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紅點遍布在身上,像是初雪地裏開出的紅梅,昳麗顯眼。
很漂亮,但也觸目驚心。
眼看著紀肖還在抓那些發癢的地方,抓過的地方一點一點往外滲出血,傷口越來越多。李驚驍沉下眸子,攥住紀肖的手。
“別抓了。”
紀肖抽了一下鼻子,半睜開眼睛。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很難受,很癢,抓破了很疼,不碰的話就很癢。
他微微掙紮了一下,有些忍受不了,想要再去碰還在發癢的地方,卻被李驚驍用力攥住了手腕,固定住,不能動彈。
紀肖吐出一口氣,安靜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又使勁掙紮起來。
身上實在是太癢了,不碰他渾身難受。
李驚驍死死按住他,攥住他的手腳,不讓紀肖再有什麼大幅度動作。
紀肖因為難耐,眼角沁出了幾分淚水:“唔.........好癢。”
他的聲音細軟,帶了一些哀求的意味。
李驚驍不為所動,他低下頭,望著紀肖的臉。
紀肖的臉上帶了一些痛苦糾結,因為難耐,他轉而咬住下唇,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隻是身體上有紅痕,臉還是完好的。
李驚驍動了動嘴唇,哄他:“聽話,撓出血了會留疤。”
紀肖被李驚驍的話說服了,安安靜靜地忍耐了一會兒,沒過多久,紀肖就忍不住了。
身上像是有一萬隻米粒大的蟲子爬過,癢到了血管和骨髓。
紀肖真的忍不住了,他把後背在床單上悄悄蹭著,接近崩潰,帶了點哭腔:“留疤就留疤........操,好癢。”
李驚驍還是沒動。
紀肖慢慢吐出一口氣,額頭已經被沁出來的汗水打濕了,一縷一縷沾在額頭上。
他繃緊腳尖,緊咬著下唇,想要緩過那種難耐的感覺。
那一瞬間,紀肖甚至想要把身上還在發癢的肉直接割下來,好讓自己沒有那麼癢。
一直到淩晨天剛亮,紀肖忍耐了一整夜,頭發和後背都濕透了,汗珠落在睫毛上,像是細碎的水晶,宛如哭過一樣。
李驚驍才鬆開對他的鉗製,給紀肖把外套和棉衣穿上,帶著他去了鎮裏看醫生。
這邊是鄉下,周圍沒有醫院,隻有破得不行的小診所,能看的病也不是什麼大病,真要看病,還是要去幾個小時車程以外的鎮上。
兩人坐上了第一班車。此時車上的人還不算多,坐在靠窗的位置,空氣也還好,紀肖的暈車沒犯那麼厲害,勉強撐到了那邊。
醫生看了他的症狀,給紀肖開了一些口服的和擦的藥。
紀肖低聲說了聲謝謝,跟李驚驍出了醫院。
不知是不是紀肖的心理作用,總覺得一出了那個小屋子,身上頓時沒那麼癢了。
周遭的景色也是陌生的。枯樹,落葉,快過年了,街上沒有多少人。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
李驚驍單手插兜,偏過頭看他:“想吃什麼?”
紀肖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早飯。
他茫然地梭巡了一圈。
“你請客?”
李驚驍點了下頭:“我請。”
紀肖臉上頓時恢複了一些活力,他指著不遠處的kfc,“我要吃那個。”
明明在家裏的時候看到肯德基也沒那麼想吃,但到了這邊,紀肖卻無比懷念那個味道。
兩個人長相出眾,一進店裏,就引起了無數的注視。
李驚驍走到前麵。
收銀的是個小姑娘,看著也沒有多大的樣子,一看見李驚驍那張臉,臉微微紅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您好,請問你想.....您想點什麼套餐?”
李驚驍轉臉問紀肖:“吃什麼?”
紀肖:“漢堡,全家桶,可樂。”
“那就兩個漢堡,一份全家桶,兩杯可樂,謝謝。”
李驚驍聲音好聽磁性,小姑娘又臉紅了一陣,跟李驚驍確認了點單的順序,讓他們兩個拿著小票等待。
不知是不是心情好了的緣故,回去的時候,紀肖的狀態明顯好了許多。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街上的攤位幾乎都關了門,紀肖走到一家煙花爆竹的攤上,買了一束煙花棒捏在手裏。
沒成想回去的時候,車上不讓帶那種東西,直接被攔了下來。
司機操著一口鄉音:“易燃易爆危險物品,不能上車!”
紀肖站在車下與李驚驍麵麵相覷。
李驚驍勾唇:“不如現在把它放了吧。”
紀肖隻能蹲在路邊,把那一束煙花都放了。因為是白天,隻能聽到刺啦刺啦的聲音和看到少許的煙,並沒有晚上放著那麼震撼。
上車的時候,興致都少了許多。
看到紀肖坐在座位上悶悶不樂的模樣,李驚驍微微勾起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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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後,已經是下午,日頭沒那麼足,天更冷了些許。
紀肖踏進院子,微微拉高了脖子上的圍巾,院子裏的雞還趾高氣昂叫著,他的心情卻沒有昨天那麼糟糕了。
幾個小胖墩還蹲在院子裏捂著耳朵玩響炮,看到他跟李驚驍,捏著手裏的響炮盒子揮了揮手,“你們玩不玩?”
紀肖對那些東西起了些興趣,他摘下手套有些躍躍欲試。李驚驍站在身後,拉住了他的手腕。
紀肖轉過頭。
李驚驍眉眼平靜,“一會兒還要上藥。”
紀肖挑了挑眉頭,就在他還有些猶豫的時候,那幾個小胖墩開口了。
聲音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像是在分享什麼機密似的,“大哥哥,一會兒我們要幹件大事!”
紀肖偏過臉,饒有興趣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問道:“什麼大事?”
其中一個流著綠鼻涕的小胖墩雙眼亮晶晶的舉著響炮盒子:“聽好了!我們打算去炸糞!”
紀肖:????
臥槽?!
是他聽錯了沒有??
炸什麼?炸糞?還有這種操作?!
李驚驍嘴角翹起一點。
但那幾個小孩臉上認真的神色,告訴紀肖,他確確實實沒有聽錯。
紀肖掃了一眼這幾個小屁孩,後退了一步。
“那我還有事,就不去了,祝你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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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肖進了屋,坐在床沿,掀開褲管,輕輕嘶了一聲。
之前被撓破的地方已經結了一層痂,還是有些疼。
醫生開的抹在身上的藥水是淡黃色的,紀肖把它塗在身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因素,總覺得沒那麼癢了。
紀肖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李驚驍,之前發生的那件事讓他心裏還有些膈應,在李驚驍麵前脫衣服總覺得怪怪的。
李驚驍忽然朝著他走過來。
紀肖拿著藥水的手輕輕抖了一下。
李驚驍垂眸看向他,“需不需要我給你塗後背?”
紀肖猶豫了一瞬間。
李驚驍卻一反常態地沒有強迫,而是道:“幫你塗完後背,我就出去。”
紀肖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
他思索了一瞬,李驚驍已經把他手裏的藥水接了過去。
紀肖轉過身子隻好把後背給他,讓他幫忙塗。
後背上是最嚴重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紅點,因為昨晚被李驚驍一直按著,倒是沒有出血的地方。
李驚驍把他的衣服掀開,紀肖略微有些不自在,抓著衣服,有些沉默。
李驚驍的手覆蓋在他的腰上,紀肖條件反射似的顫了一下,卻被李驚驍按住,“別亂動。”
紀肖微微僵住,睫毛顫了顫。
他感受著李驚驍的手在他後背上輕輕動作,有些癢,藥水塗在後背上,冰涼的帶了一些刺痛,那些癢意瞬間便緩解了。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
總覺得時間久的有點難捱。
紀肖沒看到的是,他身後的李驚驍,眸色卻愈發深了。
在獵物提高警惕之後,捕獵者選擇把自己隱藏,化為跟獵物同一隊形的同伴,在消磨了獵物的警惕心之後,撕開自己的羊皮,露出狼皮和泛著幽幽綠光的眼睛,以及雪白鋒利的獠牙。
將獵物吞吃入腹。
如李驚驍所知道的那樣,紀肖身上每一處都很敏感,手指觸碰到一處的時候,有時是輕顫一下,有時是劇烈的一顫。
李驚驍的眸子微微眯起來。
紀肖呼吸加深了一些。
李驚驍已經半天沒有動作了。
就在紀肖想轉頭去看的時候,李驚驍忽然放下他的衣服,嗓音有些啞:“好了。”
紀肖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鬆了口氣,“那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
說完,就見李驚驍用黑漆漆的眼神緊緊盯著他。
紀肖眉毛跳動了一下,抬眸看他:“怎麼???”
李驚驍並未說什麼,出乎意料的很快出去了。
紀肖下了床,把門簾和窗簾都拉上,回到床上,脫了自己的上衣,給自己上藥。
靠在窗外的李驚驍慢慢勾起唇角。
小傻子.......難道不知道窗簾太薄,是遮不住裏麵的景象的?
紀肖還確實不知道。
他的表情帶著些天然的單純和無辜,一雙漂亮的眼睛恢複了之前的神采。
此刻正麵對著窗簾,一無所知的擦藥。
李驚驍微微吐出一口氣,熱氣呼出來,立刻變成霧氣,氤氳了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撚了撚。
等紀肖擦好藥穿好衣服的時候,院子裏已經熱鬧起來了。
幾個炸了別人家糞坑的小孩兒被鄰居找上門,現在正頂著一身糞站在院子裏,嚎啕大哭。間或傳來幾聲大人的嗬斥和巴掌落下的聲音。
“臭死了!打你們都不知道往哪兒打!”
接著就是劈裏啪啦幾下連著哭聲。
紀肖站在門裏麵,聽到外麵的動靜,差點沒笑出聲。
打的好。
一百零一章 玩物
程戚坐桌在前,對麵便是巨大的落地窗,一覽無餘。他輕輕撓了一下頭發,看向桌麵的試卷,露出略微有些疑惑的神色。
程戚穿了一身淺色的居家服,他的屋子主調都是白色的,屋子很大,床和格式家具都透著奢華的氣息,床的對麵擺著一架鋼琴。落地窗的陽光灑進來,照在程戚身上,鍍了一層淺淡的金光,宛如一個矜貴的王子。
門忽然被敲響了。
程戚從物理作業裏抬起頭,輕輕開口:“進來吧。”
“少爺。”管家從門外冒出一個頭,臉上帶著些許慈祥的笑容,端著一盤水果走到程戚麵前。
管家今年五十多了,頭發花白麵容慈祥。從程戚小時候便一直負責程戚的生活起居,並且聽說家裏三個少爺都是他從小負責到大的。到現在,程家人已經下意識地將管家當做自己的家人。
管家的視線落在程戚寫了一半的作業上,眼角浮現出一絲笑紋,“少爺,寫作業費腦子。先吃點水果,休息一下。”
說到這裏程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好多題我都不會做。”
管家依舊一臉慈祥,笑著道:“少爺這麼用功,以後肯定能考上好大學的。”
這話一出,程戚更不好意思了。以他的成績,他覺得根本不可能。但程戚還是道:
“謝謝。”
管家低聲道:“少爺記得把桌上的水果吃了,我就不打擾少爺您了。”
程戚點點頭。
管家退下。
程戚吃完水果,坐在桌前剛寫了沒多久,不遠處的手機響起來。
是齊慕安打來的。
剛一接聽,對麵就傳來了齊慕安極具有辨識度的東北腔,“小七,出來玩兒不?這不,今天我剛跟那老妹兒提了分手,給我爸激動的,當場就給了我一萬塊錢!”
程戚:“........”
程戚無語了一秒鍾,“去哪裏?”
齊慕安嘿嘿一笑:“還是去上次那個,老地方!怎麼樣?去不去?”
程戚猶豫了一瞬間。
他忽然想起上次遇到傅寒深,也是在那個酒吧。
齊慕安還在興奮的喋喋不休:“說起來,上次因為跟那老妹兒在一塊了,我都沒好好看看他那裏的姑娘,現在想想真是虧大了!”
程戚:“........”
說完這句話,電話兩頭瞬間寂靜了一瞬。
齊慕安:“小七,到底去不去啊?跟哥哥說,快點兒的。”
齊慕安一向知道,程戚在他們這群富家子弟裏邊兒就是個異類,上重點學校,言行舉止都乖的不行,也不染頭發不抽煙,學習上進。偏偏就是乖的讓人討喜。
齊慕安估計上次他坑了程戚一回,這次基本上程戚不會答應了。
齊慕安其實還藏了一點小九九,他尋思帶程戚去嚐嚐那種紙醉金迷燈紅柳綠的滋味兒,說不定程戚就開竅了。
他沒想到,對麵程戚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去。”
齊慕安頓時高興的找不著北,覺得程戚還有救,“這樣啊!那我一會兒還是老地方,把車停在下麵等你。”
程戚輕輕嗯了一聲。
沒過多久,齊慕安開著跑車一路行駛,停在了莉莉絲酒吧門口。
這次齊慕安穿的有點拉風,一頭藍毛,穿了身黑色皮衣,戴了副墨鏡。程戚跟在他身後,穿了一身白短袖牛仔褲,頭發淺色柔軟,被打理的很軟也很整齊,露出一雙圓潤的眼睛,兩相對比簡直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包廂裏已經不是上次那波人了。進去以後,一群人坐在包廂裏,看見齊慕安先是起哄了兩句。
“喲,齊少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齊少,單身快樂啊哈哈哈!”
齊慕安也不惱,他把墨鏡摘下來,露出那雙風流的桃花眼,勾起唇角,“嗯,爺單身了,真好。”
眾人哄堂大笑,拍了拍手:“那齊少請客!”
起哄聲過了,齊慕安帶著程戚往裏麵走,眾人這才看清齊慕安身後還跟著一個,頓時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來。
“齊少.......這位是?”
有人開始大膽猜測:“齊少,該不會是談膩歪了女朋友,想換換口味吧!”
程戚抿起唇。
齊慕安倒是被氣笑了,也沒把他那話放在眼底,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大爺一樣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支煙。
“哪能呢?別小瞧他,背景厲害著呢!”
程戚一瞬間有些緊張。齊慕安不會說出去吧?
卻沒想到一屋子人誰都不信,拍著腿狂笑。齊慕安越這麼說,越是不信。
“哈哈哈,齊少,別逗了,你要說你新收了個小弟我們還信,你要說你收了個祖宗,真是笑掉大牙了。”
這個圈裏的,誰不知道齊慕安的名號?混世大魔王,再加上家境雄厚,除了最頂尖的那幾家,誰也惹不起他。
齊慕安揚了揚眉毛,唇角勾起一點笑意,也不解釋。
他這趟這麼說,就是為了引起這種效果。
他哪兒敢把程戚的真實身份抖落出去?
真要是抖了,九條命都不夠他活下來的。
開玩笑,誰不知道程家有個寶貝的不行的小兒子,就是程家的人一直保護的好,誰也沒看見過臉。這要是讓他全暴露了,再加上被程家人知道他帶程戚去酒吧,那他齊慕安真就完了。
齊慕安還不想英年早逝。
從始至終,程戚就一直安安分分坐在齊慕安旁邊,也沒有半句解釋。
有個大波浪卷發的女人對他起了興趣,故意坐到他身邊,小聲道:“小弟弟,你就告訴姐姐........你跟齊少什麼關係?”
程戚閉口不言,那女人掃了興,隻得坐回去,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程戚長相出色乖巧,像是個精致的娃娃,就坐在那裏,很容易激起別人的保護欲,或者破壞欲。
齊慕安坐在程戚身邊,不經意間看了眼手機,靠了一聲。
有人給他發了條微信。
“齊少,坐在你身邊那小孩兒,我挺中意的,是你的菜嗎?不是的話,我就下手了。”
短短幾個字,卻是讓齊慕安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對麵。
給他發消息的是王家的大少爺,在圈裏也是出了名的。他的出名和齊慕安的出名不同。王少爺是私生活淫亂,不僅喜歡那些小姑娘,還喜歡玩弄一些小男孩。
就比如......程戚這樣的。
此刻,感受到齊慕安的視線,正左擁右抱嘴對嘴喂酒的王少爺轉臉,衝著齊慕安露出一個笑容。
齊慕安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飛快打了幾個字:“別動他,這是我弟弟。”
操,真要動了,整個王家都得沒了吧?
就程家的勢力,十幾個王家都不夠看的。
對麵的王少爺看了眼手機,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
到了中旬,氣氛炒上去,酒吧裏的人都喝嗨了,一片嘈雜和酒氣。
程戚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著果汁,神色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
外麵的門被敲響。
程戚轉臉看向門外。
送酒的服務生進來,把酒放在桌上,抬起頭。
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程戚低下頭,抿了一口果汁,掩去眼底的神色。
包廂裏的一半人都趴下了。
發酒瘋的,跟陪酒女郎當眾親吻的,聚集了一群的牛鬼蛇神。
程戚微微吐出一口氣,起身走出包廂,去了走廊的廁所。
畢竟喝果汁喝的有點多。
解決完問題,程戚站在洗手台上洗手。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喲,這是誰?”
程戚一開始並未認為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低著頭在手上打好沐浴露,搓出泡沫。
一雙手忽然從背後推搡了一下程戚的肩膀。
程戚有些錯愕的抬起頭。
是一個有著陌生麵孔的男人,程戚確認自己並不認識。
那男人冷笑:“你別以為你攀上了齊少,就能對姍姍冷臉了,你以為你有多大麵子?還不是靠那點誰都知道的齷齪東西上位的!真是惡心,根本不像是個男人。”
過了許久,程戚才把麵前這個陌生男人嘴裏說的姍姍跟之前與他說話的大波浪.女人對上號。而這個男人,想必是剛剛包廂裏的不知道哪一位吧。
程戚把手指上的泡沫衝洗幹淨,冷靜了一瞬間,“對不起,我不清楚你說的那些。”
“你不知道?”男人冷笑:“老子最看不慣你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仗著有齊少給你撐腰,捧著你,你就真覺得自己是什麼有身份有背景的東西了不成?”
程戚被他這一連串帶著惡意的話語說的有些心驚。
他微微後退一步,皺起眉頭,想再說些什麼。
領子處忽然傳來一陣大力的拉扯,是那男人抓住了程戚的領子,惡狠狠往前拽去。
程戚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出手,一時不察被得手了,被那力氣拉扯的一陣窒息。
男人瞪著他:“我告訴你,就你這種人,我最他媽瞧不起了!”
領口處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程戚眼角沁出一些淚花,大腦一瞬間缺氧,眼前的畫麵一陣一陣發黑。
此時的廁所裏,是空的。
周圍空無一人。
程戚張了張嘴,想發出聲音,卻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他頓時有些絕望。
那男人臉色猙獰起來:“嗬,你說啊,求救啊?你信不信,就算我在這裏把你弄死了,我也有足夠的背景和錢去擺平這件事。而齊少,也就把你當做是一個玩物,怎麼可能會花費什麼大力氣?”
程戚勉強睜開眼睛。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鈍響。
男人應聲而倒。
程戚坐在地上,喉嚨還是痛的,他低下頭,勉強緩過那種痛苦,緩緩抬起頭。
麵前站著一個人。
程戚的眼睛頓時紅了,他聲音有些沙啞,扯著嗓子:“傅......寒......深。”
一百零二章 黑色的翅膀
傅寒深嘴角扯出 一抹涼薄的笑,蹲在程戚麵前,指腹擦去了程戚眼角的淚水,輕聲道:
“小同學,之前不是挺能打的,怎麼這次不行了?”
程戚微微吸了口氣,從地上坐起來,細碎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看起來有幾分委屈。
見狀,傅寒深也沒再說其他,輕輕歎了口氣,起身,單手插進兜裏。頭頂的燈剛好照下來,將他的影子拉長,愈發顯得他身材挺拔。
程戚摸了摸脖子,從地上爬起來。
脖子被鋒利的扣子擦破了皮,往外滲出一點血。
微弱的血味飄散在空中,帶出一種淡淡的香甜的味道。
傅寒深眼眸一暗,偏過臉,“你在哪個包廂?我送你回去。”
程戚輕輕嗯了一聲。
打開包廂門,撲麵而來的便是酒氣,所有人臉上都帶著被酒精麻痹的興奮的表情。
傅寒深垂在身側的手輕輕蜷了一下。
正在喝酒聊天的齊慕安忽然覺得脖子一涼。
有一種熟悉的危險的感覺襲來,齊慕安下意識挺直了背,酒意都清醒了幾分。
他抬起頭,有點醉醺醺看向剛進來的程戚,道:“小七,哥哥剛才找你半天了,你上哪兒去了?”說完後,齊慕安又覺得腦袋一涼。
程戚心髒輕輕跳動了一下,回道:“剛剛去了趟衛生間。”
齊慕安含含糊糊嗯了一聲,又被一起喝酒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幹!”
程戚再回頭看,傅寒深已經離開了,包廂裏沒了他的影子。
程戚隻得輕輕歎了口氣。
待的時間越長,越覺得脖子受傷的地方很難受。
程戚有些坐不住,起身,對齊慕安低聲道:“我先回去了。”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若是回去晚了,哥哥們肯定要擔心。
齊慕安喝的爛醉,根本沒在意程戚到底說了些什麼。
從酒吧出來,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程戚頓時覺得清醒了許多。
他微微攏緊外套,沿著路邊往家的方向走。
程戚本想打車回去的,但今晚不知怎的,原本應該車流湧動的地方,此刻一輛車也沒有。
別說是車,連行人也沒有。
不遠處的路燈孤零零站在路邊,發出慘白的光芒。夜幕漸深,無月無星,像是攪和了一團濃稠的墨汁,泛著詭異的顏色。
饒是程戚,也感覺出了幾分蹊蹺。
他慢慢吐出一口氣,硬著頭皮轉身,想要原路返回。
這麼一轉身,程戚的眼睛漸漸瞪圓了。
他身後,已經沒了來時的路,而是一團濃重的黑霧!
程戚眉毛緊緊皺起來,慢慢往後退。
什麼.......鬼東西?
隨著他一步一步往後,那團黑霧也漸漸顯現出了自己的模樣。
是一個渾身黑色,麵容猙獰,長相醜陋矮小的怪物。正一臉不懷好意看著程戚,慢慢逼近。
程戚的呼吸漸漸急促了。
那怪物看到不遠處的程戚,桀桀怪笑了兩聲,“嘖,哪裏來的小孩兒,味道這麼可口。”
他是被不遠處的血的味道吸引的,那血液的味道太過香甜,驅使他把程戚攔了下來。
怪物舔了舔嘴唇,用癡迷而瘋狂的眼神打量著程戚。
他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這麼好聞的血的味道了。
沒想到,這次隻是來查探魔族的後代,卻無意間碰到一個這麼令人發狂的食物。
程戚心髒沉下去。
那怪物一步一步往這邊走,走近了,程戚能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腐爛掉的肉的味道,令人作嘔。
怪物眯起眼睛,樣子醜陋猥瑣,舔了舔嘴唇,“真好聞,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種非人一般的存在,沒有人可以救他。
沒有人能救他。
程戚慢慢往後退,一直頂到了牆角,走到了絕路,他的後背貼在冰冷的牆壁上,甚至能感覺到上麵清晰的紋路。
程戚慢慢吐出一口氣,看著怪物一點一點往他麵前走來,死亡一點一點逼近。
那種頭皮發麻全身震顫到最終已經麻木了的感覺。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怪物的身後忽然傳來噗嗤一聲。
是一把水果刀,從他的身後慢慢貫穿過去,露出鋒利的刀尖。
怪物一臉不可置信回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人。
傅寒深一臉冷靜,站在他身後,捏著那把水果刀。
怪物一瞬間有些驚訝,看了看傅寒深,又看了看插入自己身體裏的那把水果刀。
他忽然放肆的笑起來,笑聲沙啞難聽,像是履帶碾過地麵發出的聲音。
“有趣,沒想到還有別的東西誤入進來的。”
“小崽子,看你的眼睛,還是血族的後代?”接著,他的聲音漸漸狠戾下去,拔出身體裏的那把刀,隨意扔在地上,“你以為,這破玩意兒,就能殺得了我嗎?”自始至終,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傅寒深的臉色變了一瞬。
對麵的怪物放肆大笑起來。
——快走。
站在後麵的程戚看懂了傅寒深投過來的眼神。
怪物順著傅寒深的目光,也看到了站在後麵的程戚,他冷笑一聲。
“今天,誰也別想活著走出這裏!”
話音一落,就朝著傅寒深撲過去。
傅寒深瞳孔一縮,後退一步,抓住怪物的手腕想抵禦住他的攻擊!
但對方手指卻飛快化出黑色的霧氣,長出長長的指甲,唰地一下!
穿透了傅寒深的肩膀。
劇痛令傅寒深悶哼一聲,血液濺在地上。
接下來,傅寒深幾乎是被怪物吊著打的。
“別打了.......”
程戚看著不遠處的一切,死死咬住下唇,他一點一點挪過去,想要撿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
砰!
黑色的霧氣打在水果刀周圍,刀一下子飛了出去!
若不是程戚躲得快,恐怕現在手腕已經沒了。
怪物眯起眼睛,冷笑一聲:“老實點,老子現在還不想殺你,留著到一會兒吃的時候。”
程戚縮回去,看向躺在地上,好似已經沒了知覺的傅寒深,心髒一陣痙攣。
傅寒深忽然轉過頭,睜開一雙血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程戚。
他滿臉是血,艱難地挪動了下嘴唇,衝著程戚做了個口型。
程戚看懂了。
他說的是:“別過來。”
程戚臉上露出一絲絕望。
拳頭砸在肉體上的聲音,血液濺出的聲音,甚至聽不到傅寒深的悶哼了。他沒有力氣了。
怪物還是不知收手一般,落拳下去,就是血濺出來。
“血族的小崽子,還想自不量力,真是可笑。”
打到最後,傅寒深躺在地上,連出氣的動作都沒有了。
程戚低下頭,淚水一瞬間湧出來,掉在地上。
他的手指收緊,緊緊抓著衣服。
對不起,對不起。
怪物起身,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朝著程戚走過去。
“現在——該你了。”
程戚吸了吸鼻子,抬眸看向那怪物。等待著自己的死亡的到來。
誰也沒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傅寒深。
他的手輕輕動了一下,撿起了掉在身邊的水果刀。
沾滿血的手一點一點抬起來。
天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月亮,化為濃稠的血色。
傅寒深撐著手,從地上爬起來,他抬起頭,忽然從被血糊住的臉上,露出一雙帶著狠意的血色的眸子。
程戚微微屏住呼吸。
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傅寒深猛地起身,他抬起手,衝上去,目光狠戾眼神冷凝,他手起刀落,隻聽到一聲痛叫。
血液從怪物的身體裏飆出來。
怪物一臉震驚轉過頭,看著自己胸膛上插著的刀,還有源源不斷冒血的窟窿,不敢置信地大叫起來:“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殺我?”
