,他硬著頭皮低頭看向手底下的作業紙,攤開。
傅寒深忽然從背後圈住他,陰影籠罩了他。炙熱的呼吸吐在程戚的脖子上,像是下一刻就要刺破皮膚一般。被咬過的肌肉反射性的一顫,脖頸上細小的絨毛都被刺激地立起來。
程戚吐出一口氣,指著本子點了點題目:“就是這個。”
傅寒深垂眸瞥了一眼。
程戚似乎是緊張,指節緊緊攥著筆,睫毛不安地顫抖著。
傅寒深忽而開口:“這道題.......”
傅寒深有意想要逗他,拖長了尾調。
程戚的心頓時提起來。
傅寒深:“很簡單。”
“.......”
傅寒深簡單地說了一下原理和公式,筆尖在關鍵詞上點了點:“記住這幾個點,要想解出來就很容易。”
他的嗓音華麗磁性,響在耳邊引起一陣酥麻。
程戚低下頭,看著傅寒深寫在旁邊的解題思路,竟然聽懂了。
程戚猶豫了一下:“所以最後的答案是根號二?”
傅寒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嗯。”
“很聰明。”
程戚長到這麼大第一次被人誇聰明,還有些不好意思。
傅寒深接著道:“所以,可以接受懲罰了,寶貝兒。”
“......”
程戚抬起頭,來不及閃躲,眼前已經一道陰影籠罩下來,傅寒深用力扣住了他的肩膀,按下去,貼上他的唇,給了他一個深吻。
程戚被迫承受。他沒有任何的支撐點,隻能緊緊抓著傅寒深的衣服才能保證自己不滑下去,兩人的胸膛貼的很近,近得他能聽到傅寒深胸膛裏有力的心跳。
原來,傅寒深的心跳,和人類是一樣的。
唇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是傅寒深咬了他一口。
語帶警告,“別走神。”
到了最後,程戚能明顯感覺到傅寒深頂在他腿上的東西。
程戚不自在地躲了躲,抬眸,用一雙浸滿水光的眼睛看他。
傅寒深眼神落在程戚濕潤的唇上,眼神一暗,鬆開他。
“我去洗澡。”
頭頂的冷水順著牆壁滑落在地麵,濺起水滴。
傅寒深撐著牆麵,微微闔著眸子。
短短幾個月,他的身體已經起了巨大的變化。原來薄薄的一層肌肉已經變為腹肌,塊塊肌理分明,水珠順著他胸膛的溝壑流下去,漸漸升溫,像是沸騰的岩漿,已經澆不滅傅寒深心中的火氣。
那種熱度順著血液慢慢升溫,沸騰,灼熱了神經。
都是程戚點起的火。
他吐出一口氣,將額頭貼在牆壁上,水珠從頭發滑到下巴,增添了一分性感。
“傅寒深。”門外傳來程戚的敲門聲,他的聲音軟糯帶了些許的疑惑:“都好久了.......”
傅寒深喉結滾動了一下,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紅的駭人。
傅寒深聲音嘶啞,尾音透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粘稠:“再叫一聲我的名字。”
程戚愣住了,敲門的手頓了一下。
許久後,他試探著開口:“傅、寒、深?”
傅寒深:“再叫一遍。”
程戚的臉已經紅透了。
浴室的隔音不好,他能清晰地聽到一門之隔的浴室,有清晰的水流聲,還有粗喘聲。
那聲音夾雜在水流裏,影影綽綽,落入耳朵卻是放大了幾倍,他的耳朵瞬間燙的嚇人。
程戚後退了一步,聲音顫抖:“我,我在外麵等你出來好了。”
說著,程戚坐回到了床上,把臉蒙在枕頭裏,思緒紛飛。
在這之前,程戚從未想過......那方麵的問題。
他一直覺得談戀愛就是兩情相悅彼此愉悅的過程,兩人的親密僅限於接吻和拉手。可是.......程戚方才意識到,傅寒深現在不僅是他的男朋友,還是一個有需求的,男人。
也就是說,傅寒深有可能隨時化為一匹狼,把他吞吃入腹。
可是.......兩個男人,真的可以嗎?
程戚腦子一片混亂。
兩個男人該怎麼.......?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那本漫畫,漫畫書上,哥哥把弟弟壓在地毯上,撕開了弟弟的衣服。
然後.......
然後——
程戚又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那天發生的場景了。
“在想什麼,臉這麼紅?”
露在外麵的側臉和耳朵都是紅的。
程戚想的入神,連傅寒深什麼時候靠近都不知道。
程戚嚇了一跳,他把臉埋在枕頭裏不敢出來,悶悶道:“沒什麼。”
傅寒深的眼神卻暗下去。
剛剛,是不是嚇著程戚了?
.......
太陽炙熱,樹木蔥蘢,靠在窗邊都有種被烘烤的感覺。
中午放學,下課鈴一響,紀肖從自己的位置上彈起來,拉著程戚就往教室外麵跑:“衝啊!聽說今天食堂早到有便宜很多的土豆牛腩飯!”
紀肖衝在最前麵,想著小程戚會不會體力不支趕不上前排,誰知回頭一看,紀肖乖乖閉嘴。
看來,體力不支的人是他吧。
紀肖站在隊伍裏,撐著膝蓋喘著粗氣。
總算趕上了,好累。
好在也不是白費功夫,紀肖趕上了食堂窗口最後一份土豆牛腩。紀肖跟程戚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紀肖夾了一筷子牛肉到嘴裏,眯起眼睛:“靠勞動搶到的東西就是香。”
程戚翹起嘴角。
剛吃了兩口,紀肖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他抬頭望去,隻看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
紀肖鬼鬼祟祟道:“臥槽,大佬也來食堂了。”
程戚疑惑道:“誰?”
紀肖示意他往旁邊看,“大佬啊,傅大佬。”
程戚心髒跳動一下,轉頭往旁邊看。
正巧對上一雙血紅的眸子。
那雙眸子的主人正坐姿悠閑地靠著椅背,兩腿交疊著看向他,神情懶散,見他看過來,殷紅的唇勾起。
程戚收回目光,低下頭繼續戳自己碗裏的菜,不再看了。
紀肖八卦道:“我日,今天大佬怎麼坐這裏了。”
程戚把頭低了低,小聲道:“不知道。”
紀肖拍了下大腿,聲音顫抖:“大佬他過來了。”
程戚:“........”
傅寒深眼神瞥了一眼紀肖:“可否讓個位置?”
紀肖心髒顫抖了一下,端著碗起身,順手拉住了程戚的胳膊,“走。”
看來大佬還對他們這個位置情有獨鍾。
傅寒深:“他,留在這裏。”
紀肖:“.......”
紀肖還想說什麼,但傅寒深飄過來的一眼,紀肖頓時閉嘴,悶頭坐在別處偷偷觀察那邊。
大佬看起來還算是和氣,但紀肖總覺得事實並不是那樣。
紀肖越想心裏的疑慮越重,等回了教室,紀肖一把拉住程戚,“小程戚,我問你......你可要說實話。”
程戚心底咯噔一下,他以為紀肖是知道了什麼,臉色一瞬間有些白。
看到程戚的表情,紀肖心底略微有了底。
紀肖小聲道:“程戚,你好好跟我說......”
程戚不安地看向他。
紀肖:“你是不是得罪大佬了!”
程戚一怔。
紀肖:“你肯定是把大佬得罪了,不然他這兩天總是找你的茬,中午還監視你吃飯!”
程戚眼底露出一絲笑意:“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紀肖:“小程戚,你要是有什麼苦你盡管跟我說,我們能幫你的都會幫你的.......你看你家裏也沒什麼背景,你又這麼弱,怎麼也招惹不過大佬的.......”
不管紀肖說什麼,程戚都是一副受教了的模樣,不斷點頭,總算把紀肖敷衍過去了。
.......
時間一晃而過,程戚望著日曆上的圈起來的紅圈,在上麵打了個勾。
馬上,就要到傅寒深的生日了。
傅寒深的十九歲生日。
因為小時候傅家的原因,他有一年留級,所以他比程戚整整大了一歲。
傅寒深生日的前幾天,程戚特地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禮物。
導購小姐看著程戚小心翼翼的動作,麵帶笑容:“少爺這麼用心,想必是送給很重要的人吧?”
程戚怔了一下,點頭,“嗯。”
.
.
傅寒深的生日,到了。
“老大,明天你生日,今晚一起去喝酒吧!”
“對,我們請客!一定給老大過好這個生日!”
“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傅寒深唇邊扯起一個冷笑,不輕不重地踹了前麵起哄的最響的男生一腳,“喝個屁的酒,老子要回宿舍。”
“誰也別跟過來。”
看著傅寒深上樓的背影,幾個人麵麵相覷。
傅寒深推開宿舍門,正在宿舍的程戚像是被嚇了一跳,火速把什麼東西往背後藏去。
傅寒深:“在藏什麼,嗯?”
程戚把東西藏的更緊,“沒什麼.......”
傅寒深一步步朝他走去,“這麼害怕讓我知道,是背著我做什麼壞事了?”
“沒有!”
傅寒深已經走到程戚麵前,把他逼進牆角,“既然沒有,怎麼不讓我看呢,嗯?”
一百二十五章 什麼時候才能成年
傅寒深把程戚逼進牆角,低下頭,喉結聳動一下:“既然沒有,怎麼不讓我看,嗯?”
程戚真的以為自己被誤解了,他又嘴拙,怎麼都解釋不清楚。
傅寒深覺得不對,伸手抬起程戚的下巴,看見程戚眼睛裏蒙著的一層水霧,心髒沉下去,“不是,怎麼還哭了?”
程戚覺得有點丟臉,矢口否認:“沒有。”
說著沒有,可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水光越聚越多,瞧著可憐兮兮的。
“逗你玩兒的。”
傅寒深輕聲說了幾個字,兩人的臉頰近在咫尺,程戚能嗅到傅寒深的呼吸,清冽的氣息。沒有溫度,不像是個活人。
可程戚又聽到他胸膛裏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的,隔著衣服的布料錘在自己的心上。
程戚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知道,我也是逗你玩兒的。”
剛才的自己真是太丟臉了。
傅寒深垂眸看他泛紅的眼角,低下頭。
眼皮忽然一熱,程戚貼在牆上,呼吸一頓。——傅寒深的唇貼了上來,吻在他的眼角,微微濕潤的冰涼的唇貼過來,像是片正在融化的細雪。
程戚的睫毛不安分地顫了顫,呼吸瞬間亂了章法。
他能感受到傅寒深的唇往下麵一路流連,吮在他的唇角,很輕的一下,又很快離開,他的唇吻上了程戚的脖子。
程戚被迫昂起頭,整個後背貼在牆上,像是被五花大綁在黑色十字架上的祭品,被迫承受著一切。
甜美可口的祭品散發出香甜的氣息,引人食欲大開。吸血鬼的牙齒像是要剖開祭品的脖子,卻又像是舍不得一般,隻是輕輕咬了一口。
祭品發出一聲類似於抗拒的聲音,吸血鬼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祭品的腰,似乎是警告。祭品果然乖乖不動了,吸血鬼接著享用自己的食物。
他把祭品華麗的包裝撕破,冰涼的手指摸著祭品包裝後柔軟的內芯。
是光滑柔軟的皮膚。
祭品似乎是有些怕了,聲音壓低說了一聲不要。
或許是祭品散發出的香味太過可口,吸血鬼的神智被摧毀,他紅著眼睛,手指摸過祭品的肩胛骨,摸過他漂亮的鎖骨,在他的腰上用力摩挲著。
留下一道道宛如紅梅般的指痕。
祭品嗚咽一聲,他的腿斷了,同時感受到了吸血鬼的武器。
吸血鬼想用他的武器刺破他。祭品渾身一顫,這時才發現自己處於地獄,周遭是陰森的黑暗,背後是刑法的十字架,無邊的深淵裏傳來桀桀的笑聲。
傅寒深淩亂的呼吸響在他的耳邊,程戚的臉紅了,他不安地問:“那種事,疼、疼不疼啊......”
傅寒深低頭咬了一口他的脖子,“比這個疼多了。”
有些麻,癢,還有些疼。
程戚頓時恐懼起來。
傅寒深看著懷裏不住顫抖的少年,吐出一口氣,動了動嘴唇還未開口,就聽到程戚的聲音:“沒關係......我可以忍。”
那句話點燃了傅寒深的理智。
程戚從未見過傅寒深那樣的眼神——就像是一頭餓極了的野狼,虎視眈眈盯著他的獵物。那種眼神,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撕碎,吃的骨頭都不剩。
傅寒深語氣啞了,語氣危險沉沉:“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程戚說不出話來。
傅寒深大手捏著他的腰把他抱過來,像是要把他嵌進骨血一般攬進懷裏。傅寒深的眼睛全紅了,靠在程戚的耳邊:“程戚,你到底什麼時候成年?”
這個姿勢.......
程戚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傅寒深的腿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傅寒深結實的大腿肌肉。
程戚一開始還未明白傅寒深的意思。
傅寒深吐出一口灼熱的呼吸在他脖頸上:“我等不及了。”
程戚明白過來,他臉紅的要命,低下頭,慢吞吞了一個日期。
傅寒深啞著嗓子:“那麼久,真是想要我死。”
程戚擺在桌上的鬧鍾忽然響了。
現在是淩晨十二點。
程戚掙脫開傅寒深的懷裏,起身去關掉鬧鍾。
傅寒深伸展開腿,模樣懶散,坐在椅子上看他。
程戚返回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他從背後拿出一直藏著的小盒子,遞給傅寒深。
“生日快樂。“
“這個,給你”
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傅寒深還是有些發怔。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給他慶祝生日。
他這種怪物的生日,就是不祥的日子。每到這一天,他受到的隻有無止境的唾棄。
良久後,他嗯了一聲,接過程戚手裏的小盒子。
打開。
是一個純黑色的金屬手環。
在燈光下,拿起來,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麵黑色翅膀的暗紋。
很符合傅寒深的氣質。
這個手環是程戚挑了好久的,他本來是想定製,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陰差陽錯看到一家店裏有一款跟他預想中十分合適,於是便把它買了下來。
傅寒深揚起眉毛:“送手環.......是想把我套住嗎?”
程戚沒想到還有這種寓意,他怔了一下,才道:“嗯.......才不是。”
傅寒深轉臉看他。
程戚一本正經:“實際上可以刻字,於是我專門刻了一個‘好好學習勇爭第一'',以此讓你每次都能看到,達到激勵的效果。”
傅寒深挑了下眉毛,把手環摘下來,果然在內側看到了這八個字,特地加粗加大,明晃晃的。
竟然是真的。
傅寒深伸展開長腿,神情懶散,反問他:“所以.......你希望我能考第一?”
程戚莫名心虛了一陣,點了點頭。
傅寒深勾起唇角,“我接受了,有什麼好處嗎?”
程戚沒想到傅寒深如此認真,他低頭想了一下。
傅寒深忽然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程戚的臉頓時紅了。
傅寒深笑得有些壞,“答不答應?”
程戚想了想,猶豫著答應了:“好。”
不過說實話,他不相信傅寒深能考到全班第一。
畢竟李驚驍可是神一樣的存在。
........
剛一下課,程戚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班主任臉色有些著急,抓著程戚的胳膊,“這是假條,你拿著這個出校門,你爸爸和哥哥已經等在外麵了。”
程戚心裏咯噔一跳,“出什麼事兒了?”
班主任搖搖頭,“你先下去吧,看見程總就知道了。”
程戚點了點頭,捏著請假條往樓下跑,中間差點撞上一個女生,他低頭匆忙說了聲對不起,跑出了校門。
一出門,一眼就看到了程爸停在外麵的車。
程戚坐進車裏,程爸和程敘都是一臉嚴峻。
程戚:“發生什麼了?”
程敘發動車子,程爸開口給程戚解釋:“醫院裏傳來消息,說你爺爺昨天被保姆發現摔倒了,現在已經送進醫院了.......”
程戚心裏一緊。
“怎麼樣,診斷結果出來了嗎?要緊嗎?”
程爸搖搖頭:“估計不太理想。”
程戚神色複雜,喉嚨緊了緊,不知該說些什麼。
從小程爸和哥哥都很忙,他是從爺爺那邊長大的,跟爺爺很親。爺爺也對他很好,除了小時候給程戚買了一個糖果店導致程戚蛀了一顆牙齒以外,程戚可以說是平安健康長大的。
一路上,程戚都緊張地捏著衣角,望向窗外。
他不敢相信,要是爺爺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到底該怎麼辦.......
車子很快停在醫院門口,程戚來不及等程敘停好車,推開車門就跑了下去。
程爸跟在後麵,氣喘籲籲的,“這小子,體力還真不錯。哎,我可真是老了,想當年我可得過長跑比賽冠軍。”
程敘再後麵涼涼補刀:“您老是在我上幼兒園的時候,家長運動會得的冠軍。”
程爸擺擺手,“往日輝煌不再提。”
程敘:“.......”
程戚推開病房門,嗓子一緊,一句爺爺脫口而出。
老爺子躺在病床上,穿了一身病號服,瞧著精神有些憔悴。
看見程戚進來,老爺子轉過頭,衝著程戚笑了笑,“小程戚來了,老頭子我可想你了,快過來。”
程戚坐到程老爺子床邊,垂著頭。
程老爺子嘿的一聲笑了:“這麼哭喪著臉幹嘛,你看老爺子我不是也沒什麼事!”
“我跟你說,我身子骨可壯實著呢。不就是急著去見隔壁的小芳奶奶,走的太快 沒注意路麼!”
程戚噗嗤一下笑了。
笑過之後,程戚的眼圈又有些紅。
程老爺子歎了口氣。
“哎,你也別太擔心......”
程戚:“小芳奶奶,長得好看嗎?”
一說這個,程老爺子頓時打開了話匣子:“哎,小七啊,我跟你說,我最近在看那什麼愛情劇,那個男主角看到女主角的那一瞬間,那叫什麼來著,心花怒放,一見鍾情。”
“在我這老頭眼裏,我看見她就是這心情!”
老爺子到底都看了什麼狗血電視劇?
程戚臉色一言難盡。
說到這裏,程老爺子又有些感慨,“可惜她兒子防我這老頭跟防賊似的,要不然,我也不用這麼著急過去,我怕晚了,他兒子就回來了......”
程戚:“........”
好一出活生生的棒打鴛鴦,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的悲情戲碼。
一百二十六章 情侶房
程戚被班主任叫出去,之後的一個下午都沒回來,沒有音信,電話也接不通。
前麵的位置一直是空著的。
傅寒深把後背靠在牆上,雙腿交疊,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戾氣。
關於程戚為什麼沒來,前麵幾桌的說法不一。
“程戚怎麼突然不來上學了?”
姚子墨轉過頭來看紀肖,一臉擔憂:“紀肖,你說小程戚該不會是因為家裏太窮,交不起學費了吧,才來不了的.......”
紀肖:“......”
紀肖認真想了一瞬,“我覺得應該不會吧。”
姚子墨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我覺得有可能。總不能是程戚犯了什麼錯,被班主任開除回去了吧?”
這個更不可能!
紀肖麵色凝重,若有所思。
啪的一聲。
一個激靈。
身後的傅寒深不耐煩地放下腳,掀開眼皮,“吵什麼?”
紀肖嚇了一跳,渾身一顫,低下頭繼續寫作業。
姚子墨也嚇得轉過頭,捂住了嘴巴。
傅寒深最近心情很不好。
關於這一點,他身邊的小弟也發現了。
傅寒深心情不好,誰的約架都應。
小弟們喜聞樂見。
“老大,前兩天高三那邊的人找你麻煩,點名要找你。連著挑釁我們三天了,幾個兄弟都被他們陰了一吧。”
“一群傻b!操,傅哥你不知道他們怎麼說你的!”
昏暗的胡同,兩邊是斑駁的牆麵,腳下是灰色水泥路麵,頭頂是狹窄的屋頂漏出的一小塊陰霾色的天空,兩路人馬會麵。
傅寒深穿了一身黑色的連帽衛衣,往在對麵一群人高馬大的高三生一站,那群人頓時笑了。
“這就是你們老大?瘦的跟個竹竿似的!還想跟我們爭什麼第一,哈哈!”
那群人笑得樂不開支。
說是高三生,不過都是一些考不上大學混吃等死吃喝玩樂的廢柴罷了。
傅寒深筆直站在那裏,緩緩抬眸,露出那雙猩紅的眸子,他冷笑一聲,沒再說廢話。
那群人的笑聲被卡在喉嚨眼裏,瞪大了眼睛。
他們甚至沒有看清傅寒深是怎麼過來的,傅寒深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麵前,那張冷靜的臉上勾起一絲冷冷的笑。
一拳下去,毫無招架之力。
傅寒深把每一拳的力道都卡的很死,確定自己不會把人打死,也確定這一拳下去,非死即傷。
傅寒深的眼神沉著的要命,下頜線條繃緊了。
身後幾個小弟麵麵相覷。
這還打什麼啊,老大一個人就ko全場了。
他們頂多是來這兒看熱鬧好吧!
狹窄的巷子裏很快躺了一片。
一場單方麵的毆打結束。
小弟歡呼一聲:“老大牛逼!”
傅寒深坐在巷子口的石板上,低頭把自己的護腕解開。
黑發淺淺蓋過眉毛,細密的睫毛垂下去,唇角抿起一條直線。若是不看他那雙眼睛,瞧著竟有些人畜無害。
他身後的小弟看清了傅寒深手腕下露出來的東西,眼睛頓時睜大了。
“老大,你這手環,在哪兒買的?”
傅寒深抬眸,瞥了一眼手上的東西,勾起唇角:“對象送的。”
小弟震驚臉:“臥槽!”
小弟二號震驚臉:“臥槽!老大,你什麼時候有對象了?!”
最先開口的那個小弟咽了口唾沫:“老大,你那個對象,是不是挺有錢的?”
傅寒深眉頭皺起來。
小弟給他解釋:“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老大你這手環,它還挺貴的。”
小弟從兜裏給他掏出手機查價格,然後攤開到傅寒深麵前。
標價:100000.
後麵的一連串零,看的幾個人眼都瞎了。
“日,這也太壕了吧!”
傅寒深放下腿,起身。
“你們看錯了,我這東西是仿的,值不了多少錢。”
小弟咂舌:“傅哥,這東西仿的可真像!”
傅寒深沒回他,把衛衣的帽子扣在頭上,遮住了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抬起長腿往學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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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的病情發現的早,程家又肯出錢,很快就過了危險期,就是老爺子年紀大了,恢複有點慢,得細心照看。
程老爺子想程戚,拉著程戚的手在他耳邊念念叨叨,程戚乖巧坐在一旁,都聽著,時不時附和兩句。
程老爺子笑的看不見眼睛,“哎,老頭子我之前天天在家的時候, 那群老頭兒老太太都嫌棄我脖子上金鏈子太粗,不想跟我一塊兒跳廣場舞。那日子過得,可真是寂寞。現在好不容易盼著小七回來看我了。”
程戚低低地應了一聲。
眼眶又有點紅。
程老爺子這些話雖然都是笑著說的,可聽到最後,那股心酸就愈發明顯起來。
傷感的情緒還沒多久,程老爺子忽然有點八卦地湊到程戚麵前,“小七,最近在學校裏,有沒有喜歡的人啊?找對象了沒?”
程戚怔了一下,嚇了一跳,他連忙否認:“沒,沒有。”
程老爺子眯起眼睛瞅他:“真沒有?我孫子長得多好看呐,還有錢,這麼一說哪個小姑娘不上趕著來追?”
程戚鬆了口氣,解釋道:“學校裏不允許早戀。”
程老爺子一拍大腿,“都十八了,還算早戀?”
程戚無奈:“爺爺,現在還是以學習為主。”說著說著,程戚自己也有點心虛。
程老爺子嘖了一聲。“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談過好幾個對象了!”
程戚餘光裏看見一個人往這邊走過來,縮了縮脖子,提醒程老爺子:“爺爺,小芳奶奶來了。”
程老爺子:“.......”
程戚不在的第二個晚上,傅寒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他把電話攥在手心,按了接通。
“傅寒深。”對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程戚蹲在便利店的角落,聽著電話對麵的電流聲,心髒抽了兩下,等著傅寒深回應。
傅寒深吐出一口氣,手指緊了緊,輕輕嗯了一聲。
程戚聽出了傅寒深語氣中的疏離,聲音壓的很低,“傅寒深,我不是故意不聯係你的......對不起。”
一時間相對無言。
傅寒深忽然低聲回道:“沒關係。”
程戚給他解釋:“我爺爺生病了,手機沒拿,也不好當著別人的麵跟你聯係.......”
說到這裏,好像又徒增一點愁思。到底是不被世人承認的關係,想要打個電話都要躲躲藏藏,像是陰溝裏的老鼠。
傅寒深呼吸緊了一下,問道:“你現在在哪,還在醫院?”
程戚搖搖頭,“沒有,我現在在學校對麵的便利店,太晚回來了,學校的宵禁已經過了,回不去。”
程戚沒有告訴傅寒深,是他很想早點回來,所以才自己打了公交車回來的,沒讓任何人送他。
傅寒深吐出一口氣,“你站在那別動。”
程戚愣住了。
他不確定傅寒深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還沒來得及求證,那頭傅寒深已經掛掉了電話。
程戚心髒一緊,推開便利店的門跑出去,跑到學校的牆根底下,傻傻地抬起頭往上看。
已經很晚了,路上沒有幾個行人,路邊的路燈忽明忽暗應該是要壞了。
程戚屏氣凝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終於,圍牆上出現了一個黑影。
程戚後退了一步,捂住嘴,又覺得自己這樣太傻了,改為彎著眼睛笑。
那道黑影輕巧落下來,落在程戚麵前,站直。
程戚看清了他的臉。
傅寒深冷著臉,在外人看來可能有些生人勿近。
傅寒深吸了口氣,有力的手攥住程戚的胳膊,把他往懷裏拉。
程戚撞進了他帶著清冽氣息的懷抱裏。
程戚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衛衣,後麵也掛了一個帽子,這麼看起來,就像是情侶裝一樣。
傅寒深把程戚的帽子扣在頭上,攬著他沿著街邊走。
程戚悶悶問道:“去哪兒?”
傅寒深回答的很快:“拐賣未成年人口。”
程戚噗嗤一聲笑了:“拐去哪兒?”
傅寒深:“拐去深山裏,嫁給一個叫做傅寒深的農民,被他天天幹日日操,直到生下孩子為止。”
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
程戚的臉一下子紅了。
“你........”