“不對,你是魔族?......這血,你是魔族?!怎麼可能!我——”
後半句話戛然而止。
怪物轟然倒下。
程戚飛快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傅寒深身邊。
現在的傅寒深,和血人幾乎沒什麼兩樣。
程戚屏住呼吸,顫抖著伸出指尖,想碰一碰他的身體,卻始終不敢上前。
“........你.......你怎麼樣?”
傅寒深慢慢轉過頭。
下一秒,在程戚的注視下,緩緩向地上倒去。
程戚一瞬間慌了。
他蹲在地上,“你怎麼樣?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他費勁把傅寒深抬起來,想要帶他去醫院,一雙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程戚低下頭。
傅寒深動了動嘴唇。
程戚隻有低下頭,才能聽得清。
他說了一串地址,以及一句話:“不要去醫院。”
程戚微微猶豫了一下,從兜裏拿出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
片刻後,一輛車停在程戚麵前,那車裏的人降下車窗,恭敬地喊了一聲:“少爺。”
程戚把傅寒深放進車裏,說出了那串地址。
那人看到滿身是血的傅寒深,微微一怔,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快下車的時候,程戚特地囑咐對方,“不要把這件事對爸爸和哥哥說。”
對方點點頭,“放心,我們效忠的是少爺您。”
程戚點點頭。
等程戚下車後,車上的人點了根煙,靠在椅背上,一臉深沉地看向程戚的背影。
這.......少爺該不會是殺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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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傅寒深說的地址,程戚從傅寒深兜裏摸出鑰匙,挨個試了一遍,才打開門。
屋子裏麵的東西很簡陋,也都很簡單。
程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傅寒深住的一直都是這種地方。
他把傅寒深弄進來放到床上,再把門反鎖好,微微吐出一口氣。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太出乎程戚的預料了。
現實不讓程戚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傅寒深身上的傷,不能再拖。
藥是剛剛讓手下下車買的。
程戚看著床上滿身是血的傅寒深,眼眶又是一酸。
他不確定傅寒深哪裏有傷,傷口到底有多深,他也不確定人類普通的外傷藥能不能治好他。
程戚伸手,打算先把傅寒深身上的衣服先脫下來再說。
衣服布料全跟皮肉粘合在一起了,程戚找了把剪刀,把傅寒深身上的衣服一點一點剪下來。
剪到後背的布料時,程戚略微發現了一點異樣。
等全部剪開,程戚微微屏住了呼吸。
是一對純黑色的,翅膀。
一百零三章 洗澡
程戚手指輕輕顫了一下,慢慢睜大了眼睛,帶了一點黑色。
是一對純黑色的翅膀。
有著羽毛,看起來有些柔軟,帶了一些骨骼和紋路。
是真的翅膀。
純黑的顏色,一直都是象征著不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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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漸濃重,化都化不開。
月亮升起來,掛在天邊,看不出一點原本的色彩。
窗外不遠處樹影料峭,被風一吹,發出令人脊背發寒的聲音。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
傅寒深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眉頭擰緊。
他抬眸看著天花板,微微側過臉。
他還躺在自己的床上。
周遭是熟悉的景象。
若不是身上一動就牽扯到全身的疼痛,傅寒深甚至以為昨晚的事情隻是一場夢。
他輕輕嘶了一聲,低下頭去看,瞳孔微微一縮。
身上染血的衣服已經被換下來了,隻穿著一條褲子,沒穿上衣。
——他看到了自己的翅膀。
帶著一種被詛咒的不祥的氣息,模樣醜陋,真是惡心至極的東西。
傅寒深眉頭擰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緊。
所以,他昨天晚上的記憶,都是真的。
是程戚把他帶回來的?
那.......程戚都看到了?.......是被他嚇跑了嗎?
指甲嵌入掌心,身上其他的疼痛都消失了,傅寒深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死死盯著空無一人的屋子。
忽然苦笑一聲。
也是,他現在的模樣,和昨晚上的怪物,根本沒有什麼兩樣吧?
一樣的醜惡,難堪,畸形。
傅寒深輕輕吐出一口氣,他從床上坐起來,隨著這麼一動,身上傷口瞬間裂開,血瞬間滲出來,蜿蜒下去。
他卻像絲毫沒感覺到一般。
傅寒深慢慢轉頭,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半杯溫水。
似乎是喝過的。
唯一能證明程戚來過的痕跡。
傅寒深靜靜看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用紙巾把手指一點一點擦幹淨,才去拿放在桌上的杯子。
沾著血的紙團丟在地上。
傅寒深把那杯水貼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很普通的白開水的味道。
傅寒深輕輕嗅了嗅,從中聞到了屬於程戚的氣味。
那種淡淡的香甜的味道混合著一點獨屬於少年的奶香,有點像是清晨的清爽的陽光。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擁有,甚至占有。
他想占有對方。
把那一抹唯一的帶著暖意的少年綁在自己身邊,看他白淨的手腕帶著微紅的淤青和紅痕,看他那雙圓潤的眼睛裏露出對自己的懼意——他會恨嗎?
他的眼中一片陰霾,甚至染上一絲執拗和瘋狂,帶有摧毀一切的風暴。
程戚,都看到了嗎?
被他嚇到了嗎?
是他太讓人惡心,所以不想再看一眼,已經走了嗎?
冰霜在他眼中聚集,傅寒深下意識地想去摸放在袖口的水果刀,剛一碰上去,卻是一怔。
昨天晚上,那把水果刀已經留在現場了。
........
從酒吧出來,跟別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出來,被冷風一吹,齊慕安的酒立馬就醒了大半。
齊慕安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對,他梭巡了一圈周圍,眉毛緊緊皺起來。
“操,小七呢?”
從發現程戚不見了之後,齊慕安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別說他今晚上喝了幾瓶紅酒,就算他喝的爛醉,這會兒也被嚇得酒完全醒了。
操,這他媽的,是程家最寶貝的小兒子!
齊慕安神色凝重,抓住從裏麵出來的最後一個人,“看見我今晚上帶來的小孩兒了嗎?長得挺乖的。”
那人搖搖頭:“沒有。”
其他人看齊慕安這麼重視, 誰也沒放在心上,笑著道:“嗨呀,齊少,不就是個小情人?興許人家待煩了,自己就回家了唄。”
齊慕安卻沒那麼樂觀。
——因為,他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
“齊少,對了,晚上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就是陳家那小子,一直暗戀姍姍那個,晚上看見你家那個小跟班進了廁所,他也跟進去了,想伺機報複呢。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齊慕安捏著手機的手都開始出汗了,他之間哆嗦著把手機放回兜裏,二話沒說就往酒吧裏麵跑。
對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他根本就是喝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現在一個大活人活生生沒了,齊慕安真的是要嚇得魂飛魄散。
開玩笑,程家小少爺要是在他手上沒了,別說他這個繼承人位置,就連齊家,估計第二天都得給整沒了!
廁所裏,一直暈在地上的陳少爺爬起來,罵罵咧咧的,因為剛被傅寒深揍了一頓,走路還一瘸一拐的,打算從酒吧出去。
剛一出廁所門,就跟齊慕安打了個照麵。
陳少爺眼睛亮了一瞬,剛想告狀說他那小情人把自己給打了,讓齊慕安還自己一個公道。
他尋思著,他們陳家雖然算不上頂尖,但在b市還算有點小權勢,再加上他舅舅是副市長,怎麼著齊少也得給他點麵子,教訓他那小情人一頓。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就見對麵的齊慕安臉色鐵青,抬手就給他一拳!
陳少爺一下子被打懵了,捂著臉坐在地上,嚎了一嗓子。
下一刻,齊慕安扯起他的領子,拳頭和大耳刮子不要命似的呼過去!
陳少爺一臉懵逼:“........”
操?!
齊慕安這回是真怕了,也真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陳少爺揍趴在地上,給人打的半天沒起來。
“我問你!人呢?操.你媽,說啊!”等到打過癮了,齊慕安抓著他的領子,低聲喝道。
陳少爺差點沒哭出來:“我他媽哪兒知道啊?!好端端我被打暈了,現在又要被打一頓,我是造了什麼孽啊?!”
齊慕安一怔,忽然覺得剛剛陳少爺臉上是有別的傷,他光顧著著急就招呼上去了,這現在一看,卻是是有點不好意思。
但齊慕安的不好意思也沒在臉上表現出來。
他心黑。
齊慕安冷笑一聲,低喝:“別哭了!你知道程戚是什麼人嗎?你就敢惹他!”
沒錯,五大三粗的陳少爺被這麼一頓毒打,居然哭出來了。
齊慕安撇了撇嘴,威脅他:“這回要真是被你得逞了,幾個陳家,都不夠你造的,懂嗎?”
陳少爺愣住了。
“他........”陳少爺忽然想到了程戚的姓氏,也有些不敢置信。
齊慕安沒想到陳少爺居然如此上道,滿意地笑了笑,拍了拍陳少爺的臉,“沒錯,就是那樣。這回,算你幸運。”
說完,齊慕安拍了拍手,起身走了。
坐在地上的陳少爺兀自回味著自己逃脫一劫,卻還沒想起自己好像被白白打了一頓。
......................................
傅寒深起身,從廚房裏拿了一把菜刀。
那把菜刀散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微微一轉,刀尖倒映出他那張冷靜的臉。
還有那雙血湖似的眸子,深不見底。
傅寒深靜靜地看了會兒,忽然勾起唇角。
“你........你在幹什麼?”
門口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傅寒深唇角的弧度落下去,拿著刀的手指攥緊了,垂下去,偏過頭看向門口。
少年站在門口,眼神帶著些許驚訝,他還穿著昨晚的紅短袖和牛仔褲,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
那些血,應該都是他的吧?
想到自己的血留在少年的衣服上,把那些味道跟少年的味道融合在一起,甚至緊緊相貼。傅寒深的心情忽然愉悅了些許,他把菜刀隨意扔在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傅寒深淡淡道:“沒什麼。”
他這麼說,程戚卻是有些不信的,但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得作罷。
剛剛程戚看到傅寒深的翅膀的一瞬間,是有些驚訝的。
驚訝於傅寒深居然隱瞞了這麼久。
程戚對於非人類的概念,一直來自於傅寒深。
他知道傅寒深吸血的特質,一定不是一個普通的正常人的需求。但當程戚真正看到那個通身漆黑的怪物的時候,害怕遠遠大於震驚。
恐懼的是,對方的力量。
也正因為有這樣鋪墊,當程戚看到傅寒深的翅膀時,反而並沒有很難以接受。
剛剛離開,也是因為程戚接到了一通來自於哥哥們的電話。
三個人,一人給程戚打了一通。
程戚有些無奈,隻能給他們解釋自己是在要好的同學家睡覺。
對方不信,開始盤問程戚。
程戚想了一瞬,報出了其他同學的名字。
這才作罷。
掛了電話再進去,看到的就是那種景象。
——還有傅寒深的傷口。
程戚瞳孔緊縮了一下,嗓子發緊:“傅寒深,你的傷.......”
剛剛那麼一動,傅寒深全身的傷口幾乎都裂開了,再加上他傷的很深,看起來有些恐怖。
“沒事。”
傅寒深說的很隨意,眼神卻一直落在程戚身上。
“你的衣服都髒了。”
程戚這才注意到自己被血染髒的衣服,他搖搖頭,不在意道:“沒關係,明天.......”
“明天被別人看到,不會被懷疑嗎?”傅寒深打斷他,“穿我的,再去洗個澡。”
一百零四章 擦頭發
程戚眼睛瞪圓了一些,“穿......你的衣服?”
傅寒深點頭,雙手撐著下巴,直勾勾看向程戚,忽然道:“怎麼,嫌棄我?”
他身後的黑色的翅膀,總讓他整個人憑空多了一分邪氣。
程戚當然搖了搖頭,否認道,“我怎麼可能會嫌棄。”
傅寒深唇角挑起一絲弧度,起身,從簡陋的衣櫃裏找出來一件上衣和褲子,遞給程戚。
衣服上麵帶了一點屬於傅寒深的淡淡的味道。
程戚抱在懷裏,抿起唇,看向傅寒深,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抱著衣服進了衛生間。
留下傅寒深坐在床沿,看了一眼被丟在角落裏的刀,把它拿起來,收了回去。
衛生間裏很快傳來了輕微的水聲。
半小時後。
“傅.......”程戚麵前提著自己的上衣走出來,聲音忽而頓住。
傅寒深正靠在床沿上抽煙。
那對黑色的翅膀在他身後展開,煙霧模糊了他那張臉,襯著他身上的傷痕,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
“抽煙對你的傷不好......“程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傅寒深抬起眸子,把手裏的煙掐滅,“沒事。不用管它,自己會好的。”
程戚:“.......”
傅寒深抬眸看向程戚,這一眼,倒是發現了有些不對。
他勾起唇角:“你怎麼一直提著褲子?”
說到這個,程戚的臉有些紅了。
他支支吾吾解釋:“你的褲子太大了,我穿著總是掉.......”
確實。
傅寒深的上衣穿在程戚身上,已經過了臀,褲子肥肥大大已經拖了地,程戚的腰細,傅寒深的褲子掛在上麵,大了整整一圈。剛洗完澡的程戚提著褲子站在那裏,眼神有些茫然,頭發還未幹沾著水珠,莫名的有些可愛。
傅寒深收回目光,起身,從椅背上拿過一條幹淨的毛巾,低沉著聲音,“過來。”
程戚還是有些茫然。
傅寒深嗓音有些啞:“把頭發擦幹,不然會感冒。”
程戚明白了,拽著自己的褲子挪動過去。
他本就生的小小的一隻,現在努力拽著拖地的褲子往前走的樣子,有些滑稽。
傅寒深笑了一聲,“幹脆就別穿它了。”
聽到傅寒深的話,程戚的臉一瞬間紅了。
“不是麼?”傅寒深反問一句,“都是男人,身上都有一模一樣的東西,又不是沒看過。”
程戚這麼一想,也覺得是剛剛自己想的太多了,於是心安理得地把褲子脫下來,疊好放在椅子上。
他沒注意到傅寒深越來越深的目光。
“坐過來。”傅寒深指了指自己雙腿之間的位置。
他此刻正以雙腿大開的姿勢坐著,前麵留了一些空位。
見程戚猶猶豫豫不過來,傅寒深低沉下聲線,“這樣才好給你擦頭發。”
程戚有些不好意思了,慢吞吞挪過去,隻是幾步,紅暈就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朵尖。
到了臨近的地方,傅寒深一把將程戚攬過去,把毛巾包在程戚頭上,輕輕揉了一下。
“別亂動。”傅寒深提醒他。
程戚隻好乖乖坐著。
他身後,傅寒深的眸色愈發危險。
傅寒深低著頭,給程戚把頭發一點一點擦幹。
從傅寒深這個角度看過去,能清楚的看到程戚兩條細長而直的腿,很漂亮。
讓人禁不住想抓住那雙腿,一寸一寸摸過那細膩如羊脂玉的皮膚,聽到對方難耐的哭叫。大腿內側是最細嫩的地方,隻要輕輕一碰,就會留下一道微紅的指印。
傅寒深的呼吸粗重了些許。
..........
紀肖坐在院子的角落,看向不遠處。
遠遠的能聽到鞭炮煙花的聲響,近了就是院子裏的雞鳴和人聲,很熱鬧。
喧喧嚷嚷的,走親的人們都穿著新買的衣服,臉上帶著笑容。
就連那些鬧騰的小孩兒們,都被家長強製著洗了澡,換了新衣服。
紀肖站在院子裏,略微有些茫然。
那些熱鬧和快樂,都與他無關。
紀肖站在一角,旁邊那些雞被關在籠子裏,神情無憂無慮,還不知道自己明天的命運。
他把手揣進兜裏,輕微地歎了口氣。
紀肖蹲下來,跟雞那對綠豆眼對視,想說些什麼,但發現他連跟一隻雞都沒有共同語言,隻能作罷。
晚上。
一片寂靜。
幾乎所有人都睡下了。紀肖躺在床上,臉埋在被子裏,手指攥著床單,輕輕顫了一下。
他把上衣脫了,露出光滑的後背,等著李驚驍給他上藥。
這幾天,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
瓶蓋被擰開,發出極輕的一聲哢噠。
李驚驍站在紀肖身後,垂眸,看著紀肖的背脊。
有些紅痕已經好了,有些則是新起的。
鄉下的被褥太潮,許久沒有拿出來曬,再加上有些細菌黴斑,而且這幾天沒怎麼出太陽,所以紀肖背上一直是起了又消。
指尖沾了一點藥水觸碰上紀肖的背,紀肖輕輕顫了一下。
不管多少次,紀肖還是沒怎麼適應。
他屬於那種全身都很敏感的人,輕輕一碰就會有很大反應。
李驚驍微微勾起唇角,微涼的手按住紀肖的肩膀,“別動。”
紀肖有點鬱悶,乖乖不動了,他問:“咱們什麼時候回去?”他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裏。
李驚驍收回手,“不清楚。”
於是紀肖更鬱悶了。
他把臉在枕頭裏蹭了蹭,能明顯地聞到上麵屬於老房子的淡淡木頭的氣息,帶了一絲潮氣,不是很難聞。
屋子裏隻點了一盞很暗的燈,模模糊糊能照清楚周圍的一切。
紀肖趴在床上,露出正麵的後背,他的背脊線條很流暢,腰線好看一路蜿蜒向下。輕輕一碰,那對展翅欲飛的蝴蝶骨微微繃緊,帶了一點屬於少年的青澀和力量感。
李驚驍的目光微微沉下去,吐出一口氣,鬆開手,“好了。”
聞言,紀肖飛快從床上爬起來,穿好上衣然後躺在床上一氣嗬成。
李驚驍嗤笑了一下,嘲諷道:“躲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剛剛,他分明全看見了。
紀肖的皮膚很白,因此也襯的身上其他的顏色更加明顯。遍布的紅點像是吻痕,一路蜿蜒向下。像是被男人狠狠疼愛過後的模樣——有種淫糜和純潔交織的感覺。
一百零五章 哥......
紀肖是被早上的鞭炮聲吵醒的。
不知是誰在院子裏放了一串鞭炮,正對著紀肖的屋門,很響。紀肖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發現一旁已經沒有李驚驍的身影了。
紀肖把所有被子都拽過來蓋在自己身上,本打算再睡,誰知外麵又是一陣劇烈的鞭炮聲炸開。
紀肖忍無可忍,隻能穿上棉衣,走到院子裏燒熱水刷牙洗臉。
院子裏溫度很低,零下幾度,外麵的水管已經凍上了,一點都不能用,想要滿足基本的洗漱,要自己把水燒開。
一打開門,看到外麵,紀肖一怔。
下雪了。
院子和屋頂白茫茫的覆蓋了一層淺雪,給所見之處都鍍了層銀邊。
院子裏已經亂七八糟地被踩了很多的腳印,天上還在飄著細雪,鞭炮的殘渣隨意躺在院子裏,白中夾雜著紅色。
幾個小孩兒起的很早,蹲在院子裏,就著薄薄的雪打雪仗。
完全不見了前兩天炸糞堆被教訓時候的熊樣。
不過有些遺憾的是,雪太薄了,根本堆不起來。
紀肖在外麵站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還沒穿外套,又覺得冷,輕輕呼了一口氣搓了搓手,返回去找出外套和手套穿上,又出來。
好在這邊雖然落後,但也有電,不是需要點火用柴火燒火才能用的那種。
紀肖刷牙的功夫,有幾個小孩湊過來,擺弄他的牙膏。
這幾個小孩平時雖然招人煩,但也沒有到令人討厭的地步,紀肖便也沒怎麼管了。
紀肖把杯子裏的最後一口水吐出去,有個小孩兒扯了扯他的衣服,紀肖低下頭。
那小孩兒虎頭虎腦的,笑嘻嘻的模樣,“哥哥,你要跟我們去玩嗎?”
紀肖想起了那天的炸糞坑,頓時覺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抽了下嘴角。
還是順嘴問了一句:“什麼?”
那小孩道:“我們打算去山裏玩雪,你能陪我們去嗎?”
紀肖下意識看了一眼外麵,但很快收回目光,微微皺起眉頭。
“我不認識路。”
話音剛落,一群小孩都圍上來,“沒事兒,我們認識!”
一群人在他眼前嘰嘰喳喳的拽著他的衣服想讓他去,紀肖被吵的有些頭疼,最後還是同意了。
幾個小孩眼前一亮,頓時笑開,抓著他的手往外走。
在這個地方待了那麼多天,紀肖從來沒有去過外麵。從來都是待在小院裏,也從未看過外麵的風景。
村子的後麵,就是一座山。
下了雪,山路上也覆蓋著一層薄雪,很滑,走起來很不好走。
但那群小崽子卻跟走在平地上一樣,絲毫不費勁。
當紀肖真正覺得不對勁的時候,是在上了半山腰。
紀肖看了眼周圍。
四周已經沒有人煙了,周圍都是雪,還種著的很高的樹,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人影。
紀肖輕輕皺起眉頭,“太遠了,別往上走了。”
幾個小孩也不聽,反而推著他往前走,“再往前走一段路,有好多雪!特別好玩,走吧走吧!”
紀肖有點無奈。
到了他們說的那個地方,一群小孩撒了歡地撲上去,紀肖站在原地沒動,低頭靠在邊上玩手機。
手機昨晚上沒充電,很快就沒電關機了,紀肖抬起頭,忽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周圍,沒有聲音了。
方才還能聽見那群小孩子撒歡似的吵鬧的聲音,現在,周圍卻安靜的很過分。
紀肖從心底升起一絲疑慮,他往前走了兩步,茫然地看著四周。
腳底下的腳印昭示著,剛剛確實有人在這裏。
那腳印到了幾米以外就消失了,被薄薄的雪覆蓋,林子裏一片寂靜,沒有一個活人。
除了紀肖。
人呢?
紀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有雪落在他頭發上,很快劃開不見,他很快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他不認識下山的路。
紀肖臉上浮現出一絲怔然,在原地轉了一圈。
怎麼回去?
他根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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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裏。
郝漂亮蹲在廚房裏跟其他的女人們一起包著餃子,一群人有說有笑,有小孩簇擁著跑進院子,笑嘻嘻的,在外麵打雪仗。女人探出頭罵道:“吵死了!一群小兔崽子!”
那群小孩們安靜了一會兒,接著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打鬧。
“這群小孩兒們啊,就是不省心......”女人們低著頭幹活,一邊數落著兩句,一邊又開始談論起孩子們的成績。
逃不開家長裏短那些事。
誰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紀肖已經在山裏被困了整整兩個小時了。
外麵的雪變大了,伴隨著呼呼的風聲,有雪落在身上,很快化掉變成水珠,沒過多久身上的衣服都濕了一半,黏在身上,周圍溫度很低,紀肖打了個哆嗦,找了個能躲避的地方,縮在角落裏。
剛剛,他已經在這座山裏轉了整整一個小時,還是沒能找到回去的路。
找不到路,四周荒無人煙,以及那白茫茫的雪,紀肖的心底漸漸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
寒冷吞噬著他的身體,紀肖不由自主地發抖,臉已經凍得麻木了。
好像,根本沒有人發現他是失蹤了。
紀肖不由得在想,若是他真的凍死在這裏.........會不會根本沒人發現?
會不會屍體臭掉了,被凍成一塊冰,躺在這裏,也要很久以後,才會被挖出來?
心髒在下沉,無助,絕望。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日頭一點一點推移,雪變大了,還是沒有半點要停的跡象。
紀肖蹲在角落裏,低下頭,吸了吸鼻子。
他摸著兜裏的手機,一遍一遍按開機,開始埋怨自己之前為什麼要讓它沒電,現在連一個基本的電話都撥不出去。
紀肖想著自己或許需要出去再次尋找下山的路,可是他的腿已經蹲的麻木了,兩隻腳也凍得發僵,挪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幾個小時,紀肖親眼看著麵前的積雪從薄薄一層到厚厚一層。
太久了。
紀肖等的絕望。
他從未有過這種好像沒有盡頭的等待,這裏沒有表,紀肖不知道過了多久,但他覺得,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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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裏熱熱鬧鬧。
中午開飯。
大年前夜,飯做得比平日裏豐盛了。
郝漂亮把飯端上桌,擦了擦手。
習慣性地想喊李驚驍和紀肖進來吃飯。
出去了,郝漂亮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驚驍呢?
紀肖呢?
........
紀肖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眼前一片發黑,喉嚨幹渴。
從早上開始,紀肖就一直沒有吃飯和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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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漸下去,紀肖終於迎來了希望。
看到有人出現的一瞬間,紀肖的眼睛瞬間亮了,他想強撐著說出一句話,嘴張了張,所有的話卡在喉嚨口。
李驚驍踩著雪,慢慢往這邊走,他罕見地穿了件白羽絨服,眉目清雋,身高腿長。
看到李驚驍的一瞬間,紀肖有點想哭。
李驚驍走近了。他低下頭看著蹲在那裏,縮成小小一團的紀肖,慢慢蹲下去,手指觸碰到紀肖的臉。
冰涼的,像是一整塊凍住的冰,無法融化。
似乎是感覺到李驚驍指尖的溫暖,紀肖輕輕在他手心蹭了一下。
李驚驍飛快收回手,抓住紀肖的手。
冷的不像是個活人。
李驚驍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套在紀肖身上。
紀肖此刻已經有些迷糊了,迷迷糊糊縮進李驚驍的懷裏,眼淚從他臉上滑下來。
“哥.........”紀肖終於慢慢吐出一個字,聲音沙啞像是破舊的風箱。
紀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哭。
或許是在無人的雪地裏被困了這麼長時間,忽然看到能帶他出去的人。或許是在快要凍得僵硬的時候,忽然汲取到的一絲溫暖。
李驚驍慢慢低下頭,盯著紀肖已經凍得發紫的嘴唇,出神了一瞬間。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的紀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也是暖的。
紀肖腦子卻忽然一暈,把唇貼了上去。
李驚驍頓時呼吸急促,把他狠狠按在懷裏,攫取著他的唇。
紀肖的呼吸更是不穩。李驚驍的這一次比任何一次的親吻都要熱烈,他緊緊扣著他的手腕,舌尖頂弄著他的上顎,紀肖甚至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他在貼上去的一刹那就後悔了,紀肖想伸出手去推開李驚驍,但卻沒有絲毫的力氣。
過了良久,李驚驍才放開他。
紀肖幾乎是被他嵌在懷裏的。
李驚驍的力度很大,但他的懷裏足夠的溫暖,這麼緊緊抱了一會兒,紀肖隻覺得自己好像又有些要活過來了。
紀肖也不知道,在最後一刻看到李驚驍的時候,到底是哭還是想笑。
找到他的人,不是任何一個他在乎或者在乎他的人,而是李驚驍。
那個平常總是欺負他惡心他的李驚驍。
被凍了太久,紀肖已經站不起來了,李驚驍抓著他的手,把他放在自己的背上,背著他慢慢往回走。
紀肖還穿著李驚驍的外套,扣子一顆一顆係好,被裹得很嚴實。
紀肖趴在李驚驍的背上。
他的背很暖,也擋住了足夠的風。
下山的路很滑,但李驚驍照樣走的很穩。
紀肖已經分不清他對李驚驍到底還是什麼感覺。
到底是恨,還是信任,還是什麼都不是。
命運像是一個巨大的線團,越滾越大,越纏越亂,最後,無法分開。
紀肖回去之後的當天,就病倒了。
李驚驍給他換了幹的衣服,喂了熱粥,紀肖躺在床上,發燒到眼睛都睜不開。
迷迷糊糊中聽到郝漂亮的聲音,“真是!這孩子,就知道添亂,閑的沒事幹往山上跑什麼啊!”
“現在好了,病倒了,這不是活該是什麼?”
聽到這話,紀肖攥緊了拳頭,卻說不出任何一句反擊的話。
他也才知道,那群小孩早就回來了,在院子裏玩的好好的。根本沒有一開始他擔心的跑丟了或者是找不到路怎麼樣的。
過年,鎮上的醫生都請假了,紀肖隻能吃了一點退燒藥續著,沒有半點的好轉。
.......
起來了。
李驚驍推開門,看向躺在床上的紀肖。
紀肖依舊是沒精神,臉色蒼白如紙,沒有半點好轉。大年初一,紀肖隻能躺在床上,不能出門。照那些老一輩的人說,他這樣的病人要是出去了,會傳染到別人不說,也會把病氣傳給他們,導致他們一年都不順利。
紀肖隻能躺在屋子裏,哪裏都不能去。
李驚驍垂下眸子,走過去,把手裏的粥碗放到紀肖麵前。
“吃點東西。”
紀肖輕輕嗯了一聲,端起粥碗。
他生著病,沒有什麼胃口,用勺子一勺一勺吃進嘴裏都艱難。
吃到一半,紀肖抬起頭,看著李驚驍的側臉,忽然道:“你知道那件事......是誰做的嗎?”
李驚驍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後應了一聲。
“知道。”
紀肖捏著勺子的手緊了緊。
從床上躺了兩天,紀肖亂七八糟想了許多,也漸漸想明白了一點。就是那件事,絕對不是什麼偶然,而是那群孩子們的惡作劇。
恐怕,在那時候,那群小孩子就已經看不順眼他,想好要怎麼搞他了吧?
紀肖更沒想到的是,那群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崽子,居然也會做出那種壞心思。
惡心到了極點。
“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李驚驍回答:“他們說的。”
紀肖沒想到竟然是這樣,頓時有些驚訝,“怎麼讓他們開口的?”
李驚驍淡淡勾起唇角:“打一頓,不就說了嗎?”
紀肖沒想到還可以這樣,把粥碗放在桌麵上,若有所思。
紀肖不是沒把這件事說給別人,郝漂亮聽後卻是有些疑慮。
“肖肖,是你想多了吧?都是一群十來歲的小孩子,哪裏會有那種害人的心思?”
即便如此,看著紀肖蒼白的臉,郝漂亮還是有些心疼,第二天就去問了。
下午,那個刁難紀肖的大嬸走到他屋裏,美名其曰來看望他。
雖說是來看望,但一點都看不出什麼悔改的模樣。那大嬸看著紀肖,語氣誇張,“我說,是你們城裏的小孩太嬌貴了吧?就上了一次山,回來的路都找不著,還能病成這樣?”
“再說了,那群小孩兒能有什麼壞心眼,不就是跟你鬧著玩,你跟他們計較什麼?”
一百零六章 熊孩子挨揍
聽到對方的話,紀肖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簡直快要氣炸了。
什麼叫年紀小不懂事?
他從沒聽說過這麼理直氣壯甚至可以說不要臉的說法!
他躺在床上,胸膛起伏了兩下,抬眼看著對麵的大嬸。
很普通的農村大姐的長相,皮膚黝黑,留著長發,頭發有些油了,臉上遍布著皺紋,說出來的話都是理所當然的模樣。
“聽說你還想讓他們道歉來著?你都多大了,跟他們小孩兒們計較什麼?都是大人了,也不好意思跟小孩計較吧?你瞧瞧,你現在不都好好的麼?“
紀肖一臉的黑人問號。
大嬸做出了總結:“說到底,還不是你們城裏的小孩太嬌貴了!”
紀肖攥住被子,終於忍無可忍。
“憑什麼?”
大嬸一愣。
“你這小孩.......”
紀肖打斷她:“我不接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中最大的一個已經十三歲了。十三歲,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除非是大人沒教育才會這樣。”
“我隻要一個道歉。”
大嬸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最後罵罵咧咧走了。
自始至終,沒有提過任何關於道歉的事情。
紀肖靠在床上,他不能出門,外麵又太冷,隻能蜷縮在被子裏。
在昨天之前,他一直不願意以任何的惡意去揣測那些小孩子。
從前他對別人造成任何的麻煩,郝漂亮都會親自拉著他去別人家裏道歉,順便教訓他一頓。但現在他知道了,不是所有的小孩小時候都有父母。
舊木門吱呀一聲開了,發出刺耳的聲音。
李驚驍走進來,把門鎖好,將手裏端著的熱牛奶放到紀肖麵前。
紀肖端著那杯熱牛奶,熱氣升騰起來,模糊了他的眼睛。
紀肖越想越氣。
紀肖喝奶的時候心不在焉的,小口小口的,用的又是那種大碗,偶爾能看到一點舌尖將殘留在碗沿的白色奶漬卷走。
李驚驍眼神一暗。
少年低著頭,細軟的頭發垂下去,遮住一半的眼睛。澄澈的眼眸像是被雨水洗刷過,模糊了一層霧氣,像是哭過一樣。殷紅的唇瓣沾了一點白色的奶漬,再被舌尖輕輕舔去,紀肖微微眯起眸子,露出一絲滿足的神色。
今天的奶加了糖,很甜。
卻沒注意到,身後李驚驍的神色,帶了一絲的危險。
“好喝嗎?”
紀肖點點頭,被潤過的嗓子軟了些許。
“好喝。”
“我可以嚐嚐嗎?”
紀肖一愣,低頭看著懷裏的空碗,剛想說已經喝光了,一道陰影壓下來。
“.........操!”
炙熱的唇將他嘴裏的尾音吞沒了,李驚驍單手跪姿撐著床沿,垂下睫毛,把紀肖按在床上,細細品嚐。
舌尖席卷過任何地方,每一處都不放過。
紀肖的手緊緊抓住床單,足尖繃緊,睫毛顫動了一下。
他後悔了!
那天他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被糞坑填了,他為什麼要去回應李驚驍這個王八蛋?
.......
紀肖在床上輾轉反側想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看到那群小崽子們在院子裏玩的正嗨,他終於忍不住了。
紀肖裹緊了外套,戴好帽子口罩手套走出去。
現在的紀肖太過怕冷,以至於每天早上都會循著熱源不自覺從李驚驍懷裏醒來。
看到紀肖出來,幾個小孩兒動作一頓,齊齊抬起頭來看他。
紀肖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蹲下去,陪著他們玩了一會兒泥巴。
畢竟都是半大的小孩,再怎麼心眼壞,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氣氛漸漸升溫,紀肖低著頭,漫不經心地擺弄著地上的東西,忽然開口:“我有一樣很好玩的,你們要不要知道?”
幾個小孩齊刷刷抬起頭,注視著紀肖。
紀肖鬆開手,把手裏的泥巴甩出去,拍了拍手,站起來。
他狀似不經意道:“我看見,旁邊人家門口關著一頭豬........”
“我聽說,用白酒喂豬,它們的反應會很好玩。”
幾個小孩頓時眼前一亮,對視了一眼。
這幾天玩了各種東西,早就玩膩了,正愁沒有什麼新東西玩。
紀肖的話就說到這裏,他起身,拍了拍手,往回走。
剩下的,可就不是他能控製了。
紀肖唇角勾起一絲笑容,心情極好。
一群熊孩子說幹就幹,因為沒有白酒,幾個小孩偷偷摸摸進了大人的房間,有人負責放風,有人負責進去偷酒。
沒過多久,其中一個拿著一瓶白色包裝的酒走出來,“是這個不?”
年紀最大的拿過來一看:“.......這是叫什麼台白酒......反正都是白酒,對對對!就是這個白酒!”
一群人笑起來,拿著手裏的東西往外走。
為了不被發現,他們特地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把白酒全倒在了平常玩泥巴用的礦泉水瓶裏,然後把瓶子藏起來。拿著礦泉水瓶,走到鄰居家門口作案。
不出半天,紀肖就在屋子裏聽到了院子裏的哀嚎。
“反了天了!一群天殺的小兔崽子!”
緊接著,就是棍子揚下來的聲音,打的劈啪作響。
衝天的哭聲震天響,簡直像是大型殺豬現場。
甚至有的小孩哭得鼻涕掛到了嘴邊,張著嘴,然後直接吸了進去。
大人臉都綠了,拿著棍子的手氣的顫抖,胸膛劇烈起伏:“偷了我的茅台?!還拿去喂豬!我真是氣死了!”
那豬本來是鄰居放在門口養著,等著大年三十宰了吃的,結果還沒等到吃,就被灌白酒喂死了。
出現這種情況,鄰居第一時間看了放在門口的監控,不看不知道,一看臉都綠了!
當天下午就拿著監控錄像找上門來,還有門口那頭死豬。
一想到這個,大人都快要氣死了。
“一群小崽子!因為這個,賠給人家一頭家裏養的最好的一頭豬!都他媽知道現在豬肉多貴嗎!還有,我那茅台!都知道多少錢嗎?”
說著,大人都快要心梗過去了。
尤其是方才氣勢洶洶說著不道歉的大嬸,叫的比誰都響,眼神比誰都凶。
在場的大人沒幾個心疼哭的要殺豬一樣的孩子們,都在心疼那瓶茅台和豬。
“該打,往後長長記性,看還再犯不!”
紀肖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麵一片亂,無聲地笑了兩下,差點沒笑出聲。
他剝開一塊糖紙,把糖丟進嘴裏,檸檬味的糖在嘴裏劃開,一嘴的甜味。
.........
“新年的鍾聲在這一刻敲響.......”
一家人坐在大如城堡的房子裏,圍在很長的桌子前,桌上堆滿了菜,程家一家默不作聲地吃著東西。
新年這天,傭人們都放假了,一下子,偌大的房子冷清下來。
過年這天,程家人依舊很忙。
程則有個春晚的節目,直接就不回來了,程敘和程爸都吃的匆匆的,公司裏還有事,很快又要往國外飛。
吃完飯就要走,程爸一臉歉意地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小七,爸爸這就要走了,新年禮物來不及準備,等過一段時間沒那麼忙了,再給你好好準備。”
程戚嘴角一抽,想起了被禮物支配的噩夢,他搖搖頭,“不用的,隻要爸爸回來陪我就好了。”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程敘心都要軟化了,他麵癱著一張臉也上來揉了揉程戚的頭發,“小七太懂事了,等哥哥回來,給你準備雙倍的禮物。”
程戚:“.......”
他是真的不需要啊。
程爸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對!必須要!雙倍的!不行,三倍!”
程戚:“爸爸.......我真的不需要.......”
然而程爸和大哥就是一副不聽不聽的樣子,急著離開了。
程戚無奈。
他們走了之後,偌大的別墅更冷清了。
程戚回到餐桌前,思索了一下,把他們沒動過的菜都打包起來,低頭撥通了一個電話。
半小時後,程戚坐上了手下的車,驅車到了傅寒深所在的居民樓。
程戚下了車,臉上帶著一些歉意:“對不起,王哥,過年這天還叫你出來送我。”
王為搖搖頭,擺了擺手,“這有什麼,再說了,我就這麼一條光棍,也沒老婆孩子,過什麼年!”
程戚:“謝謝。”
王為一怔。
他看著程戚的背影,點起了一根煙。
小少爺的性格,真是招人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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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裏很黑,樓梯很窄,兩邊貼滿了小廣告,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樓房是很老的房子了,樓頂都沾滿了蛛網。
程戚走到傅寒深家門口,敲了敲門。
門很快開了一條縫隙,程戚鑽進去。
看到程戚,傅寒深微微有些驚訝。
從那天以後,程戚就沒主動聯係過他,他還以為,程戚不會再來了。
程戚把手裏打包好的飯遞給傅寒深,認真道:“我擔心你沒有吃的......所以特地拿來了一些。”
傅寒深確實沒有吃的。
他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出門,也無法見任何人。
就像是一隻過街老鼠,隻能躲在陰暗潮濕的角落逃竄。
傅寒深輕輕嗤笑一聲,眼神布滿陰霾,“沒關係,餓不死的。”
程戚抬起頭,認真道:“還是要吃的,更何況,你還有傷.......”
傅寒深忽然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一瞬間變得有些邪氣:“比起吃人類的飯菜,我更想吃別的。”
一百零七章 有完沒完?
傅寒深抬眸,眼神中帶了一些邪氣,“比起吃人類的飯菜,我更想吃別的。”
很小的屋子,狹窄,昏暗。程戚隻往後退了兩步就到了盡頭,他被傅寒深按在小桌上,然後被重重咬下去。
程戚發出一聲悶哼。
咬下去之前,傅寒深低下頭,望進程戚一塵不染的淺色的眼睛。他的眸色加深。
程戚太單純了,單純天真的感受不到任何人間的惡意。
他從程戚的眼睛裏看到了傅寒深是好人的信息。
傅寒深從心底忽而升起一片黑色的陰霾。
他忽然覺得有些厭惡和討厭這種一無所知的單純天真,甚至於這種可憐巴巴看著他對他的示好。
好像他不接受,對方就會哭出來一樣。
傅寒深手臂攥緊了程戚的手腕,惡狠狠咬下去,對方果然感覺到了疼痛,發出一聲很輕的悶哼,又很快咬住下唇。
傅寒深鬆開一點,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透著些許的危險,“你就不怕我在這裏,把你給強了........沒人會知道的。”
程戚睜開眼睛,眼底帶了一些驚訝。
傅寒深鬆開他,眼底蔓延上冰冷寒意。
怕了嗎?
我就是這樣的人,會傷害你,會不懷好意,對你抱有其他的心思。
氣氛沉寂了一秒鍾。
程戚看向傅寒深,忽然開口,“我相信你。”
到了現在,還是相信嗎?
傅寒深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他後退一步,勾起唇角,身後的翅膀忽然瞬間展開!
傅寒深站在其中,慢慢抬起頭,淩亂的黑發遮不住那雙血色邪氣的眼睛,皮膚病態般蒼白,身上是交錯的血痕,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魔,帶了一些血煞般的氣息。
他聲音低沉沙啞,“你還相信我,是個好人嗎?”
程戚搖搖頭,忽然向前一步,手指碰了碰他身後的翅膀,“我不會.......”
傅寒深的臉色忽然間變了。
他身後的翅膀輕微顫了顫,隻有程戚感受到了這個變化。
程戚被嚇到了,飛快把手縮回來,卻被傅寒深攥住手。
傅寒深偏過頭,吐出一句話:“再摸一下。”
程戚頓時有些懵。
他轉頭,嚐試著伸出手,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翅膀的觸感不同於摸任何一種小動物,黑色的羽毛看起來有些硬,其實是很柔軟細膩的觸感。
指尖輕輕碰了一下,翅膀立刻一顫。
程戚的手停住,有些猶豫。
傅寒深麵無表情,“繼續。”
程戚抿起唇看著它,終於伸出手掌,整個貼在上麵,緩緩向下摸。
觸感真的很好,很柔軟,很暖。
一直摸到了翅膀根部。
傅寒深輕輕吐出一口氣。
“我硬了。”
程戚一怔,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傅寒深說的是什麼。
傅寒深轉過頭,唇貼在他的耳邊,一字一句跟他解釋:“你摸的我都硬了。”
程戚一瞬間懂了,飛快鬆開手,臉變得通紅,往後退了一步,腰抵上了桌子。
什麼、什麼情況?
程戚頓時慌了。
他結結巴巴開口:“我、呃、嗯.......對不起!”
傅寒深被他逗笑了,慢慢逼近他,身後巨大的翅膀一瞬間合攏,將程戚包裹在其中,“對不起什麼,嗯?”
程戚偏過頭,臉上的紅暈一直紅到了耳朵尖。
他剛剛腦子一片混亂,下意識就這麼說了。
程戚一緊張,手上又不自覺地扣弄著桌麵,眼神慌亂,不知放在何處。
現在,他完全被傅寒深的翅膀包裹在中間,周圍沒有透出半點光線。
“我........”
傅寒深的眼眸深了一瞬,將指尖搭在程戚脖子上還未愈合的血洞上,輕輕拭了一下,然後將指尖上那一點血放在唇邊,吮了一口。
很自然的一個動作,卻被傅寒深做的如此色.氣。那雙狹長的眼眸輕輕上揚,唇角血色加深了。
他低下頭,抓著程戚的手往下引去,“幫幫我,嗯?”
程戚還是想不通為什麼傅寒深突然就.......
傅寒深給他解釋:“因為翅膀。”
惡魔的翅膀,尤其是翅膀的根部,尤其敏感。
再被程戚這麼一摸,自然就——
後麵傅寒深沒有給程戚解釋,他也懂了。
程戚聽的耳朵通紅,他有些想躲,卻被傅寒深抓住,按下去。
“幫幫我......嗯?”
“要不然的話.......我幫你?”
地麵上鋪了地毯,不冷。傅寒深靈活的手指一路向下,輕輕揉了一下。
程戚咬住下唇,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拒絕,“不.......”
傅寒深抬起眼睛,眼中帶著些揶揄的笑意。
“不什麼?不要停?嗯,我知道了。”
程戚急的快要哭出來,眼睛蒙著一層厚厚的水光,眼角泛起淚花,睫毛顫動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傅寒深唇角勾起壞笑,把他攬在懷裏,手指一寸一寸摸過去,帶著些許的力道,不用看,也知道那裏留下了一道顯眼的紅痕,要第二天才能消去。
指尖印上懷中少年的大腿根,那裏過於細嫩,程戚吐出一聲破碎的嗚咽,搖晃了一下身子。
“傅........”
程戚的聲音被外麵響起的鍾聲和鞭炮聲淹沒了。
窗子前麵一瞬間亮起煙花,轉瞬即逝。
傅寒深把程戚鎖在懷裏,伴著新年敲響的鍾聲,伴著外麵亮起的煙花,讓程戚狠狠記住了這年的除夕夜。
..........
“過年了.......”
紀肖趴在窗前,看著一群小孩圍在大人身邊看大人點煙花。
引線燃燒,一群人捂著耳朵跑開了,剩下的便是期待。刺啦一聲,煙花飛入天空,再炸開,落下,留下一秒鍾的美景。
真快啊,轉眼又是一年。
他又在李驚驍的魔爪下活過了一年。
李驚驍坐在他身後,隻看了一眼外麵的煙花,就挪走了眼睛。
紀肖也覺得有些沒意思,“誒,根本沒什麼好看的。”
李驚驍附和:“確實。不如幹點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紀肖聞言忽然覺得有些不妙,他穿了鞋飛速下床,“我覺得挺好看的,我去院子裏.......”剩下的字被李驚驍的動作打斷。
一雙大手攬住紀肖的腰肢,把他拖回來,紀肖剩下的聲音全部被吞沒在口中。
從那天之後,李驚驍就很喜歡親他,不論什麼時候。
李驚驍的親吻一直都是霸道且不留餘地的,像是要殺了紀肖一樣,舌尖掃蕩,狠狠占有攫取,不給他留一點呼吸。
紀肖快要喘不上氣了,李驚驍才放過他。
紀肖抹了一把嘴,起身,操了一聲。
“李驚驍,你有病吧!動不動就開始,你是有那什麼饑渴症嗎?”
李驚驍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接話接的很自然:“是,怎麼了?”
紀肖無言以對。
李驚驍攥著他的手腕,把他攬在懷裏,聲音有些危險。
“紀肖,前兩天一直覺得你生病,沒怎麼碰你,現在覺得,你好像恢複情況還挺不錯........”
紀肖腦子裏瞬間拉起警報,他睜開眼睛,想要推開李驚驍,“沒有!我病的快要死了!我好難受!我沒有!”
掙紮無果。
暴君李驚驍把紀肖按在床上,一把塞進被子裏,扒了他的褲子。
甚至外麵還有人。
雖然拉著窗簾,從這裏還是能隱隱約約聽到外麵人的交談聲,還有小孩子們的笑鬧聲,以及外麵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紀肖羞恥的抬不起臉,整張臉埋在被子裏,緊緊抓著枕頭,骨節發白。
他的聲音軟下去,帶了一點哀求和示好:“別在這兒.......回家再說好不好.......或者說別的時候......”
李驚驍用行動告訴他,不可能。
外麵的聲音灌進紀肖的耳朵裏,他的神經全部繃緊了,身體也變得比平時敏感了許多。
李驚驍垂眸看他,指尖輕輕蹭了一下,紀肖就是一陣劇烈的顫抖。
那指尖流連下去,李驚驍很熟悉紀肖的身體,他貼在紀肖的身後,吐出低語:“紀肖,你有反應了。”
紀肖死死抓著枕頭,臉埋在枕頭裏,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通紅的耳尖。
紀肖死也不肯抬頭。
過了沒多久,紀肖的後背沁出汗水,也被打濕了。
他緊張到了極點,足尖緊緊繃著,即便如此,也從喉嚨裏溢出一兩聲抑製不住的聲音。
偏偏李驚驍還在惡劣的問他:“口是心非?”
“你的身體........好誠實。”
“嗯?”
紀肖忍不住抬起頭罵他:“操!你他媽搞不搞?磨磨唧唧的!”
他的眼睛被淚水糊住,臉上也有些濕,眼角到臉頰都是紅的,即便是罵人的話,說出來也帶著哭腔,十分沒有氣勢。
李驚驍眼神沉下去,微微加重了動作。
紀肖的腰軟下去。
伴隨著李驚驍惡劣的嘲笑聲:“真快。”
紀肖不想說任何一句話。
外麵的鞭炮聲還在響,屋裏的氣溫愈發升高了,李驚驍將手指扣進紀肖的指縫,緊緊攥住。
紀肖吐出一串髒話:“混蛋,有完沒完?”
當然沒有。
一百零八章 紀肖的反常
轉眼間,鞭炮聲止,元宵節已過,天氣漸漸回暖,短暫的假期過去。
開學的前一天,紀肖抱著裝滿作業的書包挨挨擠擠從人流裏往學校進。
李驚驍因為是班長而且還要處理各種事務提前一天便到了學校,所以開學這天,紀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紀肖低著頭往裏走,忽然書包帶子被人從後麵抓住。
紀肖腳步頓住,略微有些驚訝回頭,卻沒想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笑臉。
抓住他書包帶子的,居然是個女孩。
紀肖隻驚訝了一瞬便開口:“是你。”
他還記得這個女孩子,紮著兩個羊角辮,笑起來很可愛很陽光。
她叫秦笑。
“嗯嗯。”秦笑彎起眼睛,“你還記得我啊。”
“真巧。”紀肖轉頭看她,兩人並排著往教學樓那邊走。
“不巧。”秦笑忽然出聲。
紀肖有些驚訝地轉過頭。
秦笑轉臉看他,解釋道。
“我可是專門在校門口蹲你的。”
聞言,紀肖更是有些驚訝,眼神閃爍了下,一時間有些語塞。
秦笑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棉衣,襯的臉有些白淨,臉圓圓的,眼睛很大,笑起來眼睛微彎,很招人喜歡。她走在紀肖身邊,一邊走一邊道:“是啊,自從上次我微信問你之後,你就一直沒有回我,所以我隻好在校門口蹲你了。”
紀肖皺起眉毛:“你說.......什麼?”
什麼微信?
回她?
秦笑頓住,“對,上次你說........”
秦笑將微信聊天的前因後果跟紀肖說了一遍,紀肖越聽越不對勁。
“等等,你說我回複你我要複習沒空回微信?”
秦笑點點頭,“對啊,你是這麼說的。”
紀肖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了,他瞬間想起什麼,臉一瞬間變得鐵青。
操,他說怎麼不對勁。
肯定是李驚驍!
秦笑察覺到紀肖的不對勁,有些疑惑:“怎麼了?”
紀肖緩緩吐出一口氣,“沒事.......回答你的人,應該是我、嗯.......我哥。快考試了,他不想讓我玩手機。”
紀肖磨了磨後槽牙,心裏把李驚驍罵了成千上萬遍。
秦笑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把誤會解開,秦笑的話一下子多了起來,兩人一路走到不同教學樓的路口,交談甚歡。
“那,再見了!”秦笑衝著他擺擺手,露出一個笑容。
“嗯,再見。”紀肖也擺了擺手。
從樓下一直到了樓上,紀肖一直強壓著怒火,在看到李驚驍站在講台上收作業的時候,那股怒火簡直要壓不住。
媽的!
王八蛋!
要不是礙於在學校,紀肖恨不得衝上去立刻跟李驚驍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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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戚從開學前一天就有些擔心傅寒深的翅膀。
快要開學了,也就意味著傅寒深要現於人前,那麼,他的秘密,該怎麼瞞住?
程戚懷揣著滿腔擔心從哥哥的車上下來。
程則把口罩摘下來,矮下身子,對著程戚擺擺手,“去吧。”
不得不說,程影帝為了送自家弟弟上一次學,也是拚了。開著車被狗仔追了整整兩條街,被狗仔發現後他愣是把車開出了超跑的架勢,一路風馳電掣甩掉了狗仔把車開到了學校門口!
程戚乖乖應了一聲,背著書包往學校走。
因為是住宿生,程戚開學拿的東西格外的多。
程則望著他瘦削的背影,頓時有些心疼。
唉,弟弟長大了。
一分鍾之後,程則接通了一直奪命連環call的電話。
對麵傳來經紀人毫不客氣的聲音:“祖宗,你剛剛在哪?!你又上熱搜了,你知道嗎?”
程則揚了下眉毛,不怎麼意外的模樣,“知道了,我這就回公司。”
一踩油門,車子風馳電掣衝了出去。
住宿生與走讀生不同,開學先要把東西都放到宿舍裏。
程戚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樓上爬,因為東西多,他爬的有些緩慢。
忽然背上一輕。
程戚轉頭,看向身後,驚訝道:“傅.......”
傅寒深低頭看他,勾起唇角,“太重了,我幫你。”
方才在後麵,一眼就認出程戚了,抱著重重的東西,像是一隻努力挪動的小蝸牛。
程戚臉有些微紅,“沒、沒關係,我拿得了的。 ”
傅寒深態度強硬,“你拿下麵那一包。”
程戚餘光瞥到傅寒深背後,發現他背後什麼都沒有,微微鬆了口氣。但礙於現在還在樓道裏,有些東西並不好問出口,隻能沉默著跟在他身後繼續爬樓。
到了宿舍,把東西都收拾好,程戚終於問出了一直有些疑惑的問題。
“傅同學,你的........”
傅寒深立刻知道他在問什麼,言簡意賅解釋道:“能收回去。”
程戚微微睜大眼睛:“真的.....嗎?”
傅寒深勾起唇,“當然。”
程戚頓時放心了。
........