程戚一緊張,什麼都說不出來。
傅寒深笑了起來,從後麵摸了摸他的脖子。
“學校宿舍回不去了,去賓館住一晚。”
程戚點了點頭,抬起手給自己還在發燙的臉降溫。
學校附近的賓館很多,傅寒深找了一家條件還算好,看著還算幹淨的走了進去。
“先生您好,今晚的雙人房已經滿了,還剩下一間情侶雙人房,可以嗎?”
“可以。”
他拿出身份證開了一間房,交了錢,往房間裏走。
刷開房卡。兩人都是一怔。
房間裏麵都是粉紫色格調的裝修,中間一個大床,還是心形的,鋪著大玫瑰花的床單。
用一個字來總結,就是——俗。
傅寒深皺起眉頭:“退掉吧。”
程戚:“別,現在太晚了。要不就湊合一下吧。”
傅寒深偏頭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隨意答應:“好啊。”
一進去,程戚就後悔了。
一百二十七章 有我在
一進去,程戚就後悔了。
房間裏的東西在外麵看著沒什麼,實則一進來,別有乾坤。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個若隱若現的半透明浴室!
要是進去洗澡,外麵的人,不就全能看到了。
看到後,程戚僵在原地。
傅寒深勾起唇角,手指放在程戚腰間,不輕不重推了一把,“進去吧。”
程戚被迫進去,差點沒同手同腳。
光是靠腦子裏的腦補,程戚的臉已經燙的不行了。
傅寒深把門落了鎖,把房卡揣進兜裏。一轉頭看見程戚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茫然,不知在想什麼。
屋子裏的燈光也是淡粉色的。
俗不可耐。
傅寒深走到程戚身後,程戚絲毫沒有發現,直到傅寒深低下頭,唇湊到程戚耳邊,輕輕開口:“在想什麼,嗯?”
熱氣噴灑在耳廓裏,程戚渾身一顫,回過神來,嗓子有點幹澀,“沒、沒什麼,我先去洗澡。”
話一出口,程戚隻想打自己一巴掌。
那個浴室,怎麼洗澡?
“我........”
傅寒深眼底升起星星點點的笑意,“去吧。”
事到如今,程戚隻能硬著頭皮去了。
望著程戚一副壯士赴死的表情,傅寒深眼底笑意更甚,好整以暇看著。
程戚走到浴室裏麵,看了一眼周圍,結果卻發現,從裏麵看外麵,更是清楚。
程戚手心出了點汗。
這怎麼洗澡啊.......
好在最後程戚發現浴室裏有一層紗簾,可以隔絕大部分,程戚鬆了口氣,把紗簾拉上,打開開關調試好水溫,開始脫衣服。
這樣,應該就看不見了吧?
坐在外麵的傅寒深低笑了一聲:“小傻瓜。”
程戚不知道的是,這一層紗簾,拉上了還不如不拉。
程戚的影子映在純白的紗簾上,一舉一動都透過那一層薄薄的簾子看得清楚。
傅寒深的視線滑下去,微微眯起眼睛。
程戚很瘦,卻不是那種清瘦,每一處骨頭都有恰當好處的美感。他的腰細瘦,從胸前一直往下,恰到好處地在腰間形成一個流暢的弧度。
像是一隻雪白的鶴。
不用看到,傅寒深已經能想象出那種景象。
程戚的屁股也很翹。
傅寒深的喉結聳動了一下,把交疊的雙腿放下去,換了個坐姿。
——接著看。
屋子裏的溫度一寸一寸升起來,傅寒深的眼神加深,看向程戚微微晃動的輪廓。
他想,如果他現在衝進去,程戚會不會露出那種有趣的受驚的表情,小鹿似的,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縮在牆角。
真想,把他按在玻璃上,聽他唇邊溢出破碎的喘息,看他眼睛裏流出無助的淚水,摩挲著他的鎖骨和腰,在他大腿根留下鮮紅的指痕,把他徹底掌控在掌心。
程戚隔著玻璃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他沒敢多想,匆匆洗完澡,卻又發現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和內褲。
賓館裏有提供睡袍,卻沒有提供他該穿的內褲。
程戚咬著下唇思考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直接裹著浴袍出去。
都是男人,應該沒事吧?
程戚卻唯獨少算了一樣。
傅寒深不僅是男人,還是他的男朋友。
程戚從浴室出來,溫度還有些冷,程戚裹緊了身上的浴袍。
“我洗好了,你去吧。”
傅寒深的眼神落在程戚身上一瞬。
那視線的溫度,似是要把他燒穿一般。
程戚後退了一步,姿態有些戒備,“怎麼了?”
傅寒深起身,慢條斯理開口,“沒什麼。”
居然就這麼去了。
傅寒深進了浴室,程戚靠在床頭,打量著這個房間。
房間裏的東西還是蠻全的,有電視,角落裏還放著幾本書。桌上還放著水果和水。
程戚的手不經意間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有些硌手。他皺起眉頭,把它拿起來。
“!”
程戚睜大眼睛,把手裏的東西甩了出去。
那東西掉在了地上,露出全貌。
竟然是一個按.摩棒。
程戚一邊暗罵著怎麼會在床邊出現這種東西一邊去把它撿回來,打算藏在床頭的櫃子裏。
一拉開櫃子,程戚的臉徹底紅了。
櫃子裏什麼東西都有!
他飛快把櫃子關上,靠在床頭,摸了摸自己的臉。
滾燙的。
程戚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這一看,程戚臉更紅了。
原來,把簾子拉上.......也沒有什麼用。
程戚頓時覺得剛剛的自己好像是一個笑話。
傅寒深的身影在簾子後麵映出來,能清晰地看到映出來的肌肉的肌理,有力的手臂和大腿。
程戚的視線往下滑去,隻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過了一會兒,程戚愣愣地坐在床上,拉開浴巾看了一眼腿間。
他倒在枕頭裏,悶悶地想:差別真的好大啊。
傅寒深一出來,視線落在床上,一怔。
程戚趴在床上,兩條小腿順著浴巾延伸出來,白皙細嫩,浴巾被蹭開了,裏麵若隱若現的足以窺見一些美景。
傅寒深吸了口氣,眼神籠罩上一層暗色,走到床前,手指撫上程戚的腳腕。
程戚嚇了一跳,抬起頭,朦朦朧朧看向他。
傅寒深唇湊到程戚耳邊,“沒穿,嗯?”
程戚眼神閃爍,想把腿縮回去又被傅寒深攥得更緊,他不知說什麼。
好半天才道:“嗯....原來的,髒了。”
傅寒深語氣曖昧:“嗯?怎麼髒了,告訴我?”
程戚不解:“就是穿過,所以髒了。”
傅寒深勾起唇角,直起身子,沒給他解釋著其中的區別。
他靠在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兩人勉強蓋著一床,程戚縮在傅寒深懷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程戚?”
傅寒深低下頭,便看到程戚的腦袋在自己懷裏一點一點的,似乎是困極了。
聽到傅寒深叫他,程戚勉強撐開眼皮抬頭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傅寒深摸了摸他的頭,“睡吧。”
半夜。
傅寒深從睡夢裏醒來,隻覺得口渴。
他穿著拖鞋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不經意間抬頭一看,傅寒深的眉頭擰緊,眉宇間籠罩上一層戾氣。
黑暗裏,一點紅色的光微微閃動著。
程戚在睡的正熟時被傅寒深搖醒了,傅寒深抓著他的胳膊拽起來,把程戚身上的浴袍脫掉。
程戚瞬間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攔住傅寒深的手,急促地喘了口氣,不明所以:“怎麼了?”
傅寒深臉色凝重,“把你的衣服穿好,別穿這東西,髒。”
程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還是乖乖地照做。
傅寒深找了個刀片,把嵌在電視機下麵的東西取下來,攥在手心。
程戚一看到傅寒深手裏的東西,動作一頓,“這是什麼?”
事實上,不需要問,程戚也隱隱約約猜到了。
“針孔攝像頭。”傅寒深肯定道。
程戚吸了吸鼻子,穿著衣服的指尖開始顫抖起來。他不敢相信,要是他跟傅寒深被拍到了什麼不該被拍到的東西,該怎麼辦。
一想到剛剛穿過這賓館的浴袍,程戚就渾身發癢起來。
“別怕。”
傅寒深伸出手攥著他的肩膀把程戚攬進懷裏,聲線低沉:“有我在。”
程戚輕輕嗯了一聲。
傅寒深給他把上衣整理好,摸了摸他的頭發,拉著他準備出門。
程戚還有點後怕,攥緊了傅寒深的手,“咱們去哪兒?”
傅寒深壓低聲音,眸間血色深沉:“算賬。”
一聲巨響,把整個賓館都驚醒了。
前台小姐慌忙起來,“幹什麼!別鬧事!我會報警的?”
傅寒深冷笑:“報警?先給我解釋解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傅寒深把手攤開。
看到傅寒深手上的東西,前台小姐神色緊張,“這個,我們賓館不知道的,是不是先生您自己帶進來的?”
傅寒深冷笑一聲,“從發現到拆卸的過程我有全部的錄像,你們說了不算,證據交到警察手裏才算。”
說著,傅寒深拉著程戚的手便要往外走。
前台小姐此時卻不緊張了,看著兩人往外走。
程戚伸出手拉了兩下賓館的大門,壓低聲音:“門被鎖住了。”
傅寒深的表情還算冷靜。
他拉著程戚轉身,看向身後。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將他倆圍住,都穿著背心,露出來的胳膊上有猙獰的紋身。
最領頭的一個穿著黑西裝,穿著人模人樣,模樣卻尖嘴猴腮猥瑣至極。
那人笑得陰險,往前走了一步。
“小朋友,太衝動了可不好。”
傅寒深冷著臉,掃了他一眼。
那人接著自我介紹:“我是這兒的經理,姓高,高良。”
程戚往傅寒深身後縮了縮。
高良發現了程戚的小動作,頓時笑開了,“小孩兒,你這弟弟看著可快要嚇壞了,把手裏的東西給我,我就放你們走,怎麼樣?”
“不給你,又怎麼樣?”
誰知高良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哈哈笑著拍手,前仰後合,笑出了眼淚一樣。
“聽見沒有?現在的小年輕,可真是膽大包天了。”
接著,高良神色陰狠起來,看向傅寒深:“天堂有路你偏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如此,可別怪叔叔心狠手辣。”
一百二十八章 老大瘋了
高良神色陰狠起來,語氣也陰陽怪氣,嘲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如此,可別怪叔叔我不客氣了!”
傅寒深神色平靜,拉著程戚後退一步,勾起唇角:“來。”
僅僅一個字,飽含挑釁,高良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急衝衝扯了兩下領帶,直接把上衣脫了下來,露出半麵紋滿了紋身的膀子!
“給我打!打的半死不活再說!”
話音剛落,一群人圍住了傅寒深,不懷好意地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小子,口氣可真大,連我們老大都敢惹,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傅寒深把程戚護在身後,扭了兩下手腕,關節咯吱作響。眼神瞬間沉下去,他掀起眼皮。
原本夜裏看不清,也沒人注意到他的眼睛,如今這麼一下,那雙猩紅的眸子露出來,帶著些不祥與惡的光芒,竟然莫名讓人肝顫。
那群人對視了一眼,有點猶豫。
高良嗤笑一聲,“操,不就是個混小子,以為戴了個紅色美瞳就能裝b了!給我揍!”
一道黑影撲上來!
傅寒深眼也沒眨,伸出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那人一愣,想要掙脫,卻發現抓住他的那雙手像是焊死在他的胳膊上一般,紋絲不動。
傅寒深手腕一轉,對方一聲慘叫,倒在地上!
這一下,徹底把對麵的人鎮住了,一時間誰也不敢動。
本以為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沒想到高的那個居然還有兩下子。
程戚在後麵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看著。
“別出來。”傅寒深低聲道。
程戚點了點頭。
兩人的小動作被邊上的高良看見,他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忽而露出一抹獰笑。
看來,邊上那個小子,就是那高個子的拖油瓶。
高良拉過一個人,在他耳邊低聲囑咐了兩句,那人先是一驚,隨後點了點頭。
就這麼幾息的功夫,傅寒深已經撂倒兩個人了。
他眉眼漆黑,氣質裹挾著殺氣,氣勢淩人。一隻腳抬起來,又踹倒一個。
不等他喘口氣,下一個人拿著凶器衝上來 ,傅寒深眼神一厲,反手抓住對方手裏的棍子,死死抵住。
程戚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傅寒深身上,看見這一幕,頓時提起心,凝神看著。
手腕忽然一陣劇痛,程戚回頭,入目的就是高良那副得意的笑容。
“小子,你逃不掉了。”
高良看著程戚那張無害懵懂的臉,趁著傅寒深的全身心都無暇顧及把程戚往角落一扯,想著先把這小子解決,先攻傅寒深的軟肉。
程戚眨了眨眼睛。
“等等。”程戚忽然開口。
高良回頭,剛想開口,吐出口的聲音硬生生化為一陣痛呼。
“呃.......啊!”
程戚把另一隻手放在高良攥著他手的手腕上,微微加重了力道,沒等高良反應過來,先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臥槽!
這他媽的,也是一個狠角色!
高良後背著地,一陣劇痛傳來,半天沒能站起來。沒等高良反應過來,眼前模糊的閃過傅寒深的臉。
其他人呢?
高良心裏一慌,心涼下去。
傅寒深拍了拍手,“別看了。”
高良轉頭去看,心頓時涼了。
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他帶來的那群人正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哀嚎,全被傅寒深幹掉了。
還有那小子.......對,高良一驚,看著程戚站起來往這邊走,程戚臉上依舊是鬼畜無害的模樣。完全沒想到能隨手給他來一個過肩摔。
高良咬牙切齒。
真他娘的,他活了四十多年,沒想到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給騙了!
傅寒深居高臨下看著他,卡著他的脖子,眉眼沉沉,問道:“u盤呢?”
高良心底一跳,“什麼u盤?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一個普通開賓館的,算是我今天有眼不識泰山惹著您了,您就放過我吧.......”
傅寒深冷哼,把他按在電腦桌前麵。高良的臉貼在冰涼的電腦桌上,一陣扭曲。
“把儲存監控記錄的u盤和文件調出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高良咽了口唾沫,還想說什麼,傅寒深卡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緊了。
高良感受到了一陣窒息,他滿臉通紅,大聲求饒,大力掙紮:“我錯了!放過我吧!我都交出來!”
傅寒深鬆開手,抱臂站在高良身後,盯著他操作。
高良不敢作假,老老實實把電腦上的視頻記錄調出來,連帶著把抽屜裏的u盤也交到了傅寒深手裏。
傅寒深接著盯著他看。
高良後背發麻,“沒了,沒了,不敢作假,這就是全部的......”
傅寒深看了他兩眼,收回眼神,坐下,點開監控記錄。
裏麵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景象。
程戚站在身後定定看著,手心出了一些汗。
他想不到,要是真的,真的被拍到了該怎麼辦......
傅寒深把他攬過來抱在腿上,一隻手捂住他的眼睛,另一隻手操縱者鼠標,在他耳邊輕聲道:“別看。不許看。”
程戚輕輕嗯了一聲。
傅寒深忽然覺得手心有些癢,是程戚的睫毛劃過他的手心。
傅寒深喉結聳動一下,表麵仍是平靜的,把所有視頻都刪除幹淨,順便把電腦也給黑掉了,並威脅高良不再作惡。
淩晨。
街道上的路燈昏暗不明,周遭都是靜的,街道空空如也。
頭頂的樹被風一吹,撲簌撲簌,偶爾踩到沒掃幹淨的葉子,咯吱一聲。
傅寒深跟程戚並排走著,有些漫無目的。
從賓館出來,現在已經很晚了,附近沒有其他的賓館,沒有去處。
程戚吸了吸鼻子,抱住了胳膊 。
雖說是夏天,但淩晨微風一吹,還是會冷。
誰也想不到,剛剛如此威風八麵勇治惡霸的兩個人,會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出現在街頭,無家可歸。
傅寒深注意到了程戚的小動作,把他攬進懷裏。
程戚抬起頭去看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見底。
傅寒深揉了揉他的脖子,“現在街上沒有人。”
程戚有些不解。
傅寒深:“我把翅膀伸出來,避風,保暖。”
裹挾著黑霧威風凜凜的翅膀就用來禦寒保暖。
聞言,程戚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他勾起唇角看向傅寒深,眼睛彎起來。
唰地一聲。
翅膀張開,一瞬間收攏。黑色羽毛包裹住程戚,傅寒深眉心一動,低下頭,唇貼上程戚的唇。
程戚比他矮許多,傅寒深掐著他的腰迫使他貼過來,兩人胸膛貼的嚴絲合縫,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傅寒深鬆開他,程戚隻覺得身上都熱了起來。
尤其是臉。
.......
從學校回來,小弟們明顯感覺他們老大變了。
變得愛學習了。
小弟們正在打架,傅寒深沒參與,而是靠在一塊石頭上,神情懶散,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有小弟好奇地湊上去:“老大,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傅寒深把手裏的單詞本拍在小弟的腦門上:“在背單詞。”
小弟捂著腦門,甩出去的單詞本掉在地上。他一臉吃屎的表情:“老大,假的吧?”
傅寒深勾起唇,伸出長腿踹了他一腳。
小弟被踹的一個踉蹌,撿起掉在地上的英文本,臉上顯現出天崩地裂的表情。
臥槽!還真他媽的是單詞啊!
有對麵的混混來找茬,人都打到傅寒深麵前來了,傅寒深不緊不慢掀開眼皮,執起手裏的筆落下最後一個物理公式。
起身。
一拳秒了。
傅寒深不緊不慢回來,拿起筆填上了答案。
小弟們瀕臨崩潰了。
一月一度的月考到了。
學生們早早過來分好考場,按著各自的座位號碼坐好。
誰成想,這次班裏發卷子恰好少了一張,課代表理所當然地沒有給傅寒深發那張卷子。
誰不知道傅寒深是倒數第一,他拿著卷子也沒用,不發也沒關係。
傅寒深抬腿,踹了一下前麵的桌子。
小弟回過頭,“傅哥,咋了?”
傅寒深抬起下巴:“卷子寫名字了嗎?”
小弟搖搖頭:“沒。”
他又不做,寫什麼名字?而且,他們交白卷都是跟傅寒深學的,他們老大做事雷厲風行,說不寫一個字就不寫,一個字,酷!
交白卷,睡大覺,酷!
傅寒深眼神落到小弟露出來的一點卷子角上,伸長了胳膊勾過來,放在桌麵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弟:“????”
傅寒深拿起了筆。
傅寒深開始計算。
傅寒深填上了第一道填空的答案!
小弟的嘴張得能吞下一個生雞蛋。
他結結巴巴:“傅、傅、傅哥,你這是要幹什麼?”
傅寒深抬眼,懶洋洋道:“看不出來,考試啊。”
臥槽!
天降奇跡!
老大寫卷子了!
小弟一臉痛心疾首,“老大,你怎麼能背叛我們呢。”
傅寒深:“滾。”
小弟光速閉嘴。
快要交卷的時候,小弟不經意間回頭一看,發現傅寒深撂了筆正在桌子上睡覺。
小弟吐出一口氣,拍了拍胸膛。
這才對嘛。
他就說,老大怎麼可能會寫試卷呢!
下了課,小弟竄到傅寒深麵前,擠了擠眼睛,“老大,怎麼樣?”
傅寒深靠在後麵,雙腿交疊,眉宇間還充斥著惺忪睡意,隨口道:“一般般,反正考個第一沒問題。”
小弟虎軀一震。
完了,老大瘋了!!!
一百二十九章 年級第一換人了!
李驚驍 一直很討厭一種顏色——白色,那樣純潔到一塵不染的白色。
在李驚驍的記憶裏,那個女人很漂亮,她總是穿著一襲白裙,一頭柔亮的黑發,回過頭衝他笑。
白裙漸漸揚開,陽光灑在她身上,像是會發光。
“驚驍,過來,來媽媽這裏。”
她臉上的笑容很好看,眼眸晶亮,清澈見底,是那種未經人事的天真,哪怕她已經是個孩子的母親。
她嗓音溫潤,總是說:“驚驍,我們要善良,原諒他們好嗎?”
她總是在黑夜裏一個人蜷縮著哭泣。
但她仍是說:“驚驍,我們要善良。”
最後,她親手毀在自己的善良手裏。
那雙好看的眼睛暗淡下去,白色的裙子染了血,暈開,大片大片,令人作嘔的血的味道。
她抓著李驚驍的手,聲音有些哽咽:“驚驍,別怪他們。”
那雙手漸漸沒了力氣,握不住李驚驍的手了,血從她身體裏湧出來,她的瞳孔渙散,徹底沒了那種好看的神采。
李驚驍跪在她的床頭一夜,隻希望她能睜開眼睛。
從那天以後,李驚驍徹底變了。
他討厭白色,討厭一塵不染的東西,討厭善良,討厭澄澈的眼睛。
想要破壞,摧毀,掌控,毀滅,染髒。
紀肖,就是第二個純白的的人。
李驚驍好像控製不住自己,第一次按著紀肖對他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本以為紀肖會討厭他,卻沒想到紀肖擦了擦眼淚,仍舊做著李驚驍的跟屁蟲。
“哥哥........”那雙眼睛還是清澈的。
李驚驍變本加厲,把紀肖欺負的滿眼淚花,紀肖仍舊用那雙被欺負地眼角發紅的眼睛看他,“沒關係,哥哥,我不疼。”
李驚驍從他身上看到了岑悅的影子。
真是可笑無比的天真和善良。
岑悅的臉忽然出現在李驚驍麵前,她還是穿著那身白裙子。這次,她身邊多了一個人。紀肖站在他身邊,一起回過頭,衝他彎起眼睛,相似度達到了九成。
忽然,在他們身後,大片大片的血湧過來,像是海嘯,不過是紅色的,腥臭的,肮髒的,將他們徹底淹沒.......
李驚驍從夢中驚醒,掀開眼皮,周遭一片黑暗,似是要把他吞噬。
李驚驍抿起唇,從床上坐起來,轉頭看向身旁睡得正熟的紀肖。李驚驍不可察覺地鬆了口氣。
紀肖睡熟了。
他看著紀肖安寧地睡顏,手指不受控製地蜷縮了一下。
一道陰影將紀肖慢慢籠罩,侵蝕。
睡夢中的紀肖絲毫未覺。
李驚驍垂下頭,忽然將手從紀肖的被子裏麵伸進去,令他沒想到的是,被子下麵紀肖居然已經有了反應。
李驚驍挑了挑眉頭。
做了什麼夢?
紀肖忽然皺起眉頭,額頭上出了些許細汗,似乎是要醒了。
李驚驍把紀肖緊緊攬在懷裏,垂頭咬上他的脖子,同時手指用力。
紀肖猛地睜開眼睛,喘了兩口粗氣。
他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教室裏隻有他跟李驚驍兩個人,紀肖頓覺不妙,拔腿就想跑,卻發現教室的兩個門都鎖了。
紀肖驚恐地回頭看。
李驚驍從課桌上起身,走到紀肖麵前,垂頭用狹長眸子看他,勾起唇,翹起一個惡劣的笑容。
“想跑,沒門。”
李驚驍三下兩下把紀肖的褲子扒了,夢中的紀肖發現自己好像沒了力氣,任由李驚驍擺布。他沁出淚水求饒,沒有用。李驚驍把他壓在門上,就要把自己抵進去。
紀肖滿頭大汗心驚肉跳地醒來,發現李驚驍這個混蛋居然真的在對自己做那種事。
噩夢成真。
紀肖的眼睛紅了一片:“操,李驚驍,你他媽真是個小人。”
李驚驍挑了挑眉毛:“我小,你的意思是你很大?”
說著,他不輕不重地揉捏了一把。
紀肖的腰軟下去,胸膛劇烈起伏一下,聲音也有些軟,沒什麼震懾力:“鬆手。”
李驚驍咬著他的耳朵,眼睛裏滿是戾氣。
心髒被無法發泄出去的戾氣填滿,他現在隻想用力摧毀,把紀肖弄得越髒越好,看他眼睛沁出淚水,看他無助掙紮,看他哭著求饒,看他身體滿是汙濁。
李驚驍頓時覺得無比的快意,他掌控著紀肖像是掌控著一個玩具,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紀肖控製不住自己,他前額全被打濕了,手指攥著被子的一角,鬆鬆緊緊,被子被他攥出了一抹折痕。
最終在李驚驍的攻勢下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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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許久沒問過紀肖消息的程敘忽然跟紀肖聯係了。
前兩日,一直跟紀肖互道早安晚安的程敘忽然跟失蹤了一般,再沒跟紀肖發過一句消息。紀肖垂眸看著消息窗口上自己的獨白,攥緊了手機,吸了口氣。
程敘也不喜歡自己了嗎?不想理他了?
紀肖一向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歡,隻有程敘對自己很好,但是現在,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到了程敘,就連他也對自己......
紀肖心情有些失落。
就在紀肖緊緊盯著的時候,對麵的聊天框忽然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紀肖怔了一下,心跳忽然加速了。
程敘發來了消息:“抱歉,小朋友,前兩天家裏的長輩生病了,一直都在照看,所以疏忽了你這邊。”
言語溫和,措辭溫柔。
跟李驚驍完全是兩個做派。
紀肖唇角勾起笑容,低下頭繼續打字:“沒關係!”
兩人說開後,又雜七雜八聊了一些之前的事,相談甚歡。
聊著聊著,程敘忽然提到:“你跟之前的女孩怎麼樣了?”
問出這句話,程敘也是斟酌了許久。他在期待著一個答案。
至於那個答案,連程敘也驚訝於自己的幼稚。
紀肖愣了一下,放在聊天窗口上的手指頓了一會兒,才打字。
“嗯,已經分了。”
程敘也是一愣,他把手機放下去,又看了一瞬紀肖發過來的消息,確認一遍,忽然笑了。
站在他旁邊的下屬一愣。
臥槽,什麼情況?
他們麵癱總裁還會笑的?
程敘低頭打字:“什麼時候再帶你出去吃飯吧,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紀肖一怔,猶豫了許久,發過去一個字:“好。”
.......
經過幾天等待,上次月考成績出來了!
樓道裏原來的成績單被撕掉,底下還有許許多多被撕掉的痕跡,主任抬起胳膊,換上了新的大紅紙,醒目乍眼。年級主任一走,學生們都爭前恐後圍上去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臥槽????