當天晚上放學,紀肖接到了來自程敘的電話。
對麵程敘的聲音依舊是溫和有條不紊的,聽起來很舒服。
“我聽說你們今天開學了。”
紀肖嗯了一聲,剛想問程敘是怎麼知道的,隨即想到程敘的弟弟好像跟自己在一個學校。
想來應該是根據這個知道的吧。
程敘接著道:“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紀肖總覺得跟程敘說話很舒服,他會照顧著自己的感受,問的一些問話都是溫和且大都是問好。
紀肖又補充了一句:“就是作業挺多。”
程敘唇角勾起一絲弧度。
到最後快要掛斷時,程敘忽然開口:“肖肖.......可以喊我一聲哥哥嗎?”
紀肖愣住了。
他攥著手機的手指緊了一下,眼神閃爍。
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麼溫柔,也是第一次有人用這麼柔和的聲音叫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有人......願意做他的哥哥。
紀肖猶豫了一瞬間。
程敘:“不願意也沒關係.......”
“........哥哥。”
電話對麵傳來紀肖小心翼翼的聲音,帶了一絲屬於少年的青澀和柔軟。
程敘也愣住了。
許久之後,程敘輕輕嗯了一聲。
........
開學的這一周,所有的事情都很平淡。
交作業收作業改作業,再加上開學作業的小測,每天中午衝著去食堂打飯。
與之前完全沒什麼兩樣。
生活的轉變在開學一周之後。
紀肖忽然收到了一張小紙條。
是帶著溫度塞進他手裏的,收到的紀肖一瞬間便愣住了。
紙條帶著一點清香,紙是淺紫色的,上麵的字體有些圓潤有些秀氣,一看就是女孩子寫出來的字體。
對方讓他下課後去無人的教室。
紀肖攥著紙條的手收緊,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放學回家的時候,騎著自行車吹著冷風,紀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那個女孩子讓他放學後去那間無人的教室。
紀肖去了。
那個女孩子就是秦笑。
秦笑向他表白了。
紀肖有些無措,怔怔地站在那裏。
秦笑的表情很誠懇,聲音柔軟,“紀肖,從那次舞台劇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很優秀,也很吸引我。”
“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那句話回響在紀肖的耳邊,不知為何,他第一個想到的應對反應就是逃避。
一直回到家裏,紀肖都沒反應過來。
到底要不要答應?
紀肖忽然想到了他與李驚驍現在的關係。
好像並沒有什麼關係,又好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從那天的吻之後,他跟李驚驍就蒙了一層更加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那種感覺讓紀肖有些迷茫。在那之前,紀肖一直選擇性逃避了。不想聽不想看不想去想。
但是現在.......
紀肖覺得,如果他跟那個女孩子在一起了,李驚驍.......是不是就會放手了?
紀肖猶豫著打開了秦笑的微信。
對方的頭像還是那隻貓好像在微笑的表情。
他想起秦笑對他說的話:“沒關係,你好好思考一下,如果同意,可以微信告訴我的!”
紀肖的手指在聊天界麵上停留了一瞬間。
最終,他下定了決心。
“好。”
那條消息發過去了。
紀肖緊緊盯著的,對方很快發過來一個帶著笑臉比愛心的表情。
紀肖鬆了口氣,接踵而來的就是迷茫。
不等這迷茫持續多久,門忽然開了,紀肖收回手,將手機關機。
李驚驍從門外進來。
剛開學,學生會的事情很多很忙,他每次都是忙到現在才能回家。
紀肖有些心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頭看著桌前的作業。
今天晚上,他好像什麼都看不進去。
李驚驍並未在意紀肖的反常。
但這一時的和諧很快在睡前被打破了。
紀肖跟李驚驍又打了一架。
他們兩個從雪山那次,就再也沒打過。
李驚驍按著紀肖的肩膀,低下頭,眼眸有些沉:“紀肖,你又發什麼瘋?”
紀肖拚命掙紮起來,“操,鬆手!我他媽今天一點都不想!”
李驚驍唇角勾起一絲涼薄的弧度,“我要是非要呢。”
紀肖忽然拚盡全力暴起,反坐在李驚驍腰上,給了他一拳。
紀肖站起來,後退一步。
李驚驍沉沉看著他。
今天的紀肖,很不對勁。
一百零九章 早戀
李驚驍起身,手指撫了一下被弄皺的領口,眼神沉鬱,盯著紀肖。
他比紀肖高整整一頭,充斥著迫人的壓迫感。
紀肖後退一步,抿起唇。
李驚驍慢條斯理挽起袖子,把欲要逃跑的紀肖按在床上,勾起一絲涼薄的弧度,語氣暴躁:“紀肖,你什麼毛病?”
紀肖靠了一聲,別過臉,擺明不想與他交談。
李驚驍搜尋著能讓紀肖變得反常的事,猜測道:“是誰告訴你什麼了?還是說.......你遇到什麼人了?”
紀肖心底咯噔一跳。
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不那麼反常,用盡量自然的語氣否認:“呸!我隻是忍了你那麼久,今天終於忍不下去了!”
李驚驍微微挑了一下眉頭。
他的指腹輕輕按在紀肖的頸側,能清楚地感受到微微跳動的脈搏還有血液的流動。
那裏,是紀肖的命門。
李驚驍低下頭,眉眼漆黑一片,窺不見任何的光亮。摘去的眼鏡將他的眼睛銳化,顯得有些邪氣和危險。
紀肖心髒忽然跳動劇烈。
李驚驍放在紀肖大動脈上的手指輕輕按壓下去——
那力道讓紀肖感受到了一些痛感。
同時,他將唇靠近紀肖的耳邊,輕輕道:“是嗎?”
他的語氣帶了一些威脅:“那麼,就別讓我知道。”那手指的力道逐漸加重了,帶了一點殺意和一點強硬的控製和威脅。
“要是讓我知道.......”
“行了!”
紀肖眉心狠狠一跳,他忽然起身拂開李驚驍的手,打斷他:“搞什麼,這麼晚了,我要去洗澡了。”
說著,紀肖抱著自己的衣服朝浴室裏麵走。
留下李驚驍站在屋裏,忽然冷笑一聲。
微弱的光線襯的他的麵容晦暗不明,周身氣勢冷到了極點。
........
第二天在校門口同樣的位置,紀肖遇到了秦笑。
秦笑就站在那邊,背著書包,微微踮著腳尖,紀肖一眼就看到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淺色的羔羊絨外套,裏麵是淺粉色的毛衣,帶了一個淺色的帽子,帽子上掛著兩個毛茸茸的小球,有些可愛,襯的她臉小了許多。依舊是那種燦爛的招牌笑容,看到他之後衝著他招了招手。
“紀肖!”
紀肖勾起唇角,昨晚被李驚驍毀壞的心情到瞬間好了許多。他走到秦笑麵前,假裝若無其事一般打了聲招呼:“你到的好早。”
麵上一切如常,實則紀肖的心跳已經在往上飆升了。
一下一下,劇烈的要衝破心髒那層膜。
是的,從現在開始,他有女朋友了。
今天早上來學校的時候,紀肖也有認真收拾了一下自己,他找出了自己沒穿過兩次的新衣服。霧霾藍色的毛衣,直筒褲子,紀肖原本就長得清秀好看,這麼一搭配,顯得他腿長高挑了幾分。
秦笑偏過頭打量了他一眼,彎起眼睛。
就那麼一眼,紀肖的臉瞬間便紅了。
兩人默契地沒在說話,紅著臉從小路走。
實際上,兩個人誰都早來了一會兒,離上課時間還有許久,兩人默契地走了小路,慢慢往教學樓的方向繞。
少年少女心照不宣的心思,全隱藏在這一段一言不發的路裏,慢慢發酵。
隻有周圍的風聲,以及腳底踩在小路上,沙沙的聲響。
紀肖並沒有什麼跟女孩子談戀愛的經驗,一路上心跳極快像是小鼓一般敲擊著耳膜,卻根本不知道要跟女孩子說些什麼。
紀肖有些犯難,他的手指不安地攥住了書包帶子。
繞到一片隱秘的小樹林裏,紀肖終於多了一些勇氣。他吸了口氣,偏過頭,正好對上秦笑帶笑的眼神。
紀肖剛鼓起的勇氣瞬間癟了下去:“........”
臉上的紅暈一直紅到了耳尖。
紀肖別過臉去,覺得有些丟人。
周圍的樹聲一點一點靜止了。
一雙帶著柔軟溫度的手忽然碰到了紀肖的手指。
紀肖微微一怔。
那雙手整個塞到紀肖的手心,帶著柔軟的觸感和溫度。
紀肖一瞬間有些不敢回頭。
這是他第一次摸到女孩子的手。
紀肖的臉已經爆炸紅了。
之後的一段路,都是牽著手往前走,紀肖不知道怎麼走過來的。
鬆開之後,紀肖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都濕了。
他鬆了口氣,後退一步,抬頭看向秦笑。
秦笑:“那我去上課了,拜拜!”
紀肖長舒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嗯,拜拜。”
走出一段路,秦笑忽然回頭叫他:“等等。”
紀肖回頭。
秦笑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笑容明豔:“一會兒見。”
紀肖愣了一瞬,輕輕點頭,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出來。
之後的一段路,紀肖都是笑著走的,甚至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進教室,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紀肖手指撐著下巴,有些出神。
紀肖整整走神了一節課,下課的聲音一響起,紀肖終於忍不住了。
他偏頭看向程戚,“小程戚。”
剛打開一盒牛奶的程戚抬頭,有些疑惑。“什麼事?”
紀肖壓低聲音:“小程戚,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
程戚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嗯嗯,不會的。”
紀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小程戚.........其實,我談戀愛了。”
聞言,程戚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紀肖用手勢示意他小聲說。
“該問的就問吧。”
程戚調整了一下,還是有些驚訝,但還是誠心實意地道:“那,恭喜呀。”
程戚是真心為紀肖感到高興的。
這段時間,他總覺得紀肖好像有些變化,每天並不是很開心的模樣。
但是這次程戚能看出來,紀肖是真的為了這段感情的開始感到開心。
所以程戚也很祝福。
中午去食堂,紀肖特地跟程戚說了不在一起,然後跟秦笑找了個不容易被人注意的角落吃東西。
剛談戀愛,什麼都是新鮮的,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
快要回去的時候,秦笑忽然拉住他,“等一等。”
紀肖頓住。
秦笑的眼神落在紀肖身上,紀肖略微有些不自在,他眼神瞥向別處。
秦笑忽然笑了,“紀肖,你頭發好像長長了。”
紀肖回過神:“是嗎?”
“嗯,都遮住眼睛了。”
紀肖不是特別在意外表的男孩子,在鄉下的整整一個月,也因為各種事情沒有去打理,開學的時候更是忘記了。
放學,紀肖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學校旁邊的理發店。
平常都是郝漂亮看著他頭發長了就帶著他去理發店,隨便理一個平頭,這還是紀肖第一次自己來理發店。
理發店的tony染了一頭黃毛,一看到紀肖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帥哥,染還是燙?”
紀肖略微有些慌,他坐在椅子上,“不不.........不染也不燙。剪短一些就好。”
tong小哥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可惜了。”
但在紀肖的堅持之下,還是開始給紀肖剪頭發。
剪到中間,tony小哥突發奇想:“小帥哥,我給你設計一款發型吧。你的話,剪平頭可惜了.......”
紀肖心中頓時響起警鈴:“我沒有那麼多錢。”
tong小哥笑著搖搖頭:“不多收錢的。”
紀肖終於放心了。
剪完之後,紀肖起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有些陌生。
並不是說很醜,但是總覺得,紀肖看了半天,總覺得有些奇怪。
tony小哥笑起來:“挺好看的!滿意嗎?”
紀肖支支吾吾不知該說啥什麼,最後道了聲謝謝,交了錢離開了。
走到家門口,紀肖略微有些忐忑。
猶豫了半天才打開門,郝漂亮還在廚房裏跟別人打電話,不知在說些什麼,完全沒注意到紀肖的變化。
紀肖鬆了口氣。
一切好像都在繼續進行著,並沒有什麼變數。
紀肖沒想到,最先發現他的變化的,是李驚驍。
飯桌上,郝漂亮絮絮叨叨的,一邊夾著菜一邊道:“哎呀,我剛剛跟我們同事打電話,真是不得了了,你猜怎麼回事?”
郝漂亮把筷子往碗邊上一放,語氣帶了點怒意:“他們家那小孩,才上高一,結果呢,前段時間搞了個對象,學習成績蹭蹭的下降!”
聽到這話,紀肖心底咯噔一跳,夾著菜的手指頓住了。
他低下頭,盡量不讓任何人看到他表情的變化。
郝漂亮還在說:“現在的小孩,一個一個不知道怎麼想的?那麼小就早戀?這還怎麼管啊!”
紀肖攥緊了筷子,吞咽的動作變得艱難起來。
說著說著,郝漂亮又把矛頭轉移到了這邊,“聽見沒有?驚驍和肖肖,你們兩個,在學校裏好好學習,別搞些亂七八糟的!到時候影響了學習,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知道了嗎?”
沒人回答,郝漂亮又提高聲音,重複了一遍。
紀肖輕輕嗯了一聲,郝漂亮並未聽出他聲音中的不對。
實際上,紀肖捏著筷子的手指已經有些顫抖了。
一頓飯就這麼提心吊膽的吃完。
“我吃飽了。”
紀肖放下筷子起身,李驚驍跟在他身後,將門鎖關好。
一百一十章 奶味的沐浴露
李驚驍跟在後麵,順手把門鎖好了。
咯噔一聲。
紀肖警惕的豎起耳朵。
一進來,李驚驍盯著紀肖,緩緩皺起眉頭。
紀肖被他看得有些瘮得慌,後退了一步。
李驚驍緩緩問道:“你的頭發——是怎麼回事?”
紀肖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想到理發師給自己剪的發型,同樣覺得有些心虛,他壯著膽子回李驚驍:“怎麼了,不好看麼?”
李驚驍打量了他的一眼,神情不變,隻是說了一句,語氣帶著嫌棄:“醜死了。”
紀肖:“.......”
聽到這話,紀肖差點想上去跟他打一架。
紀肖磨了磨牙齒,有些不服氣:“.......操,什麼都你說了算?怎麼我覺得挺好的!”
李驚驍唇角勾起一絲笑意,“醜就是醜,不需要找什麼認同感。”
紀肖被李驚驍這話說的有些自閉。
真的很醜嗎?
洗澡之前,紀肖特地照了照鏡子裏的自己。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可能是因為理發師把他的頭發剪得稍微短了,露出了額頭。
不過.......也沒有李驚驍說的那麼醜麼。
紀肖撇了撇嘴,強行安慰自己。他在頭上打好了泡沫,仔細搓洗。
洗完澡出來,沒想到徑直撞上了站在門口的李驚驍。
紀肖靠了一聲,從李驚驍懷裏退出來。
“搞什麼?”
李驚驍盯著他,“你換沐浴露了?”
紀肖嗯了一聲,沒想到李驚驍的鼻子比狗還靈。
“是啊,怎麼了?”
剛才洗到一半發現沒有沐浴露了,紀肖直接從櫃子裏拿了一瓶新的拆開了,什麼也沒看就往身上搓,出的都是泡沫,紀肖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如今李驚驍忽然問起,紀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疑惑。
“沒什麼。”李驚驍淡淡否認,“我去洗了。”
紀肖摸了摸還沒幹的頭發,哼了一聲,與他錯開。
浴室的門關閉。
李驚驍站在門裏,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浴室裏還彌漫著剛剛紀肖使用過還未散去的味道。
是一種帶著甜香的奶味。
那種奶味是李驚驍很喜歡的味道。
尤其是那種味道跟紀肖混合在一起。
李驚驍的呼吸沉下去。
越往裏麵走,屬於紀肖的那股味道逐漸加重了。
李驚驍甚至能想象出來,紀肖是怎麼睜著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站在水下,然後再用沾滿泡沫的手指搓遍被熱水熏得泛紅的全身。
李驚驍記得紀肖有一對很好看的腰窩,一用力的時候,會微微凹陷下去。被觸碰到的時候,也會因為緊張凹陷下去。
紀肖很瘦,皮膚卻很白,骨頭都是凸起的,但每一寸都有不同的美感。手指摸過去,那些地方都會出現不同的紅痕。
而他那雙眼睛——
李驚驍就這麼想象著,他往常清冷的眸子蒙上一層欲.色,冷水打濕了他的後背,濺起水珠,落在白瓷的牆麵上。
他的黑發被打濕了,一綹一綹貼在額頭,露出那雙沉靜黑湛的眼睛,水珠一路滑下去,劃過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的唇邊。
李驚驍的唇色是淡色的,嘴唇很薄,很薄情的長相,眼底總是有些淡淡的漫不經心。他垂下睫毛,睫毛上掛著一些水珠,落下去。
白瓷的牆麵上很快出現一個帶著霧氣的手印。又很快散去——
隱隱約約傳來加深的喘氣聲。
半小時後。
李驚驍從浴室裏出來,身上帶著冷氣,穿了一身t恤,打濕的黑發給他增添了幾分無害。
紀肖一感受到他靠近,就嘶了一下,裹緊了自己。
操。
凍死他了!
李驚驍並未說什麼,掀開被子躺下。
一夜無夢。
........
第二天早上到學校,紀肖總覺得別人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進了班級之後這種感覺尤為明顯。
那些人看到他的時候,目光明顯的一頓,隨後停留在他身上三四秒鍾,似乎帶了一絲的驚訝臨走之前,紀肖特地檢查了一遍自己,嘴角沒有飯粒,衣服也沒穿反,扣子也都係對了。
既然這樣,那隻有發型。
紀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換了新發型之後過於敏感還是怎樣,但他總覺得......好像怪怪的。
紀肖強迫自己不放在心上,但他沒想到的是,一坐下,就被包圍了。
坐在他前麵的女生飛快回頭,打量了他兩眼。
徐瑩:“.......紀肖?”
紀肖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開口:“怎麼了.......”
徐瑩驚訝道:“你換發型了啊!我都認不住來你了!”
“天哪,要不是你走過來坐在這裏,我都不知道你是紀肖!”
紀肖頓時覺得有些尷尬,他不自覺地扒拉了一下頭發,往回縮了縮,“嗯.......是因為.....很醜嗎?”
“不是。”徐瑩頓時擺擺手,“一點都不醜!天哪,紀肖,我一直知道你長得好看,但沒想到你換個發型,能這麼好看!”
紀肖頓時懵逼了。
此時的徐瑩已經把她的同桌拉過來,“姚子墨,你看看,他這樣是不是比之前好看多了!”
姚子墨回過頭,撇了撇嘴,“是啊。不過還是沒我愛豆程則好看。”
徐瑩頓時翻了個白眼。
談話間,程戚回來了。
紀肖抬頭跟程戚對視的一瞬間,程戚怔了一下。
紀肖尷尬地露出一抹笑容。
程戚彎起眼睛,“新發型嗎?很好看。”
紀肖頓時放心了。
他一向相信程戚說出來的話,程戚基本上不會撒謊。
“謝謝。”
徐瑩還在嘖嘖感歎:“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紀肖,這個發型真的太太太適合你了!”
紀肖原本的發型將額頭全部遮住了,甚至遮住了上麵的眼睛。如今把頭發剪短了一些,原本飽滿好看的額頭全部露出來,還有那雙好看的眼睛。
有點像是日韓係的小帥哥,身上帶了一種幹淨的味道。
可以說,紀肖最好看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
一雙漂亮到想要收藏在玻璃展櫃裏的眼睛。
徐瑩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她看到的一瞬間,就想這麼做了。
想把這雙眼睛留下來,收藏,讓它獨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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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見到秦笑之前,紀肖也略微有些忐忑不安。
他到了跟秦笑約定的小樹林的南麵,秦笑正等在那裏。
她今天穿了一身藕粉色的外套,搭了一雙黑色的小皮鞋,站在那裏的時候,很吸睛。
秦笑一直靠在樹幹上看書,等紀肖已經接近了都沒發現。
“秦笑。”
紀肖猶豫著上前,秦笑抬頭,一怔。
好像每個人都是這種反應。
“你來了。”秦笑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擴大了。
她把手裏的書本收到書包裏,微微抬起頭,挽住了紀肖的胳膊。
“很帥呢。”
第一次被女孩子挽住胳膊加上第一次被喜歡的女孩子誇獎,紀肖的臉瞬間紅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搓了搓,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滾燙的。
“.......謝謝。”
秦笑彎起眼睛,“去吃東西吧。”
“嗯。”
........
差不多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半個月,紀肖忽然接到了來自程敘的電話。
“有空嗎?想請你吃頓飯。”
紀肖也沒想到程敘對他這麼好,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
自從程敘說要做他的哥哥以來,每天的早安和晚安幾乎是不間斷的,有時候紀肖甚至會收到程敘送來的小禮物。
雖然程敘每次都說並不貴重,但是紀肖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他不習慣白白拿別人的禮物。
但每次問起,都會得到程敘強硬的回答。
你是我弟弟,得到這些是應該的。
紀肖隻好收下了。
紀肖猶豫著開口:“哥......這樣的話,有點麻煩你吧.......”
程敘言簡意賅:“不會。晚上放學我去接你,可以嗎?”
紀肖想了想,覺得也可以。
最近李驚驍在學生會有些忙,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家,不會被李驚驍發現的。大不了他晚上再強逼著自己多吃一點不就好了。
於是紀肖很快答應下來。
很快到了放學時間。
程敘坐在車上,司機看了他一眼:“老板,停在這裏嗎?”
程敘嗯了一聲,眼睛看著校門,又看了一眼手表。
離放學還有一分鍾。
程敘轉臉對司機下了命令,讓他先離開。
司機走了之後,程敘坐在車上,看向校門。
校門很快湧出來一大批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學生。
程敘感受了一下自己好像這些學生家長的心情,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大概是那種有些急切又有些期待的感覺吧。
程敘想,他當年高考的時候都沒這樣過。
兩分鍾以後,程敘在校門口看到了紀肖。
與他預想中完全不同的是,紀肖身邊還跟著一個女孩子。
程敘唇角的弧度一下子撫平了,他坐回去,一動不動看著窗外。
幾天不見,小朋友換了一個發型,變了個模樣。並且,身邊還多了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子。
兩人的姿勢有些親昵,有說有笑的,一路往外走。
紀肖似乎是看到了程敘的車,頓住,跟身邊的女孩子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兩人分開。
紀肖往程敘這邊走來。
一百一十一章 戀情被發現
紀肖往程敘這邊走來。
程敘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側過頭,看著不遠處的少年。
很年輕,很稚嫩,
紀肖站在陽光下,穿了白色的毛衣和黑色的校服褲子,淺金的陽光給他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他的頭發被理的很短,露出飽滿的額頭,漂亮好看的眼睛,身上稚嫩活力的氣息滿的像是要溢出來一般。
程敘微微吐出一口氣,繃緊了下頜線。他看著紀肖站在車前,輕輕敲了兩下窗戶。
程敘落下車窗示意他上來。
紀肖會意,轉到另外一邊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係好安全帶。
不知是不是紀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天車裏的氛圍格外的沉悶。紀肖敏感地察覺到不對,攥緊書包帶子,沒有選擇開口,轉頭看向窗外倒退的風景。
在觀察人心的方麵,紀肖一向很敏感。
他總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而不討人喜歡,或者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不會說話或者那些動作冒犯了別人。
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喜歡他?
紀肖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朋友,就連小時候唯一擁有的喜歡他的哥哥也隻是曇花一現。
明白了這些之後,紀肖做人更是小心翼翼。這甚至造就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也導致紀肖在任何方麵都顯得有些自卑。
唯恐那些能得到的友情親情或者愛情會像是泡沫一樣,一戳就碎。
程敘的車子很快停在一處餐廳下麵。
紀肖跟著程敘下了車。
程敘這次帶紀肖去的是一家西餐廳,他有些摸不清小朋友的口味,特地問了弟弟小朋友喜歡吃什麼,再三考慮下才選的。
內部的裝修很有格調,大理石的桌麵,整體裝修風格偏暗,每張桌子上都放著一個燭台,蠟燭慢慢燃燒,發出淡淡的燭光,照亮一隅,很有格調。
紀肖瞥了幾眼,發現來這個餐廳的幾乎都是一男一女,姿態親昵,應該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
好像有什麼不對.......
前來點餐的服務生看到程敘跟紀肖,也是微微一愣,接著調整為最完美的微笑,“先生,您好,兩位是嗎?”
“您好,坐在這邊可以嗎?”
“嗯。”
程敘跟紀肖坐下。
第一次來西餐廳,紀肖也有些茫然,看著菜單上的東西不知該點什麼。
最後程敘接過菜單,點了兩份牛排,一份酒,一份果汁,意麵,還有一些餐後甜點。
紀肖頓時鬆了口氣。
他隻想說,他連菜單都看不懂好吧!
真的是太丟人了。
餐廳的上菜速度很快。
紀肖又對著麵前的牛排犯了難,拿起刀叉笨拙地用了兩下,才勉強把一塊牛排分割成小塊。
見狀,程敘眼底帶了些許的笑意。
不過.......
他垂下眸子,斂去眼底的情緒。
吃到一半,程敘忽然開口:“肖肖.......”
紀肖一怔,抬起頭。
在燈光下,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顯得有些茫然。
程敘放下叉子,輕輕開口:“剛剛跟你出來的女孩,我看到了........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紀肖徹底怔住,有些慌亂和緊張。
程敘:“沒事,告訴我也沒事,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紀肖垂下睫毛,輕輕嗯了一聲。
程敘手背繃起青筋,“那就是說,是真的?”
他盡量遏製住自己的語氣,“沒關係.....你也長大了。”
“不過。”程敘忽然開口,語氣帶了些落寞,“你有沒有想過,把我當成是什麼人呢.......”最後半句在程敘的嘴邊越來越輕,紀肖沒有聽清,有些疑惑地抬頭。
“什麼?”
“沒事。”程敘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搖了搖頭,“吃吧。”
紀肖有些茫然,但還是沒有選擇再問。
他心中有種預感,若是一定要問清楚,一定會造成什麼損失。
吃完後,程敘直接把紀肖送到了樓下,程敘站在車外,衝著紀肖擺了擺手,“注意安全。”
紀肖輕輕應了一聲,背著書包往樓上走,一時之間,並未發現程敘站在路燈下的一抹落寞。
紀肖回到屋子,郝漂亮從屋裏探出頭,“肖肖,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紀肖嗯了一聲。“路上去書店看了會兒書,關門就回來了。”
“怎麼今天這麼愛學習了......”郝漂亮嘀咕一聲,但也沒有懷疑。
紀肖回到臥室,一開門,就對上了李驚驍黑沉沉的目光。
紀肖攥著門把手,一頓。
怎麼這次回來的這麼早?
紀肖故作若無其事地把書包放在桌上,攤開書本準備寫作業。
卻被一雙手按住了肩膀。
“今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紀肖輕輕一顫,心中升起些許的緊張,他把之前在郝漂亮那裏說過的那套說辭重複了一遍。
李驚驍冷笑一聲:“紀肖,你以為我會信?”
紀肖抿起唇,“靠,你愛信不信。”
李驚驍卻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
“紀肖,說實話。”
紀肖也有些不耐煩了,“操,你又不是我媽,你管那麼多幹嘛?我去哪兒了你管得著嗎?”
李驚驍的眼神徹底冷下去。
紀肖咽了口唾沫,站起來,剛想擰開臥室門出去。忽然一陣眩暈,他已經被李驚驍攥住肩膀,壓在門上。
李驚驍加重語氣:“告訴我?嗯?”
“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紀肖微微一顫,心中升上一絲對未知未來的恐懼。
他當然知道後果,但他肯定不能說。
如果說了,可能會迎來比這個還要殘酷的懲罰。
紀肖忽然戰栗了一下。
李驚驍低下頭,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磨了一下,帶著一絲痛感。
他把紀肖壓在門上,把他上衣的下擺拉上去,露出纖細的腰肢。
這幾天紀肖的反常,讓李驚驍十分在意。
暴露在空氣中的那截很快泛起了雞皮疙瘩,紀肖吐出一口冷氣,手指抓住門板。
他能清晰地聽到門外的人在走動的聲音。
隻有一門之隔。
所有人都還沒有入睡。
紀肖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他有些害怕,心髒跳動的很快。
李驚驍那隻手抓住他的腰,攥緊了,帶了一點控製的力道,在上麵留下兩道微紅的指印。
紀肖隻覺得全身開始發涼了。
他聽到了他媽正在打電話的聲音。
他媽嗓門一向很大,紀肖貼在門板上,門外的一切聲音都可以聽到。
他更害怕了。
比任何一次都害怕。
他害怕被人聽到,害怕被抓住。
紀肖甚至有的時候做噩夢夢見的都是李驚驍壓著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紀肖驚恐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周圍人們厭惡嫌棄且震驚的眼神。
那其中,有他媽的,有他死去的爸的,還有小程戚,有程敘,還有.......秦笑。
那些人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惡臭不堪,見不得人。
醒來之後,紀肖出了一身的冷汗,才發現是個夢。
而現在......
紀肖緊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吐出任何一絲的聲音。
李驚驍在他耳邊低語:“告訴我,我就放了你?嗯?”
李驚驍的手滑下去,帶起一片的戰栗。
紀肖開始腿軟。若不是李驚驍放在他腰上的手,他可能當場會滑落下去。
他臉上升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紅暈,指節發白,看起來有些可憐。
紀肖不敢發出一點的聲音。
咬著的下唇已經滲出了血。
紀肖不知道自己怎麼挨過這艱難的十幾分鍾的,直到郝漂亮來敲門叫他們吃飯。
紀肖捂住嘴,眼角泛起水花,一滴淚滑落下去。
李驚驍淡淡嗯了一聲,鬆開他。
紀肖這才得以解脫。
.......
第二天下午,李驚驍很早就到了辦公室,調出了紀肖常去的幾處的錄像,集中觀察下課和放學時間。
他不允許紀肖有任何能逃脫出他手心的行為和反常。
這幾天的種種反常,讓他忍不下去了。
李驚驍緊鎖著眉頭,看著每一處的錄像。
都沒有發現端倪。
李驚驍的眉頭越皺越緊。
直到——
李驚驍點開了小樹林裏的攝像頭錄像。
“會長!”
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李驚驍轉過頭,看向門外。
叫他的是副會長張勇,張勇摸了摸頭發:“會長,走,到吃飯時間了,咱們幾個一起去啊?”
李驚驍淡淡應了一聲,起身,把電腦關上。
“嗯,走吧。”
一起去的幾個人都是學生會裏的幹部,平常走的很近,三男兩女,帶著袖章走出去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與此同時,秦笑挽著紀肖的手往食堂走。
“中午你打算吃什麼?我昨天打的牛肉土豆很好吃,今天打算繼續吃。”
紀肖嗯了一聲。
兩人打好飯,依舊坐在沒人注意的角落裏。
“會長........咱們那個演講比賽的進程......”張勇跟李驚驍說著話,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會長?”
李驚驍單手插兜,眼眸微微眯起,看向不遠處的方向。
許久,唇角勾起一絲涼薄的弧度。
紀肖,膽子真是大了。
一百一十二章 紀肖,你膽子大了
李驚驍的目光落在角落裏的一男一女身上,瞬間多了一些涼意。
很好,很好。
紀肖。
你膽子大了。
張勇察覺到李驚驍的異常,他莫名覺得周圍有些冷,順著李驚驍的目光往那邊看,看到那邊的兩人後,頓時明白了什麼,笑了兩聲。
那邊居然有一對小情侶。
張勇頓時要素察覺,詢問道:“會長,那邊.......是認識的人?”
張勇熟悉李驚驍的脾性,若不是他認識的人,李驚驍肯定不會管這些閑事的。
但出乎張勇意料的是,李驚驍淡淡別過臉,“不認識,走吧。”
說著邁開腿就要離開。
張勇卻忽然頓住,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對,撓了撓頭,“咦,那個女生,倒是好像有些眼熟......”
“哦?”李驚驍反問一句。
張勇低聲在李驚驍耳邊說了些什麼。
李驚驍抬眸看向那邊。
自始至終,紀肖和秦笑在一張小桌上好像自成一片天地,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
不知秦笑說了些什麼,紀肖的臉好像紅了,抿著唇笑起來,像是個羞澀的大男孩。
李驚驍冷笑一聲,轉身往別處走。
“現在校方管理處真是越來越鬆了,有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都開始明目張膽。”
跟隨李驚驍一起來的還有體育部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明顯對李驚驍有意思,求著張勇給搭線跟李驚驍說話。
卻沒想到,李驚驍居然對早戀這麼排斥,一時間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麼。
..................................
下午。
太陽漸漸西斜,一半的陽光落到屋裏,一半是陰暗昏黃的顏色。
李驚驍坐在陰暗麵,拿起手裏的文件,隨意看了一眼,扔回桌上。
文件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文藝部成員名單。
魏微然、程安安、秦笑、劉雨......
李驚驍點了下文藝部的名單,看向坐在他對麵的人,開門見山道:“文藝部最近是不是缺一個副部長?”
魏微然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是現任的文藝部的部長,副部長是之前高三的學姐,因為馬上要高考所以退出了,現在副部長的位置正缺一個人。
魏微然卻沒想到李驚驍連這個都記得,還特地把她叫過來。
李驚驍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指尖恰巧點在那個名字上,“那就把她提上來吧。您覺得呢?”
雖說是個詢問的字眼,但語氣中卻沒多少詢問的意思在。
聞言魏微然低下頭看著李驚驍指的名字,頓了一下。
秦笑。
秦笑她略有些印象,長相甜美好看,平常能力也不錯。之前她跟秦笑同台表演過一次,就把這個女孩記住了。
倒是不知道這個女孩和李驚驍到底有什麼關係?
魏微然點點頭,“會長,我也覺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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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響了。
秦笑一路下了教學樓,往學生會那邊的樓層跑,沿路問了幾個學生會的同學,才找到三樓最裏麵一間門,站定。
秦笑心裏略微有些忐忑。
她敢確認她之前跟學生會長沒有一點交集,不知道他這次叫她過去,到底是.......
秦笑收回思緒,屈起手指敲了兩下門。
門裏麵很快傳來一道清冽低沉的聲音:“進來吧。”
聽到後,秦笑怔了一瞬間,扭開門把。
李驚驍坐在桌後,冷白的手指夾著一根黑色的筆,金絲邊眼鏡掩蓋了眼睛的鋒芒,他眼神平靜,看向她 。
秦笑明顯感受到了一點壓迫感。
秦笑咬了下嘴唇,扯出一個笑。
“會長好。”
她看著對麵的李驚驍。
李驚驍的大名她自然聽說過,畢竟也是三中的一個傳奇性的人物,學習好能力出眾長得還好看。
“秦笑。”李驚驍開口。
聲音也很好聽。
秦笑點點頭,小心翼翼開口:“會長.......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李驚驍手中的筆轉了一圈,在桌麵輕輕點了一下,他勾起唇角,告訴了秦笑升職的消息。
“真的嗎!我做副會長?”
聽到消息,秦笑一時間有些不敢置信。在得到李驚驍肯定的答案之後,頓時有些開心,她才進部裏幾個月,雖然有學姐離職,但這個機會是怎麼都輪不上她的,所以秦笑一直沒有去想。
卻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放學之後,秦笑等在小樹林裏,格外的興奮,衝著向她走來的紀肖招了招手。
紀肖往她這邊走來。
秦笑挽著紀肖的胳膊,彎起眼睛,將那個令自己高興的消息告訴了紀肖。
紀肖輕輕應了一聲,說了一句恭喜。
秦笑卻顯得意外的高興,走路腳步輕快。
“其實,前麵那個學姐走了之後,我挺期待能落到我頭上的。畢竟我是真的喜歡......”
紀肖靜靜聽著。
兩人往校門外走。
誰也沒注意到.........身後出現的人。
李驚驍單手插進兜裏,慢慢走出來,冷眼看著走在前麵的兩人的背影,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一路往家裏騎車,紀肖總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好的預感,讓他心底總有些不太踏實。
他手指摸到脖子上的圍巾,緊了緊,防止更多的風灌進來,悶著頭往家裏騎。
越靠近,紀肖越覺得心髒跳動的速度加快了。
他吐出一口氣,打開門。
家裏還是往常的模樣,郝漂亮在廚房裏忙,不時散發出一陣好聞的菜香。李建國還沒回來,李驚驍還在學校。
紀肖把腦子裏不安的念頭甩出去,進了屋子寫作業。
但他沒想到,事情的爆發是在他洗完澡之後。
紀肖擦著頭發出來,撞上了正站在他桌前的李驚驍。
紀肖瞳孔一縮,動作頓住了,“你在幹什麼?”
李驚驍站在桌前,手裏拿著一張熟悉的淡紫色的卡片,漆黑的眉眼中沒有一絲的情緒,他站在那裏,就這麼盯著紀肖。
紀肖立刻認出來了,他皺起眉頭,語氣憤怒:“李驚驍!你他媽翻我書包幹什麼?!”
李驚驍拿起手裏的卡片,向他展示,看向冷眼他,“告訴我,這是什麼?”
紀肖眼神閃過一絲驚慌:“要你管。”
李驚驍捏緊了手中的卡片,唇角勾起涼薄的弧度:“紀肖,你膽子真是大了。”
那張紙片被李驚驍的手指捏皺了,紀肖頓時有些心疼,他撲上去,想去搶過來。
“操,王八蛋?讓你翻我書包了?”
李驚驍巋然不動,他長得高,把紙片高高舉起來,紀肖愣是搶不著。
紀肖快要氣炸了。
“李驚驍,把東西還給我!”
李驚驍垂下眸子,漆黑的眉眼中一片涼意。
“這麼寶貝這東西?”
紀肖抿起唇,兩人之間火藥味一下子濃鬱起來。
“李驚驍,讓你他媽還給我!”
李驚驍嗤笑一聲:“我要是把這東西撕了呢?”
紀肖一臉震驚抬頭看他。
說著,李驚驍把那張卡片揉在掌心。
紀肖瞳孔一縮,磨了磨牙,“你敢!”
說著,紀肖提起拳頭就要跟李驚驍打一架。
但沒想到李驚驍絲毫不為所動,甚至當著紀肖的麵,把那張卡片撕成了碎片。
“紀肖,你膽子太大了。”
那些碎片紛紛揚揚落在地上,甚至還能聞到上麵殘留的香味。紀肖當場怔住了。
那張卡片,是秦笑對他表白的時候寫的。
紀肖一直很寶貝,夾在書裏甚至不舍得讓它皺了。偶爾拿出來看的時候也小心翼翼。
現在,李驚驍當著他的麵,把那些東西撕成了碎片。
紀肖覺得鼻頭一酸。
他努力扼製著自己想哭的衝動,蹲下去把那些碎片一點一點撿起來。
李驚驍眉頭一皺。
紀肖......就這麼喜歡她?
隻是為了一個女生?
真是可笑。
李驚驍隻覺得那樣的紀肖有些可笑,且有些礙眼。
他上前一步,攥住紀肖的手腕,想把他拉起來。
卻沒想到紀肖猛地抬頭撲過來,給了李驚驍一拳。
李驚驍眉頭緊鎖,眼神帶了些許的狠戾,他把紀肖壓在地麵上,反手給了紀肖一拳。
兩人在地麵上扭打起來。
到最後,還是紀肖的體力不敵李驚驍,他喘著粗氣,被李驚驍死死壓製在地麵上,淚水糊了滿臉,眼角通紅。
李驚驍吐出一口氣:“哭什麼?”
紀肖伸出手捂住眼睛,他覺得自己在李驚驍麵前又一次哭,簡直是丟人至極。
太丟人了。
紀肖吸了吸鼻子,攥緊了手裏的碎片。
“滾。”
那句話還帶著鼻音,顯得很沒有殺傷力。
李驚驍唇角弧度冷下去。
“紀肖,你早戀?”
紀肖瞪他一眼,“對,我是談戀愛了?怎麼?”
李驚驍垂眸看他,“你膽子真是大了,我允許你...........”
“呸!”一說到這個,紀肖頓時激動起來,“誰他媽需要你的允許,我他媽是個人!我決定我自己的事情,有問題嗎?”
李驚驍冷笑,“沒有問題。”
紀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李驚驍接著開口:“紀肖,你說,我要是把你的事情告訴你媽,會怎麼樣?”
考慮到即將發生的後果,紀肖忽然渾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驚驍緩緩道:“別忘了,阿姨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早戀的人。”
一百一十三章 李驚驍要玩兒真的
李驚驍:“別忘了,阿姨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早戀的人。”
這句話重重錘在紀肖的心上,砸下一個大坑。
紀肖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敢想象,一天前還在嚷嚷著杜絕早戀的郝漂亮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後果會怎樣.......
紀肖覺得自己根本承受不起。
他很怕在郝漂亮身上看到那種失望的,要拋棄他一樣的目光。
或者,以郝漂亮的嘮叨,她的口水都可以把紀肖淹死。
明明紀肖已經很努力地在做一切事情,還是得不到她的讚許。
若是這件事被他媽知道了........
“不要說.......”紀肖的聲音低下去,帶了一些哀求的味道。
李驚驍伸出手,在紀肖的下巴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然後抬起來,迫使紀肖與他對視。
紀肖的眼圈已經紅了。
“跟她分手。”李驚驍的聲線中帶著些許命令的味道。
紀肖呼吸一滯。
李驚驍語氣緩和下去:“跟她分手,我就不說了,嗯?”
紀肖的眼睛裏帶著一點掙紮,他死死咬住下唇,像是要斷氣一般,最終憋出來一句:“我不想。”
“嗬。”李驚驍眼神中染上怒意,“紀肖,什麼事情是你想就能做的?
什麼事情都不是。
從小到大。
紀肖:“李驚驍,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究竟是哪裏惹著你了?我改不行嗎?”
他的聲音已經啞了。
紀肖隻覺得自己好像處於崩潰的邊緣,眼睛漸漸模糊,李驚驍那張冷漠的臉虛化不見,他想歇斯底裏爆發出來,說出來的話依舊是沒骨氣的哀求。
李驚驍望著紀肖漸漸彌漫上水光的眼睛, 指腹摸上他的眼角,輕輕蹭了一下,帶著溫熱的溫度。
“不想也可以。”
李驚驍忽然開口。
他這話說的很平靜,紀肖甚至以為李驚驍要放過他了。
但,沒有。
李驚驍伸出手,攥住了紀肖衣服的下擺,撕開。
“既然不想.......那就陪我——睡。”
一字一句如同冰雹砸在紀肖心上。
李驚驍的臉色不似作假,他的手心很熱,熱的要燒穿紀肖的皮膚一般。他的眼神很沉,沉的紀肖有些懼意。
滾燙的手心輕輕貼在紀肖的腰上,往上走,碾過敏感處,紀肖顫了一下。
李驚驍,好像要來真的。
李驚驍要扒他褲子的時候,紀肖就開始掙紮了。
但李驚驍似乎是鐵了心,滾燙炙熱的手貼著他的褲腰往下扯,很快露出兩條光潔白淨,帶著屬於男孩子肌肉線條的腿。
李驚驍呼吸一沉。
紀肖眼睛裏帶著懼意,他攥著李驚驍的手腕想要阻止他的動作,往後躲避,“別......”
又被李驚驍拉回來。紀肖弓起腰,額前出了一些細密的汗水。
李驚驍冷笑,唇貼著他的耳朵:“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想怎樣?”
“還是說.......你想讓我告訴阿姨?”
紀肖的臀線很好看,流暢自然,並不都是贅肉,而是緊實有韌性的。像是一塊暖玉,在燈光下散發著瑩白的光。
紀肖緊咬住下唇,汗水掛在他的睫毛上,像是哭過一般。
李驚驍還在繼續。
紀肖難以忍受地蜷起身子,想躲又被李驚驍的強硬地打開。
直到李驚驍的手指慢慢摸到了入口,紀肖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一般,猛地劇烈掙紮起來。
那種反胃的感覺又升上來。
想吐。
紀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眼睛。
李驚驍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把他按在地上。
一切都在無聲中對抗著,氣氛愈發緊張。
紀肖劇烈喘著粗氣,倔強地盯著李驚驍,胸膛起伏。
李驚驍忽然冷笑一聲。
“怎麼?喜歡跟別的女孩摟摟抱抱,不喜歡跟我?”
紀肖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盯著李驚驍,壓低聲音:“我喜歡女的。你這樣的,我隻覺得惡心。”
話音剛落,屋子裏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李驚驍臉上沒有半分情緒。
他反問一句:“惡心?”
紀肖抹了把嘴唇,音量提高,“對,惡心!”
李驚驍想按住紀肖,紀肖更是不肯,兩人直接在地板上打了起來。
打到最後李驚驍占了上風,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紀肖,解開自己的衣服扣子,手指向下。
李驚驍今天穿了身黑襯衫,扣子解開了一半,露出大片的胸膛以及腰身隱隱約約的肌肉線條。他也出了些汗,黑發貼在額前,多了些獸性的侵略感。
紀肖微微睜大眼睛。
李驚驍,他媽的他居然把褲子也脫了。
雖然已經不知多少次接觸過,但紀肖這是第一次清晰地在白天,燈光下,直麵。
紀肖按在地板上的指尖微微顫了下。
他明白李驚驍要幹什麼。
那種恐懼一下子竄上大腦占據神經,紀肖從喉嚨裏溢出一聲粗喘,拚命反抗。
紀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踏入萬丈深淵的那個夜晚。
他難受地醒來,發現自己在李驚驍的懷裏,李驚驍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後腰不知頂著什麼東西。
當時的他還很信任李驚驍。
迷迷糊糊喊了一聲哥哥。
接著,紀肖就難受地想要哭出來。
他想逃避,想拒絕,但李驚驍低聲哄他:“乖 .........這是正常的。”
紀肖迷迷糊糊的信了。
但後來他漸漸明白,有些東西在坦坦蕩蕩的關係下是正常的,有些東西卻不是。
比如李驚驍會親他,或者他會用手指摸遍他的全身,直到紀肖受不了的哭出來。
再然後,越發的僵化。
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恐怕,今天晚上李驚驍是鐵了心的想要來真的了。
紀肖害怕到了極致,他拚盡全力反抗。
李驚驍力氣很大,紀肖就上嘴咬,用力咬下去,一嘴的血腥味。
李驚驍神色沒什麼變化,我行我素。
兩人在不大的臥室地麵上扭打。
李驚驍的手指碰到他的內褲邊緣,紀肖隻覺得嗓子都要嘔血,他狠狠一腳踢到李驚驍的手腕上,往後退。
誰料,他的後背撞在後麵的桌子上。
掙紮間打翻了桌上的熱水杯。
杯子碎了一地,熱水沒碰到紀肖,濺了李驚驍一手。
紀肖抿起唇,驚魂不定地看著對麵的李驚驍。
地上是一地的碎片,和水漬。
李驚驍跪坐著,漆黑的眉眼盯著他,神色昏暗不明。
門忽然被敲響了。
咚咚咚幾下,很急促。
紀肖嚇得渾身一顫,提好褲子站起來。
門外傳來郝漂亮的詢問:“肖肖,幹什麼呢?怎麼這麼吵?”
紀肖咽了口唾沫,提高音量,但嗓子已經嘶啞了:“沒事。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還好門鎖了。
不然.......後果紀肖不敢想象。
紀肖抹了把冷汗,等郝漂亮離開之後,紀肖抬起手,才發現自己的手背被碎片劃傷了。
一道兩厘米長的口子,還在往外滲血。
紀肖用紙巾把傷口滲出來的血擦幹淨,偷偷去廚房拿了掃把,把地上的碎片都打掃幹淨。
如果現在不打掃幹淨,明天被他媽問起,就不好交代了。
紀肖轉頭看了眼李驚驍。
他站在黑暗處,從抽屜裏拿出藥膏給自己上藥。
紀肖平常愛生病,所以他們屋子的抽屜有很多藥膏。
剛剛紀肖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李驚驍被熱水濺到的手背好像全紅了。
“活該。”紀肖偷偷嘀咕一句。
黑暗處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紀肖背後汗毛一豎,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躺在床上,紀肖還是有些後怕。
剛剛差一點,李驚驍就成功了。
李驚驍擦好藥洗完澡躺在紀肖身邊。
紀肖一直繃緊了神經,在黑暗裏睜著眼睛,唯恐李驚驍忽然偷襲他。
在這種高度緊張的戒備下,一直到了淩晨,身邊的李驚驍都沒什麼動靜。
紀肖最終還是敵不過困意,睡著了。
........
因為昨晚上睡的有些晚,紀肖趴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
令他有些驚訝的是,一向準時的程戚居然遲到了。
程戚從教室後門溜進來,臉色紅的有些不正常,紀肖因為過於困,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多想。
紀肖努力把手撐在桌子上,好讓自己不要睡著。
沒過多久,傅寒深也進來了。
他的書包丟在桌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程戚不自覺地挺直了後背。有些緊張。
他不敢回頭,聽著後麵的動靜。
“老大。”坐在後排的小弟湊到傅寒深身邊,“新出的遊戲皮膚看到沒,絕了!”
傅寒深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了兩聲。
視線卻放在前排的少年身上。
少年似乎有些緊張,背挺的直直的,像是被老師審閱的小學生。
頸側過長的頭發不安分的顫動著。
傅寒深將視線落在程戚雪白的脖頸上。
程戚往下縮了縮脖子,抿起唇。
早上沒想到傅寒深會忽然吸血,根本來不及換高領的衣服,現在脖子上還帶著兩個牙印。
那道視線落在程戚頸側若隱若現的牙印上。
被一半白色的衣領遮擋,一半露出來,紅色的新鮮的一枚牙印,略微有些曖昧。
昭示著,這是吸血鬼的標記。
隻有標記了,才會讓其他人看到。
看,這是我的。
一百一十四章 被挾持了
傅寒深的眼神深下去。
他放在桌上的腿微微晃動了一下。
程戚絲毫沒注意到後麵危險的目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微微有些緊張。
沒來得及穿高領的衣服,程戚唯恐被人發現。
就在這時,坐在前麵的姚子墨忽然回頭,直直盯著程戚看了一會兒。
程戚抿起唇,放在桌上的指尖蜷縮起來,神經繃緊,高度緊張。
姚子墨.......是發現什麼了嗎?
程戚也不敢問。
“程戚。”姚子墨忽然開口。
程戚身子微微一顫。
姚子墨湊近他,頓了一下之後,“程戚,你的杯子都多舊了,怎麼還在用呢!”
程戚一臉茫然,發現姚子墨剛剛一直在看的是他放在桌上的杯子。
“.........”
姚子墨的關注點一下子偏了,程戚放鬆下去,偷偷鬆了一口氣。
他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放在桌上的杯子。
這個杯子的話.......好像是前幾天他大哥給他買了一個全身鑲鑽的杯子,還非得讓程戚拿去用,全身鑲鑽的杯子實在是太過耀眼,程戚無法拒絕,最後隻得收下,謊稱那個杯子被自己不小心弄壞了。
程爸一臉慈愛地教訓大兒子:“程敘,你看你買的什麼破東西,一摔就碎了。”
“.......”
接著,程爸隨手在自己的藏品櫃子上拿下來一個杯子遞給兒子,“拿去用吧,咱們不用他買的破玩意兒。”
程戚:“........”
他拿著手裏的東西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這個東西是他爸兩年前拍下來的藏品,價值........六百萬?
好在這個杯子雖然價值連城,但外表長得古樸,看起來很不起眼。
所以程戚就拿來用了。
沒想到讓姚子墨誤會了。
不過——誤會的好。
實際上,班裏一直有新來的轉學生很窮的傳言。
姚子墨一直知道,但今天親眼看到,才知道新來的轉學生究竟有多窮。
看這個杯子,奶奶用的款式,還那麼破舊。
嘖嘖嘖,程戚真的是個小可憐兒。
姚子墨略帶同情地看了程戚一眼。
程戚隻覺得姚子墨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姚子墨!”邊上忽然湊過來一個女生,“我哥哥昨天搞到了程則的親筆簽名照!”
班裏的人都知道姚子墨是程則的粉絲頭子,頭號腦殘粉,因此一有跟程則相關的消息,都先湊到他麵前。
姚子墨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了過去。
“在哪,我看看?”
女生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冊子,姚子墨接過去,打開之後第一頁就是程則的簽名照。
女生:“姚子墨,你小心點兒,別把我的東西弄壞了,可貴了。”
姚子墨的眼睛都快掉到上麵去了。
上麵是程則最新的雜誌照片,男人坐在椅子上,眼神很A,頭發被全部的發膠固定上去,露出一張英俊的臉,就那麼看著鏡頭,像是衝破了照片,直勾勾盯著自己一般。
紀肖也清醒了,帶著些羨慕看向那邊。
姚子墨不敢碰:“聽說這個可貴了,一萬塊一張.......”
“這麼貴嗎?”
程戚一愣。
程則很自戀,家裏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擺著他的照片,甚至他自己的屋子有一整麵牆都是用來擺照片的。
程戚更是想不到,哥哥的一張照片加上一張簽名能賣到那麼貴。
姚子墨把程戚的震驚看在眼底,把手裏的冊子還給女生,拍了拍程戚的肩膀。
“正常的。”
姚子墨以為程戚是沒見過世麵才這麼驚訝。
其實,完全相反。
.........
一整個上午,紀肖都昏昏沉沉的,他打了個哈欠,下了樓。
他跟秦笑約定好了位置,在原處等著她。
今天的秦笑來的晚了些,她自然的挽住紀肖的胳膊,抱怨道:“對不起,是我低估了最近學生會交接的任務,這兩天一直在忙。”
紀肖搖搖頭,“沒事的。”
到了食堂裏,前麵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
但談了戀愛之後,紀肖總覺得能把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時間拉的更長才好。
比如排隊。
他可以光明正大跟秦笑站在前後的位置,偶爾後麵的人往前擠,紀肖被擠得往前,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紀肖的臉有點紅了。
但今天這頓飯,紀肖吃的並不是很踏實。
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注視著他,當他回頭去找的時候,那視線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秦笑有些奇怪的問道:“紀肖,你在找什麼?”