全年級的學生都炸開了。
這一張紙像是落入油鍋裏的一滴水,砰地一下,引起了巨大的反應。
全班不知怎麼的都躁動了,看完成績的同學紛紛往最後一排去看。
程戚坐在教室裏,有些不解,坐在原地沒動。
紀肖要拉著程戚去看。
“程戚,咱們去看看成績單吧。”
程戚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了。
對他來說,每次都是倒數的成績,根本沒什麼懸念,也根本沒什麼好看的。
紀肖忽然激動起來,低聲在程戚耳邊到:“小程戚,我聽說,這次是個意想不到的人考了全年級第一!”
紀肖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動,無比雀躍。
從第一天開學,李驚驍年級第一的稱號就是固定的,在所有學生心底,他就是神,沒有人能超越李驚驍年級第一的身份。
可誰知道,這回李驚驍卻看看居於年級第二。
操,年級第一真他媽牛逼!
給這次的年級第一鼓掌!
紀肖都快激動死了,他迫不及待看到李驚驍被打敗的那種挫敗的表情了!
“老大!”小弟看著不遠處的傅寒深,拐著嗓子喊了一聲,聲音因為激動有些變調,衝到傅寒深身邊。
傅寒深正在操場上打球,他穿了一身球衣,結實的手臂和小腿都露出來,上麵薄薄覆了一層汗水,在陽光底下折射出晶亮的光,荷爾蒙氣息爆棚。
細碎的黑發也被汗水打濕,一綹一綹遮蓋住眉毛,露出那雙沉定的眼眸。
他抓著球,運球,轉身,衝刺,緊接著做了一個假動作晃過對麵,一躍起身!
進了!
站在操場前的小弟們頓時一陣歡呼。
傅寒深表情依舊淡定,揚起球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勾起唇角,右手覆蓋到帶著手環的左手手腕上,摸了一下手環,指腹擦過上麵的紋路,微微發熱起來。
對麵六班的領頭頓時露出一副吃屎的表情。
“操,這小子真他媽猛,跟吃了x藥一樣。”
小弟們嗤笑一聲:“輸了就是輸了,乖乖認罰吧。”
傅寒深下了球場,接過小弟們遞過來的水,說了聲謝,擰開瓶蓋就往嘴裏倒,汗水順著他滾動的喉結滑落下來,十分性感。
“老大!”戴著黑框眼鏡的羅文湊上來,“臥槽,老大,這回的成績單好像是出錯了,你快回去看看!”
傅寒深抬眸看他:“怎麼了?”
羅文咽了口唾沫,隻是讓傅寒深跟自己回去看。
教室裏。
程戚被紀肖拉起來,往樓道裏走,紀肖嘴裏碎碎念,無比激動:“也不知道這次考了第一的人,究竟是誰........”
他可真他媽期待到爆炸!
一百三十章 叫哥就放過你
紀肖迫不及待帶著程戚衝出去看。
走廊裏圍滿了人,紀肖攥著程戚的手擠到最前麵,滿臉興奮,抬頭去看。
程戚和紀肖同時愣住了。
入目是鮮豔的紅紙,年級第一的名字專門放大加粗了,也格外醒目。
事實上,年級第一的名字對於程戚來說過於熟悉,正是因為過於熟悉,程戚當真覺得是自己眼神出了問題。
要麼就是印錯了.......吧?
紀肖也傻眼了。
臥槽?
這他媽是真的嗎?
年級倒數第一逆襲年級正數第一?
電視劇裏也不敢這麼拍啊!這不科學,真的不科學!
紀肖掐了掐手心,確認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臥槽,大佬,吊啊!
紀肖咽了口唾沫,轉頭看見程戚也是一臉茫然,證明吃驚的不止自己一個,稍微放下心去。
程戚忽然想起生日那天晚上,傅寒深對他說他要考個第一。
神態自信篤定,好像自己真能考第一似的。
不會是.......
程戚又把腦海中懷疑的念頭甩走,他總覺得,傅寒深並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此時,羅文正帶著傅寒深上樓。
“傅哥,你不知道,我看見的時候都嚇住了。第一時間就想不會是有人要害你吧.......”
傅寒深挑了挑眉毛,沒說話。
羅文嘴裏仍舊喋喋不休,“所以說不可能的,對咱們來說,考試失敗才是光榮,考試得利就是恥辱,那群人一定摸透了咱們的特性,想要狠狠羞辱咱們一番!”羅文堅信一定是這樣的,他們知道隻有考了年級第一才是他們的恥辱!
羅文轉頭,眼前一亮,“傅哥,前邊兒就是了。”
羅文掃了眼,看見有兩個人站在前邊礙事,他皺起眉毛,上前想把這倆人弄走。
傅寒深一言不發,邁開腿上前。
傅寒深走到程戚身後,低頭看他毛茸茸的腦袋,程戚似乎是還未注意到他,凝神看著成績單。
傅寒深莫名有些不爽,他低下頭,唇不經意間擦過程戚的頭發,帶著淡淡洗發水的香味。
“在看什麼?”
程戚怔了下,回頭。
程戚答道:“成績單。”
旁邊的紀肖聽到傅寒深的聲音,渾身汗毛一瞬間豎起來,紀肖咽了口唾沫,“那個,我有事先回去了。”
程戚不明所以,還是嗯了一聲,看著紀肖進了教室。
程戚接著看向傅寒深,開口:“成績單......是不是印錯了。”
傅寒深挑了挑眉毛,眼神富有深意。
若不是此時周圍都是人,程戚甚至要懷疑傅寒深下一秒會說出什麼葷話。
他在說令人臉紅心跳話之前的表情就是如此。
程戚退後一步,心跳有些快了。
好在傅寒深最後什麼都沒說。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傅寒深身上,或是探究,或是懷疑,或是震驚。
有人竊竊私語:“臥槽,他不是那個.......”
“就是他考了第一啊?不可能吧?”
“你說,他是不是抄的.......”
“我覺得他也不是傻子,誰會傻到從倒數第一抄到正數第一?”
“但是,他總不可能比班長還厲害吧。”
當真是未解之謎。
放學之後,郝漂亮第一時間知曉了李驚驍沒考第一這件事。
習慣了李驚驍每次都是第一,郝漂亮第一時間都會做好豐盛的飯菜作為獎勵,如今聽說李驚驍排名第二,郝漂亮甚至不敢置信。
“都是真的?”郝漂亮掛斷電話,坐在沙發上,凝神呆了一會兒。
李家。
飯桌上郝漂亮已經做好了豐盛的飯菜,飯吃到一半,郝漂亮咬著筷子,狀似不經意開口:“驚驍......聽說你這回,被人超過去了。”
李驚驍夾菜的動作一頓,嗯了一聲。
算是肯定。
紀肖埋頭扒飯,勾起唇角,露出一絲略顯得意的笑容。
他就是在等著這一天。
他紀肖考不好沒關係,但是隻要李驚驍考的不好,他就可以樂一整天。
郝漂亮抬頭,歎了口氣:“沒事,就這一時半會兒的失利,驚驍肯定能追上去的,啊。”
李驚驍點點頭,漆黑的眉眼中沒有一絲情緒,“隻是這次略微大意,下次不會了。”
郝漂亮鬆了口氣,露出一抹笑:“沒事,勝敗乃兵家常事,誰還沒有個失誤的時候呢!”
紀肖在底下翻了個白眼。
李驚驍大意,隻大意在沒料到傅寒深這個對手會突然殺出來。
下次,一定不會。
今天下午,校方特地把傅寒深叫到了辦公室,整個年級的班主任都在了,李驚驍也在。
幾乎每個人都等著看傅寒深的笑話,等著校方查出‘真相''。
傅寒深推開門進來,先是掃了辦公室所有人一眼。
站在那裏,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七班的班主任最討厭傅寒深,當即開口:“我一向知道他不學無術,天天打架無視校規,依我看這學生絕對是作弊了,一定要嚴懲!”
他這話一出,也有幾個老師附和。
李驚驍卻微微皺起眉頭。
來之前他也看過傅寒深的試卷,不得不說,傅寒深一些做題思路很清晰,帶著一種殺伐果斷的氣勢,很有屬於自己的風格,並不像是抄就能抄出來的。除了作文不好好寫丟分以外,傅寒深就像是個精密的做題機器,所有題目近乎全對。
一個很強很可怕的對手。
李驚驍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但為了證明,校方還是拿來了這次的b卷讓傅寒深做。
b卷是備選試卷,上麵的題目要更加難一些,除了出題老師,沒人見過這份試卷,也沒有標準答案。
隻要能把這份試卷做出來,且分數跟這次月考的分數相似,那便可以確定,傅寒深沒有作弊。
做出這個決定,校方那邊也是嚴陣以待,臉上表情嚴肅,一屋子的老師圍在傅寒深身邊,看他一個人做題。
傅寒深絲毫不慌,甚至臉上表情都沒怎麼變,黑色的鋼筆在手裏轉了一圈,寫下第一個答案。
他寫,旁邊的老師也開始驗收,越看,幾個最先想也不想就確認傅寒深是在作弊的老師臉色越難看。
全對。
一共七個科目,傅寒深不慌不忙,整整寫了一下午才停筆。
校方那邊收起卷子看了一眼,又掃了眼周圍的老師:“怎麼樣?他沒作弊,沒人有異議吧?”
偌大的辦公室裏盡是沉默。
既然事情查證清楚,校方很快把傅寒深放走了。
走之前,李驚驍走在側麵,不經意跟傅寒深對視了一眼。
兩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李驚驍後退一步,勾起唇角,點了點頭。
傅寒深眼神冷淡,淡淡頷首。
表麵看似平和,實則風起雲湧。
..............
晚飯後,紀肖幫郝漂亮洗完碗,把微微濕潤的手指在褲子上蹭了蹭,打開臥室門準備進去,誰知一進去就被人拽住胳膊,大力壓在門上。
紀肖喘了口氣,抬眼看他。
屋子裏沒開燈,李驚驍不知站在門後等多久了。
李驚驍呼吸有些粗重,這麼壓過來時,沉甸甸的侵略氣息。
李驚驍手指卡在他的脖子上,微微收緊。紀肖有些難受,被迫仰起脖子,李驚驍鬆手,在他喉結上咬了一口,像是發泄一樣,牙齒輕輕咬合研磨。
紀肖有些受不住了,他偏過頭,靠了一聲:“李驚驍 ,你是屬狗的吧?”
李驚驍眸光一沉,“叫哥。”
紀肖:“口區。”
李驚驍攥住他的手腕,“什麼意思?”
紀肖偏過頭,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不想理他,“沒什麼。”
李驚驍很快就明白過來,他一揚眉毛,手指重重摩挲了一下紀肖的腰,“你說我惡心?”
紀肖咬住下唇,睫毛顫動。
“我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李驚驍聲線沉下去,透著些脅迫:“紀肖,你膽子真是肥了。”
周遭都是黑的,感官被無限放大,紀肖把眼角沁出的淚水蹭在袖子上,腿有些軟。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李驚驍傾軋過來的胸膛的溫度和輪廓,以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空氣被擠壓地曖昧粘稠,紀肖快要窒息,他從鼻腔裏呼出一口黏膩的呼吸,艱難道:“把......把燈打開,混蛋。”
李驚驍嗤笑,“紀肖,再不叫哥,我讓你今晚上把這個字說到吐。”
紀肖心髒顫了一下,他睜開眼睛,周圍都是黑的,紀肖莫名沒有安全感。
他知道李驚驍做的出來。
李驚驍就是這麼絕一男的。
紀肖手掌貼在門上,蜷縮了一下。
“.......哥。”
“沒吃飯嗎,聲音這麼小?”
紀肖有點上火,想罵他,又覺得今晚的李驚驍狀態有點不對勁,他生生忍下了從喉嚨裏湧出來的一口老血,憋出來一句:“哥。”
“語氣這麼難聽,是心裏在罵我吧?”
紀肖心想你也知道啊。
李驚驍冷笑一聲,手指一路摸上去,碰上紀肖的胸前,重重碾了一下。
紀肖猝不及防,眼角淚濺出來,抽噎了一聲。
李驚驍咬著他的耳朵:“都這麼硬了,真下流。”
紀肖吸了吸鼻子,被他難聽的話說的有些想哭,他想說不是,又忍不住從嗓子裏溢出來的聲音,紀肖隻能咬住下唇,指甲嵌進掌心,臉上一片隱忍的紅意。
“好好再叫一遍,嗯?”
紀肖快要罵娘了。
李驚驍手指力道加重,紀肖幾乎要站不住,他死死撐住門,身體顫了一下。
“說不說?”
紀肖隻覺得眼前一片白光,他鬆開咬著下唇的牙齒,跌坐在地上,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哥。
李驚驍放開他,紀肖跌坐在地上,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
李驚驍低頭,指腹擦去了紀肖眼角的淚水,“很好聽。”
一百三十一章 別騙我
傅寒深一戰成名。
任誰都聽說了原本學校的混世大魔王一躍成為年級第一的事跡,從一開始的驚掉眼鏡到現在的被迫接受,隻能說這簡直就他媽是個奇跡。
誰也不知道傅寒深怎麼做到的,每個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帶了幾分敬畏。
傅寒深的座位在最後一排,他靠在後麵牆壁上,雙腿交疊,神情依舊是往日的懶散,神色泛冷。
不斷有視線往這邊投來。那些偷瞄的視線在看到傅寒深的眼睛後很快移開,不敢再看。
“你看見沒有......”有人小聲道。
“大佬的眼睛,好可怕......我都不敢看。”
“看見了,真的好可怕啊。”
“不知道以後誰能當大佬的女朋友,她真的不害怕嗎?”
“害,誰知道呢。”
對這件事同樣震驚的,還有傅寒深的小弟們。
陳飛的眼睛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準確地找到了前麵具有標誌性的背影,陳飛眼前一亮,助跑了兩步,走到傅寒深身邊。
“傅哥。”
傅寒深瞥了陳飛一眼,嘴裏還叼著根棒棒糖,聞言,他把嘴裏的棒棒糖嚼碎了,淡淡開口:“怎麼了?”
陳飛愣了一會兒,才道:“傅哥,我聽說那個消息了........”
陳飛還是不信。
傅寒深語氣淡定:“是真的。”
他的眼神在操場上掃了一圈,定在角落,那邊,一個穿著校服的瘦小身影正在緩慢移動著。
傅寒深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陳飛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臉上五味雜陳,簡直不知用什麼來形容,最後總結了一句:“臥槽!”
傅寒深看他一眼,“還有事嗎?”
陳飛呆滯地搖了搖頭,接觸到傅寒深冰冷的視線,陳飛渾身一激靈,飛快答道:“沒!”
傅寒深邁開長腿,往操場另一邊走去。
操場另一頭。
天氣炎熱,踩在地麵上有些燙,程戚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他把手裏的水桶往上提了提,慢騰騰挪動著。
程戚本就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再加上手裏的水桶過於重了,程戚反而不緊不慢起來。
手腕有些酸痛,程戚把水桶放在地上,輕輕揉了一圈手腕,想著一會兒還要把水桶抗上三樓,頓時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
身後忽然籠罩下一層陰影,和一道帶著揶揄的聲音。
程戚一怔,頓時精神了,他回頭看,望見了傅寒深,驚訝道:“你怎麼在這兒?”
傅寒深故意慢下語氣:“看到一隻迷途的羔羊,我來救你回家。”
程戚:“.......”
程戚看到了傅寒深嘴裏沒吃完的棒棒糖棍,他湊近時,還能聞到傅寒深唇邊淡淡的柑橘的香氣。
程戚:“你吃了我的糖?”
程戚心想原來如此。他每次數自己小金庫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放在盒子裏的糖每天都會少一根,原來真的是被拿走了。
傅寒深把嘴裏糖的殘渣吞下去,吐出光禿禿的糖棍給他看,“已經沒有了。”
流氓行為。
程戚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他摩挲著衣服下擺,猶豫了一下,開口:“你賠我。”
令程戚沒想到的是,傅寒深竟然一口答應下來。
程戚:“我要同樣口味同樣味道同樣牌子的。”
傅寒深一一答應。
程戚頓時疑惑起來。
看著傅寒深一手幫他提起水桶,表情輕鬆上了樓,程戚跟在後麵,‘得寸進尺''道:“就算你幫我,你也要賠我。”
傅寒深勾起唇:“這麼心急?”
程戚還沒反應過來,傅寒深輕鬆抬起水桶,哢嚓兩下把飲水機的水桶裝好,轉身,一把攥住程戚的手腕,將他推進了廁所的隔間。
關門落鎖一氣嗬成。
熟練的像是個罪犯。
程戚被按在門上,一陣眩暈,沒等他反應,傅寒深強勢的吻已經落下來。
這次的吻與平常的明顯不一樣,帶著一種緩慢而強勢的味道,把程戚親的暈眩。
他腿軟下去,眼前一片模糊。
傅寒深放開他,唇貼在他耳邊,“喏,賠給你了。”
程戚大腦當機,根本反應不過來。
傅寒深給他解釋:“同樣口味同樣味道同樣的的牌子,甜不甜,好吃不好吃?”
理解傅寒深話裏的含義後,程戚的臉瞬間紅了,他抬起朦朧蒙著霧氣的眼睛控訴傅寒深:“你.......這樣根本不算。”
傅寒深低笑了聲:“這些,可都是你說的。”
程戚一時語塞,被傅寒深的歪理說的說不出話來。
一直到了放學,程戚都還在生氣。
他還是氣自己腦子太笨,這麼容易就被傅寒深繞進去。
一路上,程戚想了許多。
傅寒深回到宿舍,見程戚坐在桌邊,聽到他回來的動靜,連頭都不回一下,整個人身上明晃晃寫著 我生氣了。傅寒深頓時失笑。他走到程戚身後,將程戚圈進懷裏。
冷冽的氣息圍繞在程戚身邊,程戚清晰地聽到傅寒深淺淺的呼吸。
傅寒深:“還在生氣,嗯?”
程戚沉默了。
他既是覺得這件事說出來很丟人,又是很氣不過。
程戚思考良久之後,才斟酌道:“我不是氣這個。”
傅寒深頓了一下,“氣什麼?”
程戚想了想,才從腦海中找到一個理由:“為什麼你能考第一?“這件事程戚也耿耿入懷許久了,是覺得傅寒深從未告訴他,導致程戚總覺得傅寒深是跟自己一樣的學渣。
傅寒深勾唇,給他解釋:“沒為什麼,天賦異稟。”
程戚不信:“你騙我。”
傅寒深垂在身側的手覆上程戚的手腕,“隻是不想做出頭鳥。”
這件事,他確實是一直在瞞著程戚,也瞞著所有人。
程戚總算找到一樣能讓傅寒深吃癟的事情,他抓著不放,“那不行,我也要懲罰你。”
傅寒深有些詫異,挑起眉頭:“懲罰我什麼?”
程戚彎起眼睛:“那就懲罰你......三天之內別碰我。”
說完程戚又有些後悔。
他總覺得,三天好像太少了。
傅寒深盯著程戚露在外麵的一截粉嫩的脖子,眼神沉下去,喉結滾動了一瞬,“一天......行不行?”
程戚頓時覺得自己真的是說的太輕了。
“一周。”
傅寒深輕輕嘖了一聲,“那就三天。”
三天的期限很快定下,傅寒深果真遵守自己的諾言,三天之內沒再碰程戚。
這三天裏,程戚卻覺得渾身不自在。他總覺得,三天一過,傅寒深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但,三天的期限一晃而過了。
三天的期限一過——傅寒深放下手表,朝著程戚走去。
傅寒深:“今天是28號晚上的七點五十三分十秒,約定就在25號晚上七點五十三分十秒生效,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天。”
程戚臉上浮現出一絲懊惱。
他本以為自己還有一整晚可以逃過,卻沒想到傅寒深居然把時間卡的這麼死。
簡直是魔鬼!
傅寒深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他把程戚圈進懷裏,低下頭,用牙齒破開他的脖子。
潮水般的快感襲來,程戚悶哼一聲,像是一灘水,軟在傅寒深懷裏。
傅寒深扣緊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像是要把三天的份全部收回來似的。程戚很快受不住了,他睫毛顫了顫,吐出一聲難耐地喘息。
他覺得傅寒深好像要把他的靈肉都吸走,用著融於骨血的力道,程戚渾身都顫抖起來。
那股快感從尾椎骨炸開一路向上,讓程戚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不要。”
程戚有些受不住了。
傅寒深卻沒聽,尖牙破開血管,又深了一寸。
程戚嗚咽一聲,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眼角的淚水滲進傅寒深的衣服,眼角泛紅。
到了最後一刻,傅寒深忽然開口。
“程戚,你最好沒有任何事情瞞著我。“
程戚猛地睜開眼睛,不知傅寒深為何忽然對他說這個。
傅寒深語氣加重,”不然,懲罰不是你能受得住的。”
程戚心底忽然重重一顫,他抬眸,睫毛上還掛著細碎的淚水,被燈光折射,像是水晶。
傅寒深的臉逆著光,籠罩在黑暗裏,看不清他的神情和眼神。
程戚指尖攥緊,骨節泛白,嘴唇顫了一下,開口:“沒有,為什麼要這麼問。”
程戚表麵努力維持鎮定,實則,心裏真的是緊張的快要死了。
他是真的有事情在瞞著傅寒深。
比如......他的家世。
程戚不確定傅寒深是否知道了什麼......還是......
傅寒深看著身下的程戚,忽而笑了一聲,輕聲道:“沒什麼,隻是想告訴你。”
——“別騙我。”
程戚沉默良久,搖了搖頭:“沒有,怎麼可能。”
傅寒深嗯了一聲,鬆開程戚,“去洗澡吧,該睡覺了。”
不知是不是程戚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樣的傅寒深,有些反常。
.......
時間慢慢過去,班裏的學生都默認了傅寒深學神的地位。
傅寒深和李驚驍好像是商量好故意似的,一人拿一次的第一,誰也不逞多讓。
但,變故也很快發生了。
一百三十二章 太羞恥了
快要升高三了。
或許是一夜之間,班裏的氛圍都變了許多。原本帶頭嬉鬧的同學都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努力。學業越來越忙,距離高三越來越近,桌邊堆滿了做不完講不完的試卷,浮躁紛飛的高中時代快要畫上尾聲。
浮躁的氣氛漸漸沉下去,但也愈發緊張。
校園裏的梧桐油綠的葉子抖了抖,陽光傾瀉,折射出浮華的世界。
程戚吸了口氣。
他最近與傅寒深的關係有著些許的微妙。
這兩個月,程戚好幾次都想直接告訴傅寒深關於自己隱瞞的那部分。
可是話到嘴邊,程戚想起了那天傅寒深對自己說的話,想起傅寒深沉沉的表情,反常的情緒。
程戚心裏還是有些怕。
他很怕這件事一說出口,會像是一滴落入油鍋的水,引起巨大的反應。
並且,隨著時間推移,程戚原本沒意識到的問題也漸漸浮現。
他跟傅寒深的成績差距有點大。
程戚覺得,他好像都考不上大學。
程爸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臉上絲毫不慌,也隻是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乖小七,怕什麼?不就是個大學,老爹找找關係送你出國留學。”
出國留學。
程戚搖搖頭:“爸,我不想。”如果真要出國的話,那他失去的東西會更多。
程爸想了想兒子的性格,歎了口氣,也覺得看著好說話實則很有原則有些固執的程戚不會同意。
“沒事,大不了爸爸開一所學校,把資質最好的老師聘請過來,專門給你上課。”
程戚欲哭無淚:“爸,我還不想這樣。”
程戚卻又茫然了。
思來想去,程戚發現,自己好像隻想跟傅寒深上同一所學校。
可是根本不可能。
程戚坐在台階上,看著下麵熙熙攘攘的人頭,低下頭,有些失落。
頭頂籠罩下一片陰影,程戚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絲毫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傅寒深有些無奈。
這麼沒有防備,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他低頭看著程戚軟綿綿的頭發和腦袋,伸出手揉了一把,徑直坐在程戚身邊。
程戚一怔,抬頭看他。
“怎麼了?”傅寒深問道。
程戚搖搖頭,不想開口。他淺色的眼睛有些茫然。纖長的睫毛打下來,像是一把濃密的小扇,遮住了眼瞼。
過了半晌,程戚突然又開口:“你打算考取哪個大學?”
傅寒深一愣。
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考取哪個大學?
他從小就是怪物,沒有家人,沒有真正喜歡他的親人。沒有人盼著他去考個好成績,也沒人覺得他能有什麼成就。他也從沒想過什麼以後的問題。
傅寒深想了一瞬,偏頭看到程戚臉上明顯的失落,頓時明白了大半。
他坐在程戚身邊,一隻腿落下去,另一隻腿踩在台階上,姿勢有些懶散。
他說:“跟你考一樣的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好像是在說今天中午吃什麼一般隨意。
程戚抬眸,轉頭看向傅寒深。
傅寒深的表情很冷靜,程戚完全相信他並不是隨意說說的。
他是認真的。
程戚抬起頭,看了眼天空。
白色的雲和大片蔚藍的幕布交錯,他莫名有了些底氣。
程戚嘴唇動了動:“要是我考不上任何大學呢。”
“.......”
傅寒深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把腳縮回來,“那,讓你傅哥哥我來輔導你考上,包教包會,保險終身,不要998隻要98.”
程戚險些笑出聲。
“行,給我來個套餐。”
.......
晚上做作業,傅寒深果真身體力行,說做就做,開始教程戚做題。
程戚略微有些不自在:“不是說教我.......”
傅寒深頗為正經地嗯了一聲。
“那為什麼.......”
剩下的程戚聲音越來越小,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
正經的教做題,不是要他坐在老師腿上吧?
傅寒深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怎麼,程同學,你有什麼意見嗎?”
程戚剛想開口說有,傅寒深緊接著開口:“有也憋著,上課教學不允許隨便說閑話。”
一字一句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似的。
程戚:“........”
傅寒深把程戚的作業本攤開,把坐在他大腿上程戚圈在懷裏,低下頭,看程戚交給他的作業。
這個姿勢,兩人貼的更為緊密。程戚微微偏過頭,將傅寒深臉上嚴肅的表情收入眼底,心裏竟然有點緊張。
傅寒深看了一頁程戚的題目,勾起唇角:“程同學一看就是上課沒好好聽講,一整麵選擇題,沒一道對的。哪怕是蒙,也得蒙對兩道吧?”
程戚被他說的無地自容。
“沒有蒙,都是我自己做的.......”明明他有認真做。
少年聲線清軟,聽著還有些委屈。
傅寒深唇角的弧度落下去,“別頂嘴,好好聽講。老師要開始講題了。”
傅寒深玩師生遊戲玩的來勁,程戚的臉越來越紅。
不知怎地,他聽著從傅寒深嘴裏吐出來的這麼正經的稱呼,總覺得羞恥的無法直視。
“走神了?”傅寒深的俊臉放大在程戚麵前,程戚恍然回神,心髒跳動起來。
傅寒深嘖了一聲,“記一筆。”
“什、什麼?”