紀肖搖搖頭:“沒事。”
中間秦笑給他講了不少學生會裏發生的趣事。
紀肖微笑著聽她講,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
“晚上見。”
“晚上見。”
互相告別之後,紀肖上了樓梯,進了最角落一間的廁所。
他想先洗個手。
卻沒想到,剛一進去,就被一雙大手捂住了眼睛,拖拽進去。
紀肖的一聲驚呼被悶在嘴裏。
那人的力氣很大,幾乎是把他拖進隔間的,然後反鎖。
紀肖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他死死扒著門板想要反抗,還是不敵對方的力氣。
周遭一片黑暗,紀肖隻能聽到身後人貼在自己耳朵上的粗喘。
周圍的空氣粘稠,令他窒息。
對方緊緊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和嘴。
反鎖的一聲落下之後,紀肖心髒一沉。
他這是被.........挾持了?
就在紀肖感到絕望的時候,身後忽然出現一道低沉的聲音:“同學,在學校裏公然談戀愛,你違規了。”
紀肖:“.......”
紀肖:“操。”
對方鬆開手,紀肖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他本能回頭去看,看到了身後的李驚驍。
紀肖翻了個白眼。
“李驚驍,你有病吧?”
李驚驍勾唇,“怎麼?我有權利去管這件事。”
嘴上是調笑,實際上,李驚驍的眼神,已經徹底沉下去了。
紀肖往後退了一步。
李驚驍:“紀肖,你又不長記性,嗯?”
紀肖回過頭,想去碰被反鎖了的門,卻被李驚驍一把拉住。
李驚驍攥著他的手腕把他壓在門上,從背後抵上去,聲音危險:“紀肖,我說過多少次了?”
紀肖吐出一口氣,臉貼在隔板的門上,隻感覺到了一片冰涼。
紀肖閉了閉眼睛。
李驚驍的手指搭在紀肖的腰上,紀肖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劇烈地縮了一下。
“別!”
“還拒絕我?紀肖,你說我要是在這裏弄你,會不會被進來的人聽到?”
“然後........”
“別說了.......”紀肖的眼底蔓延上一片紅暈,身子顫抖起來。
在家裏,好歹還有最後一層遮羞布。
可是在學校,無數人經過的地方,李驚驍就敢對他這麼做。
紀肖很害怕。
李驚驍一貫以來喜歡這種形式地羞辱他。
在外,他是三好學生,是班長,是學生會長,是年紀第一。所有人都相信他溫潤有禮,尊師敬長。
在內,他就是一個十足的惡魔。
羞辱他,威脅他,玩弄他。
極具害怕之間,紀肖忽然睜開眼睛。
“李驚驍。”
李驚驍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紀肖吐出一口氣,“你還記得,之前你答應我的那個約定嗎?”
前一段時間,紀肖拿了獎,李驚驍允諾他一個約定。
現在,紀肖想要兌現它。
李驚驍的眉頭擰緊,“你想說什麼?”
紀肖聲音堅定:“我想兌現它。”
李驚驍有些猜到他想做什麼了,他眉頭擰的更深。
“不要打擾我,也不要告訴我媽媽。”
紀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顫抖。
但他還是堅定地說出來了。
紀肖本以為李驚驍會拒絕,但沒想到李驚驍忽然嗤笑了一聲,鬆開他。
“好啊,我答應你。”
........
太陽快要落山了。
辦公室裏沒開燈,光線有些陰暗。
秦笑開了門進來,“會長?”
李驚驍把交疊著的腿放下來,沉沉嗯了一聲。
就是這短暫的一聲,落在耳朵裏也令人驚豔。
“坐在這裏說。”
“謝謝。”秦笑坐在李驚驍的對麵,李驚驍順勢直起身子,秦笑看清了他的臉。
也是秦笑第一次離他這麼近。
秦笑有些局促地挪動了一下身子。
李驚驍抬眸,把手裏的文件交給秦笑。
秦笑低頭翻看了幾眼,發現是關於演講比賽的主持稿。
秦笑有些不確定的看向李驚驍:“會長......這是?”
李驚驍捏著筆在手裏轉了一圈,緩緩道:“今年的演講比賽,你們文藝部最好出一個女生來做主持。”
秦笑注意到他的手指很長。
“而且,我聽說你學過播音?我覺得這個人選,你比較合適。”
秦笑頓時有些驚訝。
“既然這樣,那太好了。”
“嗯。”李驚驍把筆撂在桌上,“我注意到你的音色很好,再接再厲。”
他說話的時候,尾音會故意加重,多了一點沉澱。
秦笑忽然開口:“會長。我想冒昧問一個問題。”
“嗯?”
“你......以前是不是做過學校的廣播?”
李驚驍頓了一下,“對,之前是做過一年,怎麼了?”
秦笑頓時有些激動。
“真的嗎?”
她當時超級喜歡那個聲音,曾經坐在樹下無數次幻想那個聲音背後的模樣。他主持過的每一次演講稿,她都會仔細聽然後抄下來夾在課本裏。她當時找了許久他的名字,沒想到.......
一百一十五章 互幫互助?
秦笑找了這個男生許久。
她很喜歡他的聲音,總覺得他的聲音有種特別的味道,很吸引她。
她有時候會把他的聲音錄下來,一遍又一遍地去聽那已經失真了的聲音。
可以說,當時都是那聲音才給了她治愈。
秦笑微微吐出一口氣,從回憶中抽出心神。
李驚驍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到秦笑身邊。
秦笑轉臉看他,睫毛顫抖了一下,莫名微微一顫。
李驚驍垂眸,緩緩道:“秦同學.........”
秦笑隻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抵抗不了這種聲音。
清雋如山穀回聲,帶了一點低沉成熟的磁性,收尾時還有些微微上揚。
秦笑的心髒忽然跳動起來。
李驚驍開口:“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秦同學你先回吧。
秦笑回過神,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擺。
“嗯。”
她走後,李驚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周身籠罩在黑暗中。良久後,他忽然勾唇一笑。
秦笑從辦公室一直下了樓,心底總是帶著些隱隱約約說不上的失落,好像有塊石頭一直沒有落地。
她到了跟紀肖約定的地點,站定,把書包的帶子往上拽了拽,看向不遠處的紀肖。
紀肖還站在那裏,過了一段時間,他的頭發微微長長了,蓋住了一部分的眉毛,但依舊很耐看,一雙眼睛裏帶著黑白分明的幹淨。往樹下一站,像是個美好的無憂無慮的少年。
秦笑走到他麵前,把胳膊伸出去,交給紀肖挽住。
紀肖感覺到秦笑的失落,垂下眸子看她,輕聲詢問:“怎麼了?”
秦笑一怔,隨後搖搖頭:“ 沒什麼。”她把垂在耳側的頭發挽進去,垂下眸子,“都挺好的。”
紀肖收回心中的疑惑,兩人一起往外走。
他今天也有心事,因此完全沒有發現秦笑的異常。
天氣漸漸轉暖了,即便如此,夕陽落下之後,溫度驟然降下去也令人耐受不住。
回到家,郝漂亮已經做好了飯。
今天是周末,她提前下班做好了飯,等著全家人回來。
飯香嫋嫋,郝漂亮燒了茄子,做了紅燒肉,又從菜市場買了條鱈魚蒸了,撒上一些蔥花。
很香。
一家人圍在小桌前,頭頂暖色的燈光增添了些許的暖意。
紀肖本以為這是個和平的周末,卻沒想到郝漂亮忽然提起了之前的事情。
“老李,還記得之前我說的那個早戀的同事家的小孩嗎?”
郝漂亮一邊夾菜一邊若無其事地提起。
聞言,紀肖動作的手指一頓。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郝漂亮接著道:“昨天,我又聽說他家出事了!”
或許是因為過於激動,郝漂亮一把將筷子撂在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紀肖低下了頭,努力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郝漂亮語氣帶怒:“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們,一天一天都在想什麼,這才多大?就不學好想早戀?啊?他媽跟我說,被學校開回來之後,不僅不反省,還鬧絕食,前兩天還整什麼......離家出走.........”
“這是一個懂事的小孩能幹出來的事嗎!”
紀肖攥著筷子的手指骨節泛白,從心底升起一種壓抑的窒息感。
有些喘不過氣。
紀肖甚至懷疑是不是李驚驍已經把事情告訴他媽了,導致他媽每天旁敲側擊地在他麵前說這些事。
心裏沒有鬼的人才坦坦蕩蕩,但紀肖確確實實是做下了這些事。他無時不刻不背負著一種唯恐被家長發現的忐忑和緊張。
很累。
這一頓飯紀肖吃完的很艱難。
有些東西落在耳朵裏,說的人可能沒什麼感覺,可有時就是短短輕飄飄的的一句話,就能劃爛了別人的心髒。
紀肖放下筷子,悶聲道:“我吃完了。”
語畢,起身便往屋裏走。
郝漂亮語氣疑惑:“怎麼這孩子這兩天,心事重重的。”
李建國夾了一筷子肉到郝漂亮碗裏,“孩子大了,你也少管教一些嗎,懂事就好。”
郝漂亮歎了口氣,“話雖如此........”
紀肖把自己關在臥室裏,靠在椅背上,耳朵裏塞著耳機,聽著歌,不去想任何的煩心事。
李驚驍很快進來,紀肖抖腿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故意不去看他。
李驚驍坐下,坐在他身邊的空位置上,似乎是在寫著什麼,修長冷白的手裏捏著筆轉來轉去,晃的紀肖有些煩。
平常李驚驍在家裏不是打遊戲就是抽煙,紀肖還真沒怎麼看他認真做過什麼事。
紀肖甚至懷疑李驚驍的作業都是找人代抄的。
不然怎麼會沒看到過李驚驍寫作業?
隻可惜紀肖從來沒拿到過什麼有力的證據,不然早就上報給老師班主任校長教育局了。
這種人,絕對不能姑息。
紀肖一邊心裏遊走太空地想著李驚驍之後要被自己怎麼懲治,一邊在心底暗自得意,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紀肖低頭去看。
是一條信息。
他捏著手機的手指微微一緊。
是秦笑發來的,一張很簡單的可愛的小貓咪歪頭的圖片,配字:
【在幹嘛?】
紀肖嘴角上揚了一瞬,剛想打字給秦笑發過去,身邊忽然籠罩下一道陰影。
聲音落下,“在給誰發信息?”
紀肖指尖一顫,飛快把手機鎖屏,飛快抬頭白了李驚驍一眼。
紀肖回懟:“我幹什麼了用你管?”
李驚驍眸色沉下去:“不說我也知道。”
氣氛一瞬間又劍拔弩張起來。
紀肖冷笑著掏出手機,“既然你知道,那你還想說什麼?”
眼見紀肖掏出手機打開屏幕想要接著發消息,李驚驍麵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他攥著紀肖的手腕壓下去,稍微施加了一些力量,想要奪過紀肖的手機。
紀肖一瞬間有些慌了,他縮回手,“你想幹什麼?!”
兩個人對著一台手機開始拉鋸戰。
最後李驚驍幹脆利落把紀肖按在桌上,圈在桌子和自己懷裏之間,神色冷凝。
紀肖緊鎖著眉頭:“李驚驍,你他媽之前說的話都是放屁?!你答應我不管這些的,也不告密。”
李驚驍垂下眸子,“是,我是答應了。”
紀肖驚疑不定,轉頭看向他。
李驚驍坐在椅子上,他很高,頭頂的光線襯出他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因為是逆著光,紀肖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紀肖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禽獸的味道,以及他身上炙熱的溫度。
李驚驍勾唇:“我隻是答應你不要告訴阿姨。至於別的?我沒說過。”
“所以........”
紀肖忽然驚呼一聲。
“操!”
李驚驍忽然起身,把他壓在桌邊,欺身上去。
紀肖磨了磨後槽牙。
他想打人了。
但李驚驍絲毫沒給他任何喘息的空隙。
“互幫互助,今天就放過你,嗯?”
紀肖含在嗓子眼裏的一聲呸還沒說出去,就聽見李驚驍一聲意味深長的:“嗯?”
似乎是帶了些威脅。
操。
紀肖用力磨了一下牙,隻好妥協。
“把燈關上。”
“做什麼?”
紀肖悶聲道:“不想看見你的臉,惡心。”
啪。
周遭一切黑暗。
紀肖忽然又後悔了。
燈關上了,其他的感官就尤為的清晰。
尤其是........
那種粘稠黏膩的曖昧的聲音,還有身上每一次炙熱的摩擦和呼吸。
——紀肖的手都快酸了。
李驚驍垂眸看他,最終還是沒有告訴紀肖,其實借著月光,他的表情一覽無餘。
少年垂著頭,眼神有些慘兮兮的,眼角帶著些許的水光,還有一絲明顯的嫌棄和不耐煩。
這些,李驚驍都看在眼底。
他眼底籠罩上一層沉沉的光。
.........
今天晚上因為被班主任找去填表格,程戚回到宿舍的時候,路上已經是稀稀落落,大多數人都已經回了宿舍。
路上還有些冷,程戚裹緊了衣服。
一路上了樓,沒想到的是,程戚推開宿舍門的時候,猝不及防撞見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程戚呼吸一滯。
不是因為別的。
而是........
月光之下,傅寒深的後背一覽無餘。
少年的上身帶著一種肌肉.感,肌理分明,腰側線條流利一路向下。
可程戚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後背有兩條觸目驚心的傷痕。
那傷痕似乎是新的,還帶著些未愈合的痕跡,有些皮肉已經翻了出來,帶著些血色。
程戚把門關好了,屏住呼吸。
傅寒深注意到他進來,轉過臉,微微皺了下眉頭。
程戚抿起唇,向前走了兩步,走到傅寒深麵前。
傅寒深忽然嗤笑一聲:“被你看到了。是不是很難看?很惡心?很醜陋?”
那兩道傷口,是被他生生割開的,到底怎樣,傅寒深親眼看到過。
惡心又醜陋,像是兩條腐爛的屍肉,令人作嘔。
少年久久沒有出聲,傅寒深以為他是怕了。
“害怕嗎?”
程戚搖搖頭,忽然上前一步。
傅寒深一怔。
少年的指尖碰到傅寒深的後背,輕輕蹭了一下。
傅寒深聽到了程戚尾音有些顫抖的聲音:“疼.......嗎?”
傅寒深心底的軟肉被戳了一下。
“不疼。”
但是.........
程戚的指尖觸碰上傅寒深後背的傷口。
程戚的指尖帶著些涼意,摸上去癢癢的。
傅寒深瞳孔一縮,“別碰。”
已經晚了。jiaotang
唰!
忽然一聲巨響!
程戚後退一步,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緊接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程戚壓抑住喉嚨裏要溢出來的急促呼吸,就被按倒在床上。
程戚看著傅寒深身後憑空展開的翅膀,眼睛微微瞪圓了些許。
這樣的傅寒深好像多了些邪氣,眼尾明顯上挑,周圍圍繞著淡淡的黑色的霧氣。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色.氣。
一百一十六章 你負責
他身後的翅膀與黑暗融為一體,在昏暗的燈光下,襯得傅寒深莫名多了幾分邪氣。
他的皮膚很白,像是病態的白,但嘴卻紅似滴血。
傅寒深把程戚桎梏在床上,抬眸,聲線嘶啞危險:“都叫你不要碰了。”
程戚呼吸一滯,心髒跳動急促了一些。
翅膀,怎麼一碰就出來了.......
傅寒深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沉下去,盯著程戚,指腹摩挲了一下程戚的手腕。
他的指尖有些涼,程戚輕顫了一下。
“所以.......你碰的,你負責,嗯?”
“負責?”
程戚有點不明白。
望進程戚微微有些疑惑的眼睛,傅寒深垂下眸子,他的睫毛很長,幾乎蓋住了整個下眼瞼,垂下一抹濃密的陰影。
傅寒深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翅膀根部,“讓它縮回去。”
程戚像是燙到了一樣,滿臉疑惑:“怎麼.......怎麼做?”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碰出來的。
傅寒深再睜開眼睛。
程戚的眼睛瞪圓了,有些驚訝:“你的眼睛........”
他驚訝到有些失聲。
傅寒深的眼睛,已經變為了黑色。
不似之前的紅色,他的眼睛此時是一望無際的黑,深不見底。
傅寒深倒是沒有什麼驚訝:“變為黑色了,對嗎?”
程戚點點頭。
他是真的很意外。
“想知道是為什麼?”
這些東西,傅寒深剛剛發現的時候,比誰都驚訝。
因為這雙詭異的眼睛,他從小就沒有被任何一個人當做成是正常人。從小被丟棄,被收養,被打罵。
那些人用著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他。若是有人想要靠近他,那些人會說:“不要靠近,他會給你招來晦氣的。”
被丟棄,被孤立,被嘲笑,被暴力。
這就是他童年的全部。
看到鏡子裏那雙黑色的眼睛,傅寒深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落。因為那雙眼睛是隨著那對醜陋的翅膀出現的。
無論怎樣,他還是那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沒了異於常人的眼睛,還有那對惡心的翅膀。
程戚睜著眼睛想要等傅寒深的回答,那雙澄澈的一塵不染的眼睛刺激著傅寒深,傅寒深唇角的弧度落下去。
忽然程戚的眼睛被一隻染著涼意的手捂住了,傅寒深聲音嘶啞:“不要看了。”
程戚的眼睫在他手心掃了一下,有些癢。
“嗯。”
那種癢意一直掃進了他的心底。
傅寒深開口:“小同學,幫幫我?”
程戚一時間不明白傅寒深指的是什麼,直到他拉著程戚的手往下遊走,程戚的臉一瞬間紅了。
他發現,今天晚上的傅寒深好像跟別的時候有些不一樣。
他會湊在你的耳邊,說一些令人臉紅的話。
“你的臉好紅,很可愛。”
程戚吸了吸鼻子:“.......嗯,不要說可愛。”
程戚不承認。
傅寒深勾起唇角,“你的唇好紅,好想親。”
程戚呼吸一頓,別過臉。
“不要.......不要說話了。”
到了半夜,程戚有些疲憊的睡過去。
傅寒深卻並未睡,他從床上起身,拉開衛生間的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神一點一點冷下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手指順著眼瞼的邊緣向內,一點一點,直到感覺到一些痛楚,才鬆開。
........
紀肖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他夢見自己站在樹下跟秦笑牽著手壓校園的小路,原本有說有笑,李驚驍忽然出現在他們麵前,像是長著獠牙的惡毒後媽,當著秦笑的麵,把他搶走,壓在樹上。
然後當著她的麵,對他.........
紀肖很害怕,他不敢去看秦笑的眼神和她的表情。
他緊緊扣著樹幹,止不住的顫抖。
完了。
那一瞬間,紀肖甚至想要跟李驚驍同歸於盡。
他甚至還仔細思考了,到底是把李驚驍關在屋子裏先殺死然後自己從這裏跳下去,還是把門鎖死了放一把火。
就在紀肖糾結不定的時候,鬧鍾忽然響起,紀肖從床上驚醒,差點沒彈起來,意識到那是一場夢之後,紀肖抹了把臉。
操。
昨晚上真是嚇死他了。
由於昨天晚上睡的並不好,紀肖早上昏昏沉沉的,差點把襪子都穿錯了,衣服也差點穿反。
紀肖打了個哈欠,從桌上拿起郝漂亮早早起床買好的餅和豆漿,出了門。
被涼風一吹,紀肖頓時清醒了些許,他盯著前麵的路,使勁蹬了兩下。
李驚驍那個王八蛋,要追上來了。
紀肖把車停在校門口,衝進校門,總算跟秦笑同一時間來到學校。
秦笑看到他,微微有些驚訝:“你今天來的好快。”
紀肖沒回答,露出一個微微有些靦腆的笑容。
秦笑也微微一笑,走在紀肖身旁,說起最近的趣事。
紀肖是真的很不善言談。他跟秦笑在一起,大部分都是秦笑在說話,紀肖在一旁靜靜聽著,偶爾發表兩句自己的意見。
紀肖聽的很認真,但沉默寡言。
沒多久,已經到了教學樓下,秦笑止住了自己的話頭,朝著紀肖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我上去了!”
紀肖擰起一點眉頭,低頭看了眼表,吐出一口氣。
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鍾。
按理說,一般這個時候,他們會在樓下多交談一會兒的。
可能是今天有什麼任務吧。
紀肖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等了一會兒後,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
.
上午第一節是數學課。
原本的數學老師病了,於是便換了個從未見過的男老師。
那老師長得矮瘦,顴骨凹陷,看著有些刻薄相。
夾著公文包走的很快,一進來,代班數學老師清咳一聲,就給所有同學們立了規矩。
“我不管你們在原本陳老師的課上有多麼放鬆,多麼不認真聽講,在我的課上,你就老老實實,別讓我發現你的小動作!聽見沒有?”
底下一片稀稀落落的聽到了。
“一個個都沒吃飯嗎?再大聲點!”
“聽見了!”
數學老師這才滿意。
新來的第一節課,數學老師有心要抽個上課不認真聽講的學生立威,好讓那些不聽話的都知道他的厲害。他站在講台,厲害的小眼睛環視了一圈下麵。
“你,下麵轉筆的那個,給我上來!”
此話一出,班裏同學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紀肖本來在走神想別的,聽到這話,也一個激靈,抬起頭看向講台。
隨後,竟然站起來一個讓大家驚呼出聲的人。
竟然是李驚驍。
其實李驚驍在平常上課時也並未很嚴謹,他很喜歡轉筆,上課的時候神情懶散。有時候直接就曠課去處理學生會的東西。
一開始班裏的老師也覺得這樣會影響學習,但每次抽到李驚驍他都能答上來,甚至就連經常曠課都能拿年級第一。
再加上李驚驍在學生會舉辦的各種活動每次都能幫學校拿到前三名的好成績,老師也就隨著他去了。
這次誰也沒想到新來的數學老師會不認識李驚驍,抽中了他。
數學老師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黑板。
“你,上黑板上來把這道大題做了。”
那道大題是上次考試的重點題目,很難,幾乎全班百分之八十的同學都在上麵丟了分。
李驚驍臉色很平靜,走上講台。
他身高腿長,背影挺拔,站在講台上跟又矮又瘦小的數學老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下麵有的同學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唉,這個矮冬瓜,不會不知道班長是誰吧?”
“有可能......”
數學老師聽到了,瞪了一眼下麵,黑板擦劇烈敲了下黑板。
“都看著這個同學解題,看他哪兒錯了!”
哪兒錯了?
這還有懸念嗎?
班長解題,能有一處出錯,都算他們輸。
李驚驍沒有多餘的廢話,冷白的手指捏著粉筆開始在黑板上演算。
他寫東西很流暢,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落筆就是一串數字。
旁邊站著的數學老師越看臉越黑。
從上到下,根本找不出一處錯處。
他本想借著懲罰李驚驍殺一殺這個班的銳氣,誰知反倒反過來了。
李驚驍落下最後一筆,放下粉筆。
數學老師輕哼一聲:“你叫什麼?以後別轉筆了,知道嗎?”
李驚驍垂下眸子,拍了拍滿是粉灰的手。
“李驚驍。”
接著在數學老師一臉鐵青中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李驚驍這個名字,整個年級的老師誰不認識?
紀肖略帶失望地收回目光。
切,他還想看李驚驍吃癟呢。
真是失望。
好巧不巧,這個代班的數學老師,又開始作死了。
一次不成,他還想來第二次,樹立自己的威嚴。
第二次,數學老師特地在班裏梭巡了一眼。前排的同學都是成績好的,他看了眼後排的位置,清咳一聲,提高了自己的嗓音:“最後一排睡覺的那個,幹嘛呢!給我起來!”
看到數學老師的目光朝著自己這邊看來,程戚頓時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他跟紀肖互相看了一眼,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數學老師看的是他們的後麵,而後麵,隻有傅寒深。
一百一十七章 他很厲害
他跟紀肖互看一眼,忽然浮現出一絲不太好的想法。
新來的代班數學老師看的是他們的身後,而他們的身後,好像隻有傅寒深一個人?
紀肖無緣無故覺得背後有點冷,打了個哆嗦。
不知是不是紀肖的錯覺,從他跟傅大佬一個班之後,好像從來沒有老師在課上叫過傅寒深的名字。也沒有因為他睡覺,說過任何話。
數學老師語氣中含著怒氣,小棍砰砰敲著黑板,陣陣作響:“最後一排的男同學!別睡了!還有沒有上課的紀........”
最後半句話被卡在喉嚨裏。
傅寒深站起來了。
他抬眸,數學老師看到了傅寒深的眼睛。
興許是剛睡醒,傅寒深的神情有些懶散,眼神有些冷,站不直一樣靠在牆上,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那雙眼睛。
僅僅是對視一眼,就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竟然讓他一個成年人也有些腿軟。
數學老師一時語塞,抓著教鞭的手指緊了緊,喉嚨幹澀,強裝鎮定。
“上課睡覺,已經犯了大忌,上來.......”
下麵整個班更是像是沸騰的開水一樣,炸鍋了。
“臥槽.......讓大佬上去做題?大佬做的出來嗎?”
“我猜他做不出來。”
“做不出來怎麼辦.......新來的數學老師是有點討厭,但大佬不會一怒之下把他殺了吧!”
“我覺得有可能........”
“臥槽!可怕。”
傅寒深在學校裏是出了名的,幾乎沒有老師敢惹。
也就是這個新來的數學老師不認識,才撞到了槍口上。
班裏的所有同學,沒有一個人認為傅寒深能做出來。
開玩笑呢?大佬要是能做出來,母豬能上樹,cxk都會打籃球了還!
就連程戚也是這麼以為的。
程戚眼神帶了些擔憂,看向起身往講台上走去的傅寒深。
傅寒深做不出來怎麼辦?不會被老師罵吧?
傅寒深垂眸,輕飄飄看了程戚一眼。
看這小朋友的眼神,好像是擔心他?
更有大多數的同學,本以為校霸會轉身拒絕,或者幹脆走出教室不答了。
卻沒想到,校霸根本沒有!
校霸很剛!
校霸起身了!
校霸站起來了!
校霸往講台上走去了!
校霸拿起了粉筆!
臥槽,校霸拿著粉筆的手居然有些好看!
校霸寫字的時候側臉竟然很認真的帥氣!站姿好A!
所有同學屏氣凝神,整齊劃一,認真看向站在講台上的傅寒深。
傅寒深抬起粉筆,隻看了一眼題目,沒有絲毫猶豫開始落筆。
他寫字速度很快,字體大氣,很簡潔,沒有多餘的廢話。
解出一道大題僅僅用了幾分鍾的時間。傅寒深停筆,隨意把粉筆往盒子裏一丟,邁開長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麼一轉身,所有同學也都看清了傅寒深寫在講台上的答案。
全對。每一個步驟和結果,都是正確答案。
校霸,他做到了!
一群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臥槽,全對啊。
牛逼啊,校霸!
這簡直比李驚驍上來答題的時候要震撼多了。
要知道,傅寒深可是常年占據全班倒數第一的人物。
傅寒深坐回到座位上,班裏寂靜一秒,居然有不怕事的人開始鼓掌,班裏頓時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
“臥槽,剛剛發生了什麼?”
傅寒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情依舊慵懶,像是沒睡醒,眉眼耷下去,眸色淡淡。
數學老師一臉菜色,原本就耷拉著的臉差點沒掉到地上。
傅寒深坐下之後,忽然前麵伸出來一隻軟綿綿的手,戳了戳他的膝蓋。
傅寒深挑眉,那隻手又戳了兩下。
力道很輕,像是挑逗一樣,輕輕蹭一下又離開。
傅寒深把手伸下去,抓住了那隻手,很軟、溫熱的。傅寒深幾乎一把就能把那隻手包進手心。很快,有個硬硬的東西塞到了他的手心裏。
程戚正過身子,臉有點紅。
紀肖完全沒發現同桌的小動作和小秘密。
傅寒深把東西拿上來,攤開手心,才發現是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條。
把紙條展開,上麵是程戚圓潤的字體——
“好厲害。”
傅寒深忽然勾起唇角,換了個坐姿,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旁邊的小弟湊過傅寒深麵前,對著傅寒深豎起大拇指,滿眼崇拜。
“臥槽!老大,你太厲害了吧!我都看不懂那題目,老大你到底是不是開掛了!”
傅寒深眸光一冷:“滾開,別打擾我睡覺。”
“........”
態度變化之大令人淚崩。
.........
下午,秦笑又去了一趟李驚驍的辦公室。
這次,秦笑站在辦公室前麵,心情反倒多了幾分忐忑,她的心跳加快了些許,站在門前想了許久,才敲開辦公室的門。
門裏麵很快傳來李驚驍的聲音:“進。”
短短一個字,讓秦笑失神了些許。
“會長。”
秦笑推開門,走到李驚驍麵前。
李驚驍正在處理一些資料,見她進來,抬眸看了一眼,推了推掛在鼻梁上的眼鏡,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處理資料。
秦笑坐在他對麵,看著他處理那些東西,姿態有條不紊,靜靜看著,沒有出聲。
就這麼過了十分鍾,李驚驍像是突然想起還有她的存在似的,抬頭,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資料,開口問道:“秦同學?找我有什麼事?”
秦笑回過神,“沒關係!啊.......”她的臉有些紅了,“我的意思是,您要是忙的話可以先不用管我,先處理完這些就好。”
李驚驍輕笑了一下,勾起唇角,“沒事,你先說,我的東西不著急。”
秦笑抓緊了手上的東西,把它遞給李驚驍。
“上次您說的演講稿的資料我已經全部寫出來了,請您過目。”
李驚驍修長的手指推了一下眼鏡,看她一眼:“不用這麼客氣,直呼我名字就可以了。”
“嗯嗯,好。”
李驚驍低下頭翻開秦笑帶來的那份資料。
他低下頭看的時候,神情認真,他本就是長相出眾的人,即便是側臉也是無懈可擊,下頜線條完美,光線襯的他五官棱角分明,眸光冷靜。
秦笑不知不覺看入了神。
李驚驍抬頭,把手裏的演講稿放下,傾身離秦笑近了些許,“有幾處地方有問題,我跟你說一下。”
秦笑猛地回神,點了點頭。
“請說。”
說完又覺得兩人的距離過近了,她有些不安地咬著下唇,沒有出聲。
李驚驍把演講稿攤開在桌子上,把用黑色筆圈出來的地方給秦笑看,“這次演講比賽的主題是夢想,你的稿子主題準備的很好,將這個主題從頭到尾貫穿了。”
“但是開頭的地方有兩處語病,你好好琢磨一下,這處把追求這個詞換一下,會不會比較好?還有這句話,過於口語化了,最好精簡,體現出主題。”
秦笑認真聽著。JTDJ
李驚驍的建議很有用,幾乎每一處的修改都很完美。
他很厲害。秦笑心想。
“暫時就這些了,你的演講稿寫的很好,隻有一些小問題需要糾正。”
秦笑點了點頭,“對了,會長.......我想問一個問題。”
李驚驍抬眸,“什麼問題?”
秦笑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想問.......這次主持比賽的搭檔,另一位是不是會長?”
李驚驍怔了一下,才點頭。
“對。”
秦笑露出一個笑容。
“我知道了,謝謝。”
李驚驍坐回去,“嗯。”
秦笑把李驚驍改過的演講稿抱在胸前,彎起眼睛,“那,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好。”
“會長再見!”
秦笑從辦公室出來,一路飛奔下樓,心跳有些快。
放學,紀肖照舊在原地等著秦笑。
紀肖聽說秦笑最近好像是在準備演講比賽主持的事情,她對這個很上心,所以很忙,每晚紀肖都要在小樹林裏等她。
不遠處跑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秦笑今天穿了白裙子,裏麵穿著絨絨的打底褲,披著頭發,看起來很仙,也很好看。
紀肖嘴角翹起一點,想要去拉秦笑的胳膊。
秦笑站定在他麵前,沒有主動,而是往旁邊側了一下,似乎是閃躲。
紀肖並未放在心上,跟秦笑並排著往外走。
今天的秦笑沒有主動說話,紀肖更是沉默寡言,兩人一路沉默著走出校門。
秦笑忽然開口:“回家不是走另一個方向嗎?”
紀肖微微一怔:“昨天約好的一起去喝奶茶,你忘了嗎?”
秦笑也愣住了,“對不起.......最近演講比賽的事情搞得我頭都大了,太忙了,都忘記這件事了。”
紀肖輕輕嗯了一聲:“那去吧。”
秦笑搖搖頭:“不行,我忽然想起我最近減肥,不能喝了。”
紀肖沒想到這個,“那.......隻喝一天不可以嗎?我請你。”
秦笑忽然有些生氣的模樣,皺著眉頭:“你到底懂不懂我們女生,隻喝一天也會胖很多的好吧?而且不能破戒!”
紀肖一下子怔住了。
“.........對不起。”
一百一十八章 電影
紀肖一下子愣住了:“.......對不起。”
紀肖從未有過跟女孩子談戀愛的經驗,也並未跟誰這麼親密過,如今無緣無故惹到秦笑,紀肖沉下去,覺得肯定是自己錯了。
紀肖有些心焦,但也不敢說什麼,他將手縮進袖子裏,垂下眸子,呼出了一口氣。
秦笑先走了。
寒風刮在他臉上,像是刀子一樣。
回家之後,秦笑也沒在微信上跟紀肖說話。
平常這個時候,回家之後肯定要在微信上聊一會兒的,哪怕隻是發發無聊的表情包,也會覺得很開心。
紀肖坐在書桌前,垂著頭看手機,平常做的很認真的作業都沒心情去做了。
他不由自主在想,是不是他不說那句話就好了。
紀肖隻覺得心底有些壓抑,手機開開關關來來回回都沒有對方的消息,紀肖又一不小心把落筆的字寫成了秦笑,慌忙改掉。
明天是周末,紀肖本想給秦笑發微信叫她一起出去玩,打開之後卻又猶豫了。
到底是發還是不發?
他很怕到最後秦笑發來任何拒絕的消息,紀肖猶豫了很久,點開微信界麵又關閉,紀肖還是沒有發。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忐忑不安。
紀肖不由自主地開始唾棄自己。
是不是因為自己太不優秀了?
是不是因為他不夠努力,他學習成績太差?
好像跟努力成績又好的她比起來,紀肖與她的距離確實是天差地別的。
他確實.......不夠好。
紀肖很想學進去,腦子又是一團糟。
第二天早上郝漂亮和李建國出去上班之後,紀肖幹脆也出了門,他本想去不遠處的書店,那裏可以免費坐著看一上午的書,老板都不會趕人。
腳下都是老式的石板路,兩邊栽著些樹,因為開春都發芽了,嫩黃中抽出綠色,帶來一些融融的暖意。
紀肖吐出一口氣,初春還有些冷,紀肖把手揣進袖子裏,走到書店不遠處才發現小書店並未開門。
玻璃門上貼著顯眼的幾個大字:休息中。
紀肖在書店門口站了一會兒,最後沿著街道買了個豬肉大蔥餡兒的包子。一邊啃一邊往家走。
太難了。
紀肖走到家附近的時候,又隱隱約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好像多了好幾輛從未見過的自行車?
紀肖覺得不對,一路悶著頭上了樓,在看到門口多出來的幾雙不屬於他們的鞋子的時候,心底砰砰跳了兩下。
什麼情況?
這時從屋裏麵出來一個男生,語氣大大咧咧:“喲,誰來了?”
紀肖認識他,他是班裏的體育委員林亮。林亮顯然也認出了他,眼前一亮:“喲,老李,你還把小紀肖也叫過來了啊!”
操,這明明是他自己家啊。
紀肖強忍著心中的不爽,低低應了一聲往屋裏走。
林亮跟在他身後,一副自來熟的模樣,“紀肖,前兩天我看你沒怎麼跟班長說話,還以為你倆鬧啥矛盾了呢。”
當然,他跟李驚驍明明有不共戴天之仇。
紀肖在心底狠狠罵著李驚驍,一邊往屋裏走。
到了屋裏,紀肖又是一愣。
紀肖差點沒氣炸了。
一屋子人!李驚驍這是把學習委員課代表都帶過來了?紀肖甚至還看到了學生會的幹部,都是學習成績極好品學兼優的,坐在電腦前麵圍觀李驚驍打遊戲。
看見紀肖進來,一群人齊刷刷往這邊看來。
體育委員露出一個笑容,衝著屋裏麵的人道:“沒想到吧,紀肖也過來了!”
紀肖深吸一口氣,強裝著臉上的鎮定,幹笑道:“今天這是.......這是幹什麼?”
體育委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放一次假,當然是來找班長玩,順帶放鬆放鬆,天天在家裏待著真是悶死了。”
紀肖滿頭黑線,被體育委員拉著坐在床上。
被圍住的李驚驍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紀肖一眼。
紀肖沒好氣地衝他翻了個白眼。
李驚驍,我**媽賣批。
叫人來都不說一聲的嗎?
紀肖忍著一股子怒氣坐在床沿,一群男生擠在一起,都是人高馬大的,聲音還粗獷,原本就不大的屋子瞬間變得擁擠起來,有些吵。
學習委員開始提議:“別打遊戲了,不如咱們看個電影吧?”
“什麼電影啊,行啊!”
一群男生頓時發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聲。
紀肖臉上有點茫然:“.......什麼?”
體育委員笑起來:“紀肖,你怎麼這麼純潔?當然是看男人該看的電影了.......”
紀肖心髒一跳,秒懂了。他第一時間去看不遠處的李驚驍,李驚驍神色淡定。
紀肖有點想跑了。
可是這裏就是他自己家,他再怎麼跑,也跑不掉啊!
一群男生開始興奮地搜集起了電影的名字。
紀肖有些坐立難安。
電影很快就被他們找到了。
有人提議把窗簾拉上把燈關好,屋子光線裏暗下去,隻有一小塊電腦屏幕還在亮著。
紀肖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心髒砰砰直跳。
一隻手忽然搭在紀肖的肩膀上。紀肖嚇了一跳,他微微側過頭,發現是體育委員,體育委員似乎是沒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兀自看的入迷。
留下紀肖就有些煎熬。
好學生畢竟是好學生,選的電影也是那種尺度稍微有些大但帶著一些文藝的那種,即便如此,也給這些剛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帶來了一定的衝擊力。
左邊又伸過來一隻手。
紀肖被拉過去,那隻手很有力氣,牢牢扣在他的肩頭。
紀肖先是嚇了一跳,後來才發現是李驚驍。紀肖瞪了他一眼,唯恐會被別人發現,偏頭往旁邊去看。
才發現體育委員已經看入迷了,根本沒發現李驚驍的小動作,更不要說別的男生。
即便如此,紀肖還是有些緊張。
電腦屏幕上的電影還在走馬觀花的播放著,紀肖的手心出了一些汗水。
心髒砰砰直跳。
他很怕這個時候有個人回過頭,看到他跟李驚驍親密的姿態,明明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但紀肖就是很怕。
紀肖也不敢使勁的掙紮,唯恐弄出什麼巨大的聲響引起別人的注意。
李驚驍把他扣在胸前,紀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能聽到李驚驍胸膛裏的心跳,他不敢抬頭,直勾勾盯著前麵的屏幕,連上麵演了些什麼都不知道。
李驚驍低下頭,發現了紀肖的不安。
燈光很暗,隱隱約約能看清懷裏紀肖的輪廓,柔軟發絲似乎因為不安,輕顫著。紀肖睜著大眼睛,緊張的一眨都不敢眨。
李驚驍勾起唇角,忽然低下頭,把唇貼在紀肖的耳邊。
熾熱的呼吸貼在耳廓,有些癢,紀肖的頭皮都快要炸開了。紀肖把手滑下去,剛想去掐李驚驍的手指,最後一秒看清了李驚驍眼中的威脅。
紀肖隻好把手收回去,眼底升起星星點點的怒意,腮幫子鼓起來。
強忍著怒氣的模樣使李驚驍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周圍忽然全都安靜了。
紀肖抬起頭,才發現電影放到了高潮的地方,女主拉著男主私奔,兩人甩掉後麵跟上來的傭人和管家,在一望無際的海灘上奔跑,最後在一片礁石後麵,男主把女主壓在礁石上,兩人深情對望。
然後是熱吻,激烈的擁抱,然後男主居然把女主的上衣都脫掉了。
情節一出,屋子裏頓時傳來一聲異口同聲的歡呼。
紀肖嘴角抽了一下,別過臉,耳尖有點紅,但誰知一轉過去,恰巧對上了李驚驍的眼睛。
李驚驍在看他。
紀肖心底一顫,瞪他一眼,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看我幹嘛?
李驚驍忽然彎起眼睛,低頭湊到他耳邊,輕聲開口:“想對你這麼做。”
紀肖差點沒當場跳起來。
他想甩開李驚驍的手,卻被李驚驍抓的更近,李驚驍的力氣很大,輕而易舉將他嵌的更深。
操。
紀肖覺得有些窒息。
動作之間好像動靜有點大,紀肖呼吸急促,緊張起來。
好在這時候電影裏已經進行到了更深一步的交流,男生們都直勾勾盯著屏幕,沒人看這邊。
——直到紀肖感覺到自己的腰上頂著一個富有存在感的東西。
紀肖磨了磨後槽牙,把手指掰的咯咯作響。
忽然前麵一陣窸窣響聲,有人起身了。
紀肖一驚,李驚驍反應也很快,與紀肖拉開了一點距離。
紀肖認出那個男生是學生會的幹部,男生衝著李驚驍嘿嘿一笑:“老李,你們家廁所借我用用?”
這是一個極其常見的暗號。
上廁所等於什麼。
不言而喻。
紀肖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
紀肖一直是個涇渭分明的人,從來不喜歡別人用自己的東西,也從不主動動用別人的物品,更何況是那種用途。換而言之,他肯定會膈應。
李驚驍語氣懶散,掀起眼皮,不輕不重踹了他一腳,“憋著,別在我家。”
那男生抓了抓頭發,“好吧。”
紀肖鬆了口氣。
那男生坐下之後,男生們的注意力都回到了電影上。
噩夢還在後麵。
紀肖本以為經過這個插曲,李驚驍會放過他,但他好像完全低估了李驚驍的膽量和不要臉程度。
一百一十九章 會長有沒有女朋友?
紀肖真的想揍人,他低著頭,把手指掰的咯吱作響,極力扼製住自己想和李驚驍打一架的衝動。
電影看完,也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那群男生嘻嘻哈哈從李家走出去,臨別的時候還有點舍不得似的。
體育委員站在門口,看著紀肖,忽然提出了一個讓紀肖心底咯噔一跳的疑問。
他長的憨厚,笑起來也憨憨似的:“小紀肖,你家住哪兒,咱倆一塊回去啊?”
紀肖眉心跳動了一下。
是了,他剛剛才想起來,在那些人眼裏,這裏根本不是他家。
他是到李驚驍家裏來坐客的。
體育委員見紀肖不說話,頗有些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滿心疑惑:“你咋還不走?不早了。”
紀肖吸了口氣,神色有些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現在不回去。”
李驚驍從紀肖身後冒出來,攬住紀肖的肩膀,撒謊都不打草稿,臉不紅心不跳:“周末他家裏沒人,在我家吃飯。”
體育委員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這樣啊,那也沒事。不如去我家好了,正好我們下午還約好了一起去打球。”
紀肖被體育委員的熱情震驚了。
臥槽。
這下,紀肖是真的說不出話來。
李驚驍臉色沉下去,“沒事,在我家就好。他身體不好打不了球的。”
站在門口的體育委員恍然,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看了一眼李驚驍,又看了一眼紀肖,再看看兩人親密的姿勢,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原來如此。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體育委員連忙道歉,臉上還有點詭異的紅暈,“那我就不打擾你倆了。”
說完,轉身下樓一氣嗬成。
紀肖挑了挑眉毛,抬頭看向李驚驍,“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李驚驍鬆開他,轉身回到房間,神情懶散:“不清楚。”
紀肖心底又來了點怒火。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插好耳機,打開播放器。
此時秦笑已經整整一天沒理他了。
紀肖心底有些擔憂,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要給秦笑寫個道歉信緩和一下僵持的關係。
紀肖鋪平了一張紙,想先在上麵打個草稿練筆。
“紀肖。”身後傳來李驚驍的聲音。
聽到李驚驍叫他的名字,之前的怒火又湧上來,紀肖把耳機音量調大了一些,故意不想理他。
紀肖凝神思考,忽然耳朵一痛。
李驚驍站在他身後,把他的耳機扯下來,一臉平靜看著他。
紀肖蹙起秀氣的眉毛,起身,火氣一下子上來了,“幹什麼?”
李驚驍眉心擰緊。
“嗯?好端端這麼生氣?”李驚驍微微把聲音壓低了。
紀肖搞不懂了:“操,我為什麼生氣,你裝什麼傻?”
他就是不想理他,憑什麼還要來惹他。
李驚驍輕嗤一聲,“紀肖,我剛剛放過你了。”
紀肖靠了一聲,“李驚驍,你有毛病吧?我讓你纏著我了?”
紀肖正在氣頭上,簡直覺得李驚驍就像是一頭豬。
李驚驍眼神暗下去, 忽然把眼鏡摘了,他這樣看人的時候帶著點陰森的森氣,有點滲人,再加上眼眸狹長,留白很少,本就是那種心機深沉的目光。李驚驍本來長的寡淡溫潤,可不知為何,每一處五官拆開,像是藏了刀劍鋒芒。
無法形容的感覺。若要是真正形容的話,那就是感覺李驚驍要把他吃了似的。
被這麼看著,侵略感帶著逼迫感,紀肖心底忽然跳了一下。
紀肖強裝鎮定:“操,你他媽不經過我同意把人帶回來,你有理了?這房間不是你一個人的吧?”
李驚驍神色似笑非笑:“承認我是你哥了?先叫一聲再說。”
紀肖:“........”
剛鑽出一個李驚驍設下的圈套,他又設下一個等著紀肖往裏麵跳。
紀肖心底總感覺有些憋屈。
李驚驍單手插兜,站定在那裏,好整以暇看著紀肖。
似乎是料定他不想承認似的。
紀肖轉過臉,跟李驚驍對視,他醞釀了一會兒:
“........哥。”紀肖壓低聲音,從唇縫裏擠出來一個字兒。
說出這話時,紀肖一雙眼睛裏還帶著倔強,似乎是鐵了心想要跟李驚驍杠上似的。
這下,倒是換李驚驍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忽然低笑了一聲。
紀肖:“操,怎麼樣,這回承認是你的錯了吧?”
李驚驍忽然上前一步,低下頭,忽然揉了下紀肖的頭發:“明天請你吃巷子口的餛飩,弟弟。”
紀肖:“........”媽的。
紀肖眼角染上一絲怒意,蹬向李驚驍:“你以為這些東西就可以打發我了嗎?”
李驚驍挑了下眉頭。
紀肖:“一碗怎麼夠。”
“我還要最近新出的漫畫書。”
李驚驍勾唇:“好。”
.......
周一開學。
秦笑站在鏡子前麵,精心打理好了白裙子上每一處褶皺,她是個處女座,不想讓任何一處細節令她失分。
今天是演講比賽開始的日子,秦笑不想錯失這個好好得來的機會,也不想在李驚驍麵前丟臉。
一切整理好之後,秦笑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笑臉。
秦笑本以為自己到的會很早,匆匆去了後台,卻沒想到李驚驍到的比她還早。
李驚驍穿了一身校服,他個高腿長,隨意懶散坐在後台,依舊有些乍眼。
秦笑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坐到李驚驍身邊。
李驚驍像是才注意到她似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秦笑彎起眼睛,對著李驚驍打了個招呼:“早上好,會長。”
李驚驍淡淡回應一句:“早上好。”
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秦笑也有些心神不定。
這幾天他們兩個放學後一直有排練對台詞,但李驚驍總是對她若即若離的,有時秦笑也不由在想李驚驍是不是也對她有那麼一點好感。但那種遙不可及的猜測在往後又被自己打破,每天都處在對李驚驍心理的忐忑不安的揣測當中。
就連周末那兩天,秦笑連複習稿子都沒怎麼看,一直在想這件事。
如果......如果他也對自己有好感的話,她該怎麼做?
“你來了,正好。主持稿都拿好了嗎?關鍵字不要記錯。”
秦笑的思緒被李驚驍的話打斷了。
她點點頭,把李驚驍批改過的稿子抱在胸口,笑著道:“可是我好緊張啊,怎麼辦呢?”
李驚驍看了她一眼,伸展開長腿,隨意道:“沒關係,這是一次鍛煉的機會,克服了這次,下次就有進步。”
秦笑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道:“會長,你真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笑略微有些忐忑。
她甚至不敢去看李驚驍的側臉,可是她又忍不住地想去看李驚驍的反應。
秦笑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半天沒得到李驚驍的任何回應。
秦笑偏過頭去看。
李驚驍唇角翹起一絲弧度,輕輕道:“是嗎?”
秦笑用力點頭:“是的!會長真的什麼事都親力親為,並且能力出眾,真的是遙望不可及.......”
李驚驍卻沒回答,而是道:“快開始了。”
秦笑愣了一下。
比賽開始之前會有學生專門給他們化好妝,李驚驍是男生並且底子足夠好,化妝師隻是象征性地在他臉上打了一層粉。
到了秦笑這裏,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個小時才完工。
中間秦笑偶然走神看向李驚驍的方向,她唯恐李驚驍會等的不耐煩,卻看到李驚驍坐在不遠處低頭看手機。
李驚驍正在發微信。
【紀肖,你讓我買的漫畫書,就是這個?(圖片)】
紀肖回的很快:【對,怎麼了?你不是都知道了?還問個p。】
李驚驍:【嗬。】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對麵李驚驍身上的冷意。
要上場了,李驚驍把手機合上,起身。
秦笑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心髒砰砰直跳起來。
第一次在所有人都在的校園裏主持,秦笑的心髒緊張的快要炸開了。
比起秦笑,李驚驍臉上卻是沒有多少的波動。
兩人一起走出去,光線打在他們身上。
秦笑率先說出了開場詞。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又是一年春暖屠蘇........”
台下人頭攢動。
中間,秦笑還因為太過緊張忘記了一段詞,好在李驚驍反應能力足夠強,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地填上了秦笑的漏洞,甚至還是臨場發揮。
當時的李驚驍,身上好像是在發光。他很鎮定,鎮定仿佛都是他的主場,他吐字流利清晰,聲音磁性清雋,優秀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下了台,李驚驍被秦笑叫住了。
秦笑有些緊張。
“會長,你.......忙嗎?介不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
李驚驍低頭看了眼手表:“不忙。”
秦笑攥緊了衣角,嗓子眼有些幹澀:“我想問的是.....會長,有沒有女朋友?”
李驚驍頓了一下,眼瞳裏很快升起一絲興味。
“沒有。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秦同學,應該是有男朋友的。”
一百二十章 分手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秦同學現在有男朋友?”
他抬起眸子,冷淡的眼神看向秦笑。李驚驍語氣緩慢,落音重重,聽得秦笑心底一個咯噔。
她沒想到會長連這些八卦都清楚。
秦笑扯出一個笑容,解釋道:“會長,不是這樣的,其實.....我已經想要跟他分手了,是他糾纏不清。”
“原來如此。”李驚驍起身,輕聲呢喃了一句。
“會長.......”秦笑見他轉身要走,有些不明所以。
李驚驍隻說了這兩句話,並未說其他的,秦笑有心想試探一下李驚驍的反應,卻又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李驚驍勾唇:“我知道了。”
說完,毫不留戀地離開。
秦笑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驚驍單手插兜走出去,不遠處的梧桐樹正在發芽,一片綠意蔥蘢。
他修長的手指拿出兜裏的手機,點開暫停鍵,把手機放在耳邊。
裏麵很快傳來秦笑的聲音:“是他死纏爛打......”
李驚驍嘴角的笑容愈發擴大了。
“會長!”張凱從背後過來,拍了拍李驚驍的肩膀,不出意料的李驚驍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張凱見怪不怪了。
李驚驍最討厭與別人身體接觸。不管男女,張凱就沒見過有人碰他能不發火。在外麵還好,李驚驍繃著臉人模狗樣的,對誰都是一副紳士的笑容。可是張凱跟他做了這麼久的同學,早就知道李驚驍暗藏的龜毛屬性了。
張凱有點兒好奇:“在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李驚驍把手機收回去,眯起眸子,“在想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張凱撇撇嘴:“說人話。”
張凱:“日,別走啊!你還沒說是什麼呢!告訴我啊?”
不上不下吊著人多難受啊!
.......
不知怎麼,今天下午紀肖總有些隱隱約約的不好的預感。
他望著外麵的天空,手裏的筆停了一秒,吐出一口氣,即便如此,心中的陰霾還是揮散不去。
紀肖趴在桌麵上,悄悄問程戚。
“小程戚......”
程戚轉頭,“嗯?”
紀肖問他:“小程戚,你談過戀愛嗎?”
問出這話之後,程戚的臉居然慢慢變紅了。
臥槽?什麼情況?
紀肖一下子來了精神。
程戚眼神閃爍了一下,否認道:“沒、沒有。”
紀肖不信,八卦精神頓起,“沒有?那就是有喜歡的人了唄?”
程戚再次否認:“不......不是。”
紀肖一臉懷疑:“我不信!你這樣分明就是有情況!”
程戚把手縮回去,猶豫了一會兒說了實話:“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了。”
紀肖湊過去,“跟我說一說?”
程戚:“嗯.......大概是.......是一種我形容不上來的感覺。”
程戚壓低了聲音:“比如.......看到對方會有些安心和開心,或許,或許是吧。”
紀肖一拍桌子:“那肯定就是了!”
卻沒想到這一下拍醒了坐在前排的大佬,感受到傅寒深投來的寒意的目光,紀肖不敢再問,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摸了摸自己的心髒。
傅寒深收回目光,垂下睫毛,指節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若有所思。
程戚.......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
他也沒想到,他把程戚看的這麼緊,還能讓程戚認識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讓程戚學壞了。
.......