傅寒深:“記一筆賬,等講完題老師是要罰的。”
如果程戚沒記錯的話,傅寒深教他之前有說過錯一道題,也要記一筆,等完事之後,一起罰。
果不其然,傅寒深接著道:“一共十道選擇題,全錯了,記十下。”
程戚有點怕了。
講題之前傅寒深從未說過要對他的懲罰究竟是什麼。
那種不可預知的未來才更加令人懼怕,程戚現在就是如此。
程戚這下凝神看著,不敢再次走神。
傅寒深將筆在手心裏轉了一圈,點在第一個題目上。
他聲音冷淡,但講題卻格外的有耐心,將這道題目基礎的公式以及深層次的拓展題型都講了一遍,爭取程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這種題目的運用。
程戚仔細聽著,眼神隨著傅寒深的動作變幻,不知不覺竟然全部都聽會了。
傅寒深收回筆,看向懷裏的程戚:“都會了嗎?”
程戚點點頭。
傅寒深將筆撂在桌上,往後一靠,掀起眼皮:“都會了的話,那就給我講一遍吧。”
程戚沒有猶豫,從第一道題開始給傅寒深講剛剛他解釋過的思路和方法。
傅寒深偏頭去看程戚。
偏桔色的燈光下,程戚的臉泛著溫潤的玉白色。眼眸溫順地垂下去,嘴唇一張一合,有時能清晰看到一截粉紅的舌尖。說話的聲音也是綿軟的,語速緩慢,沒什麼力氣似的。
說到中間,程戚的動作頓住,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酡紅,眼神閃爍。
傅寒深唇角勾起一絲惡劣的笑,“嗯?繼續?”
程戚沒有動。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腰間被什麼東西頂著,很有存在感。程戚有些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想要逃開它。
傅寒深眼神更加沉:“別動。”
他嗓音喑啞,透著些許的危險。
程戚屏住呼吸,不敢動了。
“繼續。”身後傳來傅寒深的聲音。
程戚從嗓子裏擠出一聲小聲的‘嗯'',繼續講題。
越講,程戚的思緒越飄,有一處不小心講錯了。
傅寒深抬了抬下巴:“再記一道。”
程戚快要哭出來了。
好難。
說到最後,程戚嗓音都顫抖了,他哆哆嗦嗦艱難地完成最後一道題,總算鬆了口氣。
傅寒深也隨之放下雙腿,眼底笑意明顯:“講完了。那麼,該我了。”
若說之前程戚根本不知道傅寒深的懲罰究竟是什麼——那麼現在,程戚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傅寒深把程戚背朝上壓在床上,從他背後覆上去,開始算賬:“剛才一共記了十二下,懲罰是打十二下屁股。”
程戚眼角瞬間全紅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也.......也太羞恥了吧。
傅寒深的態度證明自己根本沒有開玩笑。
程戚把臉埋在被子裏,渾身顫抖,想爭取一下機會:“可不可以......換個懲罰?”
傅寒深勾唇一笑:“不能。”
“越這樣,才能越記憶深刻,以後不敢犯錯。”
傅寒深說的是對的。
那幾下,簡直讓程戚刻骨銘心。
太羞恥了。
第一巴掌落下來,程戚把臉埋在被子裏,淺淺啜泣一聲,手指攥緊了被子,像是一隻被欺負的狠了卻又不敢大聲哭泣的小動物,貓叫似的抽泣。
不是疼的。
程戚覺得好丟臉。
到了第五下的時候,程戚的眼眶已經全濕了,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
他也不想哭,可是真的忍不住。
程戚甚至能聽到落下的時候啪的一下清脆的聲音,那種鈍鈍的痛感連著神經一直傳到大腦,帶來一種刺激和羞恥感。
傅寒深故意很慢,程戚不敢抬頭,每落下一次,身體都重重顫一下。
傅寒深看到程戚露在外麵的耳朵尖都紅的徹底,等他全部打完,程戚已經哭的一抽一抽的沒了力氣。
傅寒深把程戚抱起來,低頭吻去他臉上的淚水,歎息一聲,“乖,下次記住了,就好了。”
一百三十三章 成年
到了期末,程戚的成績也上去了些許。
從班裏的倒數第一到前四十名,雖說班裏一共就五十五個人,但這也足夠讓程爸欣喜若狂。
興奮不已的程爸找到班主任,誇她教導有方。
班主任受寵若驚,擺擺手,她並不認為程戚的進步在她身上。但她也不知為何這兩個月程戚的進步可以算的上是突飛猛進,想來想去,班主任還是將那進步歸結為程戚的努力。
“都是程戚肯學,努力上進,才有的這些進步。我們老師隻是起了一個輔助作用。”
老師這麼一說,程爸喜上眉梢,他一揮大手,又捐了一棟教學樓。
可唯獨程戚想要告訴傅寒深的真相,一直到了高二結束都沒說出口。
“傅寒深。”程戚放下收拾東西的手,盯著敞開的行李箱看,他猶豫了一瞬。
高二結束,明天就要回家,今晚就要收拾好宿舍的東西。
傅寒深放下腿,回頭看他,一半側臉俊朗,宛如神祗。一半臉隱在黑暗中,邪妄陰暗,猶如惡魔。
“說吧。”
程戚一時語塞,最後隻是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想說......我的鬧鍾去哪兒了,怎麼找不到?”
傅寒深勾起唇角,眼底卻並無笑意,沒有戳穿程戚拙劣的謊言,隻是道:“不是在你的右手邊?”
程戚恍然回神,把鬧鍾收進行李箱,“我說剛剛怎麼一直找不到。”
放假那天校外人群熙熙攘攘,程戚提著一個小包,他身邊傅寒深提著大包小包,一起往校外走。
那些東西幾乎都是程戚的。
傅寒深的東西隻有簡簡單單一個書包,簡潔的要命。
他穿了黑衣黑褲,跟程戚一起走過的時候,也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這些日子,傅寒深這個名字一戰成名,也讓不少人認識了他。
因此他跟程戚走過時,不免也引起一陣竊竊私語。
“那個......就是最近的年級第一?不看他的眼睛,感覺他還挺帥的......”
“是啊,不過每次看見他的眼睛,總有種恐怖的感覺!我都不敢對視。”
“校霸身邊的小帥哥是誰?長得好可愛,臉上有點肉,真想捏一捏。”
“不認識呢。”
“我知道,他好像是三班的貧困生,資助進學的。家裏好像真的挺不富裕,還是單親家庭。”
聞言,頓時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程戚。
程戚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的程戚很緊張。
程戚一出門,就看到了熟悉的車牌號!程戚不敢往前走了。
程戚手心出了點汗,他站在門口,眼神不敢去看門對麵停著的超跑。
這麼高調的車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二哥來了。
傅寒深瞥他一眼,單手插進兜裏,隨口問道:“怎麼不走了?”
程戚有些心虛,支支吾吾:“嗯......我跟爸爸昨晚通話,他說他會晚些來,讓我在這裏等他,你先走吧。”
傅寒深視線落在程戚的眼睛上,淡淡道:“是嗎?”
程戚不敢抬起眼睛看他,睫毛一顫一顫的,有些不安。同時在心裏拚命期盼著對麵的超跑不要看開過來。
放他一條狗命。
興許是上天聽到了程戚的祈求,果真沒鬧什麼幺蛾子,超跑穩穩停在對麵,傅寒深也隻是問了一句,隨後撂下一句照顧好自己安全便走了。
程戚鬆了口氣,完全沒注意到方才傅寒深冷淡的態度。
........
不知是不是程戚的錯覺,他總覺得,暑假裏傅寒深的態度對自己冷淡了許多。
雖說是冷淡,但也隻是比平常在學校少了些話。
像是塊冰疙瘩。
一個暑假沒怎麼見麵,再次見麵,程戚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背著大包小包站在宿舍門口,看向靠在床上的傅寒深,傅寒深似乎是很早就來了,腳邊放著一小包行李,一隻手搭在眼睛上,兩條長腿隨意伸展開,一條腿落在床沿,另一條踩在地麵上,闔著眼睛淺眠,似乎是累極。
程戚把東西放在地上,躡手躡腳靠近,還沒靠近,忽然驚呼一聲。
一雙手從他腰間攬過去,程戚整個人倒在傅寒深的胸膛,緊接著,就是一個略帶纏綿的吻。
程戚被親的有些暈頭轉向,渾身都軟了。
傅寒深掀起眼皮,將腿收回去,低頭看程戚靠在他胸膛上的毛茸茸的腦袋,嗓音沙啞,“什麼時候過生日?”
程戚一愣。
是的,他忽然想起,他好像快要過生日了。
傅寒深的胸膛很熱,程戚能清晰地感知到隔著一層布料下繃緊的肌肉,有些硌人。程戚調整了一下姿勢,窩在傅寒深懷裏。
“下周。”
傅寒深勾起唇角,摸了一下程戚的頭發。
“那我等你。”
說出日期後,程戚卻又非常忐忑。
那雙淺色的眸子中透著不安。
他知道傅寒深問出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也知道那一天到來時,將要發生什麼.......
程戚越想越有些不敢想,帶著些許對未來未知的害怕,甚至隱隱有一種終於到來的感覺。
就這樣,程戚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程戚生日的前一個星期,程爸特地給程戚打來電話,打算請整整一個星期的假期給程戚過生日。
“我兒子的成年生日宴,可不能辦的沒麵子,起碼得把整個酒店包下來,請所有老朋友來過生日吧?”
“還有這禮物.......”
程爸暢快地幻想著給程戚辦一個史無前例的盛大生日宴會,程戚聽得頭皮發麻,連忙打斷他:“爸爸,不需要那麼隆重.......我快要畢業了,不用請那麼長時間假,會影響學習。”
程爸一怔,險些淚目。“我們家小七就是懂事。”
程戚:“.......”
程爸:“那這樣,就生日那天請一天。最近爸爸新買了一棟別墅,上下三層,一共兩千平米,用來辦宴會挺好的,也不用瞎折騰。”
程戚眼皮跳了一下,“不用這樣,爸爸。這次生日,其實我想跟同學和朋友一起在學校過.......”
可憐的程爸,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一心想要被豬拱。
對麵的程爸歎息一聲:“小七......爸爸和哥哥也很想你,很想見你。原來爸爸已經比不上同學和朋友了嗎?”
程爸開始賣慘。
程戚有些無奈:“不是......爸爸。”
說到最後,程爸終於退了一步,“哎,兒子大了。既然這樣,那等你生日前一天,咱們在別墅辦個宴會。”
程戚想了想,終於答應。
生日前一天,程爸特地給班主任請好了假。
這件事,程戚是瞞著傅寒深的。
但他沒想到,變故還是發生了。
“這是請假條,一會兒把這個交給門衛,就可以了。”班主任笑眯眯地把假條交給程戚。
程戚低聲說了聲謝謝,不知怎地,總覺得心底有些不安穩。攥著紙條的手心出了些汗,往校外走去。
臨近走到校門,程戚已經看到了程爸停在車外的車。
程戚猶豫了一會兒,直起腰往校外走去。
“老大!”
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程戚下意識往那邊看,瞳孔微微縮了一瞬。
是傅寒深。
傅寒深站在不遠處,身後是他的小弟,傅寒深穿了一身白短袖黑褲,筆直修長站在那裏,眸子古井無波,但顯然是已經看到程戚了。
跟在後麵的小弟追上來,衝到傅寒深身後,顯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恰巧這時,程爸推開車門從車裏下來,他特地穿了身板正的西裝,笑著喊了一聲小七。
“小七,怎麼還不上車?”
三個人站在三個方向,氣氛嚴峻。
程戚心髒砰砰跳動,他咽了口唾沫。
傅寒深偏了下頭,視線落在程戚身上,在兩人之間過了一個來回。
小弟轉頭望見程爸那輛車,咂舌道:“臥槽,這車怎麼也得一千萬吧!”
傅寒深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忽而勾起唇角,開口:“程戚。”
程爸聽到他的稱呼,有些疑惑,看向呆滯住的程戚:“小七,你們認識?”
程戚喉嚨幹澀,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明明是初秋,但程戚卻感覺到了深冬般的冷意。這種巧合的發生無異於當頭一棒,將程戚從頭到腳劈了個粉碎。
程戚覺得自己眼珠都不會轉動了。
傅寒深什麼也沒說,擦著他走了過去,他身高腿長,撐在牆頭,一翻牆就進了學校,不見了身影。
小弟緊隨其上。
留下程戚站在原地,一臉的不知所措。
程爸還沒從狀況之外出來,拍了拍程戚的肩膀。
程戚回過頭,什麼也沒解釋,隻是說:“沒事。爸爸,咱們回去吧。”
程爸嗯了一聲,啟動了車子。
程爸果真說到做到,幾天的時間內將新買的別墅整個布置一遍,布置的十分奢華。對於兒子成年這天生日宴會,程爸很重視。
整個上流圈子的人都來了。
程戚穿了一身純白的禮服,頭發柔軟微卷,眼睛宛如黑濯石,眼尾微圓,鼻梁停直,站在人群中央像是一個好看而僵硬的娃娃,掛著程序化的笑容。
他心底五味雜陳。
他不知回去之後,該怎麼去麵對傅寒深.......
或者說,傅寒深會不會因為這個,而跟他分手?
程戚不敢細想。
生日宴一過,程戚就連忙回了學校。
站在宿舍門口,程戚隻覺得自己要被撕扯成了兩半。
一半促使他敲門進去,一半冰凍在屋外,動彈不得。
宿舍的燈是亮著的,程戚知道傅寒深肯定在。
就在程戚掙紮不已的時候,他麵前的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程戚睜大了眼睛。
一百三十四章 我要你永遠都忘不掉
就在程戚站在門口,躊躇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宿舍門忽然一下子開了。
有光從裏麵照出來,映亮了程戚的臉。
程戚完全沒想到,他猛地後退一步,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緩過神之後,程戚咽了口唾沫,仰起臉,看向門裏。
傅寒深站在門口,俊臉隱在陰影中,筆直站著,門裏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他麵無表情。
程戚垂在身側的手蜷縮了一下,準備了很多的話都卡在喉嚨裏,全部湧上來,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程戚更沒想到,傅寒深回以如此猝不及防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原本醞釀好的話全都忘了。
傅寒深掀起眼皮,看著程戚呆滯驚訝的模樣,隻覺得有趣。
程戚可能不知道,他站在門口時,程戚身上那股清甜的血液的味道早已經鑽進了傅寒深的鼻尖,想不被發現都難。
程戚憋了一肚子的話,憋的臉都紅了,還是說不出來。傅寒深收回目光,讓開一個空位,眉骨微抬,“進來說。”
程戚啞著嗓子低低嗯了一聲,滿心都是忐忑,踏進門裏。
身後的門砰一下關上,接著落鎖。
程戚渾身一顫。
傅寒深從他背後靠近,將他籠罩在陰影中。
“說吧。”
沒等傅寒深仔細審問,程戚就全部招了。
包括自己的身份家世,為何來這邊上學,程戚一股腦全倒出來。
說到最後,程戚的眼圈紅了,“對不起,我錯了。”
“錯在哪兒了?”
程戚抽噎了一下,似乎是要哭了,聲線裏隱隱約約有哭腔,“是我的錯,我沒告訴你.......你罵我吧,或者懲罰我都行,別、別分手好不好?”
傅寒深輕輕歎息一聲,忽然把程戚攬在懷裏,“程戚,你算哪塊小餅幹。”
“好了,罵完了。”
程戚眨了眨眼睛,淚水掛在眼睫上,像是被打碎的碎鑽。
傅寒深垂下眼睛看他。
雖說罵也罵了,但是懲罰.......是必須要懲罰的。
程戚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逃學,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站在牆頭上,周圍有些冷,隱隱約約能看到不遠處學校門衛室的燈光,一閃一閃的,程戚心裏發緊。
傅寒深跳上牆頭,一撐手腕跳了下去,直起身子,站在牆根底下抬頭看他。
程戚站在牆頭上,似乎是有些猶豫。
傅寒深挑眉,張開手,做出一個要接住他的姿勢,“跳下來吧。”
程戚回過神,學著傅寒深一撐手腕跳下了牆頭,隨後拍了拍手。
根本不帶怕的。
傅寒深張開在空中的手頓住了,半天才收回來,輕笑一聲。
他差點忘了,自己這塊小餅幹,還是塊會功夫的小餅幹。
傅寒深把程戚帶去了自己家。
傅寒深從很早開始,便一直住在這裏了。除非被傅家人抽血,他很少回傅家,大多數時候都是縮在這個小房子裏,像是個活在陰溝裏的過街老鼠。
傅寒深按開燈,房子裏的設施一覽無餘。
“嫌棄嗎?比你家小太多了。”傅寒深隨意道。
程戚搖搖頭,跟在傅寒深身後進了屋子。
很長時間沒來過,傅寒深似乎是重新將這個屋子布置了一遍,牆上的漆重新刷了,家具也換了一遍,床依然很小,隻能擠在角落。雖然狹小,但處處透著一種精致的生活氣息。
這也隱隱預示著一會兒要發生的事情。
跟在傅寒深後麵過來的時候,程戚想了許多。
他心甘情願。
程戚摸了摸自己的臉,燙的嚇人。
他結結巴巴開口:“嗯.....我去洗澡。”
“不用了。”傅寒深喉結滾動了一瞬,抓著他的胳膊徑直將他壓在小床上。
傅寒深的目光灼灼,手心燙的灼人,眼神也燙的似是要將他吞吃入腹一般。
兩個人的重量過於重了,小床因為不堪重負呻吟了一聲。
程戚睫毛顫抖,閉著眼睛不敢去看。
傅寒深抓著他的下巴吻下去,周遭沒有人,傅寒深肆無忌憚長出了翅膀,他的瞳孔一瞬間化為黑色,透出一種邪妄的邪氣。
地麵上落了兩片羽毛,輕飄飄的,很快被吹散。
程戚被迫抬起頭,承受著他的吻,傅寒深攫取著,姿態強勢,不給程戚任何一絲反悔的機會。
程戚緊張的要死。
“疼、疼嗎........”
傅寒深嗯了一聲,“是懲罰,忍住。”
傅寒深的手指滑到程戚的大腿根,忽然垂下頭,唇貼上那處的軟肉,尖牙瞬間長出來,狠狠刺下去。
有人說過,甜美的獵物大腿根部的血液,是最甜美的。
程戚悶哼一聲,攥住了床單。
那處的軟肉最敏感,程戚有些受不住。
他在吸血。
程戚被刺激的腳趾都蜷縮起來,身體止不住顫抖。
難熬的幾分鍾過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傅寒深將他整個人翻麵,從背後吻下去,吻過他的蝴蝶骨,吻過他的腰側,落下一串宛如蝴蝶般的吻痕,隨後順手從床頭摸出了東西。
程戚也沒想到,傅寒深能把東西準備的那麼齊全。
但他此時渾渾噩噩,眼前一片模糊,已經沒了思考的能力。
像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破碎的洋娃娃。
前段時間程戚也偷偷看過一些漫畫書,知道了一些基本的常識,但他沒想到,當真正落在自己身上時,是那麼疼。
程戚眼角的淚水瞬間刹不住閘,他死死咬著下唇,指甲陷進傅寒深的胳膊裏。
他把臉埋進枕頭裏,睜不開眼睛,渾身顫抖,開始小聲啜泣。
“疼也記住。程戚,別忘了,我之前說過什麼。”
傅寒深臉上沁出些許汗水,手臂青筋繃起,摸了摸他的頭發,眼神陰暗低沉,漆黑的眉眼中盡是偏執瘋狂的情緒。
“我要你永遠忘不掉這一次,再也不敢對我撒謊。”
破舊的小床微微晃動起來。
第二天程戚的嗓子全都啞了,他坐在座位上,懷裏抱著一大杯的熱水,任憑水霧模糊了他的眼睛,開始發呆。
紀肖湊過來,仔細盯著程戚的臉。
程戚被盯得有些發毛,頓時有些緊張,唯恐被看出些什麼。
紀肖忽然開口:“小程戚,你怎麼了?”
程戚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病了嗎?”
程戚鬆了口氣,順著紀肖的話往下說:“嗯.......感冒了。”
紀肖頓時用關愛的眼神看向他,“吃藥了嗎?”
程戚心虛地點了點頭。
紀肖還想說些什麼,一瓶奶忽然落到了程戚的桌麵上,發出砰地一聲響。
紀肖後背發緊,頓時懷疑起自己剛剛看到了一切。
臥槽?
他剛剛看見了什麼?
大佬走到程戚桌前,丟了他一瓶奶?
雖說做這些的時候大佬還是冷著張俊臉,好像是誰欠了他幾百萬一樣,甚至姿勢也是瀟灑帥氣,但.........
!!!!
大佬給了程戚一瓶奶?
程戚把桌麵上的奶拿起來,是草莓味的,攥在手心裏還是溫熱的。
有點兒甜。
.......
高三了,學業一下子繁忙起來,每個老師臉上都是凝重,一節課接著下一節課。桌麵上是做不完的試卷,摞得高高的,要擋住臉,但誰也沒說一聲累。
下午,傅寒深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班主任看著眼前這個孩子,眼底帶了些擔憂。
傅寒深這個孩子,幾乎是被每個老師當做甩手山芋,她不得已才讓他進了自己的班級。班主任也曾經了解過傅寒深的過去,知道傅寒深成長為這個性格也是因為家庭所迫。
想到這裏,班主任歎了口氣,“傅同學,班主任這次來叫你,隻為一件事。”
傅寒深嗯了一聲,“請說。”
班主任接著道:“傅同學,由於上學期你表現良好,所以老師特地想將你調到前排的位置,你願意嗎?”
傅寒深拒絕了。
“對不起,我並不想。”
班主任怔了一下,“為什麼?”
傅寒深聲音有些冷硬:“我一直坐在後麵,早就習慣了。並且,我想我坐到前麵,會對別人造成一些影響。”
聞言,班主任也明白了些許,沒有逼迫他,隻是說:“那便如此吧。快到高考了,老師希望你能平穩發揮。”
傅寒深點點頭,離開。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前排的程戚卻有些不安。
他想了想,低頭寫了一張紙條,從下麵遞給傅寒深。
一雙大手包裹住他的手,輕輕攥了一下,很快離開,留下些許的熱度。
程戚低下頭。
傅寒深垂眸,展開程戚遞過來的紙條。
“剛剛班主任叫你過去,是因為什麼事?”
傅寒深眸底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寫下一串話:“要我調換座位。”
程戚看見之後,愣了一下。
這就意味著,傅寒深不能坐在他後麵了。
程戚低下頭,“那你要調走了嗎?”
程戚落筆之後,有些聽不進課,一直等著傅寒深的紙條。
紙條傳過來之後,程戚打開。
“我沒答應,小傻子。”
程戚微微一怔,忽然笑了。
........
周末,紀肖收到了來自程敘的邀請。
紀肖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但他沒想到,這次,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
一百三十五章 跟誰出去了?
周末,程敘打來電話,問紀肖有沒有空。
紀肖沒猶豫,當即便同意了。
周末那天的早上,紀肖早早便起了,找了一身舍不得穿的新衣服,穿好站在鏡子前,又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頭發有些長了。
紀肖忽然想起,好像從跟秦笑分手之後,他就沒再剪過頭發。
不是因為傷心,好像單純就是忘記了。
思來想去,紀肖從抽屜裏找出一把剪刀,對準劉海——
半個小時後,紀肖捂著腦門出現在公交車站門口。
他睜著一雙微圓的眼睛,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找到了程敘的車。
車子停在路邊,漆黑的車身,看著低調,實則顯眼。
紀肖抿起唇笑了下,小跑到程敘的車前,屈起指節輕輕敲了兩下車窗。
紀肖坐進車裏,低著頭,將手指攏進袖子裏。
初秋,路兩旁可以看到些許金黃的葉子,風一吹,就刮遠了。
程敘發動車子之前瞥了紀肖一眼。
程敘轉動鑰匙的手指頓了下,“頭發怎麼了?”
“!”
紀肖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程敘發現了,他幹脆不再掩飾自己額頭的失敗,悶悶道:“不小心自己剪壞了。”
程敘輕笑一下,打量了一眼小孩兒的臉。
額前的頭發確實被剪得一團糟,狗啃似的,但那這麼一剪,那雙眼睛完全露出來,圓圓的,眸子裏亮晶晶的,也不算難堪。
琉璃珠子似的一雙眼睛。
程敘忽然想起了自己前幾年競拍的一樣藏品,跟這雙眼睛像了十成十。
他說:“挺好看的。”
“騙人的吧!”紀肖真的不信,出門的時候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差點崩潰,要不是時間緊迫,他都想找一頂帽子掛頭上了。
“沒有騙人。”程敘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他的語氣正式了些許。
紀肖心底跳了一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窗外的風景,輕輕嗯了一聲。
即便如此,車子停下,跟著程敘下去的時候,紀肖依舊覺得周圍人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注視著自己的狗啃劉海,眼底的笑意似乎是嘲笑。
紀肖吸了口氣,還是沒有勇氣麵對,他低下頭,跟在程敘身後。
程敘帶他去的是一家甜品店。
一進去,就能聞到濃鬱的蛋糕香氣,讓人食指大開。
紀肖的鼻翼翕動了一下。
程敘瞥見紀肖的表情,唇角勾起一個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弧度,給他解釋,“這家店是我爸爸專門為我弟弟開的,他前兩天過生日,但沒來得及回來吃。”
聞言,紀肖頓時有些羨慕。
因為一個生日就開一家店,這到底是什麼家庭啊!
家裏有礦吧!
程敘:“不過他沒來得及吃,我第一個帶你過來了,所以,你就是這家店第一個造訪的主人了。”
紀肖心弦一動,跟著程敘進了店裏。
整個甜品店如程敘所說是專門為弟弟開的,並沒有開始營業,但是裝修華麗,廚師服務員一應俱全。
一走進去,所有人都彎下腰,恭敬對著紀肖和程敘叫了聲少爺。
小市民紀肖受寵若驚。
他之前一直覺得,程敘好像隻是普通的上班族,但現在看來,他好像錯的離譜。
程敘的身份和背景,都與紀肖天差地別。
紀肖跟程敘落座。
蛋糕店的座位也都布置的很好看,桌麵是金色與白色的大理石,陽光一照便金光閃閃的。椅子是王冠形狀的,像是童話裏的王座。
紀肖識趣沒有開口,隻是睜大眼睛看著服務生上甜品。
小蛋糕和果汁都很甜,甜到了心底。
程敘吃了一塊蛋糕就不吃了。他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掀起眼皮。
“這些甜品和廚師都是照著我弟弟的口味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紀肖埋頭叉了一塊蛋糕,點了點頭。
“我很喜歡。”
“隻不過.......”紀肖頓了一下,把嘴裏的蛋糕咽下去,抬起頭,猶豫著開口,“不知道你弟弟知道了,會不會介意?”
原本作為自己的福利,被別人奪去了,肯定會不開心的吧?
程敘怔了一瞬,很快又否決。
“小七不會介意的,放心。”
紀肖點了點頭,為了不浪費,他把桌子上的甜品都吃完了,吃的肚子很撐。
但吃甜品能讓人心情變好。
紀肖摸了摸漲起來的肚子,微微眯起眼睛。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像是一隻懶洋洋的貓。
“接下來,還想去哪兒?”程敘心中微動。
紀肖睜開眼睛,有些驚訝:“還可以去別的地方?”
程敘失笑:“特地選了周末你有空這一天,是因為想帶著你好好玩一玩。”
紀肖有些受寵若驚,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麼能玩的地方。
他的想象力好像過於貧瘠了。
在平日裏,紀肖的娛樂活動也很少。幾乎就是學校和家。
紀肖怔怔想著,最後還是搖搖頭:“抱歉,我想不出來。”
程敘起身把外套拿起來,俯身看他,“沒關係,我買好了電影票,不如一起去看電影吧?”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這個動作,像是程敘要把他圈起來一樣。
紀肖抿起唇,想了一瞬後點頭。並未將程敘的動作放在心上。
他好像,幾乎也沒怎麼去過電影院。
當紅的電影紀肖都是在家裏通過電腦和手機看的,至於電影院,他媽從來沒帶他去過。
程敘來之前特地買了播放量最好的電影的票,提前包場,通知自己的秘書對電影院的工作人員說了一聲,隨時來隨時有座可以放映。
因此程敘跟紀肖過去時,周遭空無一人。
看到中途,紀肖後知後覺地有些驚訝,“今天是周末,來看電影的人這麼少嗎?”
程敘從他的爆米花桶裏抓了一把爆米花,含糊道:“可能是因為這部電影不好看吧?”
好吧。紀肖覺得也隻能這麼解釋。
可是一直到結束,那部電影能讓他從頭笑到尾。甚至到快要結束劇情轉折的時候,紀肖的鼻頭都有些酸。
意猶未盡。
程敘又帶他玩了遊戲機,在小攤上買了一根棉花糖。
紀肖舉著雲朵一樣的棉花糖朝著程敘走去,彎起眼睛,身後一個小朋友卻忽然跑過去,將紀肖撞的一個踉蹌。
“小心。”
紀肖撞進了一個懷抱中。
程敘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木質的香氣,很安心的味道。
他能感受到程敘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慢慢箍緊,似乎是不願放開似的。
有些克製,又帶著溫柔的力道。
紀肖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他從程敘懷裏抬起頭,退開,動作有些急切慌亂。
紀肖抬起頭,眼睛有些慌亂,他指著程敘的上衣,“對、對不起,棉花糖.......”
剛剛那麼一撞,一整根棉花糖都到了程敘的衣服上。紀肖剛買的棉花糖已經癟下去,糖化了一半,黏在程敘的上衣上。
“.........”
這件衣服算是報廢了。
程敘沒在意,直接從商場買了一件新的。
紀肖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程敘哥。”
程敘搖頭,“沒事,不用介意。糖化了,再買一根吧。”
紀肖不知怎麼,從剛剛開始程敘對他的每一次溫柔,都讓紀肖覺得有些別扭起來。
他總覺得事態好像是在朝著一個紀肖不想要看到的方向發展,紀肖心底隱隱約約有個念頭亦或者是 想法,但他不願拆穿,也不願說出來。
他唯恐自己說出來後,程敘的溫柔的好意會像是泡沫一樣,一戳就散掉了。
如果是真的。這一切就像是他一廂情願的夢境,破碎之後能將他瞬間拉到殘酷的地獄。
吃過晚飯,程敘將紀肖送回去。
坐在車上,紀肖轉頭看窗外一閃而逝的霓虹燈光,看著城市裏的繁華夜景,看著周圍人臉上忙碌奔波的表情,輕輕吐出一口氣。
那口氣凝在窗戶上,很快形成一道水霧,又散去。
他好像,有些迷茫了。
程敘把車子停在紀肖的小區門口,紀肖下了車,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往回走。
紀肖寂寥的影子被拉長。
紀肖沒想到,他沒走兩步,就在不遠處的路燈底下,看到了李驚驍的身影。
紀肖的腳步頓住了,像是被凍在原地。
一瞬間,紀肖想了很多。
他想,要麼他拔腿就跑,跑回去好了!
然而機會並不給紀肖。
站在路燈底下的李驚驍顯而易見已經看到了他,他從路燈底下走出來,穿了一身黑衣黑褲,腳下的影子被拉長,愈發顯得他個高腿長。
李驚驍慢慢靠近,紀肖咽了口唾沫,驚疑不定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
“李驚驍,你怎麼跟個鬼一樣,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李驚驍抬眸,露出隱在黑暗中的整張臉,漆黑的眉眼帶著些許沉沉的壓迫感。
“別裝傻。今晚,你去哪兒了?”
紀肖心髒突突跳動起來,他吸了吸鼻子,“我還能去哪,當然是去書店,不想在家裏看著你這張死人臉唄。”
李驚驍眼神落在紀肖臉上,那視線似乎有實質,像是要把紀肖的臉燒穿一樣。
李驚驍忽然勾起唇角,麵無表情:“紀肖,你在撒謊。”
紀肖心髒狠狠沉下去。
“你在瞞著什麼,嗯?”
李驚驍慢慢逼近了他,他低下頭,去嗅紀肖身上的味道。
李驚驍的眼神很冷靜,冷靜地讓紀肖有些害怕。
“告訴我。”
——不說的話,後果你是知道的。
紀肖張了張嘴,李驚驍忽然打斷他,神色沉沉:“紀肖,我都看見了。”
一百三十六章 醋缸
“紀肖,我都看見了。”
紀肖閉了嘴,無話可說。
李驚驍眉眼很沉,一張俊臉隱在陰暗處,窺不見他的神情。
天漸漸陰沉,遮住了月亮。
無光。
黑雲壓城城欲摧。
紀肖莫名覺得很壓抑,他別開眼睛,喉嚨幹澀。
紀肖還是決定再掙紮一波,萬一李驚驍這個大屁.眼子是想詐他呢?
“你知道什麼了?”
李驚驍眸光深沉,情緒如冰,他低頭點了一根煙,打火機擦的一下發出火光。
那片火光映出李驚驍瘦削好看的下巴和寡淡的薄唇。
紀肖注意到李驚驍指縫間多了一道淺淺的傷口,是一道血痕,看起來是新的。
李驚驍卻點了煙,猩紅的火光明滅,他湊近,在紀肖臉上吐了一口煙霧。
“操。”
紀肖猝不及防吸了一口進去,被嗆出了眼淚,瞳仁蒙上霧氣,眼角都是紅的。
李驚驍掀起眼皮,語氣平靜,“那個男人是誰,嗯?”
紀肖動作一頓,他把手放下。
“今天晚上開車送你回來的人。”
李驚驍盯著他,重複了一遍。
紀肖不想回應,他轉身要走,語氣不善:“關你屁事!”
李驚驍冷笑一聲,忽然伸出手——
“你幹什麼?”
紀肖以為他是要打自己,立刻警惕起來,後退一步!
李驚驍隻是把煙按在牆上,按滅了。
他垂手攥住紀肖的手臂,指尖力道很大,把他往樓上拉去。
“又幹什麼?!”
紀肖踉蹌了一下,想掙脫沒掙脫開。他睜大眼,一瞬間以為李驚驍是要把自己拖出去滅口。
李驚驍把他拉上樓,開門的聲音很大,門裏麵開著燈,李建國跟郝漂亮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
見兩人進來,郝漂亮轉臉看見紀肖,抱怨道:“肖肖,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紀肖咽了口唾沫,解釋道:“去.......去書店了。”
不遠處的書店跟圖書館性質差不多,隻要想看,可以在裏麵待上一整天看自己喜歡的書,老板性格和善,不會趕人。
郝漂亮沒在意,倒是坐在沙發上的李建國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
紀肖嚇了一跳,以為李建國說的是自己。
“我........”
李建國卻拍了一下桌麵,看向李驚驍,“說話!”
“???”
郝漂亮頓時坐不住了,她拉住李建國的手臂,歎息一聲:“別吵別吵。孩子也大了,和氣一點。”
紀肖頓時有些懵逼。
李驚驍冷道:“沒什麼好說的。”
李建國胸膛起伏,“你看看!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話夾槍帶棒,就知道跟我頂撞。”
李驚驍沒回答,拉著紀肖往屋裏走。
李建國怒氣衝衝:“你給我回來!”
說著,就要從沙發上站起來。郝漂亮攔著他:“行了行了,孩子不高興,讓兩個孩子自己在屋裏待會兒吧。”
被拉走的紀肖:“.......”
操。
他不想跟李驚驍待一塊兒。
李驚驍從一開始就冷著一張臉,他把門反鎖了,不等紀肖找到機會跑,一把將他箍在懷裏,低下頭,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咬得很重。
“媽的,你真狗。”紀肖被咬疼了,努力掙紮。
“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你們到底出去幹了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紀肖皺起眉頭,“你憑什麼管我管的那麼寬?”
李驚驍低笑了一聲,他今晚狀態有點不對勁,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睛裏閃爍著瘋狂的情緒。
“憑什麼?紀肖,你說我要是現在上了你,是不是就有資格管了?”
紀肖被他的威脅激的一顫,他咽了口唾沫。
李驚驍的手摸到紀肖的褲腰,肆意揉捏了兩下,想要繼續往下。
他今晚廢話很少,沒有之前那種一邊逗弄紀肖看著他崩潰,一邊享受著那種把紀肖掌握在手裏的快感的過程,什麼都是毫不廢話長驅直入。
紀肖渾身一顫,手指死死抓著李驚驍的手不讓它繼續。
“你他媽的.......說來說去就是這兩句,還能有別的威脅嗎?”
“當然有。”
李驚驍把唇湊在紀肖的耳邊,重重咬下去,聲線含糊粘稠,“把你幹死在這裏。”
他把紀肖翻轉過去,按在門上,“你聽聽,外麵是不是有人?你說,我在這裏幹你,會不會被發現,嗯?”
耳朵貼在門上,能聽到外麵李建國發怒的聲音,還有兩人走動的聲音。紀肖心底升起一絲恐慌,他嘴硬道:“我不信!”
李驚驍沒有半點停頓,手指摸到他的褲沿往下扒。
身後貼上炙熱的東西。
他真要玩兒真的。
紀肖一想到後果就徹底怕了,“不.......別!”他掙紮,“我錯了,我說,我說!”
他崩潰至極,指甲陷進肉裏,胸膛起伏。一直到李驚驍放開他,紀肖心髒還是沒有平複,像是脫韁的野馬。
“說吧。”
紀肖深吸一口氣,有些窒息。他說道:“隻是一個朋友。”
李驚驍眯起眼睛質問:“從哪裏遇到的朋友?”
紀肖不知從哪裏認識的亂七八糟的人,他居然不知道。
“學校。”
“今天,去哪兒了?”
紀肖猶豫了一瞬間,接觸到李驚驍威脅的目光,還是實話實說:“甜品店,電影院,遊戲機。”
李驚驍氣極反笑,“好,紀肖,你真是膽子肥了。”
他說:“紀肖,你就這麼賤,上趕著去跟別的男人出去?”
他這話語氣暗含嘲諷,紀肖也怒了。
他最討厭別人用這個詞彙來形容他!
“操,你說什麼?”
紀肖也失去理智,直接撲上去,就要跟李驚驍打一架。
他真是受夠了!紀肖出了一拳,被李驚驍接住了,紀肖縮了一下身子,本以為李驚驍會立馬還手。但是,並沒有。
今晚的李驚驍卻異常頹廢,不管紀肖出什麼拳,他隻是接住,並沒有出手。
紀肖被李驚驍整個製住在懷裏,紀肖不願,掙紮之間紀肖把李驚驍的嘴角打破了。
血珠流下來,被李驚驍舔去。他神色晦暗,像極了地獄裏來的修羅。
紀肖停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驚驍沒說話,伸出手把紀肖箍緊了,嗓音有點啞,“別動。”
兩個人坐在地上。
紀肖心底忽然有些挫敗,他也累了。
李驚驍沉默一陣,忽然道:“紀肖,你爸爸死了,是嗎?”
紀肖不知道他忽然提起這個幹什麼,皺起眉頭。
李驚驍垂下眸子。
“你想他麼。”
紀肖也沉默了一陣,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確實是不想。
李驚驍嘴角露出一個苦笑,細碎的黑發遮住他的眼睛。
“那完蛋了。”
可是他很想啊。
紀肖不明所以。
深夜了。
李建國睜開眼睛,看著黑暗處,轉頭。
郝漂亮已經睡著了,他躡手躡腳起來,打開床頭的台燈,神色有點恍惚。
不知怎地,今晚上總覺得心裏有事,睡不著。
李建國的眼神在屋子裏掃視一圈,抓了抓頭發,在黑暗中發出一聲歎息。
他的眼神落在了不遠處的日曆上。
忽然一怔。
李建國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半晌眼神沒挪動一下。
——今天,是她的忌日。
.......
一大早,紀肖是被李驚驍叫醒的。
公雞起的都沒李驚驍早。
一晚過去,李驚驍好像恢複了原來的狀態,完全忘了昨晚的反常似的。
紀肖皺起眉頭,揮了揮手,“不想起,別叫我。”
李驚驍冷笑,“紀肖,你要是不想讓我給你穿衣服,你就盡情睡。”
要是李驚驍來,那就不是簡單的穿衣服了。
紀肖當即睜開眼睛,不情不願起來,嘴裏含著牙刷,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的狗啃劉海,好像比昨天更不堪入目,邊邊被睡的翹起來,全飛了。
李驚驍在他身後說了一句風涼話,“這麼醜的頭發,誰給你剪的?”
紀肖瞪他一眼,懟他:“老子花了一百塊找名流剪發師剪的!”
李驚驍:“智障的錢就是這麼好坑。”
紀肖呸地吐出一口泡沫。
紀肖剛起床,穿好衣服,迷迷糊糊跟在李驚驍後麵,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幹嘛。
直到李驚驍帶自己來到一家甜品店前麵。
紀肖站在甜品店底下,眨了眨眼睛。
李驚驍推了他一把:“發什麼呆,進去。”
紀肖翻了個白眼。
李驚驍個高腿長,穿著普通的衣服也掩蓋不住那張俊臉,一進去,就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
兩人麵對麵坐在甜品店。
李驚驍不喜歡吃甜品,隻吃了一口蛋糕就放下了叉子,看向對麵的紀肖。
紀肖好像吃的津津有味,連嘴角多了一塊奶油都不知道。
昨天,那個人就是這麼跟紀肖一起吃的甜品?
“吃快點,少磨蹭。”李驚驍惡劣道。
紀肖不明白李驚驍為什麼又生氣了,他也他媽生氣起來。
“就不!”
吃完甜點,李驚驍又拉著紀肖去了電影院。
站在電影院門口,紀肖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
李驚驍,該不會是想把昨天他跟程敘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吧?
一百三十七章 紀肖的生日
李驚驍,該不會是想把昨天他跟程敘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吧?
紀肖想到這個結果,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李驚驍帶著他到電影院前台,眼也沒眨直接選了一個紀肖從沒聽說過名字的電影,取了兩張票進了電影院。
這場電影隻有李驚驍和紀肖兩個人看,周圍的座位都是空的,顯得有些空蕩陰森。紀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電影開場了。
紀肖隻看了一分鍾,就脊椎發涼,頭皮發麻,他轉過臉,有點控製不住聲音:“李驚驍?!!!你他媽買的恐怖片的票?”
李驚驍一臉鎮定,轉頭看他:“對。”
紀肖:“.......”
李驚驍:“怕了?”
紀肖忍不住罵道:“李驚驍,你他媽腦子有問題吧!”
紀肖本想起身就走,誰知大屏幕上正好放到那段主人公去山裏探險的情節,背景音效有些恐怖,再加上陰森的布景和氛圍,紀肖臉都綠了。
靠!
紀肖想火速離開,誰知一雙手從紀肖後腰伸過來,紀肖渾身一個哆嗦,李驚驍直接把他拉到自己的腿上,扣在懷裏。
屁股坐在李驚驍梆硬的大腿上,有點硌得慌。
“你想去哪兒?”
紀肖翻了個白眼,“你有閑心別來霍霍我,老子還要回家寫作業呢!”
李驚驍斂去眸光:“並不難,我幫你寫。”
紀肖甩開他的手,“操,會寫作業了不起啊?老子有手,用不著你!”
李驚驍瞬間臉色陰沉下去,語氣一沉:“我說讓你走了嗎?”
簡直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紀肖磨了磨後槽牙,渾身一顫。
李驚驍箍著他在懷裏,大手轉為捂住他的眼睛,湊到他的耳邊。
“噓,那先不看了。”
紀肖沒動。
他真的很氣很氣很氣。
氣的連推開李驚驍都忘記了。
李驚驍垂眸看著懷裏的人,眉眼間凝聚上深意。
怎麼就這麼愛跑?還喜歡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是不是要他買條鎖鏈掛在紀肖腳腕上,才能打消他的想法。
從電影院出來,紀肖自動跟李驚驍拉開距離,不想再看他一眼。
李驚驍走到前麵,攥住紀肖的手腕,一言不發。
紀肖瞪他一眼,“幹什麼?”
李驚驍沒答,徑直帶著他去了遊戲廳。
周圍全是小孩子,吵吵嚷嚷的擠在一堆。
紀肖很程敘來的時候不尷尬,如今跟李驚驍站在這裏,心境頓時就不一樣了。李驚驍沒戴眼鏡的時候就是一個冷冷酷酷的酷哥,穿著一身黑衣誰都不理,眼神一橫都能嚇哭一個小朋友的那種。
紀肖當真是覺得尷尬透了。
但是李驚驍操作起遊戲機完全不一樣。
他手指動作很快,眼神冷靜,冷白的手指在機器上隨便點幾下,次次命中。
操作和長相,真是酷炫無比。
許多小孩都被吸引了,站在李驚驍身邊圍觀,臉上帶著驚歎的表情。
“哇!大哥哥好厲害!”
紀肖站在旁邊抽了抽嘴角。
最後,李驚驍玩的那幾台機器的彩票都快出完了,借了輛超市的購物車裝還是不夠。
李驚驍把賺來的彩票拿給紀肖,換了一把棒棒糖。
周遭的小朋友都用豔羨的眼神看著紀肖,“大哥哥,這是你的哥哥嗎?!好酷!我也想要這樣的大哥哥......”
紀肖:“他不是我哥哥,他是大王八。”
“?”
小朋友用著疑惑的表情看向他。
李驚驍冷笑一聲,剝了一顆糖塞進紀肖嘴裏,堵住他的嘴。
紀肖不情不願地把糖放進嘴裏。
“........”
還挺甜的。
........
夜幕降臨。
街道四處無人,整座城一片死寂。
傅寒深走在小巷裏,靴子踩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前麵的風聲愈發大了,像是有人在哀嚎。
傅寒深停住腳步,皺起眉頭,環視了一圈周圍,眼神閃過一絲警惕。
傅寒深麵前很快多了幾道黑影,那黑影被一團團的霧蒙住,很快從那團黑霧中顯現出一張人臉。
看到傅寒深,其中一團黑霧桀桀笑起來,“落單的人類?”
傅寒深身上帶著濃重的活人的氣息,也不怪他能認錯。
傅寒深倒退了一步,抽出掛在腰間的骨刃,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幾團黑影。
那黑影在看到傅寒深手上的東西,頓時愣住了,不敢置信道:“惡魔翅膀上的主心骨做的刀刃?你是從哪得到的?!”
傅寒深唇角弧度抿成一條直線,沒有開口。
“把東西給我交出來!”
惡魔的骨血,傳聞能殺死任何生物,不管是至高無上的王,還是一隻渺小的螻蟻,亦或者是,他自己。
這是能讓無數人瘋狂的寶物。
黑影臉上聚集起狂熱的光,他們四散開,朝著傅寒深攻去,想要奪取他手上的骨刃。
傅寒深眼神平靜,耳尖動了下,他後退一步,翅膀從身後展開!
這下,那群黑霧才是真正的震驚了。
“魔族?!!”
“不.......他好像是魔族的返祖,他有翅膀!”
那群人更加興奮了。
黑影像是瘋了一樣襲來,饒是傅寒深這段時間提升許多,打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黑影被骨刃劈成兩半,化為碎片。
傅寒深把所有的黑霧都解決掉,鬆了一口氣,將骨刃別在腰間,不再去看。
四周似乎傳來烏鴉的叫聲,一下一下,嘶啞刺耳。
傅寒深回到宿舍時,程戚已經睡了。
傅寒深眼神柔和下去,他慢下腳步,剛靠近程戚的床頭,程戚便醒了。程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向傅寒深,輕輕唔了一聲。
傅寒深眉目柔和下去,隻覺得心底的軟肉被刺了一下。
程戚睡眼朦朧,嗅到了傅寒深身上濃重的血腥味,他睜開眼睛。
“發生什麼了?”
傅寒深低下頭,摸了摸程戚柔軟的頭發,“沒事,我去洗澡。”
程戚含糊嗯了一聲。
傅寒深洗完澡,帶了一身水汽出來,他把程戚攬在懷裏,偏過頭親下去。
程戚唔了一聲,他還處在迷糊的狀態,再被傅寒深這麼一親,被親的頭暈目眩分不清東西南北。
“怎麼......了。”程戚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
傅寒深抱著他的腰,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裏麵。
他吐出一口氣,牙齒咬上程戚的鎖骨,含混道:“別離開我。”
程戚輕輕戰栗,他仰起脖子,被迫擺出一個獻祭般的姿態。
雖然不明所以,但程戚還是乖乖回答:“好。”
傅寒深很快便恢複了之前的狀態。
但程戚心底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恐慌的感覺。
.
.
回到家,紀肖又收到了兩條關於程敘的短信。
字裏行間處處透露著關心的情緒:“肖肖的生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下個月吧?”
“我挑了幾樣好看的禮物,但是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現在都喜歡什麼,所以特地想問問你。雖然這樣說出來沒有驚喜,但總覺得禮物還是合心意比較重要。”
紀肖心中一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了一下,像是被燙到一樣關閉了屏幕。
他把手機倒扣在桌麵上,搓了搓臉,心中五味雜陳。
若是沒有昨天那些事,紀肖肯定會跟以前一樣,認為這隻是單純的關心。
但是現在.......
紀肖發現自己好像並不能將這件事當做單純的關心了。
有什麼東西正在隱隱約約脫離軌道,朝著紀肖不可抗力的方向駛去,無法改變。
紀肖從心底升起一點無力,但又隱約浮現出些許的僥幸。
萬一,根本就不是那樣呢?
或許真的是他自己多想了,程敘從未明示過什麼,他隻是在暗處做一些能幫到紀肖的事情。或許這些都是程敘表達自己關心和溫柔的方式。紀肖甚至覺得自己是跟李驚驍那個變態待久了,才會產生這麼自作多情又愚蠢的想法。甚至把別人的關心和好意都當做是另有所圖。
開解了自己一番,紀肖鬆了口氣。
他平複下心情,給程敘回過去:“謝謝!隻要是你送的,我就都很喜歡。歪頭.jpg”
程敘那邊似乎是在忙,並未回紀肖的消息。
紀肖鬆了口氣,看向窗外。
最近幾天,好像都是陰天呢。
層層交疊的烏雲壓著月亮,遮天蔽日。
.
.
紀肖隨著放學的人流挨擠出來,茫然環顧了一眼四周,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紀肖循著聲音去看,看到了不遠處的程敘。
程敘穿著一身板正的灰色西裝, 頭發被發膠固定起來,渾身充斥著一種成熟的溫潤男人的魅力。
他站在那裏沒超過十分鍾,已經有好幾個小姑娘掩著嘴在他身邊來來回回偷看了。
紀肖沒想到程敘會這樣沒跟他打一聲招呼便來,臉上浮現出一絲訝異和欣喜,他走到程敘身邊,仰起頭看他。
“你怎麼來了?”
程敘笑道:“今天是你生日,忘了?”
紀肖一愣。
程敘不提,他還真就要忘記了。
他的生日一直是跟李驚驍一起過,上周吃過一次蛋糕簡單慶祝了一下,紀肖就把這件事選擇性拋在腦後了。
程敘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有空嗎?上車,帶你去一個地方。”
紀肖猶豫了一下,答應。
一百三十八章 我喜歡你,等你長大
程敘帶他去了一棟新建好的大廈,電梯停在六層。紀肖剛從電梯裏出來,鼻尖就嗅到了淡淡的香味。
一轉頭,紀肖的眼睛立刻睜大了。
“臥.......”操字還沒出來,被紀肖生生轉成了,“哇。”
映入眼簾是一片花海,散發著濃鬱的香氣。
雖濃鬱卻不媚俗。
很漂亮。大廈這一層樓很占地麵積很大, 綿延了一片的薰衣草,另半邊是玫瑰。紫的熱烈,紅的妖冶。
程敘站在他背後,緩緩道:“漂亮嗎?這一片都是新建的,完全是人工養殖。頂上的燈都改成了可以培育植物的天然光線,定時每隔一小時都有工作人員澆水施肥,才可以保證一年三百多天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開放。”
程敘難得說這麼多,紀肖真的完全被震撼到了。
因為,真的太惹眼太漂亮。
程敘轉臉看著紀肖的表情,猜測他也很喜歡,微微笑了笑。
“喜歡就好。”
紀肖心底的軟肉被戳中了,但他隱隱有些不安。
他轉頭看了程敘一眼,程敘臉上依舊是淡淡的表情,紀肖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什麼,隻覺得他的眼眸溫潤深沉似海。
從那片花海出來,程敘徑直帶紀肖去了樓上的主題餐廳。
餐廳在最頂層,但,這並不是重點——這餐廳居然是全部鏤空透明的!