紀肖把手縮進袖子裏,到了傍晚,還有些冷,他站在校門口等著秦笑。
校門口已經稀稀拉拉沒幾個人了。有走過去的都帶著好奇看紀肖一眼。
紀肖裝作看不到別人的目光。
秦笑今天放學可能是晚了,一直沒有看到她。
紀肖站在門口,望著教學樓的方向,想著會不會下一個走出來的女孩就是她。
但他整整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也沒看到秦笑的身影。
紀肖掂著腳尖,心中升起一絲焦慮。
秦笑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紀肖攥緊了手指。
紀肖拿出手機剛想給秦笑打電話,就在這時,他看見了李驚驍。
李驚驍朝著他走過來,神色冰冷:“你在看什麼?”
紀肖別過臉。
李驚驍見他一個人,頓時明白過來:“在等人?”
紀肖低下頭,不想理他。
李驚驍低頭看了眼手表,他今日忙演講比賽結果忙到了很晚,沒想到一出來會看到紀肖站在校門口。
李驚驍勾起一絲冷笑,語含嘲諷:“半個小時?你可真有毅力。”
這話戳中了紀肖的痛點,他心底還想著秦笑是不是出事了,沒回懟李驚驍。他心急如焚,掏出手機開始撥秦笑的電話號碼。
李驚驍眼神冷下去,奪過他的手機裝進兜裏,居高臨下看他:“別打了,早就回去了。”
紀肖胸膛起伏:“我不信,她不是那種不說一聲就走的人。”
李驚驍嗤笑:“紀肖,你太天真了。”
紀肖眼底升起怒意,他攥起拳頭:“李驚驍,把手機還我!”
紀肖的臉被凍得有點紅,眼底有水光,像是要哭一樣。
李驚驍眼神沉下去,嘲諷不斷:“紀肖,值得嗎?你心心念念的對象,隻是把你當成一個上趕著的笨蛋而已。”
這話深深戳中了紀肖的心髒,他別過臉,聲音哽咽:“你才是笨蛋。”
“你不信是嗎?”李驚驍拿出他的手機,遞給紀肖,“那你好好問問她,到底是不是出事了。”
真正拿到手機的時候,紀肖反而猶豫了。
他很怕李驚驍說的都是真的。
到了最後,紀肖心一橫撥了出去。
萬一,真的出事了呢?
電話很快接通,對麵傳來秦笑的聲音:“誰呀?”
他們兩個從未用電話聯係過,因此秦笑根本沒記他的電話號碼。
紀肖如墜冰窟。
他僵立在學校門口,嗓音沙啞:“是我,紀肖。”
對麵似乎愣了一下:“嗯.......”
似乎是猜到紀肖要問什麼似的,對麵很快開口:“對不起,今天我太忙了,稀裏糊塗就忘了咱們的約定.......對不起。”
秦笑這話說的很誠懇,連著說了兩句對不起,紀肖一下子就生不起氣來了。他低低應了一聲:“沒事,一次沒關係的。”
秦笑嗯了一聲:“對了,我媽媽叫我去寫作業了,先掛了吧。”
掛斷電話,看著紀肖強裝鎮定的模樣,李驚驍忽然開口:“真的相信她說的話麼?”
紀肖頓了一下,戴上帽子,低下頭。
他的睫毛輕輕眨著,顯得有些脆弱。
李驚驍攥住他的胳膊,紀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想要躲開。
“別碰我。”
李驚驍:“跟我回去,給你看一樣東西。”
紀肖有些不情不願地跟著李驚驍回去。
李驚驍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把手機放在紀肖麵前。
紀肖好像預料到有什麼後果似的,“我不想聽。”
紀肖掙紮了兩下,看著李驚驍點開了播放的按鈕,“操,放開我!我憑什麼要聽?”
“紀肖,別犯傻。”
紀肖聽到了那段完完整整的錄音,在那一刻,他其實更情願自己是個傻子。
“我不信,李驚驍你個王八蛋,找了別人偽造來騙我的吧?”
李驚驍語氣平靜,“是不是她,你聽不出來嗎?”
紀肖忽然一下子就崩潰了,正因為聽得出來,紀肖的反應才這麼大。
他不是傻子,這兩天秦笑的反常他也看在眼底。
紀肖一直都想做一隻埋在土裏的鴕鳥,不聽也不看。
這些,都被李驚驍逼迫著,用一把刀一點一點剖開他封閉的外殼。
露出裏麵還在滲血的傷口。
紀肖縮在牆角,拿出手機,指尖有點顫抖,撥了兩次才撥過去。
李驚驍眸光沉沉。
對麵很快傳來秦笑的聲音:“紀肖.......我不是說了,我要寫作業,先別打過來........”
紀肖醞釀著情緒,聲音嘶啞到了極點:“分手吧。”
秦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怎、怎麼突然說這個?”
紀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我都知道了,但我不想說出來。秦笑,分手吧。”
啪嗒一聲。
秦笑的手機掉在了桌上。
反應過來之後,秦笑把手機拿起來,“紀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多麼喜歡你,你是知道的。”
李驚驍看向紀肖。
紀肖心這麼軟,可能對方說兩句話,就會回心轉意。
李驚驍已經做好了隨時掐斷紀肖電話的準備,卻沒想到,紀肖像是下定了勇氣,攥緊手機:“秦笑,我是喜歡你,但我不是賤。有些東西,我都清楚。”超越道德底線的事情,紀肖一直分得清,也不想過線。
秦笑一下子啞口無言。
紀肖掛了電話,終於忍不住,躲到廁所裏哭了起來。他把頭埋在膝蓋裏,無聲地哭,隻有肩膀隱隱的抽.動才能看出他確實是在哭。
身後忽然搭上來一雙手。
李驚驍把他攬在懷裏,親吻了一下他的頭發。
他黝黑的眼瞳似是深淵。
所有人都離你而去,隻有我,我站在你麵前。你處於萬丈深淵,身下就是懸崖,隻有抓住我放下的那根繩子,你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隻有我。
一百二十一章 程戚的反常
不知是不是傅寒深的錯覺,自那天之後,他隱隱約約覺得程戚有些不太對勁。
傅寒深轉臉,指節在桌麵上輕輕敲擊兩下,眯起眸子看向坐在前麵的程戚。
幾個月過去,現在已經是夏天,暖融融的陽光照進來,炙熱刺眼,讓傅寒深總感覺不太舒服。
他很討厭夏天。
但他不討厭陽光下的少年。
坐在前桌的少年靠著窗子,他穿了一身潔白的校服,兩條白皙細瘦的手臂露出來,皮膚光滑如剝了殼的雞蛋,陽光下隻有一層細小的絨毛。少年的頭發較之之前長長了些許,原本一茬一茬的頭發已經長成了細軟的頭發,看起來很軟和。
發絲頂端的毛尖掃著那一截雪頸,微微拂過,一顫一顫的。
傅寒深轉動了一下手中的筆,把它撂在桌上。
外麵愈發熱烈的陽光照得他眉眼一蹙,他索性趴下接著睡。
一下課,原本安靜的教室頓時吵嚷起來。
高二的最後幾個月,跨過這個坎,就是即將進入高三。現在還在高二的他們不去想不久後的水深火熱,臉上帶著無憂愁的笑容說說笑笑。
樓道裏偶爾飄過幾聲大笑,還有打鬧著從這頭追到那頭的同學。
“程戚!”姚子墨轉頭喊程戚,稍稍提高了音量。
“噓.......“紀肖猛地抬頭,衝著姚子墨比劃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程戚抬眸。
姚子墨有些不明所以。
紀肖看了眼同樣一臉茫然的程戚,把話解釋清楚了:“小點聲,大佬在睡覺。”
已經下課了,傅寒深還在睡覺。
姚子墨看了一眼後麵,縮回腦袋,過了一會兒,程戚麵前放了一張姚子墨遞過來的紙條。
程戚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展開那張紙條,上麵姚子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小程戚,我這個月要去程則的演唱會啦。”
眾所周知,姚子墨是程戚的忠實粉絲,他不知為何總覺得程戚也是程則的忠實不二粉絲。畢竟有些料都是姚子墨在網上挖了好久才查到的,但每次說起程戚都是一副我早已經知道了的模樣。
絕對是忠實粉絲沒錯了。
程戚低頭看著那張紙條,怔了一瞬。
他想起前兩天二哥給了他十幾張票,讓他一定要去聽,拉上同學來聽也可以........就是這場演唱會嗎?程則的演技一直是大家公認的好,但現在幾乎很少人知道,程則其實是唱演全能型的明星。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怎麼露過自己的嗓子。頭一回看到他開演唱會。
姚子墨又刷刷寫了一張紙條遞過來:“我求了我媽好久,我媽才給我買的。據說這個票特別難搶到,現在的票已經都賣空了,黃牛手裏的門票炒到了十萬塊錢一張。”
程戚頓時覺得有些咂舌。
十萬塊一張?
看到程戚那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姚子墨頓時有些得意,他又寫了一張紙條。
“沒事兒,你要是想看,我到時候拿著手機偷錄給你聽。”
程戚一頓,在紙上回了幾個字:“不用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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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程戚躺在床上,原本還在想著其他的事情,卻不知為何,眼皮越來越沉重,困意也越來越足。像是被封印在了這張床上,動彈不得。程戚咬住下唇,有股難以言喻的恐慌襲上心頭,想要對抗那股困意。
最終還是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黑暗中響起一聲輕笑,傅寒深從黑暗中走出來,緩緩走到程戚的床頭前,俯下身看他。
幾個月,少年好像又抽條了,長了些個子,臉上的嬰兒肥減少了些許。這麼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宛如畫卷裏墜落的潔白天使。
傅寒深的手慢慢落在程戚的眼睛,鼻梁,還有嘴角。
無一處不完美精致。
傅寒深的指腹在程戚的唇上流連了片刻,帶了些力道擦過。唇瓣很快紅的似要滴出血來,帶了些濃豔旖旎的色澤。
他吐出一口氣,想著這些日子程戚的反常,臉色愈發的陰沉。
有喜歡的人了?
傅寒深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慢慢滑下去,握住了程戚的脖子。
程戚的脖子很細,細的一隻手能握住大半,微微收緊,白皙的脖頸很快就留下了紅痕,久久不散。
傅寒深的指尖接著往下遊走。
他無法想象如果程戚的這雙手握著別人,或者程戚嬌豔似花瓣的嘴唇親過別人,或者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倒映著別人。
光是想想,傅寒深就覺得自己好像要瘋了。
他不想忍了,不想再裝什麼紳士,想撕破外麵這層紳士的外皮,露出裏麵野獸的皮毛,露出他藏著的獠牙和利爪,把少年撕碎。
但他始終有一層顧慮。
傅寒深擰起眉頭,指尖挑開程戚胸前的扣子,把他翻過去,露出光裸的後背。
月光下,黑發紅眸的吸血鬼低下頭,將唇印在了少年白皙的後背上——
還在睡夢中的少年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微微顫抖了一下,從眼角沁出一些水光,卻始終如被夢魘纏身,根本醒不過來。
窗外的梧桐枝葉到了晚上就化為了濃稠的黑色,窸窸窣窣擺動著葉子,像是惡魔的低語。
傅寒深睜開眼睛,眼底掀起一片驚濤駭浪,又攪和著化不開的血色,觸目驚心。
傅寒深將唇隱在少年凸起的蝴蝶骨上,輾轉研磨。
少年開始小聲啜泣起來。
唇順著脊椎一路向下,停留在少年微陷細瘦的後腰,微微加重力道。
程戚的頭發有些濕了,黏乎乎的粘在額頭,露出那張泛著紅暈和情欲的臉上。
無論傅寒深做什麼,程戚都不會醒來。
最終,他可能會將它當做一場荒誕的夢,任由它湮沒在記憶的塵海中。
傅寒深指腹輕輕撫摸著自己留下來的痕跡,眯起眸子。
隻有這些,才是真正的記憶。
程戚總覺得昨晚睡的好不踏實,四肢沉重,第二天早上起來,他的胳膊和腿都麻了。
程戚揉了揉腿,一瘸一拐起身,又坐在床邊按摩了一會兒,起來刷牙洗臉。
洗臉的時候程戚微微一頓,他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側腰,皺起眉頭。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發癢。
程戚掀開衣服,微微一怔。
這處,好像多了兩個他從未發現過的小紅點。
針尖大小的紅點,像是被什麼東西戳進皮膚留下來的痕跡。
“在幹什麼?”身後忽然傳來傅寒深低沉的聲音。
程戚被嚇了一跳,連忙把衣服放下來,回道:“沒、沒事,好像是被什麼蟲子叮了一下........”
“嗯。”
傅寒深徑直走到馬桶前麵,開始放水。
聽到耳邊強有力的水流打在馬桶壁上的水聲,程戚莫名的臉有些紅了,他把頭轉過去,繼續動作,刷牙。
水聲停了。
傅寒深走到他身邊,低下頭,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程戚所處的空間一下子狹小起來,程戚神色頓時有些緊張,往角落裏躲了躲。
“怕我?”
傅寒深洗完手,起身,那雙眼眸看向程戚,往前逼近兩步,將程戚懟在了牆角。
程戚搖搖頭,嘴裏還含著泡沫,有些含糊不清的:“不.......不是。”
傅寒深勾起唇角,忽然伸出手。
程戚瞪圓了眼睛。
微涼的指尖刮下了程戚唇邊的泡沫。
接下來的情形更是讓程戚有些崩潰。
“等、等等.......太髒了。”
傅寒深抬眸看他,忽然勾起唇角:“很好聞,什麼味道的?”
程戚:“......西柚味。”
望著程戚飛快收拾完逃走的身影,傅寒深唇角的弧度落下去。
是在躲著他?
有了別的喜歡的人,所以覺得他很討厭?
.......
程戚最近有些苦惱。
他思來想去,還是找了自己身邊的‘情聖''齊慕安。
畢竟齊慕安自稱交往女孩無數,萬花叢中過,不沾一片葉。
兩人約在咖啡廳裏,齊慕安的坐姿沒個正形,兩隻手搭在椅背上,大敞開腿坐著。幾天不見,他染了一頭橙黃色的頭發,又裝模作樣的戴了一副眼鏡。
跟程戚約定的地點也不在酒吧夜店,改成了咖啡廳。
咖啡隻喝了一口,齊慕安就開始喊苦,開始瘋狂往裏麵加糖。
程戚嘴角抽了一下。
齊慕安喝了口加滿半杯糖的咖啡,愜意地眯起眼睛。
“程少,找我所為何事啊?”
程戚:“.......”
程戚開始懷疑齊慕安的靠譜程度了。
猶豫了一會兒,程戚還是說了。
齊慕安嘿嘿笑了一聲:“想不到程少情竇初開啊,稀奇稀奇。”
程戚被他的腔調弄的有些鬱悶,他低頭喝了一口牛奶,低低嗯了一聲。
“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
齊慕安忽然誇張地拍了一下大腿,語氣激昂:“程少,這還確定啥啊!看見個喜歡的老妹兒,就衝唄!大膽上啊!”
嘶。
說完這句話的齊慕安忽然脊背一涼。
回到學校,程戚低著頭踢著腳底下的石子,心緒有些複雜。
卻沒想到,一回宿舍,正對上傅寒深陰沉到了極致的目光。
“剛剛,去哪兒了?”
一百二十二章 我喜歡你
程戚一進門,迎接的就是傅寒深陰沉的目光。
“今晚,去哪兒了?”
程戚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搖搖頭:“沒有......隻是今天晚上抄黑板上的板書多留了一會兒。”
傅寒深忽然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他很明顯的不信。
程戚肩膀輕顫,抿起唇看他。
傅寒深的表情陰沉冷淡,看向他的時候,也沒了平日裏的神色。
傅寒深生氣了。
程戚根本不知道傅寒深為何生氣。
他明明解釋了原因,也確定自己今晚跟齊慕安的事情並沒有人看到。
可是.......
傅寒深還是生氣了。
傅寒深望著程戚迷茫的表情,眼神愈發冷下去。
“跟我解釋清楚,嗯?”
“我.......”程戚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聲音有些無辜,“我說的明明都是真的.......”
“都這個時候了。”
傅寒深嗤了一聲,打斷程戚的話。將一隻手揣進兜裏,腳步聲響起,他慢慢逼近了程戚。
程戚被逼的慢慢後退,被傅寒深抓著手腕,按在了牆角。
程戚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的那種略帶侵略性的男性氣味,他抬起頭。
“還不說,是嗎?”看著程戚避而不談的樣子,傅寒深眼底頓時掀起驚濤駭浪,唇線抿成一條直線,微微收緊了手指。
程戚似乎是吃痛,輕輕嘶了一聲,眼睛裏泛起水光,看向傅寒深。
傅寒深抿唇,聲音冷凝:“程戚,你撒謊?”
程戚顫了一下,仍然堅持自己的說法:“我說的都是真的。”
看來真的是學壞了,學會了撒謊,連這套說辭,也是那小子教他的吧?
傅寒深胸膛起伏了一下,臉色黑沉的令人懼怕。
“程戚,我今晚分明看見你跟一個染著頭發的男生出了校門。”
程戚心髒狠狠跳動了一下。
他別開眼睛,抓著衣角不安地揉搓,“可能是你看,看錯了........”
傅寒深......都看到了?
好。
真行。
傅寒深怒極反笑,從兜裏拿出手機,“拍照了,要不要看?”
程戚的臉色一點一點化為蒼白的顏色。
無話可說了?
傅寒深勾唇,死死盯著他,“那個人是誰?小混混?他帶著你學壞?”
程戚搖搖頭,蒼白無助:“不是。”
傅寒深冷笑一聲。
他反問:“程戚,板上釘釘的事實,我看你還要跟我辯解什麼?”
程戚果然無話。
光線昏暗,他的臉顯得十分無助。
程戚知道,他剛剛說謊太多,所以他現在無論解釋什麼,都顯得太過蒼白。
傅寒深咬牙,死死攥著程戚的手腕。
“程戚,不僅跟別人學壞了,還學會撒謊?”
程戚吸了吸鼻子,往後縮了縮。
傅寒深的每一句話砸在他心上,一字一句都是一把小刀,割開他的心髒。
傅寒深忽然把程戚拉起來,把他按在了下鋪床上。
後背砸在床板上,很疼。
程戚措不及防,細喘一聲,身上壓上來一個人。
“傅.........”
尾音被吞沒在傅寒深接下來的動作裏。
傅寒深親了他。
強勢的,不留餘地的,像是撕咬一樣的攫取。
程戚快要喘不過氣,他緊緊閉著眼睛,沒有反抗,反倒是最後從眼角落下一滴淚水。
傅寒深眼神一暗。
這麼討厭他嗎?
傅寒深莫名其妙親了程戚之後,鬆開他便離開了。
留下程戚坐在床沿發愣。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子,還有空落落的房門,眼神還帶著茫然。
傅寒深走了,沒回來。
程戚抱著膝蓋縮在牆角,呼出一口氣。
少年的睫毛上還沾著細碎如水晶般的淚水,輕輕一眨,瞬間化掉了。
他好像,把傅寒深惹的很生氣很生氣。
........
房門忽然開了。
月光傾瀉進來,照亮了房間的一角。
傅寒深穿了一身黑站在門口,神色冷峻,他慢慢走進去,本以為少年已經睡了,誰知道牆角一團黑色的影子動了動,露出了一張迷茫的臉。
程戚看到站在門口的傅寒深,頓時清醒了大半。
他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褲子,看向傅寒深。
傅寒深微微眯起眸子。
一時間,兩人都站在自己的原地,誰也沒動。
最後,還是程戚咬了下嘴唇,有些小心翼翼道:“傅同學........你生氣了嗎?
傅寒深收回自己的目光,落在程戚身上。
程戚還穿著走之前的衣服,有些皺了,頭發也有些淩亂,未幹的淚痕分布在臉上,眼角和唇角都很紅,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鬆鼠,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傅寒深輕輕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氣,輕輕嗯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等等。”程戚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叫住他。
傅寒深頓住。
程戚的聲線有些顫抖:“其實,我有話跟你說。”
傅寒深轉身。
程戚垂下頭,柔軟的頭發拂過眼睛,片刻後,他抬起頭,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道:“我可能........可能、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後,程戚的臉都紅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燙的嚇人。
傅寒深站在原地沒動。
程戚心跳加速了,越來越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黑衣少年。
等待著他的答案。
良久,傅寒深忽然嗯了一聲:“什麼叫做,可能?”
程戚頓時以為他在拒絕自己,頓時有些局促。如果他拒絕,那剛剛那個吻.......
程戚喘了口氣,“對不起,如果你覺得.......”
傅寒深:“把可能去了。”
程戚還沒反應過來,傅寒深身後的門忽然砰一聲關上!
傅寒深踏進來,他身後翅膀刷的一下長出來,將程戚包裹在其中,狠狠壓下去。
他手指的溫度燙的嚇人,眼神趨於黑色,增添了幾分邪氣。
傅寒深低下頭,手指摩挲著程戚的臉,擦去他臉上的淚痕,啟唇:“不要說可能,要說一定。”
程戚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剛想說些什麼,傅寒深已經壓了上來。
.........
程戚上課有些走神。
他低著頭,展開從後麵傳來的紙條,上麵是瀟灑的字體。
“下課跟我去廁所。”
短短幾天內,這好像已經成了一個暗號。
程戚的臉微微紅了,他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降溫,那熱度還是消不下去。
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變得不一樣了。
下課鈴一響,程戚把手裏的紙條揉成一團,起身。
紀肖拉住他:“小程戚,你幹什麼去啊?”
程戚回道:“我去一趟廁所。”
紀肖眼前一亮,一拍大腿,”正好,咱倆一塊去啊?正好我也想........”
紀肖莫名接受到了後麵大佬警告的目光。
紀肖腦子裏頓時拉響了一級警報,他飛快鬆開程戚的手,幹笑道:“沒事,我要不........下節課再去。”
程戚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紀肖揮揮手:“去吧,你去吧。我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像倒流回去,不想上廁所了。”
程戚頓時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
紀肖心底也苦,但感受到身後大佬撤回了自己帶著殺氣的眼神,頓時鬆了口氣。
更讓他倒吸一口涼氣的是,等程戚出去了,身後的大佬慢條斯理起身,跟在程戚後麵去了。
紀肖頓時腦補了一係列的校園霸淩事件,想起身跟上,誰知傅寒深後腦勺像是長了眼睛,回頭看了他一眼,略帶警告。
紀肖坐了回去。
老地方是一個廢舊的廁所間,沒有人。
程戚剛一進去,身後就有人咯噔一下,把門落了鎖。
程戚肩膀輕輕一顫。
傅寒深的翅膀不知何時又出來了,他扣著程戚的肩膀,垂下眸子,在程戚頸側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前兩天的牙印又淡了,看著礙眼。
程戚悶哼一聲,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提醒他:“傅寒深,你的翅膀.......出來了。”
傅寒深垂下眸子,手從程戚的短袖下麵伸進去,不輕不重揉了一把程戚的腰,程戚頓時軟了腰肢,若不是傅寒深抓著他,估計他就要站不住了。
傅寒深鬆開嘴,毫不在意道:“不要管它。”
程戚的眼角全紅了,被欺負的眸子氤氳上一層朦朧的水光。他斷斷續續問道:“那為什麼......會.......出來,啊......”
傅寒深勾起唇角,“乖,多叫兩聲給爺聽聽。”
程戚:“........”
“想知道原因嗎?”
傅寒深笑的邪氣,“叫一聲哥哥。”
上次去酒吧,他聽到齊慕安讓程戚喊的那聲哥哥了。
程戚頓時有些為難。
傅寒深唇角的笑容落下去。
他低下頭重重咬了程戚一口,血滲出來,被他舔去。
程戚倒吸一口涼氣,踮起腳尖,湊到傅寒深耳邊:“.......哥哥。”
程戚臉紅了。
慌亂間他沒有看到傅寒深忽然一動不動,良久後,他揉了揉耳朵,有些不自在道:“......翅膀,一激動就會出來。”
所以現在,收不回去了。
一百二十三章 賭不賭?
程戚的臉一下子紅了。
什麼叫........收不回來?
會一直露在外麵?
他看向傅寒深身後的翅膀,幾天不見,好像又長大了一圈,圍繞著一層淡淡的黑霧似的。
“那.......”程戚伸出指尖,在空中頓了一下,試探性的觸摸上去。
傅寒深卻後退一步,嗓音沙啞阻止他:“別碰。”
程戚立刻收回指尖,抬眸看他。
傅寒深吐出一口氣:“碰的話,可能就永遠收不回來了。”
一激動就會出來........
一受到刺激就會激動......
收不回來........
程戚頓時明白了傅寒深話中的意思,眼神閃爍,把手收回去藏在背後,輕輕嗯了一聲。
快要上課了,傅寒深總不能一直頂著翅膀在這裏。
他選擇走到一旁冷靜。
離上課還有兩分鍾,傅寒深還是在冷靜。
程戚撇過臉看他被黑霧籠罩的略顯邪氣的眉眼,修眉鳳目,黑發黑眸,一瞥過來,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程戚微微愣了一瞬。
程戚不自在道:“那,我先回去了。”
傅寒深的臉色有些不爽,垂眸嗯了一聲。
程戚竟然從中聽出一些委屈。
程戚打開門要出去的一刻,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攬住,傅寒深扣著他的後腦勺,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裏,把唇印下去。
程戚尾音的驚呼被囫圇吞了進去。
帶著狠狠的力道,在唇上輾轉,廝磨。舔弄著他的上顎,勾動他的舌尖。
程戚:“你的翅膀......”
“沒事。下節課我不回去了。”
程戚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臉還是熱的,他拍了拍臉頰。
紀肖轉頭看他,嚇了一跳:“臥槽!小程戚,你怎麼了?”
程戚的眼神閃過一絲可疑地慌亂,他低下頭遮住自己的臉,隨著老師的聲音翻了兩頁課本。
紀肖滿臉擔憂:“你嘴唇怎麼破了?被欺負了?”
完了,不會是挨打了吧?
不過紀肖回憶著剛才看到的形狀,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太對。那個形狀.......好像是在哪裏看過似的?
程戚搖搖頭,臉紅了一片,吞吐道:“沒、沒事。剛剛下樓不小心磕到牆角,還好沒磕壞牙。“
紀肖收回懷疑的目光,完全信了。他嗯了一聲:“以後下樓要小心啊。”
在紀肖看來,程戚不會撒謊。
程戚認真點頭:“會的。”
........
程戚一直到放學才看到傅寒深。
“.......”
程戚背著書包往宿舍走,一隻大手忽然伸出來,把他拉進了小樹林裏。
“我靠.......”
程戚驚喘一聲,被男生按在樹上。
看清是傅寒深的臉後,程戚跳動劇烈的心髒鎮定了些許。
傅寒深的眼睛和背後已經恢複了正常,正噙著笑容看他。
傅寒深低頭看向程戚,程戚眼睛裏的慌亂還沒散去,有些緊張似的。