腳下可以看到街道川流不息的車流,以及霓虹燈光。抬眸,可以看到頭頂的月光和星星。
紀肖屏住了呼吸。
程敘:“別怕,都是用最頂尖的最結實的材料做的,而且也不是玻璃,而是一種新研發出來的透明納米材料,餐廳每日不允許接待超過五桌以上的客人,放心踩就好。”
紀肖一臉懵逼,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覺得這餐廳更加高大上了。
他坐在同樣透明的桌子和椅子上,不敢多打量這麼牛逼哄哄的餐廳怕被人嘲笑,因此顯得有些拘謹局促。
餐廳的菜品都很好吃,唯一的缺點就是貴和量少。
但這不是餐廳的缺點,是紀肖自己的缺點。
紀肖全程有些怕程敘對他說出些什麼。
他總覺得今晚的氣氛很不對勁。
他很怕。
提心吊膽到最後,程敘什麼都沒說。
紀肖鬆了口氣,有些自嘲地想。
是他多想了。
回去之後也是坐著程敘的車,紀肖坐在車子上,看著周遭風景倒退變幻,到了最後,落眼都是熟悉的風景。
到家了。
紀肖推開門下車。
程敘也下了車,穿著一身風衣站在車旁,囑咐道:“天黑了,小心路。”
紀肖回頭,笑了一下,“謝謝,我會注意的!”
他笑起來有個很小的梨渦,不仔細看都看不到。
很可愛。
程敘似乎也笑了一下。
見紀肖轉身要走,程敘看著晚夜裏少年瘦弱的身形,喉嚨一緊,他忽然道:“等等。”
紀肖不明所以回過頭。
程敘還站在原地。
他沉默了一陣,良久開口,“有些話想對你說。”
程敘忽然這麼說。
紀肖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
“好像我的心緒早有些變化了,總想著找一些有趣的店鋪和物品,下次帶你一起去,一起看。”程敘眼角溫潤的光芒亮起來,他說:“紀肖,其實我們差了整整十二歲。在說出這些話之前,我猶豫了許久。我本不該引你走上什麼不該走的路的。但我還是想說出口,哪怕你接受或者不接受。”
紀肖後退了一步,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一個人影,紀肖瞳孔猛縮——他想讓程敘別說了。
可那些話湧到喉嚨口,全都被堵在了心口,紀肖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底湧上徒勞和無力。
程敘把下句話說了出來:“我喜歡你,等你長大。”
——“好嗎?”
紀肖眼底忽然湧出些淚水,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
可是那一刹那,紀肖心裏閃過無數念頭。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完整的‘人'',不會身不由己,不會深陷泥潭,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他想他會同意吧。
畢竟這麼溫柔的程敘,像是他哥哥一樣。
但現在,一切都沒了。無邊的空寂包圍了紀肖,紀肖僵在原地。
有人靠近。
李驚驍從他身後走上來,攥住紀肖的手腕,冷冷看向程敘,動了動嘴唇,“你是誰?”
程敘臉上的表情斂去,看向李驚驍。
兩人的表情在半空中碰撞,誰也不逞多讓。
程敘看了眼紀肖,有些不確定,“肖肖.......這位是?”
李驚驍打斷程敘的話,眼神冰冷,“我是他男朋友,怎麼了?”
程敘皺起眉頭,眼神湧上些許的不確定,他轉頭看向紀肖。
“是嗎?”
紀肖眼神睜大了,他想說不是,但李驚驍的手從後麵摟上他的腰,狠掐了一下,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
紀肖一瞬間熄聲。
他想解釋,但他看著程敘等待回答的眼神,紀肖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他眼底的光芒暗淡了。
李驚驍冷笑,“打擾了,我先帶他回去了。”
程敘站在原地的身影似乎有些落寞。
李驚驍攥著紀肖的胳膊轉身,像是要把紀肖的手腕掰斷的力道,扯著他往回走。
一直進了樓道,紀肖才像是回過神一般,開始拚命掙紮起來,“放開我!混蛋,誰他媽是你男朋友!”
李驚驍瞥他一眼,眼眸紅得駭人,“紀肖,你膽子真是肥了。”
紀肖接觸到他的眼神,心底重重一顫。
那眼神太過於可怕,好像要把他吞噬一般。
李驚驍直接把他帶到樓上家裏,甩上門!
他沒收斂力氣,門撞在門框上發出一聲巨響,像極了李驚驍的心情!
紀肖心髒驟縮。
今晚的李驚驍,讓紀肖從心底恐慌,有些腿軟。
郝漂亮和李建國沒有回來。
整間房子空蕩蕩沒有人氣,隻有他們兩人。像是牢籠,把紀肖關住。
紀肖叫什麼都沒有用。
看到這一幕紀肖心底更是難受空落,好像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真正的生日,徹底把他遺忘。哪怕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也好。
紀肖的快樂和要求很簡單,隻是很平淡的一句話,就可以滿足。他真的不圖什麼。
紀肖又錯了。
李驚驍居然知道今天是紀肖的生日。
李驚驍俊臉因為怒火有些扭曲,那雙狹長的眸子裏布滿嗜血的紅,他把紀肖關在臥室,手指捏著他的下巴,仔仔細細打量紀肖的臉,忽然笑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你生日?”
那笑真的很滲人。
紀肖心髒好似被一雙大手攥住,猛地縮了下,眼神恐懼。
“沒有,是你記錯了。”紀肖矢口否認。
“我怎麼可能記錯呢?嗯?”李驚驍眯起眼睛,手指摩挲過紀肖的臉,帶著微微用力的,狎昵的力道,往下滑去。
“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紀肖胸膛劇烈起伏,他瞬間明白了李驚驍的意思,眼睛睜大不敢置信。他想阻止李驚驍的動作,但又被他的動作弄得呼吸不穩,“不.......不要!”
紀肖身體因為懼怕本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李驚驍絲毫沒察覺到紀肖的異常,他此時已經盡數失去了理智,他一把將紀肖的衣服撕裂,看著露出來的白皙的皮膚,眼睛更紅了。
李驚驍冷笑一聲,手指在他腰間揉弄,“他有沒有碰你,嗯?”
紀肖搖頭,語氣低下去,無助到崩潰:“沒有!真的沒有!放過我吧.......”
前幾次,紀肖從未有這麼怕過。
唯有今天。
風雨欲來。
李驚驍惡劣勾起唇角,“我不信,紀肖,你的身體就是這麼下賤,對著我都起了反應。”
紀肖被他的話說的渾身戰栗,他往後退,嘴裏發出微弱的辯解,“我沒有!”
李驚驍攥著他的腳腕把他拉到自己的胯下,居高臨下看著他,揉弄一把,“都翹得這麼高了,還說沒有?”
紀肖手指死死摳著掌心,血滲出來。
李驚驍低下頭,湊近了,紀肖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李驚驍還喝了酒。
恐慌情緒蔓延,周圍卻都是惡魔鋪設的荊棘,退後就是地獄。紀肖躲都沒有地方躲。
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氤氳上霧氣,顯而易見的求饒和示弱,眼角水光蔓延開,擦出一抹紅。
李驚驍早已經失去理智,看見這副場景,他隻覺得興奮以及熱血沸騰。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往後探去。
紀肖吃痛,抓住他的胳膊,“別,別.......”
紀肖真的哭了。
他的牙齒緊緊咬著下唇,羞恥和恥辱湧上他的臉,還有一種從心底泛上來而不願承認的身不由己。
李驚驍草草試探了兩下,沒再多廢話,直接長驅直入。
紀肖疼的臉都扭曲了,汗水糾結在他的頭發上,一縷一縷,唇色蒼白如紙,指甲陷入李驚驍的胳膊。
李驚驍像是沒察覺到一樣,狠狠頂撞幾下。
紀肖覺得自己好像是麵臨海嘯災難的一艘破敗小船,瀕臨散架,海水在不停拍打著他破碎的身體。
那張蒼白泛著病態潮紅的臉痛苦地扭曲成一團,吐出幾個破碎的字眼,期期艾艾:“饒了我.......”
李驚驍冷眼攥住他的腳腕,將他拉回來,附在他的耳邊,“你在做夢。”
接著,將他拉入了更深的地獄。
一百三十九章 對不起
紀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境。
夢裏痛的他快要破碎,五髒六腑快要移位。
紀肖顫抖著期盼著希望早點夢醒。
可是他發現,夢醒了,還有更殘酷的事情在等著他。
不過是墜入另一個深淵。
眼睛早就哭腫了,他迷迷糊糊睡醒,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掛水,周圍空無一人。
紀肖吸了吸鼻子,看了眼周圍,又呆呆地看著頭頂一滴一滴落下來的藥。
眼圈很快就紅了。
他眨了眨眼睛,發現門口站著一個黑影,紀肖把頭埋進被子裏,不想去看。
李驚驍沒過來,隻是站在門口沉默。
紀肖埋在被子裏半天,本以為李驚驍已經走了,誰知一掀開被子,看到他已經進了病房雙腿交疊靠坐在椅子上,一直沒走。
紀肖又把被子蒙上了。
眼不見心為淨。
中午郝漂亮拿了兩份粥來,她皺著眉頭數落紀肖:“昨晚是不是又沒蓋好被子?好端端怎麼又發燒了?今天早上驚驍說要帶你來醫院的時候,嚇了我一跳,都快燒糊塗了,迷迷瞪瞪的還一直哭。”
紀肖心底咯噔跳了一下,他苦笑,“沒.......事。”
剛一張口才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完整的句子,嗓子像是被卡車碾過,破爛的,聲音難聽破碎。
李驚驍起身,拿走郝漂亮手裏的粥,他低聲道:“嗯,沒事的,這裏我來照顧,阿姨去上班吧。”
郝漂亮笑道:“驚驍真是懂事,我也是趁著午休給你倆買了兩份粥,現在就回去了。”
說完,她便離開了。
病房裏一時間隻剩下他與李驚驍兩人。
紀肖沒來由覺得心頭有點堵,周圍空氣煩悶。他動了動身子想起來,腰部以下像是沒了知覺,麻木的,一動就鈍痛。
昨天晚上到底有多痛苦,紀肖已經不想回憶了。
他皺起眉頭,艱難地喘息了一聲。
李驚驍走到他身邊,想幫他一把,紀肖卻像是燙著一樣,啪地一下把李驚驍的手打開!
李驚驍沒動,漆黑的眉眼深沉。
紀肖心髒皺縮。
李驚驍沒生氣,也沒說什麼,而是把粥放在桌上。
“喝吧。”
紀肖直接把被子掀開蓋到頭上去了,他不想理李驚驍,也不想看見他的臉。
李驚驍眸子暗了一下。
紀肖還是那副不願意與李驚驍溝通的模樣。
李驚驍:“起來喝粥,不喝,別等我親自灌進去。”
紀肖不情不願掀開被子。
睜著一雙全都紅了的眼睛看他,紀肖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即便緩了一整天,還是紅的。
李驚驍頓了一下,伸出手指,想碰上紀肖的臉,紀肖很快別過臉,他聲音嘶啞,甚至還帶了些恐懼,“別碰我。”
李驚驍的手指停頓在半空中,他看了紀肖一眼,把手縮回去。
他今天罕見穿了一身白衣,白衛衣白褲子,身量高並且腿長,在人前戴了一副眼鏡,頗有些溫潤君子的感覺。
李驚驍低著頭,把郝漂亮買來的粥打開放在桌上,慢慢等粥沒有那麼燙了,才端到紀肖麵前。
僅僅一天,紀肖就沒那麼有生氣了。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裏的瞳光也是空洞的,他從被子裏伸出手,手腕那一段明顯可見的淤青。
昨晚李驚驍攥著他的時候,不輕不重沒分力道,像是瘋了。
紀肖根本不想回憶起昨晚到底有多疼。
他把袖子放到嘴邊輕輕咳嗽了下,捧著粥碗放到嘴邊,雖然已經涼了不少,但還是有些燙,溫熱的粥潤過喉嚨,像是刀割一樣。
紀肖疼的皺起臉。
最後還是強忍著難受一口一口把粥都咽下去了。
紀肖喝了粥,把粥碗往邊上一放便躺下,因為太累,很快就睡著了。
即便是睡著了,少年也像是睡得不踏實似的,蜷縮著身子,沒過多久,額頭上就除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李驚驍把東西都收拾進垃圾桶。
一旁紀肖似乎是做噩夢了,睡夢中他的眉頭皺緊了,呼吸有些急促。
李驚驍擰眉。
紀肖又做夢了。
這次夢裏他好像被困在一個純黑色的地方,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像是要把他吞沒一般。
紀肖在黑暗裏看到了自己父親猙獰的臉,他睜大眼睛,往後退了兩步。
隨後那張臉又變成了李驚驍的。
紀肖呼吸急促,他想逃,卻發現周遭都是黑暗,逃無可逃。
李驚驍發現紀肖哭了。
他哭的時候是無聲的,不像那些要奶的孩子嚎啕大哭,而是一顫一顫地在啜泣。
紀肖最無助的時候,忽然有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那雙手很熱,將他攬進懷裏。
那人對他說:“別怕。”
紀肖莫名地感覺到一絲的安心,他低低嗚咽一聲。
程敘。
似乎耳邊還有一道隱約的歎息:“........對不起。”
李驚驍把手放下來,轉而掖了掖紀肖的被子。
一百四十章 逃課
紀肖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呢喃了一句,“對不起。”
醒來之後,紀肖想了半天,好像有人對他說了些什麼重要的事,但紀肖完全想不起來了。他揉了揉眉心,打開放在枕邊的手機。
滴了整整一天的藥了,燒也退了些許,紀肖覺得好受了許多。
聊天界麵關於程敘的那裏,依舊是空白的。溫暖的文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空白。
從那天李驚驍說出那種話之後,程敘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他。
紀肖分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好似被打翻了調料瓶,酸甜苦辣鹹都有,灼燒著胃部。
紀肖心想,這也對,都是他自找的。
都是他自己作的,不怪程敘,都怪他自己。
是他自己逼走了一個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想著想著,紀肖眼眶有點紅,胃裏也一陣反酸。他把手機界麵關上,靠在床上發呆。呆呆地看著頭頂的輸液瓶一點一點下降。
李驚驍不知道去哪兒了,診所的小房間裏隻有他自己,窗外的太陽慢慢挪動下去,光線都被窗簾擋住,一絲也無法透進來。
紀肖想上廁所了。
他從床上小心翼翼爬起來,把高處的輸液瓶拿下去,然後抱在懷裏,慢吞吞走到廁所門口,騰出一隻手開門。
因為管子壓的太低,紮在手上的針開始回血,一小截紅色慢慢朝著輸液管倒流。
紀肖的臉白了一瞬,他把輸液瓶拿高,走進去,慢慢關上門。
廁所裏沒有什麼可以放的地方,紀肖環視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
幾個很簡單的動作,紀肖完成的很艱難,他隻能又把輸液瓶抱在懷裏,開始脫褲子,指尖隱隱開始顫抖了。
好不容易做完這些,紀肖額頭出了一頭的細汗。
為了方便出來,紀肖甚至沒有關門。
等他艱難做完這一切要出來時,紀肖一抬頭看見了李驚驍,他似乎被嚇到了,瞳孔一縮。
啪!
什麼東西應聲而碎。
李驚驍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飛快上前。
紀肖怔怔站在一片碎片中,臉色蒼白。
針頭跑了,有血瞬間從紀肖的手背上湧出來,蜿蜒到手指再落到地麵,看著觸目驚心。
“你.......”李驚驍擰起眉頭,罕見地有些失聲,他想去拉紀肖,本以為紀肖會躲開,卻沒想到紀肖呆呆站在那裏,任由他拉進懷裏。
李驚驍心髒一沉,更有些不是滋味。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紀肖卻有些崩潰似的蹲下去,他抱住頭,眼淚從眼眶傾瀉而出。
嘴裏喃喃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打碎的。”
紀肖像是陷入了什麼魔障一般,嘴裏不住重複。
李驚驍吸了口氣,他彎下腰把紀肖抱起來,“我沒有怪你。”
他把紀肖抱到床上 ,然後把已經跑針的針頭扯出來,開門去叫醫生。
那隻手背已經青了,血跡幹了一半。
紀肖吸了吸鼻子,眼圈還是紅的,但是情緒沒有那麼激動了。他抬頭看著醫生給他把針紮進另一隻手背,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他好像真的感受不到痛了。
........
“傅寒深。”程戚遠遠看著朝他走過來的個高腿長的少年,眼眸亮了一瞬,朝他揮了揮手。
傅寒深順勢走到他身邊,把程戚攬進懷裏。
“想我嗎,嗯?”
程戚彎起眼睛,嘴裏卻道:“根本沒有。”
傅寒深輕輕嘖了一聲,把他的手順勢攥緊,放了自己的兜裏。程戚的手是涼的,被握在手心裏一會兒,就變成了暖的。
周末放假,程家人沒人在家。
程戚耐不住自己的心,偷偷給傅寒深打了個電話。很快兩人便約在一處見麵。
出來了也不說做什麼,甚至什麼都不做隻是這麼牽著手走在馬路上,就覺得很好。
沒過多久,天漸漸陰了。
烏雲密布,像是一塊塊的汙漬,隨時要落下來一般。
“快下雨了。”傅寒深道。
程戚嗯了一聲。
“你先回去吧,別淋著。”
傅寒深鬆開他的手,緩緩道。
程戚嗯了一聲,看向傅寒深:“那你呢?”
“我也要回去了。”
程戚給司機打了電話。沒過多久,程家的司機便過來了,停在程戚麵前。
程戚打開上了車。
他卻沒想到,這是他跟傅寒深見的最後一麵。
少年上車之前還依依不舍地看他一眼,衝傅寒深擺了擺手。
傅寒深勾起唇角,“走吧,明天見。”
隨後單手插兜往回走。
黑色的靴子踩在地麵上,氣氛愈發沉悶下去,周圍的景色不知何時已經變換了。
天越來越黑,越來越沉。
傅寒深皺緊眉頭,頓下腳步。
他看了眼周圍,眉宇間凝上凝重神色。
“出來。”傅寒深聲線沉下去。
隨著他話音落地,周圍齊刷刷出現一群的人影,形成一個小的包圍圈,將他包圍。
傅寒深本以為這群人會對他出手,卻沒想到最前麵的一個人,徑直跪了下去。
“殿下。”
傅寒深眉頭緊鎖,深邃的血眸看向他。
那人抬起臉,語氣似是誠懇,“殿下,我們王上找了你許久,沒想到他唯一的正統血脈流落人間,現在隻希望殿下能回去。”
傅寒深輕嗤一聲,“什麼玩意兒。”
語畢,傅寒深轉身要走。
卻沒想到身後的人忽然提高了聲音,“殿下,請您現在跟我們回去。您的父王在等著你繼承王位。”
傅寒深嘖了聲:“抱歉,老子是相信科學,相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不信佛不信魔,也不信妖魔鬼怪。”
使臣臉上露出一絲驚愕,什麼社會主義,什麼科學???
他一個活了幾百年的魔族,當真是聽不懂。
傅寒深勾起唇角瞥他一眼,單手插兜,抬起下巴,冷眼看他:“別再找我了,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好走不送。”
使臣唯獨聽懂了他這句話。他神色一厲,看了眼周圍的下屬,“攔住他!”
那群黑影聽到指令,齊刷刷飛到傅寒深麵前,麵目猙獰。
傅寒深頓住,神色也陰沉下來。
“這又是什麼意思?”
使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殿下,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堅持不回去的話,那我們要采取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了。”
傅寒深眯起眸子。
他不怕這些,不過是打一架,對方死,或者是他死。
但使臣說出的下一句話讓傅寒深成功變了臉色。
使臣道:“殿下,如果我這兩天沒調查錯的話,您似乎有個很親密的朋友,亦或者是........伴侶?”
傅寒深轉身,走到使臣麵前,居高臨下看他,眼中凝聚著風暴,一字一句,“你說什麼?”
使臣麵不改色,“就是如此,如果殿下執迷不悟不與我們回去的話,可不要怪我們對他做出些什麼。”
傅寒深倏地攥起拳頭,神色難看。下頜線條全部繃緊了,眼底帶了一絲蒼涼。
他能自保,但他唯獨保護不了程戚。
誰都能出事,唯獨程戚不能。
他不能用程戚的安全做賭注。
見狀,使臣桀桀笑起來,“殿下知道就好,現在,請跟我們回去吧。”
傅寒深吐出一口氣,沉吟:“給我幾天時間。”
使臣:“殿下未免要求太多了。不過,我隻能給殿下一天的時間。再多,都不可能。”
傅寒深思索一瞬。
他同意了,“好。”
.......
程戚沒想到,過完周末一回學校,迎麵而來的就是傅寒深的強勢的吻。
程戚剛打開宿舍門,一雙有力的手攬過他的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程戚被壓在門上。
鋪天蓋地的吻襲來。
程戚被迫踮起腳尖仰起脖子,不能呼吸,他眼角鋪開一抹紅暈,傅寒深力道很重,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程戚隻感覺舌尖都麻木了。
程戚隻覺得好像過了一世紀那麼長,傅寒深才大發慈悲鬆開他。兩人的嘴角拉開一條曖昧的銀絲。
程戚臉紅了紅。
傅寒深的臉色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程戚:“我先把行李箱放一下。”
傅寒深沒開口,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道:“小朋友,跟我一起逃課吧。”
程戚愣愣看著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啊?”
傅寒深勾唇,“逃課,帶你去玩一天。去一些你沒見過的事情。”
程戚不明白傅寒深為何說的那麼突然,他有些疑惑,“可是.......周末再去......”
傅寒深唇角弧度落下,“去不去?”
程戚還沒鬧清楚狀況,就被傅寒深拉到了操場的牆角。
今天的陽光很足,現在是上課時間,操場上沒幾個人。
程戚剛跳上牆頭,就聽到身後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哪個班的?給我回來!”
程戚心中一緊,就看到傅寒深不慌不忙地對他做了一個口型,“快走。”
程戚頭也沒回跳了下去。
傅寒深接著跳了下來,攥著他的手腕往另一邊的街道跑。
身後傳來主任罵罵咧咧的聲音,“混蛋!跑的還挺快,別讓我抓住你倆!”
程戚跟著傅寒深氣喘籲籲停在學校對麵的街道裏,互相看了一眼,忽然笑起來。
“剛剛,好可怕。”程戚喘不上氣,笑著道。
傅寒深嗯了一聲。他忽然抬手摸了摸程戚的頭發,眼底的笑意消失了。
程戚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了?”
“沒事,走吧。”
傅寒深從小巷子裏把自己那輛破舊的摩托推出來。
然後從後廂裏拿出兩頂頭盔,將其中一個戴在程戚頭上,傅寒深垂眸,伸出手指給程戚把扣子扣好。
程戚略微有些不自在,“我來吧。”
傅寒深勾唇,“程少爺,讓小的來吧。”
程戚瞪了他一眼。傅寒深給他扣好,捏著他的下巴親了下他的眼睛,一觸即分。
像是羽毛樣的觸感。
程戚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眨了眨眼睛。傅寒深火速扣好頭盔,坐上摩托,“坐上來。”
程戚坐上去。
“抱住我的腰。”
程戚頓了一下,貼到傅寒深後背上,抱住他的腰。
颯颯的風吹在臉上,響在耳邊。
傅寒深下頜線條繃緊,眼神冰冷。
他其實想了許久,想這一天怎麼過。
甚至恨不得這天二十四小時在床上過,跟他抵死纏綿,讓程戚再也不能忘了這一天,也不能忘了他。
最後傅寒深還是決定當個人。
他把程戚帶到了不遠處的遊樂場。
說來也慚愧,老大當了這麼多年,大佬從來沒去過遊樂場。
程戚也沒想到傅寒深說帶他來玩,就是去這裏,也有些茫然。但看到傅寒深明顯也有些茫然的表情後,程戚抿起唇笑了笑。
“走吧。”
今天不是周末,遊樂場裏沒有多少人,因此程戚跟傅寒深一出現,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高高大大的男孩子長得有些冷酷,態度也很冷淡,別人不敢輕易靠近。但他身邊的男孩子倒是長得小小的一隻,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很招人喜歡。
因為這個,他倆買門票的時候,阿姨還特地給程戚走了個優惠價。
“謝謝姐姐。”
程戚嘴甜,對方聽到後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兩人進了遊樂場,把遊樂場裏的項目玩了一個遍,出來後天色都有些黑了。
程戚手裏捏著一杯奶茶,喝了一口,抬眸看向傅寒深,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傅寒深沒有多言,反手攥緊他的手腕,戴上頭盔,“上車。”
傅寒深一路把程戚帶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的動作有些急切,沒有過多語言,直接擰開鑰匙,把程戚推到了床上。
程戚猝不及防,睜著一雙朦朧的眼睛看他:“傅寒深........”
傅寒深的手從他衣服下擺伸進去,將他扣在懷裏,重重咬了一口。
從那次之後,因為在學校加上快要高考,傅寒深顧忌著程戚的學習,兩人隻限於淺層的親密。
所以現在,過了那麼久再次被進入,程戚身體顫抖了一下,指甲陷進傅寒深的胳膊,重重喘息了一聲。
傅寒深似乎很急切與他融為一體似的,衝撞的力道沒有收斂,程戚眼睛裏的淚水滑下去,聲音帶著哭腔,“慢一點........”
傅寒深根本不想慢。
他想把他身下的人嵌進骨血,恨不得與他不能分離。
想和他抵死纏綿,想把他幹死在這張床上。
到了最後。傅寒深掐著程戚的腰,逼問他:“我是誰,嗯?”
程戚的神智已經有些恍惚了,他抬起眸子,輕輕嗯了一聲,“傅......”
傅寒深咬牙,重重一下,“不是這個,好好想想。”
程戚低低嗚咽一聲,“我想不出來。”
“老公,叫我老公。”
程戚光是想想那個稱呼,臉就紅了。
“我叫不出來。”
傅寒深更加用力。
程戚蜷縮起腳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後被逼著把老公和哥哥翻來覆去地叫,嗓子都啞了。
迷迷糊糊間,沒有察覺到傅寒深低頭吻上他的頭發,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舍。
那雙血眸裏含著不易察覺的深情。
程戚在睡夢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安,回手抱緊了他,“傅寒深。”
他聽到對方低低地嗯了一聲。
程戚確認他在,頓時安心了,陷入了夢鄉。
懷裏的少年睡熟了,傅寒深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垂眸看了少年一眼,眼底蘊藏的情緒深沉。
有黑影落在他的窗前,冷笑一聲,“殿下,繼承王位之後,有的是美人,何必貪戀一個人類呢?”
傅寒深直起身子,眼神一厲。
“少廢話。”
“走吧,殿下。”
一百四十一章 公主抱
程戚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裏,最初是充斥著甜言蜜語和糖果,色調也是一望無際的傾瀉下陽光的天。但這平和的夢,很快就破碎了。
程戚皺緊眉頭,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天色已經蒙蒙亮,程戚穿了拖鞋下床,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
沒有傅寒深的身影。
程戚趿拉著拖鞋到衛生間去看,也沒有看到傅寒深。屋子裏有些冷,又有些空。
程戚的眉頭皺的更緊。
心髒好像空掉了一塊似的,讓他有些不安。
程戚來不及等,換好衣服,拿著一摞書飛快下了樓。
周遭其他同學臉上都是笑容,看著與其他時候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他們已經邊走邊討論著程敘主演的最新電視劇,討論著裏麵的哪個女主長得好看。
程戚眉目一鬆,朝著教學樓跑去,終於氣喘籲籲跑到了教室。
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程戚走到最後一排,一抬頭,程戚睜大了眼睛。
手裏的一摞書全都掉到了地上。
坐在最後一排的男生也愣住了。
“同學,我幫你撿.......”
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臉。
不是傅寒深。
程戚眨了眨眼睛,蹲下去,把地上散落的書全部撿起來,對他說了聲謝謝。
程戚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轉臉,對著坐在他身邊的紀肖輕輕問道:“紀肖......你知道,傅寒深去哪裏了嗎?”
紀肖愣了一下,“傅寒深......是誰?”
程戚攥著書頁的手一瞬間緊了,他眼圈紅了。
“之前坐在咱們身後的男生,你不記得了嗎?”
紀肖疑惑地看了程戚一眼,“小程戚,你是不是記錯了?坐在咱們後邊的隻有蔣非啊!”
程戚終於忍不住了。
他從座位上騰地起來,衝出了教室。
——你相信一個人會無端消失嗎?
現在,它就真實地發生在程戚的身上。
程戚躲在操場的角落,一遍遍拿著手機打傅寒深的電話,回饋給他的隻有一道冰冷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程戚望向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生,帶著之前屁顛屁顛跟在傅寒深身後喊老大的小弟們,翻過牆頭。
主任在他們身後追的氣喘籲籲。
“小兔崽子們!給我回來!”
黑色衛衣的男生站在牆頭上,衝著主任做了個鬼臉,“略略略!來抓我唄!”
說著,一轉身跳下牆頭跑了。
程戚往角落裏縮了縮。
有人朝他走過來,關心道:“同學,發生什麼了?你怎麼哭了?”
程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指尖都是晶瑩冰涼。
他才發現他哭了。
程戚這才發現跟他說話的,是傅寒深原來的小弟。
程戚哭的鼻頭有些紅,他搖搖頭,撐著地麵站起來,低聲道:“我沒事。”
等對方要走了,程戚又有些猶豫。
“等等......”程戚問道,“你,你認識不認識一個叫傅寒深的人?“
對方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你說什麼?我沒見過。”
程戚眼底的光芒暗淡了,他低聲又重複了一遍謝謝。
程戚逃課了。
他去了傅寒深住的那間小房子,爬到了那一層。
他站在房子門口,看見房子上貼的嶄新的對聯,伸出去的手怎麼也敲不下去。
房門動了動,程戚躲到角落裏,看著從那間屋子裏走出的一家三口,他們都穿的破破爛爛的,但臉上卻帶著笑容。
程戚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角湧現上水光。
他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傅寒深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像是程戚憑白做的一場夢,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泡沫一刹那破滅。
如果不是脖子上還存留的牙印,以及腰上的痕跡,程戚甚至都要以為,一切不過是他臆想出來的東西。
可他就是消失了。
........
下午有一節體育課。
紀肖站在挨擠的人群裏,看著遠處擁擠的人群,有些發怵,最後站在了最後麵。
在家裏歇了整整兩天,又被李驚驍逼著喝藥,紀肖的病才好了。雖然是已經好了,但.......
紀肖抬眼看著站在人群最中央的人。
李驚驍唇角勾著笑,戴了副金絲邊眼睛,周身的棱角都淡了些許。
紀肖把臉別過去,不想再看見他那張討人厭的臉。
體育老師吹了聲哨子,抬起手:“大家都到我這邊來集合!統計一下人數!”
統計完之後,體育老師掃了一眼下麵,“好,人數都到齊了,一會兒都圍著操場跑十圈!”
人群中頓時發出一聲哀嚎。
體育老師表情沒變,“怎麼?想跑二十圈?”
下麵頓時沒聲兒了。
體育老師再吹了聲哨子,“跑完這十圈,就可以自由活動了!開始吧!”
一群人稀稀拉拉動起來,紀肖跑的不快,很快就被落在最後麵。
他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
越跑,眼前發黑,腿開始發軟。
喉嚨口倒上來一股難忍的鐵鏽味,紀肖隻覺得快要窒息嘔吐。
他終於忍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腿上傳來一陣劇痛,紀肖悶哼一聲捂住了腿,眉毛痛苦糾結成一團。
小腿到膝蓋處全都擦破了,很長一道口子,還在往外流血。
紀肖劇烈喘著粗氣,腿上疼痛難忍,痛得他快要哭出來。
沒人看見他。
紀肖坐在操場邊緣,腿上的劇痛讓他根本站不起來,他隻能祈禱著有人能看到他。
然而,紀肖也沒想到,最先來的,居然是他最討厭最不想看到的人。
頭頂籠罩下一片陰影。
“怎麼了?”
紀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渾身一僵,沒有抬頭。
“不用你管。”
李驚驍皺起眉頭,“別耍脾氣,你受傷了。”
紀肖還沒回答,李驚驍忽然蹲下去,一把抱起紀肖。
紀肖把險些脫口而出的驚呼吞回去,瞪了李驚驍一眼,“你幹什麼?”
他媽的,這是學校!他也不需要公主抱!
李驚驍下頜線條繃緊了,沒有回答,抱著紀肖繼續往一旁走。
眼看著李驚驍越走離人群中心越近,紀肖慌了,“操!你他媽放開我!讓我自己走!”
他不想被人看見自己這麼丟臉的樣子。
李驚驍動都沒動一下,“乖乖別動。”
紀肖連敢說話都不敢了。
他把頭埋在李驚驍的胸前,擋住自己的臉,唯恐別人發現李驚驍抱著的人是自己。
這邊他跟李驚驍確實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
不少人都在好奇李驚驍抱著的人到底是誰。
紀肖隻覺得羞躁無比。
偏偏李驚驍還一臉淡定地跟體育老師請假,“老師,這位同學受傷了,我帶他去醫務室。”
體育老師看了眼紀肖的腿,“還挺嚴重的,快去吧,別耽誤了。”
李驚驍嗯了一聲。
走之前,紀肖還聽到周圍人的聲音。
“班長懷裏的人是誰啊?”
“沒有臉!看不出來!”
“好像是個男孩子啊啊啊啊啊!”
“班長和男孩子,我可以!”
紀肖動了動耳朵,臉全紅了。
醫務室的葉老師給紀肖上好了藥,叮囑他不要劇烈運動多休息之後便離開了。
紀肖躺在病床上,故意不去看李驚驍的臉。
他也不想看到那張令人作嘔的麵孔。
從那次以後,他半個月沒跟李驚驍說過一句話了。若不是這次事故,可能還會持續更久。
李驚驍靠坐在他的床頭,一言不發。
紀肖攥緊了被角,語氣生硬,“你回去吧。”
李驚驍抬眸看他,漆黑眉眼中沒有絲毫情緒。
紀肖別過臉,“別在這裏了,看見你就渾身不舒服。”
李驚驍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哦?一會兒你怎麼回去?”
紀肖這一摔,不僅把腿摔破了,還把腳扭了,得恢複至少兩天才能走路。
紀肖一頓,“別管我!我就是從樓梯上爬著上去,拄拐杖走,也不讓你幫忙。”
李驚驍看他一眼,緩緩道:“紀肖,你何必這麼躲著我。”
紀肖一頓,他瞪向李驚驍,忽然把枕在腰下的枕頭砸到李驚驍身上,“因為我恨,我他媽恨死你了!你給我滾!”
怒火一下子湧上大腦,紀肖眼睛都是猩紅的,喉嚨口那股鐵鏽的味道瘋狂湧上來。
李驚驍眉眼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他說:“好。”
然後便離開了。
紀肖靠坐在床上,胸膛劇烈起伏,心中的怒火還是消不下去。
沒過多久,忽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門。
這次進來的是體育委員,體育委員坐到紀肖的床頭,衝著紀肖笑了笑,“聽說你腿受傷了,我來幫你。”
紀肖怔了一下,低聲道了聲謝謝。
體育委員充當拐杖,陪著紀肖走了一路,快走到教室的時候,體育委員忽然猶豫了一下,“紀肖......你是不是跟班長鬧矛盾了?”
紀肖也一愣,他繃著臉,“怎麼了,沒有。”
體育委員歎了口氣。“是他委托我過來的......”
“其實,我覺得班長人還是挺好的。”體育委員想了想,又說。
“不用說了。”紀肖別過臉,“我不會原諒他的。”
李驚驍的‘好''隻給了別人,從來沒有給過紀肖。
所以紀肖從來都不會承認。
.........
紀肖摔傷之後的第二天,就身殘誌堅一瘸一拐地去了學校,但他沒想到,他會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紀肖看到程敘的時候,也愣住了。
一百四十二章 離別歌
紀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程敘。
他一瞬間怔在原地,呆呆看著不遠處的人,鼻頭一酸。
明明隻是不到半月的功夫,紀肖卻覺得,好像已經隔了許久了,像是有一世紀那麼長。
周圍的人好像都變了,但其實,變得隻有他罷了。
程敘將視線落在紀肖身上,也微微一愣。
印象裏,紀肖是個長得乖巧但有些不歸於世俗的小孩,但僅僅半個月,他好像就變了樣子。
那雙漂亮有神的眼睛裏的光彩暗淡下去,眼睛依然很大,交織著黑白的顏色,但沒有了光。臉色和唇色蒼白,明顯的憔悴了許多。
但好像又多了什麼。
那種難以描述的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誘人媚意。
程敘別過臉,最後還是先開口。
“最近過得怎麼樣?還好嗎?”
程敘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還是如此溫柔的嗓音,紀肖眼圈紅了,更想哭了。
紀肖強忍著澀意,強撐道:“挺好的。”
程敘嗯了一聲,“那就好。”
紀肖:“還沒問......你來這裏是?”
程敘回他:“還記得嗎?我弟弟在這裏上學,我來接他。”
程戚連著幾天狀態不好,最後直接病倒了。
病倒了還強忍著不說,最後還是班主任看不過去給程家打了電話。正好程敘有空,便從公司開車過來接程戚回家。
紀肖愣住了。
對,他差點忘了,程敘還有個弟弟。
紀肖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裏了。
不然看到他的弟弟,他會嫉妒的。
紀肖剛想開口,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紀肖。”
紀肖回頭去看,程戚背著書包朝他走過來,一轉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程敘。
“哥。”
一句話,程敘和紀肖都愣住了。
程敘的弟弟.......是程戚?
還是程敘先反應過來,他回神,緩緩道:“忘了介紹,這是我弟弟,叫程戚。想必你們應該早就認識了吧。”看兩人的反應,應該認識許久了。
聽到程敘的話,程戚更是暈乎乎的沒鬧清楚狀況,他懵了。
程敘把程戚攬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的。
他皺起眉頭,“燒了多長時間了?”
“沒.......”程戚有些心虛,“上午剛剛.......”
程敘嘖了一聲,“你們班主任跟我說,從前天就開始發燒了。”
程戚無話可說。
紀肖在一旁看著兩人融洽到根本插不進去的氛圍,眼神愈發暗淡,他勾起一絲苦笑。
原來他跟程戚才是兩個世界的人,程戚是眾星捧月般的,可他卑微如泥。
“我先回去上課了。”
程敘看了他一眼,眼神閃爍,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程戚不知道程敘和紀肖的恩怨,隻是朝著紀肖擺了擺手,“再見。”
紀肖回頭,衝他笑了一下,“小程戚。”
“再見。”
紀肖坐在教室裏,把頭埋下去,肩膀一顫一顫。
........
但他沒想到,再次給他致命一擊的,還在後麵。
紀肖不清楚是怎麼渾渾噩噩過完這一天的,下課鈴響,他收拾了書包回家。
一到家,就看到了李驚驍那張臭臉。
紀肖不想跟他說話,徑直坐下。
他想好好學習了。考上一個好的大學,一個跟李驚驍所在城市截然相反的地方,遠遠逃離他。最好再也不見。
李驚驍瞥了一眼紀肖的側臉,忽然開口,“下午,我看到你跟程敘見麵了。”
紀肖抽出書的動作一頓,他抬眸看向李驚驍,眸中一片死寂。
李驚驍偏過頭看他,控製不住語氣,“告訴我,你跟程敘見麵,幹什麼了?”
這一句話成為引爆紀肖情緒的導火索,紀肖胸膛起伏,死死盯著他,忽然把書甩出去!
書碰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要你管。”
李驚驍也一步一步逼近他,“紀肖,你跟程敘見麵,想要幹什麼?是他又找你了,他想跟你在一起?”
“我告訴你,不可能的。我不允許。”
紀肖氣的臉通紅,他抬眸,不敢置信看向李驚驍。
他弄不清楚都這樣了,李驚驍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偏偏李驚驍就是這麼理直氣壯。
紀肖快要氣瘋了,他指著門口,雙眸通紅,“你跟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李驚驍冷笑一聲,抓著他的胳膊將他按在牆上,“你告訴我,他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就滾。”
紀肖不想跟李驚驍再說一句話。
他別過臉,從脖子到臉頰,全都是紅的。
李驚驍也逐漸失去理智,他捏著紀肖的下巴,強迫他跟自己對視,“告訴我?嗯?紀肖。”
“你跟那個男人,是不是又見麵了?又在一起了?”
“滾!滾啊!”
李驚驍垂下眸子,眼睛裏醞釀著風暴。
氣血上湧,他也逐漸失了章法。
“好,你不承認,那就是又跟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驚驍的手滑下去,轉為撕扯紀肖的衣服,他低頭去吻紀肖的臉,紀肖直接哭了出來。
他反複重複著要李驚驍去滾。
紀肖心裏隻有這一個念頭。
但顯然,李驚驍根本不打算放過他。李驚驍的理智也消失殆盡,那雙手抓著紀肖的腳腕,脫了他的褲子,想要重現那天的噩夢。
紀肖不可控製地反胃起來,他想到那天的事情,那些疼痛和噩夢一股腦湧上心頭,胃部一片痙攣。
但李驚驍顯然已經被衝動衝昏頭腦,完全沒注意到紀肖的反常。
李驚驍抓著他的腿,想要把自己抵進去。
誰知,下一秒,一道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臥室門口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郝漂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震驚到失語。
紀肖滑坐在地上,他的衣服淩亂不堪,臉色煞白,縮到角落裏,幹嘔反胃。
李驚驍恍然回神,站在原地,那雙漆黑的眼睛裏,第一次有無措的情緒出現。
他很無措。
見狀,郝漂亮才反應過來,大概明白了一切,她衝上去,就給了李驚驍一巴掌。
聲音歇斯底裏,“李驚驍!你說把紀肖當自己弟弟對待,你就是這麼對待弟弟的?!”
“好,你真行!真惡心!”
在今天之前,郝漂亮怎麼都沒想到,李驚驍竟然是這樣的人。
怒火湧上心頭,郝漂亮直覺得後悔。同時心中也是一陣後怕,若不是她今天提早下班發現了這一切,她的肖肖是不是還要承受更多。
是她想給紀肖一個完整的家庭,最後卻反過頭來害了紀肖。
紀肖縮在角落裏,既覺得丟臉,又覺得委屈。他抱著膝蓋,把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裏,低聲嗚咽。
李驚驍站在原地,半邊臉都被打麻了,他舌尖抵了一下腮幫子,一動沒動。
任由郝漂亮上來對他拳打腳踢,“你說啊?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原因?肖肖跟你有什麼仇什麼恨?我真是看錯你了!”
李驚驍始終一言不發。無聲默認。
郝漂亮眼底的失望越來越重,最後轉為崩潰。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難受地快要暈過去。
紀肖幹嘔的聲音打斷了這邊,兩人同時停下,轉頭去看。
李驚驍先走過去,想去碰紀肖的肩膀,卻沒想到紀肖反應劇烈,他拍開李驚驍的手,“別碰我!”
他眼睛紅的嚇人。
紀肖抱著頭,完全沒有安全感的動作。
“別碰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李驚驍眼底的光芒沉下去,伸在半空中的指尖縮回來。
垂下眸子。
郝漂亮一把把他推開,“別動他!”
紀肖被送去了醫院。
郝漂亮在這邊處理剩下的事。
李驚驍像是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一直沒動。
心髒被攥緊了,抽痛一陣。
等李建國回來,郝漂亮沒有絲毫猶豫地將結婚證甩到他臉上,“離婚!”
在這個時候,郝漂亮表現地格外的強勢。與之前紀肖他爸死了的時候一樣。一個女人,撐起了所有的事情。
李建國當場便懵了,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一臉茫然地看著木然的兒子和發飆的妻子。
“怎麼了?”
郝漂亮語氣沒有半點商量,“咱們離婚,就現在!”
聽到這個詞,站在屋裏的李驚驍眼珠子動了一下。
離婚?
也就是代表,紀肖.......要離開他了嗎?
李驚驍覺得自己聽到這個詞,心髒的反應好像格外的強烈。
他想阻止,但是事實是,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
李建國還以為郝漂亮是與平常每一次普通的吵架一樣,他沒放在心上,把外套隨意放在沙發上。
“今晚晚飯做了嗎,沒做我搭把手........”
郝漂亮的眼睛也迅速紅了,她強忍著要掉下來的眼淚。
她說:“李建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跟別的女人有染。不想我把這件事捅出來,現在就離婚。”她沒把李驚驍的事情說出來,選擇保留。
李建國聲音卡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郝漂亮。
“你........”
李建國歎息一聲,終於確定她是鐵了心地要離婚。
離婚手續辦下來的很快,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兩人就從夫妻變為了熟悉的陌生人。
這期間,李驚驍從沒見到過紀肖。
他也很想見紀肖一麵,但最終隻是在病房門的窗戶門前,看一眼紀肖蒼白的臉。那雙眼睛無神,令人憐惜。
紀肖一定恨透了他。
李驚驍隔著玻璃摸上紀肖的臉,心想。
........
程戚出國了。
紀肖躺在病床上,在程敘的朋友圈裏翻到了弟弟出國的消息,手指在上麵停留了許久,還是沒有留言。
高考那天,考場上空了三個席位。
一個是傅寒深的。
一個是程戚的。
還有一個是紀肖的。
一百四十三章 你欺負我
天空碧藍如洗。
黑發男人拉著行李箱站在機場門口,他長相出眾,是典型的東方長相,扇形的雙眼皮在眼尾劃下一道流暢的弧度,鼻梁挺直,冷白皮,薄唇,吸引了無數目光,許多人都在暗中猜測這位到底是哪位明星。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卡片,有些猶豫不決。
“少爺。”
好在有人及時看到他,恭敬上前喊了一聲。
他回神看向那邊,微微眯起眸子,看到是認識的人後,唇角上揚。
司機往前走了兩步,接過他手裏的行李箱,沉默走在他身後。
程戚看了眼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一時間,心中竟有些感慨。
“爸爸和哥哥還好嗎?”
程戚恍然間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四年沒回來了。
這四年時光一晃而過,卻都不如那一年刻骨銘心。
司機點頭附和,“都挺好的。”
程戚抿起唇,彎起眼睛,“那就好。”
程戚一回程家,沒怎麼歇,直接去參加程家給他開辦的接風洗塵宴席。
程敘出差,程則趕通告,程爸還在忙公司的事。導致程家開的宴席隻有一群程戚沒見過的陌生人。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有點兒不知所措。
最後程戚還是去拿了杯果汁,待在角落偷偷喝。
果汁很甜。程戚記得家裏似乎是與加拿大的一座莊園有合作,運過來的都是鮮榨的果汁,所以口味 很好。
程戚抱著果汁,微微眯起眼睛,還沒等他享受完,一道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你,說你呢!你是這裏的服務員吧?正好我這邊沒酒了,幫我拿杯酒來。”
程戚一開始並未反應過來對方叫的是他,直到對方趾高氣揚到他麵前,那雙染著紅指甲油的指甲揚起,直直對著他,眼神傲慢,“說你呢!躲在這偷懶,是想讓我告訴這裏經理,讓你被扣工資嗎?”
說話的是個女人,長長的頭發,穿了身白裙,臉色煞白的像是貞子。
程戚:“........”
他長得就真這麼像服務員嗎?
程戚慢吞吞站起來,掀起眼皮,想跟她解釋,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冷笑一聲,“這年頭,服務員都這麼囂張了,啊?叫你還不動?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這次宴會主家程家小少爺的未婚妻!”
程戚:“.......”
程戚的眼睛慢慢睜大了,他有些消化不過來這個消息,他更是不知道,自己隻是出國四年,怎麼一回來就憑空多出來個未婚妻?
對方以為程戚是被自己的身份嚇住了,更是得意,“怎麼,知道我是誰了?還不快去?真是狗眼看人低!”
程戚回過神,“抱歉,我從未聽說過你這個未婚妻.......”
程戚話說到一半,肩膀忽然一痛。那女人用長長的指甲戳在他肩膀上,刺進肉裏很疼。
“你就是個下人,有什麼聽過沒聽過的,廢話怎麼這麼多!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就等著被經理扣工資!”
程戚的眼神也冷下去。
他不是脾氣好,更不會允許一個人能在他麵前得寸進尺。
程戚後退一步,抓住女人戳疼他的手腕。幾息的功夫,那女人已經高叫著開始喊經理了,像是一隻聒噪的尖叫雞。
宴會上的目光被這個瘋女人吸引了一半,不少人朝這邊看來,準備看熱鬧。
吵死了。
經理聞聲而來,趕緊把還在發瘋的女人拉開。
那女人轉頭看向保安,咄咄逼人,“這個服務生再三冒犯我,還偷懶,趕緊給我把他開除!”
經理聞言露出一點難色,“冉小姐.......”
經理再一轉頭,看見了旁邊的程戚。
經理懷疑自己看錯了。
這哪裏是什麼服務生?
經理脫口而出:“少爺!”
程戚有些無奈,他揉了揉眉心,低歎道:“章叔,她是誰?”
章叔:“少爺,這位是冉家的大小姐。”
那個冉小姐在聽到經理的稱呼後,瞬間像是被按了什麼開關,沒了聲音。
她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她不敢置信看向經理,“你說什麼?”
經理給她解釋:“冉小姐,這位就是程三少爺,剛從國外回來,風塵仆仆,興許您認錯了。”
冉小姐臉上像是調色盤,忽白忽綠,整個人呆滯在原地。
出於禮貌,經理還是把冉小姐‘請''出去了。
他跟在程戚身後,畢恭畢敬道:“少爺,程家並沒有跟冉家聯姻的意思,興許是程總跟冉家提過一嘴,就被這位冉小姐放在心上了。”
程戚嗯了一聲,又歎了口氣。
“章叔,您去忙吧,我在這邊靜一靜。”
等周圍的人都走了,程戚趴在二樓的露台上,看向下麵。
這邊是個小露台,周圍種了一圈牽牛花,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開起來賞心悅目。被傍晚的冷風一吹,程戚微微冷靜了些許,也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在國外的那幾年,程戚也獨立了許多,但心裏還是無法避免的想到那雙血色的眼睛。
想到這裏,程戚心裏微微一酸。
“程........?”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
程戚怔了下,回頭去看,這一看,便愣住了。
身後站著一個人。
熟悉的臉。
程戚張了張嘴,茫然道:“紀肖.......”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紀肖。
幾年沒見,紀肖好像換了個樣子,程戚說不上來什麼樣,但他覺得紀肖變得很好看,五官更精致了,但依稀能看出他原本的模樣。
紀肖微微笑起來,這一笑五官更加生動。
“看來,我真的沒看錯。”
方才他便從下麵看到程戚了。程戚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變,要說變了哪裏,那隻能說他長高了些許。他穿著襯衫西褲,遠遠看去,倒像是個王子。
他走到程戚身邊,“方便聊一會兒嗎?”
程戚點點頭,“當然可以。”
然後便陷入短暫的沉默。
幾年沒見,之前明明親密無間的關係頓時變得有些隔閡了。
竟一時不知從哪開口。
紀肖望著天上稀疏的星星,眼眶有些酸。
“你出國怎麼樣......?”
“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兩人同時開口。
過了一會兒,紀肖跟程戚對視一眼,笑了笑。
程戚先回答:“在國外過得挺好的。”
紀肖也道:“我......其實我當年沒參加高考。”
“怎麼.......”程戚一怔。他當年沒到高考便直接出國了,之後的事情一概不知。他明明記得,走的時候,紀肖還信誓旦旦告訴他:我要好好學習,考一個大學,逃離一個我很討厭的人。
個中曲折紀肖沒說,程戚也沒問。他知道這可能是一個人心中的一道坎,一道痛楚,不能隨意揭開別人的傷疤。
紀肖隻是道:“總之,過了這麼久,我進了娛樂圈,現在也算是個小明星。”
程戚更驚訝了。
他糾結半晌,還是道:“恭喜。”
紀肖微微笑起來,“對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有一個劇本要拍。”
程戚點頭,“嗯,下次單獨約你出來敘舊。”
紀肖:“好,再見。”
紀肖下樓的時候,腳步虛浮,都是有些跌跌撞撞的。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程戚,那些久遠的事情勾起了他的回憶。
紀肖心裏有點苦,也不斷泛酸。
他躲在角落裏,給自己倒了一整杯酒慢慢的喝。
紀肖有很長時間沒敢碰酒了。
他記得自己上次碰酒還是被灌醉了,差點被一個肥頭大耳的投資商給上了。後來他拚命逃出去,聽說那個投資商最後沒了音信,紀肖也沒再管,但再也不敢碰半滴酒。
酒液滑進喉嚨,有點苦澀和辣。
紀肖隻喝了一杯,就有些暈乎乎的。
紅暈漫上他的臉,紀肖縮在椅子上,把臉埋在膝蓋裏,偷偷蹭了蹭。
吸了吸鼻子,眼圈都紅了。
到了最後,紀肖記不清自己喝了第幾杯了,他有些難受,拿著外套迷迷糊糊往外走。
一雙大手橫在他的腰間,攥住他的手腕,力氣很大。紀肖皺起眉,想要拂開,接著身子一沉。
他的胳膊被男人提上去,被扔在床上,緊接著唇被狠狠吻住。
有道聲音問他,“為什麼喝這麼多?不長記性?”
紀肖也來了脾氣,“操,你是誰,憑什麼管我?”
一聲冷笑。
一雙手在他身上遊走,紀肖想躲開,但昏昏沉沉一直躲不開。他低低啜泣起來,“拿走,別.......”
又是一聲冷笑,“你該。”
紀肖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仰起脖子,有淚光從眼角劃過,“嗚.....”
他想睜開眼睛去看是誰,可眼皮沉重地根本就抬不起來。
“你是誰,告訴我......啊......滾!”
回應他的是對方更粗暴的對待。
他的指尖揉搓著紀肖的大腿根,紀肖吃痛,那雙手揉上他的硬.挺,一陣刺激的快感。紀肖抓著他的胳膊劇烈喘息,指甲掐進他的肉裏。
男人似乎根本不覺得痛似的,將他翻過來,看著他瘦削的背,看他如翅膀凸起的骨骼一樣的蝴蝶骨,看他微微顫動的臂膀像是一隻白鶴。
既純情又欲。
他吻下去:“真是想讓我死。”
紀肖頭埋在枕頭裏,哭出來。
“你欺負我。”他喝多了,哭的一顫一顫的,還打了個嗝。
一百四十四章 重逢
炙熱的陽光穿透窗簾,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細碎的黑發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皮膚是病態的蒼白,被子橫在腰間,露出半扇骨瘦的肩膀。背後凸起的骨頭連著流暢的腰線一路向下,像是一隻白鶴。
紀肖微微蹙起眉頭,睫毛顫了下,睜開眼睛,揉了把頭發。
宿醉一晚,隻覺得頭疼欲裂。
紀肖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忽然又覺得不對,他猛地掀開被子!
身下一片濡濕,提醒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紀肖的臉一點一點紅了。
他昨晚上好像做了個春夢,他記不清對象是誰,但總歸記得是個男人。
紀肖匆忙起來去換了內褲,又站在洗手台上塗滿洗手液去搓自己的手,使勁搓洗,像是要搓掉一層皮似的。搓著搓著,紀肖忽然滑坐下去,坐在冰涼的地麵上,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臉埋進膝蓋,肩膀輕輕顫抖。
他好像,已經回不去了。
他試過,他對著女人根本硬不起來。
連做春夢都是夢到與男人,他想他是真的沒救了。
他病了。
紀肖心想。
紀肖在外麵小有名氣,他不能輕易露臉。最後帶著鴨舌帽匆匆出了酒店,打了輛車,一出門就看到門口關於自己的廣告牌。
上麵的紀肖掛著虛偽的笑容,光亮得令人移不開眼睛,但——一切的陽光美好都是偽裝出來的。
紀肖嘴唇抖了下,移開目光,打開出租車門。
他去了醫院。
紀肖低著頭,黑色鴨舌帽遮住他的大半張臉,隻露出姣好的唇形。
醫生看他一眼,問他什麼情況。
紀肖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醫生,我好像生病了。”
“什麼症狀?”
紀肖覺得有些難堪,“我對著女人沒有興趣。”
醫生聞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呢?”
“.......有。”
醫生把筆撂下,循循善誘給他科普,“這是一種正常現象,不用覺得自己是病態的或者是異類。”
過了一會兒,醫生停住了。
紀肖趴在台麵上,捂著眼睛,一顫一顫的。
他聲音帶著哭腔,他說:“我知道。”
他都知道的。
可是他就是走不出來。
也根本放不下。
四年了。
.........
程敘和程爸一回來,聽說程戚要找工作,頓時便坐不住了。
程爸一揮大手,“找什麼工作,兒子,我們給你安排了一家小公司去做老板。隨便搞,倒閉了都沒關係!”
程戚一聽到程爸說的公司名字,眼皮跳了一下。
什麼叫小公司?
全國前一百強還叫小公司?
思前想後,程戚還是覺得不能駁了爸爸的麵子,最終仍是答應去了。
公司在市中心的一家大廈,獨攬一棟樓。
程戚走進大堂,隨便掃了一眼,公司大堂裝修很豪華,穹頂輝煌。
程戚習慣性地往總裁電梯走,誰知被前台小姐叫住了。
“這位先生,這裏是總裁專用直梯,您不可以上去的。”
前台小姐一邊給他解釋一邊打量著程戚,臉上甚至有掩飾不住的鄙夷。
顯然是將他當成剛畢業不知天高地厚坐錯電梯的冒失社畜了。
不得不說,程戚雖然穿了身較為正式的西裝,但他臉長得嫩,別說他是上班族,就說他是穿了大人衣服的高中生都有人信。
程戚:“.......”
程戚低頭看了眼手表,吐出一口氣。
他今早還要開個會,有些趕時間,他不想跟前台小姐解釋,想直接上去。
見狀,前台小姐語氣頓時尖銳起來,“跟你說什麼,你難道沒聽清楚嗎?”
“這是總裁專用的電梯,不是你一個員工能用的!”
前台小姐這種人遇多了,此時隻覺得生氣。
走錯了沒關係,總不能勸了都我行我素吧?
這種人,真是令人討厭!
反正除了總裁,沒人能開啟這個電梯的權限,他就算是想上,也上不去。前台小姐抱著胳膊靜靜看著,頗有點看笑話的意味。
緊接著,令她跌破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程戚抬起手,在電梯上掃了一下,頓時滴的一聲!
電梯門在前台小姐麵前關上,程戚的臉隱沒在電梯門裏,數字蹦躂著一路去了頂層。
???
前台小姐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隻覺得臉被打的有點疼。
臥槽?
新來的總裁是個長得幼齒又很帥的小哥哥!
消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公司內部。
此時的程戚,正坐在會議廳裏,看著台下的員工們給他彙報情況。
他盡量把臉繃得嚴肅,誰知下麵的女員工瘋狂在公司微信群裏打字。
“新來的總裁他真的好可愛啊啊啊啊!他的臉好想捏一捏。”
下麵緊跟著:“不信,以圖為證!”
女員工偷偷在底下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臥槽。”
“臥槽。”
“臥槽+1!”
“臥槽+10086!”
“臥槽+身份證號。”
當然同時也有質疑的聲音冒出來:“長得這麼好看,靠關係空降過來的吧?公司原來老董是程總,不會是他的小情人吧?”
這聲音一冒出來,頓時有不少認同的。
“程總他老婆死了好久了,這下是看上一個小他這麼多能當他兒子的小情人了?”
也有人知道的:“我知道,不是什麼小情人。新來的小總裁叫程戚,是程總的親兒子!”
這麼一來,就坐實了程戚的關係戶。
“嘖,程總真大方,這是專門扔了家公司給兒子造呢!剛出社會的大學生懂什麼?倒時候公司倒閉了,倒黴的是咱們這些員工!”
最開始打字的女員工抬起臉偷看上麵。
此時所有人都彙報完畢,輪到程戚開始講話了。
程戚站在上麵,吐字清晰,語言流利,更令人驚訝的是,他隻聽了一場會議,就看出了公司內部的問題。
臥槽?
小程總,他居然不是草包。
.
.
程戚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捧著保溫杯,吸了吸鼻子,繼續看手底下的報表。
周圍是幾扇落地窗,采光很好。
程戚坐在老板椅上,歎了口氣。
來公司工作了一天,程戚深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無情的簽字機器。
他這個總裁甚至不需要做什麼決策,下麵的人就飛快把決策給程戚做好了。
程戚有點兒心累。
他不想做家裏的米蟲。
也不想別人看到他,第一印象就是走後門,靠家裏,富二代。
程戚很快做了個決定。
他要去別的公司上班。
晚上一回到家,程戚就投了幾份簡曆,沒料到第二天起床就過了一家公司。公司性質跟他的專業很符合,條件也很不錯。
程戚喜出望外,準備了下過了麵試便去上班了。
程戚在國外專門學習的便是金融專業,這幾年他心無旁騖專心學習,倒是拿下了好幾個學位,簡直甩了當年作為學渣的自己幾條街。
在新公司做了一個多月,程戚的能力逐漸顯現出來,同部門有個主管很喜歡他,每次開會都會誇獎一番。
這也導致了不少人的排擠和嫉妒。
程戚打水的時候都能聽見旁邊人惡毒的猜忌。
“嘖嘖嘖,一個沒背景的小年輕,靠什麼獲得張主管那個老女人賞識的?”
“還不是靠潛規則上位,也虧了他本事大,對著張主管那個滿是皺紋的老女人都下的去口。”
“臥槽,反正我做不到。”
程戚仿若未聞,他接了杯咖啡,等飲水機裏的水停了,程戚端著那杯咖啡走到方才說話的人麵前。
他垂眸吹了口咖啡,冷冷開口:“有的時候,嘴太碎了,並不是什麼好事。”
那兩人瞪了他一眼,還沒等他們開口,程戚拿出兜裏的東西在他們麵前晃了晃,掀起眼皮,慢騰騰道:“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我想,張主管肯定很喜歡聽到這些話吧?”
那兩人麵色鐵青。
程戚笑了笑,端著咖啡往回走。
他也不是什麼任人欺負的軟柿子,他現在是鈕鈷祿·程戚。
.......
下午,一則消息引起了公司內部的躁動。
空降神秘總裁,內部變動,總裁身邊的秘書全被新來的總裁辭掉了,現在急缺一位秘書人選。
程戚站在人堆裏,倒是覺得這情況有點耳熟。
——聽說新來的總裁喜怒無常,開除了好幾個人了!
聽到這裏,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上邊兒派了總裁身邊的助理來下麵選秘書,“誰願意當總裁秘書?條件優厚,優先自薦。”
程戚看了一圈沒人敢站出來的周圍,然後慢吞吞舉起了手。
一時間,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這是真的勇士吧?
真不怕被新來的總裁開除嗎?到時候,丟的可是飯碗!
白助理將視線放在程戚身上,點了下頭,“行,就你了。下午收拾收拾東西去總裁辦公室吧。”
程戚也沒磨嘰,他剛來公司不到一個月,也沒什麼東西,直接搬了所剩無幾的文件箱跟在白助理身後上了頂層。
白助理將他引到總裁門前,低聲對他道:“這就是總裁的辦公室了,進去說話注意些,總裁脾氣不好。”
說完,白助理就離開了,好像屁股後邊兒有東西追著似的。
程戚看了他一眼,敲了下總裁辦公室的門。
裏麵很快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進來。”
程戚抿起唇,擰開門把走進去。
當看到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程戚瞳孔一縮,驚得差點沒把手裏的東西丟出去。
男人穿的很隨意,一身黑,但掩蓋不住那股子狂妄的氣質,眼眸狹長,黑發黑眸,往那裏一坐,雙腿交疊神情慵懶,就帶著讓人膽顫的氣勢。
程戚低聲呢喃:“傅......傅寒深?”
一百四十五章 哪隻手碰了我的人?
“傅寒深........?”
程戚喃喃出聲,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早已消失了多年的傅寒深。
程戚鼻頭一酸,他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程戚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看到的沒錯。
幾年沒見,傅寒深的模樣一點都沒變,除了血眸變為了黑眸,其餘的地方一點都沒變。
程戚呆在原地,久久沒動。
不遠處的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他微微皺起眉頭,掃了眼站在門口的程戚。
“站在那裏幹什麼?還不過來?”
他將交疊的雙腿放下來,手腕一撐桌麵,起身,走到程戚麵前,微微俯身,那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程戚的臉,在上麵緩緩滑動。
那雙眸子帶著溫度,程戚被看的有些緊張,他咽了口唾沫,輕聲道:“傅寒深.......”
男人擰緊眉頭,“你認識我?”
程戚緩緩睜大眼睛,“你不認識我?”
“我為什麼要認識你?“
男人無機質的瞳孔落在程戚臉上,眯起眸子打量他。
程戚如墜冰窟,一顆心慢慢下墜。
他鼻子有點兒酸。
傅寒深他,不僅不告而別,甚至連認識都不認識了。
傅寒深將視線轉過去,想要往辦公桌的方向走,程戚連忙攥住他的袖子,“等等........”
“不要走。”程戚低聲呢喃,他垂下眼睫,“你......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叫程戚,程是工程的程,戚是........”
傅寒深眸中染上一片冰霜,“別碰我。”
程戚一怔,後退一步,怔然看著他。
傅寒深將自己的袖子扯回去,冷聲道:“ 我最討厭別人碰我。”
程戚沉默,眼睛裏的光暗淡下去。
過了一會兒,程戚忽然蹲下去,將臉埋在膝蓋中,肩膀微微顫抖。
他很難過。
他在夢裏也無數次地想象過這種場景,想象自己重新遇到傅寒深會多麼開心,但他從未想過,會是這樣讓他心酸。
心髒仿佛被一雙大手狠狠攥住,快要窒息般的疼痛。被割裂,碎成碎片。
程戚心髒疼的一抽一抽的,他偷偷用褲子的布料蹭了蹭自己的眼角,但眼圈還是抑製不住的紅的徹底,淚水也控製不住。
他想,過了今天,他就要被開除了吧。
最後結果已定,被開除之前他隻想好好的哭一場。
身前忽然籠罩下一片陰影。
傅寒深走到他身邊,垂眸看他。
他好像很傷心。
他在哭。
他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戚抬起通紅的眼睛,像是一隻紅著眼睛的兔子,泛著水光,鼻子也紅了。
傅寒深忽然沒頭沒腦問出一句話:“傷心這種情緒......是什麼樣的?”
傅寒深有些無法理解。
程戚哽咽了一下,“很疼。”
傅寒深臉上又露出了明顯的疑惑。
他歪了下頭,“再解釋清楚一點。”
他語氣清冷,程戚簡直要被他的話氣的當場去世。
程戚吸了吸鼻子,從地上站起來。
他說:“傅寒深,你是把我給忘了嗎?”
傅寒深搖了搖頭,“我記得你,你叫程戚。”
程戚:“?????”
程戚徹底呆住了,他忍不住靠了一聲,站了起來,“那你........?那你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
傅寒深抬起下巴,冷白的手指觸碰到程戚的眼睛,輕輕碰了一下,放進嘴裏。
“什麼是開心?為什麼要開心?”傅寒深把手拿出來,冷靜地補充了一句,“沒有味道。”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像是機器人,沒有什麼起伏。
程戚覺得有些不對,他抬眸與傅寒深對視。
程戚鬼使神差給他解釋:“開心.......開心是一種情緒。如果你開心,你現在會想要抱著我,親我,甚至露出笑容。”
傅寒深垂下眼睫,拍了拍手,“可是我不會。”
他沒有欲望,沒有情緒,沒有觸覺和味覺,記憶塵封在冰底。
像是個縝密的機器人。
程戚更想哭了。
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踮起腳尖湊到傅寒深麵前,傅寒深站的筆直,垂眸看他。
程戚狠下心去,上前一步忽然抱住他的腰,傅寒深渾身神經繃緊。程戚悶哼一聲,他被傅寒深推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很疼。
程戚的臉皺成一團。
“對不起。”傅寒深忽然開口。
他蹲下去,指尖摸了一下程戚的臉,就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來。
“你一哭,我都想起來了。可是那些東西,都無法觸動我。”傅寒深輕輕道,“ 我是個怪物,感知不到那些情緒。那些你說的開心,傷心,憤怒,我一樣都感知不到。”
程戚的淚水唰地一下落下來。
或許沒有什麼,比戀人近在眼前卻觸碰不到更為悲慘的事情。
........
包廂裏燈光迷離,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屋子裏充斥著嗆人的煙味,紙醉金迷,手裏的酒推杯換盞。
紀肖努力縮在角落裏,企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孰料還是有人盯上了他。
那人的眼神在他身上滑動兩下,忽而開口,“那邊,小紀是吧,過來過來敬兩杯酒!”
包廂裏坐著的都是紀肖接的新劇本的投資商和導演,是個紀肖不得不來也推不掉的酒局。
“抱歉。”紀肖低聲解釋道,竭力把姿態壓到最低,“我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還是不喝了。”他知道在這裏坐著的人,都不好惹,能避則避。
話音一落,對方的神情立馬變了,有人嘀咕著,“不過是一個戲子,麵子這麼大。這都敢拒絕,呸,真是給他臉了。”
紀肖臉色變得有些難堪,他又往裏縮了縮,不去做任何回應。
有的時候,越出頭越會招惹麻煩。
是紀肖在這個圈裏這麼多年,學到的至理。
但他沒想到,他第一次拂了對方的麵子,很快便被人盯上了。肥頭大耳的男人坐到他的身邊,一隻手攬住紀肖的腰,打量著他的臉,嘖嘖道:“怪不得能當男主角。這張臉倒是挺嫩的........”
紀肖的臉色變了,他伸出手去掰對方的手,極力往後躲,“對不起!我........”
男人怒了,臉色變了變,當場甩給他一巴掌!
紀肖被他這一巴掌甩的有些懵,耳朵裏嗡嗡的響,左臉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出息,怪不得這麼多年沒什麼起色,一條就會在舞台上演戲的狗,連看人臉色都不會!”對方謾罵的聲音傳進耳朵,刺耳又剜心,紀肖低下頭,努力憋著要奪出眼眶的淚水。
包廂裏其他人都瞧見了,但都是看熱鬧的多,誰都不會站出來替紀肖說話。
那雙手又摸上紀肖的肩膀,紀肖渾身顫了下。
肥頭大耳的投資商讓人給他滿上一杯酒,抓著紀肖的下巴要給他灌進去,“一個低等的戲子,還敢駁我徐老三的麵子,活膩歪了不是?給我喝!”
一口酒猝不及防灌進去,紀肖嗚咽一聲,那口酒卡在喉嚨眼,灼燒著喉嚨,嗆得他咳出了淚水。
一群人像是看熱鬧一樣大笑起來。
紀肖趴在桌上,沁出淚水,要咳出血似的咳。
“瞧瞧,這不是喝了也沒事嘛!剩下半杯酒,也給我喝了!”
酒杯送到唇邊,紀肖劇烈掙紮起來。
投資商叫來幾個玩的好的朋友,一人按著紀肖的胳膊和腿,把他臉抬起來,生生給紀肖把剩下半杯酒灌了進去。
等那杯酒下肚,紀肖滿臉寫著狼狽,一被鬆開衝出包廂門吐了起來。
“真是晦氣。”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身後投資商嫌棄的聲音。
紀肖隻覺得自己要把空出的胃液都吐出來了,吐到最後吐不出東西,紀肖漱了口嘴,整個人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往外走,還沒走出門,眼前忽然一黑。
一雙結實的手接住他。
他身上的氣味令人安心,胸膛的溫度是炙熱的。
紀肖還沒看清是誰。就暈了過去。
“老板。”有人從後麵跟過來。
男人下頜線條繃緊了,抱緊了懷裏的人,“把他送回去。”
那人看了眼男人懷裏的人,愣了下,他沒看清臉,就覺得男人護的緊,他忙不迭點頭,“是。”
夜深了。
酒會散了。
肥頭大耳的投資商滿臉橫肉,臉上堆著淫邪的笑容,摟著一個女郎往外走。
還沒走出門,背後一痛,眼前一黑。
再醒來,已經是在昏暗的倉庫裏。
男人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漆黑的眉眼中滿是戾氣。
投資商目露恐懼。
周遭空氣被擠壓,慢慢變得稀稠,升上來一股血腥味,彌漫在喉嚨裏。
投資商渾身顫抖起來。
男人微微俯身,“告訴我,哪隻手碰他了,嗯?”
“我.......”投資商渾身哆嗦起來。
他猛地慘叫一聲!
黑色的皮靴碾過他的腳,重重下壓,來回地碾。
“是這隻手嗎?”
投資商鼻涕橫流,“不......不是!放過我吧!啊!”
雪白的刀尖在黑暗中劃過一絲亮光,男人掀起眼皮,語氣淡淡。
“既然不是那隻,就是這隻手,亂碰我的人?我允許你......碰了嗎!”
一百四十六章 他對別人笑了
男人緩緩上前,靴子踩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心上淩遲。刀尖在他手中散發出雪白冰冷的光,投資商後背出了一身冷汗,他怕得渾身發抖,直到感受到那刀尖在他的下.體上慢慢劃過去。
顫抖的幅度更大了。
“不要,別......!”
“腦子裏那麼多肮髒齷齪的想法,幹脆就別要了,嗯?”
讚助商睜大了眼睛,渾身一陣劇烈的顫抖,他瘋了似的求饒,“放過我吧!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千不該萬不該........”
男人嗤笑了一聲,他緩緩抬眸,那雙漆黑的眸子將他收進眼底。
不知怎地,投資商隻覺得被他的眼神看過去,比刀子劃在身上還要可怕!
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不屬於人間的,從地獄中緩緩走來的惡魔。
他渾身一抖。
周圍忽然發出一陣難聞的臭氣。
男人皺眉起身,輕輕嘖了一聲。
居然是被嚇尿了。
真不經玩。
男人伸出修長的手指一寸一寸擦著刀,垂眸看他一眼,那一下。讚助商幾乎要覺得自己要被放過了。
但是沒有!
接踵而至的噩夢還在後麵。
投資商嘴裏連連發出慘叫,往角落裏縮去,他這輩子都不想想起這一天。
黑暗的倉庫關閉了,男人緩緩走出來,嫌棄地嘖了一聲,將刀子扔在地上,仔細洗了手,才驅車離開。
碰了髒東西,手這麼髒,估計他,也不喜歡吧。
男人抱著紀肖回了他現在的家裏。
他站在玄關處打開燈,燈光映亮了他的臉。
男人環視一周。
紀肖家裏麵積很小,布置也很簡單,不過很多處細節都布置的很溫暖,也很細心。足以窺見紀肖內心極度缺失的安全感。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紀肖的家。
男人抱著紀肖走到臥室,他沒把紀肖放在床上,而是直接走進了浴室裏。
紀肖身上都是剛剛吐的髒東西,要先洗幹淨。
他把紀肖放進浴缸裏,給紀肖把他身上粘著的髒衣服脫下來。
期間紀肖一直難受的迷迷糊糊要醒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胃部也是燒灼般的痛,他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紀肖喘了口氣,他無端感覺到口渴,可他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唇上忽然傳來一道濕潤的觸感,有水渡進來,紀肖像是饑渴的人忽然找到泉眼,不肯放他走。
男人紅了眼睛鬆開他,揉了揉他的頭發,低聲道:“乖。”
洗澡的時候紀肖卻很乖,像是乖順的個洋娃娃,任由對方擺弄。
男人喉結滾動一下,等給他洗完,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是沸騰的。
男人把紀肖抱到床上,有些無奈地站在床邊。
身下的硬.挺昂.揚,苦於找不到解決方式。
他隨便掃了眼,拿走了床腳上剛剛脫下來的紀肖的內褲,走到了浴室。
水聲嘩嘩響起,男人撐著牆壁,有水珠順著他腹肌的肌理一直往下,水溫漸漸升溫,濺起一片水花。
浴室裏溫度漸漸高了。
他粗喘一聲,緊密著眸子,喉結聳動一下。水珠將他的頭發和睫毛打濕,荷爾蒙的氣息散發開來,帶著獸性的原始侵略氣息。
他最後睜開眸子,吐出一口氣,穿好衣服,隨手把手心的那團東西塞進兜裏,輕笑一聲。
這麼多年了,紀肖,你的內褲尺寸都還沒變過,還是這麼小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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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肖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天花板。
太陽照進來,有些刺眼。
頭一陣陣的疼,他嘶地一聲從床上坐起來,揉了下太陽穴,看了眼四周。
他居然在家裏。
那他昨晚怎麼回來的......
紀肖發現自己昨晚到今天的記憶都是一片空白,他根本想不起昨晚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又是怎麼躺在床上的。
紀肖越想頭越疼,幹脆不去想,他躺在床上,裹著被子滾了兩圈。
他頭疼的厲害,幹脆給導演請了個假,導演那邊也知道昨晚的情況,頗有些覺得對不起紀肖,“紀肖啊,昨晚的事,你別往心裏去。他們都是跟你開玩笑的,不用放在心上,我這邊準你兩天的假,你好好玩兩天.......”
紀肖抿起唇,拿著電話的手指攥緊,嘴唇顫抖了一下。
什麼叫開玩笑?
誰會拿著一個人的生命還有自尊開玩笑?昨晚那些事情,都是赤裸裸對自己的侮辱。
紀肖心思複雜,最後什麼都沒說,便把電話掛掉了。
躺在床上,紀肖開了電視,電視台沒換,是個少兒節目。
“我叫小豬佩奇,我的弟弟叫喬治........”
這麼看了一會兒,紀肖覺得治愈了許多,頭也沒那麼疼了。
他這兩年連軸轉,幾乎沒有休息過,每天參與的都是大人的那些肮髒齷齪事兒,不知滾了多少次淤泥,又多少次跌倒爬起來。
剛出事那段時間紀肖病倒了,沒有參加高考,其實他本來還有機會的。但是那段時間他媽一個人打兩份工,最後身體也有些支撐不住,也病倒了。
紀肖難以想象自己那段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勉強出了院,去奶茶店打工,好在後麵郝漂亮出了院,但也無法支撐高強力的體力勞動。
紀肖沒法放下她,接著打工,若不是後麵機緣巧合打工演了一個小龍套被導演看中,紀肖難以想象自己還要熬多久才可以熬出頭。
想到這裏,紀肖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眼睛的酸意,關掉了電視。
他有點餓。
好不容易有時間在家,紀肖想自己做飯。
他找了個鴨舌帽,直接扣在頭上出門。
出門之前,紀肖微微一怔。
他的對門,好像在裝修。
原來他的對門是沒有鄰居的,紀肖進進出出麵對的總是一扇冰冷的門,此時對麵的門半掩著,能清晰聽到裏麵傳來的裝修的嗡嗡聲音。
紀肖有些好奇新鄰居到底是誰,又怕自己窺探太多打擾到人家,最後還是下樓了。
他買了菜回來,對麵的門已經緊閉了,再也看不到其他,紀肖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進門換鞋。
紀肖把買來的菜放在桌上,熟練地係好圍裙,然後起鍋燒水。
一個人吃的不多,來兩盤清淡的小菜和清粥就夠了。
門忽然被敲響了。
紀肖一頓。
紀肖的交際圈很小,平常不會有人來找他,紀肖這裏的住址也很私密,平常並不會有什麼他的粉絲跟來。
紀肖小心翼翼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個清瘦的男人,男人看到他,笑了下。
“您好,我是在您對門的鄰居。”
原來是新搬來的鄰居。
紀肖聽到這裏放鬆了些許。
“我覺得剛剛裝修的聲音應該吵到你了,所以特地拿了些剛做好的湯給你送過來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